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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王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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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秋被唐十三说中心事,讪讪一笑。

    看着吃完红油猪耳,又吃起33牛肉的唐十三,忽然道:“你不老。”

    “你认为我应该很老?”唐十三反问。

    “那倒不是。”

    杜秋叹一口气道:“他们都说你膀大腰圆,满身腱子肉,一双怪眼,两道浓眉,三十多岁。

    可我看,你不过是十八九岁的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那么我叫你失望了?”

    唐十三的眼睛忽然很亮,他虽然此刻仍然对着杜秋在说话,眼睛却盯着店铺外。

    “那倒没有。”

    杜秋顺着唐十三的眼神飘眼过去,门外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

    唐十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朗声道:“门外的朋友,既然来了,就请进来一起喝杯酒水吧。”

    杜秋一愣,作为杀手的他一向直觉很准,可他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盯着他们的气息。

    怎么唐十三却像早已经了然于胸似的。

    门外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唐十三的声音也好像投入大海中的一颗石头,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可唐十三却不依不饶的盯着门外。

    许久之后

    只听门外“哎”了一声,自黑暗之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是个驼背老者,走路一瘸一拐,甚至还有点拖拖拉拉,却绝不缓慢。

    眨眼功夫,他就来到了唐十三和杜秋的面前。

    他的皮肤很白,慈眉善目,任谁都看不出他有武艺在身,是江湖上人称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疯狗王野南。

    王野南对唐十三一拱手道:“十三兄别来无恙啊。”

    王野南看起来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却称唐十三为十三兄,这着实让人想不到。而江湖杀手榜第一的黄金杀手杜秋,他却像没看见一样,理都不理。

    唐十三哈哈一笑,道:“野南兄也真是奇人,昨天我看你不过四十五六,今天却已经六十七八,果然是高手啊。”

    听闻此话,杜秋一愣,江湖人尽皆知,王野南是个六十七八的老者,怎么唐十三却说他四十五六,难道王野南一直都是易容的?

    对面的王野南心中也是一惊,他真实年龄这个秘密从来不会有人知道,他也确信自己一直隐藏的很好,没想到却被唐十三一语道破。

    他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泛过一丝狠辣,心道:这小子难不成发现了我做的那些事?

    王野南不接唐十三的话,只是哈哈一笑,他道:“段王爷叫我来接你们。”

    “如果我们不去呢?”唐十三问。

    “那我就只好把你们杀了。”

    王野南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无奈,好像杀人并不是他的本意,全都是别人逼他的,而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可你一个人怎么杀我们两个呢?”

    唐十三笑嘻嘻的。

    “说的就是啊。

    一个人是对付不了两个人的,何况你们一个是江湖杀手榜第一的杜秋,另一个是让整个江湖都头疼的北方大盗唐十三。

    我一个人又怎么能杀的了呢。”

    王野南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慈眉善目的,甚至还带了点和别人商量的语气。

    如果此刻你距离他很远,听不到讲话,只看到表情,绝对想不到王野南正在和和气气商量着的事情与杀人有关。

    王野南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看起来十分苦恼,似乎还有点无可奈何,他低下头不断的摩挲着自己的双手。

    好像在想解决的办法。

    片刻后,他忽然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狡黠的笑意:“所以,我才叫他们在你们的菜里做了点手脚。”

    话落,杜秋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不好!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倒下,如果倒下,后果不堪设想,可此刻已经由不得他自己。

    咚!

    杜秋率先倒了下去。

    唐十三却仍旧笑嘻嘻的看着王野南,指着自己问他:“你觉得我会不会倒下?”

    王野南也是笑嘻嘻的,在他的笑容里,甚至还有比唐十三更多的自信,“你当然也会倒,这种药可是连老虎都能麻翻的。”

    “好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唐十三果然也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清晨,马车

    杜秋慢慢醒来,他发觉自己被捆的牢牢的,倒在一辆行进中的马车上。

    这辆马车不算华丽,甚至都不算简朴,只有木板,很是粗糙。当然,也显示了‘邀请’他们的主人,并没有把他们当成十分贵重的客人。

    可那主人想必也没有想到,他的客人醒的会如此之早。

    如果他知道,说不定下次会加大剂量,以求万全。

    杜秋观察完四周之后往旁边一看,却是睁大双眼,正笑嘻嘻看着他的唐十三。

    “你没倒?”

    杜秋悄声问。

    “我跟你吃了一样的菜,甚至还比你多吃了几口,你说我倒没倒?”唐十三反问道。

    不等杜秋答话,接着充满回味似的又道:“下了蒙汗药的红油猪耳不仅闻起来比平常更香,吃起来也更有嚼劲呢,真不错。”

    杜秋一愣:“你早知道下药了还吃?”

    “为什么不吃?

    他有蒙汗药,我有胆子,这不是天作之合吗?”唐十三虽然也被绑的牢牢地,可他却好像挺高兴,乐于享受这次旅途似的。

    “不逃?”杜秋问。

    “为什么要逃?”唐十三翻翻白眼,“你难道不想知道谁要害你吗?”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是杜秋昨天晚上一见到唐十三时就想问的,一直没来得及问,没想到却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问了出来。

    “这跟我当然有关系。”

    唐十三道:“你不会没听说过我的那些‘丰功伟绩’吧?”

    江湖传闻,北方大盗唐十三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盗贼。从出道以来作案累累,数不胜数。

    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去年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偷走了快刀王家一本绝世刀谱。

    而且还掳走了王家大小姐,王莲花。

    此女至今下落不明。

    江湖中,只有最没有能耐的人才去做采花贼,而江湖汉子,顶顶瞧不起的也是采花贼。

    杜秋想起曾经路上听人说过,唐十三是趁着夜半无人之际,白衣飘渺,推开窗一下跳入人家大闺女的闺房……

    想到这里,杜秋摇头,哑然失笑。

    他没想到居然连细节都如此传神,真实到让人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感到了虚假。

    唐十三看着杜秋的脸色道:“你不信?”

    杜秋道:“杀手都有一个习惯,他们只相信自己,只信自己看到的。”

    “你看到了什么?”唐十三问。

    “你用剑,而且……”

    杜秋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十三,他看了一下袍子上的褶皱,灰尘以及袍子的坚硬程度,又继续道:“你身上这件黑袍,至少有三年没换过了。”

    唐十三忽然笑了,他原本就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又更加明亮起来。他的牙齿雪白,人居然长的也很好看。

    “等到明天,我带你去吃牛肉面。我知道一家牛肉面非常不错。”唐十三道。

    明天去吃牛肉面?

    杜秋看了看此时两人身上的绳子,心道:他竟然这么肯定我们一定会活着离开?

    嘴里却道:“天下谁能想到,让全江湖人头痛不已的北方大盗唐十三居然如此小气,只请别人吃牛肉面?好歹我还请你下了顿馆子呐。”

    可他却不知道,这天底下能让唐十三自掏腰包请吃牛肉面的,他还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