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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霁月难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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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的路上,邬铃心情好了很多,尽管今晚发生的事情让邬铃觉得于家不仅是为富不仁无情无义这么简单,这所大宅子现在简直就是泥潭,什么河马鳄鱼野猪土狗都在里面打滚,自己站在边上看着,都能溅了一身泥点子!想到自己就是从那扇大门走出来的,邬铃找了半天合适的东西形容自己,最后她终于想起了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太贴切了!

    贺连观察着她的思绪,不由得一笑,这心理素质真强大:“难道不是莲蓬吗?”

    “为什么是莲蓬?”邬铃道。

    “多子。”贺连道。

    “收魂师也能生孩子?”邬铃惊讶道。

    贺连无法控制邬铃的脑洞,尴尬笑道:“为……为什么不能?”

    邬铃想了想,似乎是啊,为什么不能……自己一时也说不上来原因,只是生孩子这件事情……要,要等八年以后的吧?

    贺连咳嗽了一声,不去再看她脑子里的画面:“别再想了……我不太吃得消。”

    邬铃的脸红得一塌糊涂!

    “师傅。”邬铃在漆黑的长街转了一个弯的地方由贺连的身侧转到了身前,拉住他的衣袖,“你明天晚上就要走了吗?”

    “是。”贺连道,“不过不用担心,申屠会在的。他在整个珠元节期间会镇守人界,直到盛典结束,我就会回来。”

    这件事邬铃倒是在申屠来时听说了几句,原来他来这里是出差的:“我下午的时候见到了奢极。”邬铃忽然想起来这事还没告诉师傅。

    “嗯,他是出来镇守仙界的。”贺连道,“黎关也出来了。”

    “哦……”邬铃恍然大悟,“他们是出来镇守三界的。所以黎关去奈何桥看风景了?”

    贺连点头:“是。”

    “可是为什么啊?而且,就他们三个能行吗?这安保力量太薄弱了。”邬铃歪了歪饱满的嘴唇道。

    “又不是拼命,只不过是监视风吹草动罢了。”贺连道,“这样的事情对我们来说轻车熟路,不用担心。”贺连说的轻描淡写。

    “到底什么是珠元节?那个半霜客栈所在的地方叫满珠山?那又是什么地方?”邬铃道,自己去洪途日子短,对这些一无所知。

    贺连自然地拍了拍邬铃的肩:“你知道洪途有多少魂魄在吗?”

    邬铃在心里一二三四五了一下:“不知道。不过我见过他们冲击界际,人山人海的。”

    贺连点头:“那不过是万分之一。”

    邬铃吃惊了:“天啊!oh,my上帝~”

    “敢于冒险冲击界际的人其实不多,虽然说洪途永生,但是回魂熔炉……其实相当得让人难忘!”贺连道,“大多数的失珠之魂实际上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甚至从不走到地面上来。你没有去过他们真正聚集的地方,那是不同的地方,你在的洪途生活的大部分都是收魂师,只有一些失珠之魂被叫上来做劳役。”

    邬铃张开的嘴半天没合上:“竟然是这样的,我说我并不觉得洪途如描述般骇人……原来我竟是还没有去过真正的洪途。”

    贺连点头:“所以时间久了,这些魂魄越积越多,洪途再广阔也总有尽头。”贺连说着有些走神,“所以怜惜便会不定期将一些灵魂遣散。只是时限有些长而且不一定……比如,我所在的一千年不过只有两次。”

    邬铃雀跃了:“你是说,他们还有重获自由的一天是吗?这太好了!”没有继续看着贺连,邬铃雀跃着离开他的怀抱,自顾自蹦跳着向前。

    有轻轻的叹息,贺连微雕一样的脸上,历历棱角分明,仿佛忍受着一些事情,或者想起了什么……

    邬铃跑了一会儿,回头问贺连:“师傅,你去参加珠元盛典以后,申屠也是用樊城的托体吗?你和申屠的性格不一样,都用樊城的身体看起来会不会像两个人?”

    贺连回了回神,一笑道:“一千多年,早就没什么像不像了。我们充入的托体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们便是什么样的,几乎没有差池。而且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太去改变托体的想法,顺势而为的时候居多,只在一些关节上做了些手脚。”

    邬铃摸了摸嘴唇:“比如阴婚?”

    贺连摇头:“自从我进入樊城的托体,基本上没什么事情是我指挥的。樊城此人心思缜密,事情都是在按照他的计划顺利进行的。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们整个于家就会落到樊城手里了。当然有一件事情我改变了一下,我觉得很有必要。”没有说下去,贺连低头掩饰了一下。

    邬铃嘿嘿了:“师傅……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贺连点头,他竟然点头!

    邬铃伸着手指,半天说不出话来,努力考虑自己要不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未经你同意,就把申屠谨七和于念玔圆房的日子安排好了,就在明天。”贺连说完从邬铃身边路过,然后继续往前走。

    “啊?啊……师傅你说什么?”邬铃想了想,“什么意思?”

    “申屠谨七的夫人不会为此吃醋吗?比如一哭二闹三上吊?”贺连昂头冷着脸说。

    邬铃的伶牙俐齿在她师傅面前似乎都是瘸的……

    “夫,夫人啊?不是啊!我反抗了。”邬铃一边追贺连一边比划着解释。

    “反抗了?只是奈何敌人太凶残。”贺连走了十几步,又折返往回走:“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邬铃忙点头。

    “在我离开的时间里,不管申屠做什么,你都不要配合,要和他作对,以表示你的幡然悔悟之意。”贺连道。

    邬铃又忙点头:“当然了,师傅不说我也会的,总不能看着于家落到樊城手里,那你的任务不是都完不成了?”

    贺连一笑,摸了摸邬铃的头:“我是怕申屠完成任务完成的太快,终究他和于家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对他来说这个任务太简单了。”

    邬铃脑子转了转:“简单吗?我为什么觉得这么复杂?”

    “简单。”对着满天星斗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贺连伸手揽过邬铃,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前行:“高医生。”

    邬铃听起来觉得耳熟:“给于硕宜配药的医生,下洛河粉的人?!”邬铃记得这个姓氏。

    贺连点头:“这个人是樊城请来的,曾经就住在你住的那间屋子里,雀薇告诉我你在桌缝里发现了洛河粉。但是樊城打的是王氏的旗号,所以事实上,就算有一天这件事情败露了,樊城都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因为他没有哪句话,甚至哪个暗示跟洛河粉有关系。”贺连说完皱了皱眉,“或者他比咱们都盼着东窗事发。”

    邬铃看着贺连:“都没有破绽的吗?”

    贺连摇头:“嗯,相当的精明,滴水不漏。”

    邬铃咬着嘴唇:“三娘的阴亲,于硕宜的病入膏肓,甚至于念璞对洛河粉的获取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吧?”

    贺连点头:“不止。还有当年曲氏孩子的夭折,于念珺的痴呓,于老夫人的死,无一例外……”说完这话,贺连紧了紧抱着邬铃的胳膊,“一旦申屠成了樊城,这一切他都会知道,所以……呵呵。”贺连竟然笑了。

    邬铃尚在吃惊中……看着贺连笑,不由问道:“所以什么?”

    “所以他不会像我一样去管什么于家的闲事,他会想办法弄死樊城,用最直接的办法,然后揭穿王氏,救活于硕宜,把于家重新交回他手里,就这么简单。”

    邬铃咽了咽口水……“你猜他,他会用什么办法弄死樊城?”

    贺连笑得朗然而无奈:“你真是个奇特的人,正常人首先感兴趣的不应该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吗?你却关心他打算怎么自杀?口味真是重。”

    邬铃想了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最后的结论是:“师傅,这是我的职业习惯。”

    贺连觉得解释得在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你会看到全过程,回来给我讲讲。”

    邬铃一边点着头一边思考:“那他为什么这么做?”

    贺连理了一下邬铃的头发:“你知道沈霁月是谁吧?”

    邬铃知道:“师傅说过,是秋儿,申屠谨七的夫人。”

    贺连点头:“于念珺曾经算是秋儿……”

    邬铃在吃惊之余忽然想起了于念珺一直在绣的——斑点狗。

    原来那是——申屠谨七。

    “这么说沈霁月死了?”邬铃忽然觉得有点心疼申屠,怕被贺连看到,问完忙低头。

    “是的。不止是死,死了还可以往生,对咱们来说有的是时间,这不是问题,她的辞尘……被碎掉了。”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贺连道。

    邬铃捂着嘴半天没说话:“是谁?能碎掉申屠夫人的辞尘珠?难道……”

    贺连无奈点头:“申屠虽贵为满主,可一样也是收魂师,一样听命于怜惜。”

    邬铃整理不出来前因后果:“可这和樊城有什么关系?申屠为什么要杀他?”

    “八娘只比你大一岁,你离开的时候可知她有痴呓之症?”贺连道。

    邬铃摇头。

    “说于念珺从小就有痴呓之症,其实不是,是因为沈霁月的辞尘被震碎之后一魂两魄落入了于念珺的身体,使得她常有神思分离不定之状,到了五岁上下,于念珺思维逐渐健全,越发经常判若两人,才看出来与常人有异。”贺连叹了口气,“那时候,樊家和于念玔的亲事已经说定,只是未行聘嫁之礼。也就是在樊城的推荐之下,他们请来了一个郎中,这个郎中不是郎中,而是一个术士。”

    邬铃没有放开捂着嘴的手,她被自己的猜猜猜神功吓到了:“所以……沈霁月的魂魄被……驱赶走了?”

    贺连:“被赶走的是……于念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