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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同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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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姝静只好慢慢睁开了眼睛,而后翻转了身子,无奈地看着怀王。怀王冷淡地道:“既然没睡,便来替我更衣。”

    左姝静只好跪坐起来,怀王张开手,一副等着她伺候的模样,左姝静丧气地道:“王爷以前的更衣女婢是谁?”

    怀王道:“碧云。”

    “那王爷方才怎么不让她更衣呢……”左姝静道。

    “有王妃了,就不必让碧云动手了。”怀王理所当然地道。

    左姝静这才想起自己白工的身份,无奈地替怀王解了外袍,好在怀王沐浴之后穿的就是中衣加一个外袍,不然若是还要替他脱光了再换上中衣,左姝静必是要别扭死的。

    怀王穿着中衣,对左姝静扬了扬下巴,左姝静意会地缩回了床的内侧,怀王吹熄了床边两盏烛火,也跟着躺进床内。

    这委实是左姝静第一次同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子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床被子。

    这张床并不小,然而怀王体格也并不小,即便已经有两年没有出征,但他依然每日练武打拳,身材高大,浑身都蕴藏着一股压抑着却时时刻刻可能爆发出的冲劲,以前左姝静从未发现,嫁给他之后,渐渐能感受到了这股子力量,但也没有这样贴近感受的多。

    怀王是练武之人天生体热,而左姝静之前是裴冬净的时候就十分畏寒,到了左姝静这个身子上,依然怕冷,每晚都会让珠儿先在被窝里塞上温热的刻花镂空铁球先暖被子然后再躺进去,身上再压两层厚厚的被子,今天怀王忽然来了,珠儿虽然倒是放了铁球,但却不好再给她加被子——毕竟看怀王那样子,可不像是这三月天气逐渐转暖的时候还要盖那么多被子的人。

    而左姝静现在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因此格外能感受到从怀王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的暖意,这让她格外不自在。

    左姝静强装镇定地翻了个身以背对着怀王,这时候却忽然听得怀王悠哉道:“后日早上,你陪我入宫一趟,去见太后。”

    左姝静没料到自己一直在考虑的事情怀王一句话就解决了,直接转过身惊喜道:“真的?!”

    这一转身她才发现自己和怀王离得有些近了。

    怀王倒是很冷静,他平躺着,双手搭在腹部,双腿笔直地并着,躺着也跟站着似的:“嗯。”

    左姝静往后缩了缩,道:“太后娘娘的病好了?”

    “还没有。”怀王道,“但应是可以接见人的。”

    左姝静又是喜悦又是不安,喜悦的是终于可以揭穿琉璃等人的阴谋了,不安的则是万一宫内那个自己没死怎么办?即便虞不苏说过宫内的裴冬净是早已死了的,可,虞不苏这半吊子的神棍说的话,似乎并不能全信……

    左姝静表情变来变去的,好在此时一片漆黑,怀王也瞧不清她的表情,但依稀能见她眼睛微微闪烁,少女的眸光亮的吓人,怀王道:“所以……你为什么知道裴则的忌日?”

    那眸光忽地灭了,而后传来左姝静虚假的呼吸声,仿佛已经熟睡了一般。

    怀王也不客气,伸手直接掐了她的鼻子捂了她的嘴,左姝静顿时无法呼吸,有种要被怀王弄死的错觉,怀王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围住了她。左姝静手脚胡乱地动了几下以示挣扎,怀王才松了手,但也没有躺下,只以右手手肘压着床铺,手掌撑着脑袋,半俯着身子一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倒是睡的很快。”

    左姝静说:“嗯?刚刚很困,似乎的确一下就睡着了……哎呀哎呀,王爷您别再捏我鼻子了……”

    左姝静见怀王又伸手过来,只得捂住了口鼻,委委屈屈地道:“臣妾不晓得王爷在说什么,什么裴则的忌日?”

    她想,怀王怎么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和裴则是什么关系的……

    然后她想起来一件事儿,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似乎忘记检查金条在不在自己身上了。

    接着她听见怀王说:“那金条是谁给你的?”

    左姝静内心暗叫不好,咽了口口水,道:“王爷在说什么金条?”

    怀王道:“你的金条,落在那荒宅里了。那荒宅此前是裴家老宅,昨日是裴则忌日……”

    左姝静心想怀王也没证据说那金条是自己的,正要开口继续装傻,怀王又道:“你知道吗,昨夜那金吾卫还正好瞧见了,说是你挣扎之中把那金条落了出来,他亲眼看见了,本打算将你逮捕后再捡起金条却不料本王闯入……”

    左姝静心里一颤,只觉得要不要这么巧?!

    然而若怀王是在诓她呢?!

    左姝静只能硬着头皮赌这一个可能:“王爷,臣妾的确不知道什么金条,与秦艳艳相约是之前的事情了,是,是我归宁那日,母亲晓得王爷并不宠爱臣妾所以母亲身边的丫头出了这么个主意,时间和地点都是她们约好的,我只管去就是了。真的不晓得什么金条……”

    左姝静如此嘴硬,怀王眯了眯眼,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秦艳艳去哪儿了?”

    左姝静捂着鼻子和嘴巴,茫然地看着怀王。

    什么秦艳艳去哪儿了……

    怀王见她目光茫然不似作伪,便道:“秦艳艳离开扶香园了。”

    左姝静心想,大概是虞不苏让她走的,免得被怀王追查出什么,这个虞不苏,心思还是很细致的。

    但她依然只能装傻地道:“臣妾不晓得这件事呀……臣妾不是说了么,从头到尾,臣妾和秦艳艳姑娘都不熟悉,唯一说过的话,也是当着您的面说的那句。”

    怀王冷冷地看着她,也不知道信了没,却换了话题:“说回来,秦艳艳走之前拉着你说教你个秘诀是什么?”

    左姝静一边为怀王果然不能确定金条是她的而松了口气,一面又为怀王这个问题十分头疼,她犹豫了好一会儿,道:“也没什么,就是说对着丈夫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体贴。”

    怀王哼了一声,道:“那我也教你一个秘诀。”

    左姝静好奇地看着怀王,心想他还会驭男之术?

    怀王却道:“对着丈夫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体贴,而是老实。”

    左姝静沉默了。

    老实讲,左姝静并没有什么身为怀王的妻子的自觉,也还是很难时刻有“怀王是自己的丈夫”的认知。

    不过既然怀王这么说了,左姝静也觉得有道理,她想,两日后到底会看到什么呢?若能得到裴冬净的死讯,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告诉怀王自己就是裴冬净?只是怀王不知道信不信鬼神之说……她要不要试探一下?

    于是左姝静守着说:“王爷,其实我以前看过一个话本子,上面说有一户人家的女儿莫名死亡,第二天,却在另一户人家的女儿身上醒来,臣妾觉得十分离奇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当真有这样的事情。”

    怀王道:“借尸还魂?”

    他竟然知道?

    左姝静立刻点头:“是的,所以王爷您觉得……”

    怀王却是不期然地想到了今早拉着他叨叨絮絮的某神棍。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信那神神叨叨的事情?

    怀王皱了皱眉头,道:“话本子随便看看也就罢了,怎可以当真?神神叨叨的,想什么呢?”

    左姝静:“……王,王爷说的是。”

    怀王闭上眼睛,也懒得再多说,道:“有这些时间,以后多跟着章盾学账本。”

    左姝静道:“臣妾晓得了,王爷您明早还要上朝呢,早些睡吧……”

    怀王也不再说什么了,翻身平躺下,极为端正地渐渐入睡了,左姝静躺在床上,心里真是万般无奈,她轻轻咬住被角,只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问——其实她早该晓得怀王不信这些,甚至是厌恶这些鬼神之说的。

    这样该如何坦白呢?说了指不定要被怀王怀疑是什么鬼祟抓起来审问呢,哎。

    见怀王呼吸平稳,左姝静心里虽然不好受,但也安心了一些,终于逐渐睡去。

    然而这一觉她睡的并不安稳,左姝静难得地做了个梦,梦里她穿着薄衫赤着脚被丢入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全身冷的发抖,终于感觉前方有热气,她慢慢走近,却是流动着的熔浆,左姝静吓了一大跳,转身想走,却反而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进去,熔浆烫的她连连挣扎,她抬头一看,怀王不知何时出现在冰上,却并不拉她,反而冷眼以待。

    于是怀王就是被左姝静这样弄醒的——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不断往自己这边靠,还不断轻轻吸鼻子,乍然醒来时看到这个场面,怀王还真微微被惊了一下。

    然后他伸手捏住左姝静的鼻子,想让她醒来,然而左姝静被捏住鼻子,却并未立刻醒来,而是轻声说了句什么,怀王凑近听了,却听见左姝静带着鼻音在喊王爷。

    怀王一时心软松了手,那脑袋又凑了过来,怀王最终只好一手抵着左姝静的脸右边的脸颊,一边放松逐渐入睡。

    第二天左姝静醒来时,怀王已经去上朝了,然而她照镜时,却发现自己右脸微微地有个巴掌印一般的红痕。

    呃?

    左姝静迟疑地想,难道昨晚怀王趁她睡着了还偷偷扇了她?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