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愿赌服输，你还是戚大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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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查一下他的背景，尽快给我结果。”范淑琴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这天晚上她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范淑琴顺手拿起曲意璇的手机，随意翻看着里面的东西，结果就在相册里看到了楼珏迹的照片。
范淑琴微愣，下一秒她猛地从沙发上起来，放大照片又看了一遍，范淑琴保养极好的脸上慢慢褪去血色，震惊至极。
是他？！
手机“砰”一下滑落在地，范淑琴像是受到刺激般猛然瘫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回过神，虽然照片中的男人只是一个侧影，但一眼她就能认出来，姓楼，除了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还能有谁？
那个女人的儿子怎么会跟意璇扯上关系？这一切是偶然，还是那个女人蓄谋二十多年的报复？范淑琴的胸口突然燃烧起火焰，手指掐在沙发上，紧咬着牙目光里全是恨意。
天快亮的时候范娟琴回电话给范淑琴，“很奇怪姐，我找得已经是最好的侦探社了，但有关楼珏迹这个人，他们连皮毛也没有查到，很确定楼家同辈中并没有他这个儿子。”
“我知道了。”范淑琴无声地冷笑，凭借那些侦探社当然查不到楼珏迹的底细，她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范淑琴看了一眼紧锁的卧室门，先去厨房做好早餐，从外面打开门，结果一进去就看见蜷缩在墙壁上睡着的曲意璇。
范淑琴的心微疼，轻拍着曲意璇的肩膀把人弄醒，“意璇。”
曲意璇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范淑琴温柔的脸，呆了几秒后试探性地问：“姨母，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范淑琴叹着气，手指怜爱地理了一下曲意璇的头发，让曲意璇洗漱后到餐厅吃早餐，而她则在卧室为曲意璇收拾行李。
曲意璇看到这一幕就知道范淑琴同意她回国找楼珏迹了，虽然奇怪范淑琴为什么一夜之间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曲意璇难掩欣喜，吃完早餐后又贴到范淑琴身边，脸在她背上蹭了蹭，“谢谢姨母。”
范淑琴浑身一僵，掩着神色中的复杂，转身柔声对曲意璇说：“这边的房子暂时不要退，将来有一天你若是被抛弃了，至少还能回来这里。意璇，我就不去送你了，你知道我不喜欢离别。到Z国安顿好后再打电话给我，终归你长大了……”
范淑琴握着曲意璇的手，话未说完泪珠子就掉出来。
曲意璇也红了眼，弯起手臂抱住范淑琴瘦弱的身子，她努力扬起笑安慰道：“姨母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一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
范淑琴又叮嘱了曲意璇很多，含着泪跟曲意璇告别走出去，但到门口范淑琴停下脚步，手紧握在门锁上，她背对着曲意璇，身体绷直，低低地说：“意璇，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
下午三点多戚方淮给曲意璇发来短信，“我回M国做康复治疗了，走得太匆忙没有来得及跟你告别。你和大哥一起回Z国，我昨天就让他买了你的机票，五点半起飞，等会儿大哥开车过去接你。”
“好。”曲意璇抿唇回复过去，没想到戚方淮这么快就离开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戚家，但既然人出现了，应该很快了吧？
曲意璇翻了一遍手机没有看到楼珏迹找过她，她心里顿时一阵难受，迟疑很久还是给楼珏迹发了短信过去，“我回Z国了。”
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曲意璇猛地抬头，不知何时戚方溯站在了面前，她一动作额头就撞上戚方溯的薄唇，强烈的炙热感惊得曲意璇连忙后退半步。
戚方溯嗤笑道：“告诉楼珏迹你回国了，然后让他去接机？曲意璇，你不要自作多情了，说不定楼珏迹这个时候正左拥右抱着，哪有时间理会你这个已经玩腻了的人妻。有没有兴趣打个赌？如果楼珏迹没有去机场接你，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曲意璇被逼着退无可退，只好挺直身子背靠着柱子，她仰头直视着高大健硕的戚方溯，“你当我傻吗？我千方百计才拿到离婚协议书，如果你的条件是不跟你离婚，那我就太得不偿失了。”
戚方溯俊眉微挑，勾唇反问：“所以你心知肚明楼珏迹不会去接机，你是承认自己被楼珏迹甩了吗？”
“我……”曲意璇哑口无言，紧抿着唇别开脸。
戚方溯抬起修长的手指捏住曲意璇的下巴，让她的脸对着他，“我的条件不是让你回到我身边。相反，回Z国后我就跟你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但前提是你要回戚家家族，像八年前那样做戚家三小姐。”
什么？曲意璇浑身一震，戚方溯不仅同意离婚，竟然还要把她接回戚家，给她光鲜高贵的戚家三小姐的身份，戚方溯的脑子没问题吧？
曲意璇很想摸摸戚方溯是不是发烧了，但手抬起一半又收回，满是戒备地盯着戚方溯问：“这个条件如此诱惑人，让我怀疑是个陷阱。戚方溯，你在算计什么？”
“并没有，而是补偿。”戚方溯眸子里的冰霜消融，俊脸也变得很温和，他低沉又认真道：“意璇，八年前你被封碧芝赶出戚家时，我因在M国拍戏出了事故，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没能护着你。如今我有这个能力了，我想把你接回戚家，不愿再让你漂泊在外。”
曲意璇怔住，眼底微湿，那时封碧芝告诉她是戚方溯授意把她赶走的，理由是她喜欢上了戚方淮，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外界会给她冠上乱伦的罪名，到时戚家的名声将会不保。
她不信戚方溯会这样做，一遍遍打电话给远在美国拍戏的戚方溯和戚方淮，但提示音里永远都是关机，在各种聊天工具上找他们，结果都石沉大海，她甚至连他们身边的下属都联系不到。
曲意璇绝望之下相信了，远走异国的这些年不是没有怨恨过他们，正因为怨，从回国后她就跟戚方溯针锋相对，如今她从戚方淮和戚方溯的解释中知道了，原来这一切全都是封碧芝的阴谋。
曲意璇喉咙滚动压制着情绪，扬唇不以为然地说：“回戚家做三小姐就算了吧！我只要你跟我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然后离你越远越好。”
戚方溯胸口一堵，烟色眼眸里浮起淡淡的血丝，他紧盯着曲意璇，嗓音沙哑地问：“意璇，你就这么恨我？甚至连我们十三年的兄妹之情，我对你十三年的呵护和照养都抵消不了这份恨吗？”
“我……”曲意璇语塞，她恨戚方溯什么呢？如果因为戚方溯设计她出轨，而让她遇见了楼珏迹，她难道不应该感谢戚方溯吗？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理由恨戚方溯了，只是希望戚方溯不要再纠缠她，她不想伤害简约和优优。
曲意璇的沉默让戚方溯心尖微疼，抿了抿泛白的薄唇，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放开曲意璇后提起她腿边的行李箱，转身往车子那里走。
曲意璇最不喜欢看戚方溯的背影，总是让她莫名的心疼，于是连忙跟上戚方溯，坐进车子后曲意璇想到一直没联系自己的夏瑗，她在微信上发消息调侃道：“看来你和我二哥度过了一个很激情的夜晚，今天直接下不了床了。你不用送我了，我回Z国后再联系你。”
昨天萧寒冽打电话告诉曲意璇他要回父母家，就不来送她了，曲意璇不喜交际，在这边没有其他朋友，好在这次戚方溯陪着她，不至于孤身一人。
曲意璇这几天都没有睡好，飞机起飞半个小时她就睡着了，身侧的戚方溯眼角余光瞥见她轻微起伏的胸口，翻着文件的手指顿住。
他拿出毛毯动作轻柔地盖在曲意璇身上，把曲意璇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肩膀上，见曲意璇睡得很安稳，戚方溯这才重又拿起文件。
头等舱里很安静，女人清浅的呼吸喷洒在戚方溯的脖子里，独属于她的馨香气息涌入鼻尖，戚方溯只要一低眼就能看见曲意璇有规律起伏着的胸部。
在下属眼里戚方溯是变态工作狂，能在他身边留得长久的人必须工作能力一流，且精力旺盛像超人，最好能二十四小时不休息，他对工作的认真程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然而此刻戚方溯的注意力无论如何也集中不到文件上去。
他只要多看一眼曲意璇，无论是曲意璇的脸或手任何部位，都让他很兴奋，戚方溯浑身紧绷呼吸急促，为避免让过道另一侧的季然发觉，他两腿交叠把文件放在某部位，闭眼竭力克制，却又享受着身体升腾而起的欲望。
这一路曲意璇睡得很好，不记得多少次被戚方溯粗鲁地推醒时，睁开眼睛飞机已经降落了，整个机舱只剩下她和戚方溯两人，曲意璇连忙起身。
但外侧的戚方溯坐着不动，手按在右肩上眉宇紧皱，曲意璇随口问，“怎么了？”
“没什么。”戚方溯长身而起走出去。
曲意璇觉得莫名其妙。
在外面等待的季然见戚方溯右手臂无力地垂着、俊脸苍白，她低声关怀地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戚方溯旧伤未愈，臂膀被曲意璇压了十几个小时，估计早就麻了，也就只有戚方溯这么隐忍的性子能撑着，季然真担心会留下什么病根。
戚方溯不甚在意地摇头，“没事，走吧。”
戚方溯毕竟是影帝级的公众人物，走到哪里都会被偷拍，原本他要去VIP通道，可等半天曲意璇没有跟上来，回头见曲意璇去了另外一个出口，戚方溯俊脸抖沉，这才想起他和曲意璇的赌约。
楼珏迹会来机场接曲意璇？呵！不可能，据他所知现在楼珏迹忙得不可开交，若非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赢，他也不会跟曲意璇赌。
“总裁。”季然察言观色，等着戚方溯吩咐将曲意璇抓回来，毕竟他们费尽周折才把曲意璇弄回国不是吗？
“我们在车上等她。”戚方溯嘴角勾着讥诮的笑不以为然道，戴着黑超，迈着长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风衣的衣角扬起凌厉的弧度，季然在后面看着真觉得这男人气场十足。
大半个小时后曲意璇一人走到车边，车窗降下露出戚方溯俊美的脸，天微亮，寒风吹着曲意璇的头发和衣角，娇美的脸色越发显苍白，整个人看上去那么纤弱伶仃。
戚方溯心里滑过疼惜，讽刺的话吞了回去，从里面打开车门，他的一只大掌递到曲意璇面前，“愿赌服输，上来吧！”
曲意璇的唇瓣被冻得发青，垂眸盯着戚方溯那只宽厚又好看的手，还没有动作，戚方溯就抓着她的手腕把人弄进车里。
这次曲意璇倒是没反抗，车子往戚家庄园驶去，她闭眼靠在座椅上，心一点点凉了。
————
楼珏迹收到曲意璇的短信已经是九个多小时后了，他刚从M国飞来日本，从温哥华离开后他一直都在出差，开会、谈生意，奔波于世界各地，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再加上和曲意璇存在时差，他就没有频繁地联系曲意璇。
昨晚给曲意璇打了一个电话，但不知道这女人闹什么别扭，竟然把他拉入了黑名单，楼珏迹气恼却无可奈何，天高皇帝远的，曲意璇仗着他不在身边，就耍小性子了。
原本楼珏迹打算过几天飞去温哥华，谁曾想刚来日本就收到曲意璇的短信，楼珏迹诧异，他联系不到曲意璇，只好打给夏瑗询问，“意璇回国了？”
“本来打算回国，不过后来她又改变了主意，至于什么原因意璇没有跟我说。”夏瑗站在化妆室的镜子前对楼珏迹说，戚方淮一早就料到楼珏迹会通过她找曲意璇，而她要做的就是不能让楼珏迹和曲意璇那么快见面。
夏瑗把曲意璇被陷入狱、赶出公司的事全告诉了楼珏迹，最后她语气心疼道：“意璇受到的打击很大，据说当时就昏厥了，所幸萧寒冽及时把她送去医院……”
在夏瑗的这番话中，楼珏迹的脸色一点点变了，半晌后他动作僵硬地收起手机，侧头对身后的徐子昂吩咐道：“给我订今天能最早飞去温哥华的机票。”
怎么回事？徐子昂微愣，他们刚下飞机，这边的人兴师动众已经安排好了接待，而且他们有一笔几亿的单子要谈，突然无缘无故地走了，这损失可不小啊！老板不能这么任性。
徐子昂有些为难，试图提醒楼珏迹，“少爷，你是有什么……”
结果话说到一半，楼珏迹的眼神扫过来，徐子昂惊得立马挺直脊背站军姿，目光直视前方掷地有声地应道：“是！我这就为楼少安排。”
楼珏迹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下属，见他是真的被吓到了，楼珏迹敛起浑身的气场，沉默地走去机场大厅，他没有离开，就坐在椅子上等着飞去温哥华的航班。
男人的薄唇紧抿，桃花眸里一片阴鸷，看来那些洋人是活腻烦了，敢设计陷害他楼珏迹的女人，不给他们点教训，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此刻曲意璇生病住在医院，他要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
曲意璇和戚方溯到戚家时，戚家几人正在吃早餐，如同每个起床后的清晨，戚方溯走到餐厅后，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自若地坐下来。
这种情况下曲意璇自然没有拆戚方溯的台，像回了家一样在戚方溯身侧坐下，等着佣人端早餐上来。
两人这架势让封碧芝目瞪口呆，倒是对面的戚昕薇淡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什么大嫂？前段时间方溯和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已经离婚了。”封碧芝回过神后讽刺道，八年前那场事故后，整个戚家除了戚方溯，全掌控在她的手中。
几个月前她强烈反对戚方溯娶曲意璇，所幸简约再次逼走了曲意璇，但曲意璇怎么又凭空冒了出来？不行，她最大的目标是除掉戚方溯，当然不能容忍任何跟戚方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
“你们什么时候离得婚？”坐在主位上的戚望川放下筷子，阴沉着脸威严地问戚方溯，“当初是你主动要求娶意璇，A市多少名流贵族来参加了婚礼，你说离婚就离婚了，闹着玩呢！你是想让整个戚家陪着你一起成为全城的笑柄吗？”
“再者，我们往曲氏砸了多少钱进去，你们若是离婚了，戚氏的损失谁来负责？方溯，我不管外界怎么传，我要得是一个结果，你必须处理好这件事。”
曲意璇一愣，戚望川这番话透露的信息太多了，原来是否离婚压根不是戚方溯能决定的，若是戚方溯忤逆戚望川，恐怕戚方溯在戚家和公司的地位将不保，这就是戚方溯让她回戚家的原因，分明是在利用她！
曲意璇微恼，蹙着眉对戚望川说：“伯父，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你们都知道我和大哥的婚姻是一场交易，而大哥跟简约相爱多年，两人的女儿都有七岁了。我不想插入他们之间，我……”
“你这是过河拆桥意璇。”戚望川打断曲意璇，过去那些年他就很不待见曲意璇，若非戚方溯的生母坚持，平白无故的他多养一个人做什么？此刻曲意璇的顶撞让他更不悦了。
戚家是书香门第，戚望川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文儒雅，满身的书卷气质，即便发火也很温和，“曲家为了救公司把你嫁入戚家，如今曲家在戚家的帮助下度过了危机，意璇你就要脱身，你太异想天开了。至于你说简约，你也清楚简约是什么样的出身，我容忍她生下戚家的骨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觉得简约和那个孩子靠什么踏进我戚家的大门？”
曲意璇顿时接不上话来，是啊！如果戚望川不嫌弃简约的身世，恐怕简约早就是名正言顺的戚家大少奶奶了，所以她再多说也没用，突然意识到回国是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因为就算戚方溯放过她，戚望川也不允许她离婚。
“行了，你们两人坐那么久的飞机也该累了，吃过早饭后就去休息吧！”见曲意璇和戚方溯两人似乎都受了教训，戚望川的脸色缓和下来，起身离开餐厅就去公司了。
戚昕薇也打过招呼去了医院，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一众的佣人和曲意璇三人，封碧芝撂下筷子，面无表情地问戚方溯，“外界传闻戚方淮复出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早就死在八年前的那场事故中了吗？”
“封姨是怎么知道我二弟死在了八年前的事故中？你是听坊间传闻，还是在那场事故中你扮演了什么角色？”戚方溯烟色眼眸微眯，里头的光芒犀利又阴鸷。
当年为避免在A市引起轩然大波，他和戚望川商定封锁消息，且隐瞒包括封碧芝在内的所有人，他相信戚望川会信守承诺，所以如果封碧芝知道什么内情，那就代表封碧芝跟此事脱不了关系。
“戚方溯你说话注意点！”封碧芝勃然大怒，虽说她是戚望川的二房，但也出身豪门从小娇生惯养，自从几年前做了戚家的女主人后，更是强势跋扈了，她一拍桌子冷笑着对戚方溯道：“别以为我听不懂你的言外之意。”
“就算我承认八年前的那场事故跟我有关，你能把我怎么样？如今戚家只剩下你了，你拿什么跟我斗？不要以为拉了曲意璇这个盟友，你就能赢我了，呵！你们想怎么报复我都不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我们且等着瞧。”
曲意璇大惊。
餐厅里一众佣人皆是装聋作哑样，很显然他们都是封碧芝的人，曲意璇突然感觉很可怕，这几年里戚方溯到底生存在怎样一个环境中？他刚接管公司不久，想必公司里也没有几个心腹，戚氏受着戚望川的控制，而在戚家一举一动都被封碧芝的人监视着，可想而知戚方溯一步步走来有多么不容易。
曲意璇想到被毁容只能戴着面具无法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戚方淮，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头，难怪几年后的今天戚方溯会性情大变，全是封碧芝把他逼到了这种地步，突然间曲意璇有些心疼戚方溯。
————
戚家庄园占地面积很广，几年前就被国家列为文化遗产地，小桥流水、雕栏画栋中又融合着现代气息，戚望川和封碧芝居住在主宅，而去曲意璇的房间要经过那片梨园，寒冬季节里梨园中一片萧索的景象。
曲意璇跟在戚方溯身后，过了一会儿，她停下来打破沉默问：“八年前的那场事故的幕后主使是不是封碧芝？若是你和二哥没有出事，封碧芝她根本进不了戚家，更不像现在这样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戚方溯宽厚的肩背蓦地一震，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许久未动，剧烈起伏的胸腔里压制着滔天的恨意，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八年前的那场事故，无数个深夜噩梦中都是失控冲下悬崖的车子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漫天。
戚方溯闭眼，半晌后嗓音沙哑道：“走吧，我送你回房休息。”
梨园中戚方溯的背影孤寂又苍凉，曲意璇所有责问的话都咽了回去，她心里清楚一时半会儿自己跟戚方溯离不了婚，虽说戚望川目前没有做出什么，但餐桌上的那番话已经表明她没有那么轻易离开。
然而能怪戚方溯吗？是她自己要回国的，戚方溯不过是顺路捎带了她。
————
戚方溯把曲意璇带回她原来的住处后，并没有在庄园里多待，去公司的途中戚方溯给楼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下午四点约在某茶馆见面。
戚方溯早到半个小时，楼老爷子的时间观念也很强，穿着黑色西装的下属从外面打开门，头发灰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进来。
这辈子让戚方溯尊敬仰慕的人屈指可数，楼老爷子是其中之一，他离开座位，走上前恭敬地给楼老爷子行礼，“老爷子近来可好？”
“那你查一下他的背景，尽快给我结果。”范淑琴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这天晚上她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范淑琴顺手拿起曲意璇的手机，随意翻看着里面的东西，结果就在相册里看到了楼珏迹的照片。
范淑琴微愣，下一秒她猛地从沙发上起来，放大照片又看了一遍，范淑琴保养极好的脸上慢慢褪去血色，震惊至极。
是他？！
手机“砰”一下滑落在地，范淑琴像是受到刺激般猛然瘫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回过神，虽然照片中的男人只是一个侧影，但一眼她就能认出来，姓楼，除了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还能有谁？
那个女人的儿子怎么会跟意璇扯上关系？这一切是偶然，还是那个女人蓄谋二十多年的报复？范淑琴的胸口突然燃烧起火焰，手指掐在沙发上，紧咬着牙目光里全是恨意。
天快亮的时候范娟琴回电话给范淑琴，“很奇怪姐，我找得已经是最好的侦探社了，但有关楼珏迹这个人，他们连皮毛也没有查到，很确定楼家同辈中并没有他这个儿子。”
“我知道了。”范淑琴无声地冷笑，凭借那些侦探社当然查不到楼珏迹的底细，她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范淑琴看了一眼紧锁的卧室门，先去厨房做好早餐，从外面打开门，结果一进去就看见蜷缩在墙壁上睡着的曲意璇。
范淑琴的心微疼，轻拍着曲意璇的肩膀把人弄醒，“意璇。”
曲意璇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范淑琴温柔的脸，呆了几秒后试探性地问：“姨母，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范淑琴叹着气，手指怜爱地理了一下曲意璇的头发，让曲意璇洗漱后到餐厅吃早餐，而她则在卧室为曲意璇收拾行李。
曲意璇看到这一幕就知道范淑琴同意她回国找楼珏迹了，虽然奇怪范淑琴为什么一夜之间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曲意璇难掩欣喜，吃完早餐后又贴到范淑琴身边，脸在她背上蹭了蹭，“谢谢姨母。”
范淑琴浑身一僵，掩着神色中的复杂，转身柔声对曲意璇说：“这边的房子暂时不要退，将来有一天你若是被抛弃了，至少还能回来这里。意璇，我就不去送你了，你知道我不喜欢离别。到Z国安顿好后再打电话给我，终归你长大了……”
范淑琴握着曲意璇的手，话未说完泪珠子就掉出来。
曲意璇也红了眼，弯起手臂抱住范淑琴瘦弱的身子，她努力扬起笑安慰道：“姨母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一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
范淑琴又叮嘱了曲意璇很多，含着泪跟曲意璇告别走出去，但到门口范淑琴停下脚步，手紧握在门锁上，她背对着曲意璇，身体绷直，低低地说：“意璇，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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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戚方淮给曲意璇发来短信，“我回M国做康复治疗了，走得太匆忙没有来得及跟你告别。你和大哥一起回Z国，我昨天就让他买了你的机票，五点半起飞，等会儿大哥开车过去接你。”
“好。”曲意璇抿唇回复过去，没想到戚方淮这么快就离开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戚家，但既然人出现了，应该很快了吧？
曲意璇翻了一遍手机没有看到楼珏迹找过她，她心里顿时一阵难受，迟疑很久还是给楼珏迹发了短信过去，“我回Z国了。”
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曲意璇猛地抬头，不知何时戚方溯站在了面前，她一动作额头就撞上戚方溯的薄唇，强烈的炙热感惊得曲意璇连忙后退半步。
戚方溯嗤笑道：“告诉楼珏迹你回国了，然后让他去接机？曲意璇，你不要自作多情了，说不定楼珏迹这个时候正左拥右抱着，哪有时间理会你这个已经玩腻了的人妻。有没有兴趣打个赌？如果楼珏迹没有去机场接你，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曲意璇被逼着退无可退，只好挺直身子背靠着柱子，她仰头直视着高大健硕的戚方溯，“你当我傻吗？我千方百计才拿到离婚协议书，如果你的条件是不跟你离婚，那我就太得不偿失了。”
戚方溯俊眉微挑，勾唇反问：“所以你心知肚明楼珏迹不会去接机，你是承认自己被楼珏迹甩了吗？”
“我……”曲意璇哑口无言，紧抿着唇别开脸。
戚方溯抬起修长的手指捏住曲意璇的下巴，让她的脸对着他，“我的条件不是让你回到我身边。相反，回Z国后我就跟你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但前提是你要回戚家家族，像八年前那样做戚家三小姐。”
什么？曲意璇浑身一震，戚方溯不仅同意离婚，竟然还要把她接回戚家，给她光鲜高贵的戚家三小姐的身份，戚方溯的脑子没问题吧？
曲意璇很想摸摸戚方溯是不是发烧了，但手抬起一半又收回，满是戒备地盯着戚方溯问：“这个条件如此诱惑人，让我怀疑是个陷阱。戚方溯，你在算计什么？”
“并没有，而是补偿。”戚方溯眸子里的冰霜消融，俊脸也变得很温和，他低沉又认真道：“意璇，八年前你被封碧芝赶出戚家时，我因在M国拍戏出了事故，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没能护着你。如今我有这个能力了，我想把你接回戚家，不愿再让你漂泊在外。”
曲意璇怔住，眼底微湿，那时封碧芝告诉她是戚方溯授意把她赶走的，理由是她喜欢上了戚方淮，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外界会给她冠上乱伦的罪名，到时戚家的名声将会不保。
她不信戚方溯会这样做，一遍遍打电话给远在美国拍戏的戚方溯和戚方淮，但提示音里永远都是关机，在各种聊天工具上找他们，结果都石沉大海，她甚至连他们身边的下属都联系不到。
曲意璇绝望之下相信了，远走异国的这些年不是没有怨恨过他们，正因为怨，从回国后她就跟戚方溯针锋相对，如今她从戚方淮和戚方溯的解释中知道了，原来这一切全都是封碧芝的阴谋。
曲意璇喉咙滚动压制着情绪，扬唇不以为然地说：“回戚家做三小姐就算了吧！我只要你跟我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然后离你越远越好。”
戚方溯胸口一堵，烟色眼眸里浮起淡淡的血丝，他紧盯着曲意璇，嗓音沙哑地问：“意璇，你就这么恨我？甚至连我们十三年的兄妹之情，我对你十三年的呵护和照养都抵消不了这份恨吗？”
“我……”曲意璇语塞，她恨戚方溯什么呢？如果因为戚方溯设计她出轨，而让她遇见了楼珏迹，她难道不应该感谢戚方溯吗？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理由恨戚方溯了，只是希望戚方溯不要再纠缠她，她不想伤害简约和优优。
曲意璇的沉默让戚方溯心尖微疼，抿了抿泛白的薄唇，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放开曲意璇后提起她腿边的行李箱，转身往车子那里走。
曲意璇最不喜欢看戚方溯的背影，总是让她莫名的心疼，于是连忙跟上戚方溯，坐进车子后曲意璇想到一直没联系自己的夏瑗，她在微信上发消息调侃道：“看来你和我二哥度过了一个很激情的夜晚，今天直接下不了床了。你不用送我了，我回Z国后再联系你。”
昨天萧寒冽打电话告诉曲意璇他要回父母家，就不来送她了，曲意璇不喜交际，在这边没有其他朋友，好在这次戚方溯陪着她，不至于孤身一人。
曲意璇这几天都没有睡好，飞机起飞半个小时她就睡着了，身侧的戚方溯眼角余光瞥见她轻微起伏的胸口，翻着文件的手指顿住。
他拿出毛毯动作轻柔地盖在曲意璇身上，把曲意璇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肩膀上，见曲意璇睡得很安稳，戚方溯这才重又拿起文件。
头等舱里很安静，女人清浅的呼吸喷洒在戚方溯的脖子里，独属于她的馨香气息涌入鼻尖，戚方溯只要一低眼就能看见曲意璇有规律起伏着的胸部。
在下属眼里戚方溯是变态工作狂，能在他身边留得长久的人必须工作能力一流，且精力旺盛像超人，最好能二十四小时不休息，他对工作的认真程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然而此刻戚方溯的注意力无论如何也集中不到文件上去。
他只要多看一眼曲意璇，无论是曲意璇的脸或手任何部位，都让他很兴奋，戚方溯浑身紧绷呼吸急促，为避免让过道另一侧的季然发觉，他两腿交叠把文件放在某部位，闭眼竭力克制，却又享受着身体升腾而起的欲望。
这一路曲意璇睡得很好，不记得多少次被戚方溯粗鲁地推醒时，睁开眼睛飞机已经降落了，整个机舱只剩下她和戚方溯两人，曲意璇连忙起身。
但外侧的戚方溯坐着不动，手按在右肩上眉宇紧皱，曲意璇随口问，“怎么了？”
“没什么。”戚方溯长身而起走出去。
曲意璇觉得莫名其妙。
在外面等待的季然见戚方溯右手臂无力地垂着、俊脸苍白，她低声关怀地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戚方溯旧伤未愈，臂膀被曲意璇压了十几个小时，估计早就麻了，也就只有戚方溯这么隐忍的性子能撑着，季然真担心会留下什么病根。
戚方溯不甚在意地摇头，“没事，走吧。”
戚方溯毕竟是影帝级的公众人物，走到哪里都会被偷拍，原本他要去VIP通道，可等半天曲意璇没有跟上来，回头见曲意璇去了另外一个出口，戚方溯俊脸抖沉，这才想起他和曲意璇的赌约。
楼珏迹会来机场接曲意璇？呵！不可能，据他所知现在楼珏迹忙得不可开交，若非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赢，他也不会跟曲意璇赌。
“总裁。”季然察言观色，等着戚方溯吩咐将曲意璇抓回来，毕竟他们费尽周折才把曲意璇弄回国不是吗？
“我们在车上等她。”戚方溯嘴角勾着讥诮的笑不以为然道，戴着黑超，迈着长腿大步流星地走出去，风衣的衣角扬起凌厉的弧度，季然在后面看着真觉得这男人气场十足。
大半个小时后曲意璇一人走到车边，车窗降下露出戚方溯俊美的脸，天微亮，寒风吹着曲意璇的头发和衣角，娇美的脸色越发显苍白，整个人看上去那么纤弱伶仃。
戚方溯心里滑过疼惜，讽刺的话吞了回去，从里面打开车门，他的一只大掌递到曲意璇面前，“愿赌服输，上来吧！”
曲意璇的唇瓣被冻得发青，垂眸盯着戚方溯那只宽厚又好看的手，还没有动作，戚方溯就抓着她的手腕把人弄进车里。
这次曲意璇倒是没反抗，车子往戚家庄园驶去，她闭眼靠在座椅上，心一点点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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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珏迹收到曲意璇的短信已经是九个多小时后了，他刚从M国飞来日本，从温哥华离开后他一直都在出差，开会、谈生意，奔波于世界各地，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再加上和曲意璇存在时差，他就没有频繁地联系曲意璇。
昨晚给曲意璇打了一个电话，但不知道这女人闹什么别扭，竟然把他拉入了黑名单，楼珏迹气恼却无可奈何，天高皇帝远的，曲意璇仗着他不在身边，就耍小性子了。
原本楼珏迹打算过几天飞去温哥华，谁曾想刚来日本就收到曲意璇的短信，楼珏迹诧异，他联系不到曲意璇，只好打给夏瑗询问，“意璇回国了？”
“本来打算回国，不过后来她又改变了主意，至于什么原因意璇没有跟我说。”夏瑗站在化妆室的镜子前对楼珏迹说，戚方淮一早就料到楼珏迹会通过她找曲意璇，而她要做的就是不能让楼珏迹和曲意璇那么快见面。
夏瑗把曲意璇被陷入狱、赶出公司的事全告诉了楼珏迹，最后她语气心疼道：“意璇受到的打击很大，据说当时就昏厥了，所幸萧寒冽及时把她送去医院……”
在夏瑗的这番话中，楼珏迹的脸色一点点变了，半晌后他动作僵硬地收起手机，侧头对身后的徐子昂吩咐道：“给我订今天能最早飞去温哥华的机票。”
怎么回事？徐子昂微愣，他们刚下飞机，这边的人兴师动众已经安排好了接待，而且他们有一笔几亿的单子要谈，突然无缘无故地走了，这损失可不小啊！老板不能这么任性。
徐子昂有些为难，试图提醒楼珏迹，“少爷，你是有什么……”
结果话说到一半，楼珏迹的眼神扫过来，徐子昂惊得立马挺直脊背站军姿，目光直视前方掷地有声地应道：“是！我这就为楼少安排。”
楼珏迹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下属，见他是真的被吓到了，楼珏迹敛起浑身的气场，沉默地走去机场大厅，他没有离开，就坐在椅子上等着飞去温哥华的航班。
男人的薄唇紧抿，桃花眸里一片阴鸷，看来那些洋人是活腻烦了，敢设计陷害他楼珏迹的女人，不给他们点教训，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此刻曲意璇生病住在医院，他要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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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璇和戚方溯到戚家时，戚家几人正在吃早餐，如同每个起床后的清晨，戚方溯走到餐厅后，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自若地坐下来。
这种情况下曲意璇自然没有拆戚方溯的台，像回了家一样在戚方溯身侧坐下，等着佣人端早餐上来。
两人这架势让封碧芝目瞪口呆，倒是对面的戚昕薇淡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什么大嫂？前段时间方溯和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已经离婚了。”封碧芝回过神后讽刺道，八年前那场事故后，整个戚家除了戚方溯，全掌控在她的手中。
几个月前她强烈反对戚方溯娶曲意璇，所幸简约再次逼走了曲意璇，但曲意璇怎么又凭空冒了出来？不行，她最大的目标是除掉戚方溯，当然不能容忍任何跟戚方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
“你们什么时候离得婚？”坐在主位上的戚望川放下筷子，阴沉着脸威严地问戚方溯，“当初是你主动要求娶意璇，A市多少名流贵族来参加了婚礼，你说离婚就离婚了，闹着玩呢！你是想让整个戚家陪着你一起成为全城的笑柄吗？”
“再者，我们往曲氏砸了多少钱进去，你们若是离婚了，戚氏的损失谁来负责？方溯，我不管外界怎么传，我要得是一个结果，你必须处理好这件事。”
曲意璇一愣，戚望川这番话透露的信息太多了，原来是否离婚压根不是戚方溯能决定的，若是戚方溯忤逆戚望川，恐怕戚方溯在戚家和公司的地位将不保，这就是戚方溯让她回戚家的原因，分明是在利用她！
曲意璇微恼，蹙着眉对戚望川说：“伯父，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你们都知道我和大哥的婚姻是一场交易，而大哥跟简约相爱多年，两人的女儿都有七岁了。我不想插入他们之间，我……”
“你这是过河拆桥意璇。”戚望川打断曲意璇，过去那些年他就很不待见曲意璇，若非戚方溯的生母坚持，平白无故的他多养一个人做什么？此刻曲意璇的顶撞让他更不悦了。
戚家是书香门第，戚望川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文儒雅，满身的书卷气质，即便发火也很温和，“曲家为了救公司把你嫁入戚家，如今曲家在戚家的帮助下度过了危机，意璇你就要脱身，你太异想天开了。至于你说简约，你也清楚简约是什么样的出身，我容忍她生下戚家的骨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觉得简约和那个孩子靠什么踏进我戚家的大门？”
曲意璇顿时接不上话来，是啊！如果戚望川不嫌弃简约的身世，恐怕简约早就是名正言顺的戚家大少奶奶了，所以她再多说也没用，突然意识到回国是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因为就算戚方溯放过她，戚望川也不允许她离婚。
“行了，你们两人坐那么久的飞机也该累了，吃过早饭后就去休息吧！”见曲意璇和戚方溯两人似乎都受了教训，戚望川的脸色缓和下来，起身离开餐厅就去公司了。
戚昕薇也打过招呼去了医院，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一众的佣人和曲意璇三人，封碧芝撂下筷子，面无表情地问戚方溯，“外界传闻戚方淮复出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早就死在八年前的那场事故中了吗？”
“封姨是怎么知道我二弟死在了八年前的事故中？你是听坊间传闻，还是在那场事故中你扮演了什么角色？”戚方溯烟色眼眸微眯，里头的光芒犀利又阴鸷。
当年为避免在A市引起轩然大波，他和戚望川商定封锁消息，且隐瞒包括封碧芝在内的所有人，他相信戚望川会信守承诺，所以如果封碧芝知道什么内情，那就代表封碧芝跟此事脱不了关系。
“戚方溯你说话注意点！”封碧芝勃然大怒，虽说她是戚望川的二房，但也出身豪门从小娇生惯养，自从几年前做了戚家的女主人后，更是强势跋扈了，她一拍桌子冷笑着对戚方溯道：“别以为我听不懂你的言外之意。”
“就算我承认八年前的那场事故跟我有关，你能把我怎么样？如今戚家只剩下你了，你拿什么跟我斗？不要以为拉了曲意璇这个盟友，你就能赢我了，呵！你们想怎么报复我都不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我们且等着瞧。”
曲意璇大惊。
餐厅里一众佣人皆是装聋作哑样，很显然他们都是封碧芝的人，曲意璇突然感觉很可怕，这几年里戚方溯到底生存在怎样一个环境中？他刚接管公司不久，想必公司里也没有几个心腹，戚氏受着戚望川的控制，而在戚家一举一动都被封碧芝的人监视着，可想而知戚方溯一步步走来有多么不容易。
曲意璇想到被毁容只能戴着面具无法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戚方淮，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头，难怪几年后的今天戚方溯会性情大变，全是封碧芝把他逼到了这种地步，突然间曲意璇有些心疼戚方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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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家庄园占地面积很广，几年前就被国家列为文化遗产地，小桥流水、雕栏画栋中又融合着现代气息，戚望川和封碧芝居住在主宅，而去曲意璇的房间要经过那片梨园，寒冬季节里梨园中一片萧索的景象。
曲意璇跟在戚方溯身后，过了一会儿，她停下来打破沉默问：“八年前的那场事故的幕后主使是不是封碧芝？若是你和二哥没有出事，封碧芝她根本进不了戚家，更不像现在这样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戚方溯宽厚的肩背蓦地一震，高大的身躯僵在原地许久未动，剧烈起伏的胸腔里压制着滔天的恨意，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八年前的那场事故，无数个深夜噩梦中都是失控冲下悬崖的车子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漫天。
戚方溯闭眼，半晌后嗓音沙哑道：“走吧，我送你回房休息。”
梨园中戚方溯的背影孤寂又苍凉，曲意璇所有责问的话都咽了回去，她心里清楚一时半会儿自己跟戚方溯离不了婚，虽说戚望川目前没有做出什么，但餐桌上的那番话已经表明她没有那么轻易离开。
然而能怪戚方溯吗？是她自己要回国的，戚方溯不过是顺路捎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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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方溯把曲意璇带回她原来的住处后，并没有在庄园里多待，去公司的途中戚方溯给楼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下午四点约在某茶馆见面。
戚方溯早到半个小时，楼老爷子的时间观念也很强，穿着黑色西装的下属从外面打开门，头发灰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进来。
这辈子让戚方溯尊敬仰慕的人屈指可数，楼老爷子是其中之一，他离开座位，走上前恭敬地给楼老爷子行礼，“老爷子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