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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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洛杉矶。

    蓝天白云之下,一片锦簇的花园里,穿着民国风范长衫的秃头白胡子老伯漫不经心地拿着蓬头四处浇花。他浇得毫无章法,随心所欲。脚下的花草已经习惯了他的糟蹋,巴望着他能尽快意兴阑珊,还它们一片净土。

    老伯背后有一排户外沙发床,好几天了,上面躺着一具活尸体。任凭老伯有意无意地把水浇到身上,那活尸体也毫无知觉不作反应。

    老伯“哼”了声,低斥:“你要颓废到什么时候?”

    见对方不回话,老伯恨铁不成钢地起脚一踹,依旧没回应。

    “管家,管家!”老伯不费那个劲了,直接提声冲着别墅里嚷叫。

    很快,一位稍年轻的男人连忙跑出来应话,老伯吩咐:“你把这家伙送去医院,几天没吃东西,别让他死在我家里。”

    “是。”管家随即上前扶起那具活尸体,轻声唤着:“贺少爷,你还好吧?”

    贺明满脸胡茬,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不好。我不是处男。”

    他终于说话了,说到最后竟带着崩溃的哭腔。

    管家:“……我送你去医院。”

    这年轻人几天颗粒不进,身子开始虚弱得出现幻觉了。

    贺明突然双目发光,伸手捉住管家的衣领,紧张问:“医院有修处男膜的?”

    管家:“……”

    一旁的老伯插话:“有有有,你快去!”

    “哦。”贺明瞬间精神抖擞,兀自站了起来,盲目地摇摆着往前走。

    “这边,门口这边。”管家上前扶着他,把他的路子给扶正。

    “老爷,”一位妇人此时拧着无线电话奔过来,对老伯说:“是卓少爷的电话。”

    老伯脸色一亮,暗喜。他清了清喉咙,接过电话,一本正经地威严道:“有事?”

    筱雪摆弄着衣架上的新款,最终烦躁地甩劲一打,把好几件衣服打掉地上。店铺里的导购员迅速安静地收拾起来。

    听说卓氏投资筱雪衣柜的项目搁置了,导致许多看卓氏龙头的企业也暂停了进度,改而采取观望状态。筱总这两天来气,心情极度不佳。

    说来奇怪,网上都传卓氏的卓总跟筱总是初恋情人关系,又似要旧情复彻,那投资的事,理应是铁板钉钉的事,怎么就半路中止了?

    导购员见筱雪终于离开了店铺,便纷纷掏出手机,查看微博是否有最新的八卦消息。可惜网友最近的热情高开低走,越渐消停了。

    筱雪走到商场一处广告横幅跟前,这横幅后,是一个空置铺位,单层面积达九百多平方。她曾经计划,卓氏的投资落实之后,她就租下这个铺位,作为筱雪衣柜在国内的旗舰店。然而这个黄金铺位已经被竞争对手租下且开始装修了。

    隔着一帘横幅,筱雪仍能听见里面热火朝天的作业声音。她叹了口气,无力地转身往外走。

    不经意抬眸,卓妈妈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筱雪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也不顾踩着高跟鞋,抬脚就跑过去。

    “卓阿姨!”

    愁眉苦脸的卓妈妈听见有人喊自己,回头一望。她身边跟着的外婆也诧异了一声:“哟,大苍蝇眼。”

    筱雪见到外婆,显然也很吃惊,她稍稍张望,不见卓义与白娇,才安心了些。她把客套的话节省了一半,然后直奔主题:“卓阿姨,你知道卓义为什么中止投资筱雪衣柜?”

    得知项目中止时,筱雪第一时间给卓义拔电话,卓义只解释这是董事会的决定,就别无说法了。筱雪当其借口,本想打情怀牌,用多年的感情或者同学情感化卓义,谁料卓义似是生气,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不甘心,然而卓氏里谁都不跟她多说。就连卓妈妈,一直约她出来逛街,她都婉拒。眼下碰见了,她得问个明白。

    卓妈妈心情也不好,不愿多说,礼貌几句就想撤,但筱雪不让,甚至因焦虑而口不择言,指着外婆质问:“是不是你外孙女让卓义停项目的?她什么都不懂就敢指手划脚?!”

    外婆愕然,不明白状况,只知对方在指责自己外孙女,便不悦地反问:“你胡说什么?”

    筱雪正要接话,卓妈妈就拦住她了,“筱雪,我还以为你是聪明人呢。”见筱雪顿了,卓妈妈继续说:“你自己做生意,难道不知商人利字当头?网上闹我儿子和你的绯闻,董事会猜忌你们暗箱操作,影响股东利益,所以提出腰砍这个项目。你要想跟卓氏合作,得把两人关系正常化。”

    “我们……我们很正常!”筱雪吱唔了半秒,终究说出了她也不太愿意接受的事实。

    “可网上的风言风语总教上了年纪的人介怀。我儿子也不乐意的,自己的专业决定被质疑,这是对能力的否认。唉,不说了不说了,免得一会被拍了照放网上,又闹哄哄一回。”

    卓妈妈说罢,就拉着外婆走了。

    她自己的事也够糟心,实在没余力安慰他人。不过她由衷欣赏筱雪,才把消息透露一回,纯粹是希望她事业有成,至于感情的事,就别勉强了。

    “她到底忿忿不平什么?”走远之后,外婆追问。

    卓妈妈:“别管人家的事了。我们继续说,那死相是不是真的要小三而抛妻弃子了?”

    卓盛明明回过国,但居然对她不问不闻,直接走了。卓妈妈气得七窍冒烟,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慌张忐忑,难不成他对她死心了?

    外婆:“哎哟,这问题你今天提了十几遍,我怎么回答你?要不你打电话问他,这猜来猜去多没意思。”

    卓妈妈:“明明是他做错事,犯什么要我主动拉下脸?”

    外婆:“谁对谁错还没弄清楚呢,我听你说也就一面之词,还缺东少西的。况且,脸重要还是婚姻重要?”

    卓妈妈:“……我想想。”

    跟外婆游荡了一天,卓妈妈总算想出个答案。晚上,她在被窝里辗转数圈后,主动给卓盛去电话。

    电话响了一下就被接听了,速度之快,教卓妈妈窃喜。

    “……”然而,她一时无法开口说话,就连拟好的稿都读不出来。

    双方在电话里沉默了半晌,卓盛才叹息问:“不生气了?”

    卓妈妈一听丈夫的声音,劲就来了,“气!气疯了!你这老不死,一点都不在乎我!”

    两人多久没说话了,一来电话就骂自己,卓盛不恼,反而开心地笑了。他搁下笔,舒坦地靠向椅背,悠悠地反问:“那你在乎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不在乎你?是你不在乎我!”

    “我没不在乎你,是你不在乎我。”

    两口子在电话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对质,说吵架不像吵架,说谈情不像谈情。直至秘书来了电话,卓盛按了按座机接听,“卓董,卓老先生订了一周后的机票回国。”

    “我知道了。”

    座机挂掉后,手机那边听到声音的妻子就诧异地问:“这谁?”

    卓盛:“我秘书。换了个男的。”

    卓妈妈随即领悟地心花怒放,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你不会看腻了女人,最近爱好男人吧?”

    卓盛低笑了一声,“你总有理,你来当我秘书好了。”

    搂着白娇睡得迷迷糊糊的卓义,听见有人敲门后,条件反射地坐起来去开门。见是卓妈妈,心中不解。他母亲大人已经很久没半夜敲门了,这一回是为什么?

    “儿子,你爸说你爷爷一周后到。晚安。”卓妈妈帮丈夫传完话后,甜甜地往卧室撤了。

    白娇跟着坐了起来,含糊问:“什么事?”

    卓义仍半睡不醒的,挠了挠头,“我妈说,我爸说我爷爷一周后到。”

    这内里的关系,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呀,他妈跟他爸和好了?今天早上卓妈妈才又哭又闹地责骂父亲无情无义,卓义特意托外婆带母亲出去散散心。怎么24小时不到,事情就急转弯了?

    越来越费解时下中老年人的情感观念了。

    第二天,卓义在办公室忙碌时,陆军进来报告了一件意外的事。

    “卓总,你看。”

    陆军把平板电脑递到卓义眼皮底下,屏幕上的微博内容显示标题是“筱雪衣柜白富美女总经理名草有主,与卓总无瓜无葛”。

    看了标题就猜到内容,卓义点开附带的照片,是筱雪与一高帅男手牵手的偷拍照。

    陆军在旁分析:“估计是筱总自己放出去的消息。”

    卓义笑了,“不管谁放,反正我脱难了。爷爷过几天就到,这新闻上得正好。微博上其它八卦消息,你收拾收拾。”

    陆军出去了,卓义掏出手机,查看白娇发来的微信。

    朕知道了3:我还要再买一件新衣服见你爷爷吗?

    话说白娇准备见卓爸爸时,被卓义叮嘱换新衣服,刷新形象。准备见卓妈妈时,两口子也特意去买了新裙子。这回准备接见辈分更高的卓爷爷,理应更该高级别的武/装武/装。

    然而卓义:不用了,不装了,我们用真面目吧。[捂脸流泪.jpg]

    朕知道了3:[微笑]委屈你了。

    卓义:不委屈不委屈。[爱你]我老婆的真面目最可人。[爱你]

    卓义:对了,爷爷说贺明一直在他那里。

    朕知道了3:哦?你表哥跟你家关系挺好。

    卓义:听说他绝食了几天,营养不良,住院了。

    卓义:他对蒋秘书可能是真爱。[吡牙]

    白娇闻言而笑,给老友发去一条微信。

    朕知道了3:你要不要订张机票去美国?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