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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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门前，黑发少年紧紧抱着他的人偶，空当的走廊里，他听见的只是一声声乱了节奏的呼吸还有彼此依偎震动的心跳。
不知道这样安慰了多久才感觉到人偶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渐渐回温，心跳慢慢正常，少年轻笑一声松了口气，随即低头又吻了吻人偶微颤发凉的唇，毫不理会周遭是否会有人在房间里偷拍这么正大光明又惊世骇俗的亲昵：‘终于缓过神了么。还好我一直跟着你。你放心，我会调动我掌控的一切资源追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回去休息，不用……想太多。’
怀里的人听完这句话暂时没有动静，隔了好几秒才作出回答，声音闷闷的：‘你什么时候会用这么可疑的停顿。’
‘因为你刚刚的模样很难受。’言梓逸抬起手指揩掉人偶脸上的冷汗，他的手无意抚触过师小夏的脖颈，大拇指微动就摸到了对方软软的发烫的耳朵，‘我不想逼迫你回想不愉快的事情。’
‘我现在没事了，平常也不会这样的。’长发青年慢慢从混血儿怀里抬起头，面色除了苍白以外相对平静，只是少年还是注意的到，那双正在刷房卡的手依旧有些颤抖，‘我只是今天晚上没吃饱而已。我到我房间了，你可以回去了，不然那些记者会蹲在楼下守着你出来的。’
‘我不会回去，他们爱怎样便怎样。’年轻总裁看着青年迟钝开门的动作深蹙起眉头。
他现在已然动怒。情绪失控成这样，师小夏怎么还在为自己思考着楼下那堆不入流东西的想法！
‘我会看着你，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呆着，你太危险了，师小夏。’
少年的眼神隐隐透露威势。
‘你不在乎那些人怎么乱写你了？留宿在经纪人房间什么的……你知道外面风言风语很多的吧。’长发美人背对着言梓逸，他深呼吸几口气，轻轻的说，‘作为经济人我得替你避免这种事情。’
‘现在你还有空替我考虑这个，我该谢谢你么。’混血儿冷冷的注视着他，‘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思考那件事，我一直认为，你真正害怕的并不是事故本身。’
他顿了顿，‘是它背后的关联对么。’
‘你的直觉的确很准，不用它用错地方了言梓逸……’被彻底戳到心底伤疤的师小夏终于打开了房门，一进门他就烦躁的用手指抓乱了头发，紧紧咬着嘴唇，完全失去血色的脸上表情扭曲挣扎着，痛苦中却又包含暴怒，‘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嘭！’
房门猛然在背后关闭，跟随青年进入房间的言梓逸刚踏出一个脚步，就突如其来被反冲到自己面前的人偶抓住了胳膊，两只手臂被牢牢摁在房门的门板上。
目光所及之处，是师小夏狼狈不堪又激烈震颤的纤瘦身形。
困兽之斗。
画地为牢。
他在和自己的思想做着最后剧烈的斗争。
‘这是唯一一件所有人不知道，你却知道的事……’
‘没有‘好像’‘模糊’‘大概’的概念……’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静谧蔓延。
西垂的月牙悄悄打量过纱窗，留下一屋无声的柔白。
人偶抬起头，漂亮又倦怠的小脸上，清晰的滑落两道泪痕。
言梓逸静静注视着师小夏的眼睛，神情温柔怜惜。
就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他终于读懂了为什么要一直隐瞒着过去的阎宣音的想法。
‘因为我……的的确确，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杀我父母的那个人的脸——’
‘但我……却忘记了……’
真正的谜底终于揭开。
这才是阎宣音压抑在心底长达三年的不能释怀的秘密。
他并非是害怕真相。
而是愧于面对真相。
他在窗前无意看到了凶手的正面，却只当做普通的路人无心细看，直到当晚父母车祸身亡的噩耗传来，警方告诉他车祸是人为造成，监控录像里曾经拍到嫌疑犯的身影和逃跑路线，他才惊觉那个从窗前路过的女孩就是凶手。
于是他去了无数的警察局，做了无数的笔录。
无一例外说的全部都是‘大概看见’‘可能是’‘或许吧’。
一边回答一边心里在流血，他该怎么说，怎么告诉哥哥，他是唯一一个看到那个女孩正脸的人！
可是，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一晚路过自己窗前的女孩的脸。
越是着急，越是急迫，他越是没有办法回想，那个在窗前一瞬间闪过的女孩的脸，在绞尽脑汁的回忆中一点点抹去了五官，然后抹去了头发，最后抹去了身形。
什么都不剩了，这一条最重要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他郁结至极。
他愧疚至极。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上了烙印，认定自己是间接害死父母的凶手。
长期抑郁下他最终决定放弃学业，放弃家产管理，他抛开一切事物连招呼也不打就只身回到了故地，决定过隐姓埋名的日子。
他只想呆在父母去世的地方，天气好的时候偷偷的在墓地里放一束菊花，然后安静的陪着他们坐一下午说说话。
他想，万一，万一哪一天他又能记起来呢？
长长的睫毛微微震颤，面色阴郁的年轻男人单手支在笔记本电脑上，还没来得及掩盖住眼里狂风暴雨般煞急的神色。
“言梓逸？”
轻轻的声音从手边传来，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你现在的眼神，好可怕。”
“是么。”少年从回忆中抽身，避开目光的接触，继续低头看电脑，“在想事情。”
“是什么？”
蜿蜒在被单上的长发发出沙沙的声响，刚爬起来的师小夏揉了揉浅浅的眼圈，打了个哈欠靠着床背坐起身，惺惺松松的看着处理公务的黑发少年，神情散漫轻松，一点也没有昨晚颓废伤心的影子。
少年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回应：“没什么。”
头发睡到凌乱的美人又打了个呵欠，然后打开遮板让外面的阳光洒进来，他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然后看着窗外的云海眯起眼睛：“没什么？你就不能先跟我道个歉吗，一大早上醒过来就碰到这么可怕的表情，我快吓出心肌梗塞高血压了。这可是在飞机上啊小朋友，万一我挂了怎么办！”
“你这样狡猾阴险且脸皮厚的人地下不会收你。”少年抿了口咖啡淡淡回应，“起来，出去工作。”
“喂，周扒皮啊你，哪有一起来就工作的，你这是压榨工作人员正常的休息时间，我要根据劳动法控诉你！我要吃饭，我现在就要吃饭，我刚刚听到你们说吃早饭了！”
师小夏一边吼一边张牙舞爪，除了声音有点沙哑之外，元气满到爆棚。
言梓逸放下咖啡指了指时间，挑了挑眉：“过了十一点才起床的人有资格谈吃早点么。”
“你……”狡黠的小狐狸讲话明显一噎，紧接着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我那是操劳过度！上飞机的时候才有的睡，我昨天回房间以后可一直都在干活，不信你问小秋他们。”
‘可你昨天晚上不是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么。’黑发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深色的眼瞳之下是波澜不起的湖面，“过二十分钟你和外面的人一起吃午饭，之后由你陪着小诺。直到下飞机都不要再进这个房间，我有很多工作还没来得及处理，而你在我面前，我会分神。”
“你走了以后我有好好做事情的！哼，效率低还要硬赖到别人身上，你这丢锅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我也是大写的服……”穿着睡衣爬下床的长发美人啧啧两声，突然转过身用一根手指抵在少年的下巴上，明媚的面容上一脸戏谑，“还是说，你觉得我好看所以才会分心的？”
年轻的总裁于是不动声色的顺势握住青年整个手掌，他紧贴着那只细瘦的手腕轻吻流连，然后微抬起眼，单薄的嘴唇弯起一个弧度，邪魅十足：“后一个。”
“那我开心了，好了不打扰你了，好好工作吧，言总裁。”师小夏抽回手捧着脸歪了歪脑袋，眼神明媚，眉眼弯弯，一副超开心的样子，他少女心十足的穿着睡衣蹦跶了出去，连身后的门也忘了关。
黑发黑瞳的少年喝着咖啡，不刻意的用余光打量着对方蹦跶着离开的身影。
经历过昨天晚上一系列的事情，他的人偶现在应该能够稍微放下心里的包袱，正面那段过往。
而他现在该抓紧时间处理那些陈年旧事了。
言梓逸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脑上，随后目光渐渐冷却。
信息树传来的讯息上，是一辆残破的黑色卡宴汽车的照片。
很眼熟的车型。
略熟悉的车牌。
他一定曾经在哪里见过。
房间的门前，黑发少年紧紧抱着他的人偶，空当的走廊里，他听见的只是一声声乱了节奏的呼吸还有彼此依偎震动的心跳。
不知道这样安慰了多久才感觉到人偶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渐渐回温，心跳慢慢正常，少年轻笑一声松了口气，随即低头又吻了吻人偶微颤发凉的唇，毫不理会周遭是否会有人在房间里偷拍这么正大光明又惊世骇俗的亲昵：‘终于缓过神了么。还好我一直跟着你。你放心，我会调动我掌控的一切资源追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回去休息，不用……想太多。’
怀里的人听完这句话暂时没有动静，隔了好几秒才作出回答，声音闷闷的：‘你什么时候会用这么可疑的停顿。’
‘因为你刚刚的模样很难受。’言梓逸抬起手指揩掉人偶脸上的冷汗，他的手无意抚触过师小夏的脖颈，大拇指微动就摸到了对方软软的发烫的耳朵，‘我不想逼迫你回想不愉快的事情。’
‘我现在没事了，平常也不会这样的。’长发青年慢慢从混血儿怀里抬起头，面色除了苍白以外相对平静，只是少年还是注意的到，那双正在刷房卡的手依旧有些颤抖，‘我只是今天晚上没吃饱而已。我到我房间了，你可以回去了，不然那些记者会蹲在楼下守着你出来的。’
‘我不会回去，他们爱怎样便怎样。’年轻总裁看着青年迟钝开门的动作深蹙起眉头。
他现在已然动怒。情绪失控成这样，师小夏怎么还在为自己思考着楼下那堆不入流东西的想法！
‘我会看着你，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呆着，你太危险了，师小夏。’
少年的眼神隐隐透露威势。
‘你不在乎那些人怎么乱写你了？留宿在经纪人房间什么的……你知道外面风言风语很多的吧。’长发美人背对着言梓逸，他深呼吸几口气，轻轻的说，‘作为经济人我得替你避免这种事情。’
‘现在你还有空替我考虑这个，我该谢谢你么。’混血儿冷冷的注视着他，‘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思考那件事，我一直认为，你真正害怕的并不是事故本身。’
他顿了顿，‘是它背后的关联对么。’
‘你的直觉的确很准，不用它用错地方了言梓逸……’被彻底戳到心底伤疤的师小夏终于打开了房门，一进门他就烦躁的用手指抓乱了头发，紧紧咬着嘴唇，完全失去血色的脸上表情扭曲挣扎着，痛苦中却又包含暴怒，‘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嘭！’
房门猛然在背后关闭，跟随青年进入房间的言梓逸刚踏出一个脚步，就突如其来被反冲到自己面前的人偶抓住了胳膊，两只手臂被牢牢摁在房门的门板上。
目光所及之处，是师小夏狼狈不堪又激烈震颤的纤瘦身形。
困兽之斗。
画地为牢。
他在和自己的思想做着最后剧烈的斗争。
‘这是唯一一件所有人不知道，你却知道的事……’
‘没有‘好像’‘模糊’‘大概’的概念……’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静谧蔓延。
西垂的月牙悄悄打量过纱窗，留下一屋无声的柔白。
人偶抬起头，漂亮又倦怠的小脸上，清晰的滑落两道泪痕。
言梓逸静静注视着师小夏的眼睛，神情温柔怜惜。
就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他终于读懂了为什么要一直隐瞒着过去的阎宣音的想法。
‘因为我……的的确确，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杀我父母的那个人的脸——’
‘但我……却忘记了……’
真正的谜底终于揭开。
这才是阎宣音压抑在心底长达三年的不能释怀的秘密。
他并非是害怕真相。
而是愧于面对真相。
他在窗前无意看到了凶手的正面，却只当做普通的路人无心细看，直到当晚父母车祸身亡的噩耗传来，警方告诉他车祸是人为造成，监控录像里曾经拍到嫌疑犯的身影和逃跑路线，他才惊觉那个从窗前路过的女孩就是凶手。
于是他去了无数的警察局，做了无数的笔录。
无一例外说的全部都是‘大概看见’‘可能是’‘或许吧’。
一边回答一边心里在流血，他该怎么说，怎么告诉哥哥，他是唯一一个看到那个女孩正脸的人！
可是，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一晚路过自己窗前的女孩的脸。
越是着急，越是急迫，他越是没有办法回想，那个在窗前一瞬间闪过的女孩的脸，在绞尽脑汁的回忆中一点点抹去了五官，然后抹去了头发，最后抹去了身形。
什么都不剩了，这一条最重要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他郁结至极。
他愧疚至极。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上了烙印，认定自己是间接害死父母的凶手。
长期抑郁下他最终决定放弃学业，放弃家产管理，他抛开一切事物连招呼也不打就只身回到了故地，决定过隐姓埋名的日子。
他只想呆在父母去世的地方，天气好的时候偷偷的在墓地里放一束菊花，然后安静的陪着他们坐一下午说说话。
他想，万一，万一哪一天他又能记起来呢？
长长的睫毛微微震颤，面色阴郁的年轻男人单手支在笔记本电脑上，还没来得及掩盖住眼里狂风暴雨般煞急的神色。
“言梓逸？”
轻轻的声音从手边传来，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你现在的眼神，好可怕。”
“是么。”少年从回忆中抽身，避开目光的接触，继续低头看电脑，“在想事情。”
“是什么？”
蜿蜒在被单上的长发发出沙沙的声响，刚爬起来的师小夏揉了揉浅浅的眼圈，打了个哈欠靠着床背坐起身，惺惺松松的看着处理公务的黑发少年，神情散漫轻松，一点也没有昨晚颓废伤心的影子。
少年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回应：“没什么。”
头发睡到凌乱的美人又打了个呵欠，然后打开遮板让外面的阳光洒进来，他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然后看着窗外的云海眯起眼睛：“没什么？你就不能先跟我道个歉吗，一大早上醒过来就碰到这么可怕的表情，我快吓出心肌梗塞高血压了。这可是在飞机上啊小朋友，万一我挂了怎么办！”
“你这样狡猾阴险且脸皮厚的人地下不会收你。”少年抿了口咖啡淡淡回应，“起来，出去工作。”
“喂，周扒皮啊你，哪有一起来就工作的，你这是压榨工作人员正常的休息时间，我要根据劳动法控诉你！我要吃饭，我现在就要吃饭，我刚刚听到你们说吃早饭了！”
师小夏一边吼一边张牙舞爪，除了声音有点沙哑之外，元气满到爆棚。
言梓逸放下咖啡指了指时间，挑了挑眉：“过了十一点才起床的人有资格谈吃早点么。”
“你……”狡黠的小狐狸讲话明显一噎，紧接着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我那是操劳过度！上飞机的时候才有的睡，我昨天回房间以后可一直都在干活，不信你问小秋他们。”
‘可你昨天晚上不是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么。’黑发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深色的眼瞳之下是波澜不起的湖面，“过二十分钟你和外面的人一起吃午饭，之后由你陪着小诺。直到下飞机都不要再进这个房间，我有很多工作还没来得及处理，而你在我面前，我会分神。”
“你走了以后我有好好做事情的！哼，效率低还要硬赖到别人身上，你这丢锅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我也是大写的服……”穿着睡衣爬下床的长发美人啧啧两声，突然转过身用一根手指抵在少年的下巴上，明媚的面容上一脸戏谑，“还是说，你觉得我好看所以才会分心的？”
年轻的总裁于是不动声色的顺势握住青年整个手掌，他紧贴着那只细瘦的手腕轻吻流连，然后微抬起眼，单薄的嘴唇弯起一个弧度，邪魅十足：“后一个。”
“那我开心了，好了不打扰你了，好好工作吧，言总裁。”师小夏抽回手捧着脸歪了歪脑袋，眼神明媚，眉眼弯弯，一副超开心的样子，他少女心十足的穿着睡衣蹦跶了出去，连身后的门也忘了关。
黑发黑瞳的少年喝着咖啡，不刻意的用余光打量着对方蹦跶着离开的身影。
经历过昨天晚上一系列的事情，他的人偶现在应该能够稍微放下心里的包袱，正面那段过往。
而他现在该抓紧时间处理那些陈年旧事了。
言梓逸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脑上，随后目光渐渐冷却。
信息树传来的讯息上，是一辆残破的黑色卡宴汽车的照片。
很眼熟的车型。
略熟悉的车牌。
他一定曾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