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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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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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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庆昭从前只是不管事,可现在一旦管起来,便如他自己所言,绝不会是信口雌黄,定要做好万全准备。随着他话音落下,傅安便走到门外,一击掌后,两个护院便押着宁氏身边回事处的管家孙福过来,宁氏瞧见了孙福,脸色就沉了下来,目光中现出了慌乱。

    两个护院在傅安的指挥下,将垂头丧气的孙福押着跪到了众人面前,孙福结结巴巴的给众人磕头行礼,却是不敢去看一旁怒目瞪着自己的宁氏。

    傅庆昭走到孙福面前,居高临下,冷声说道:

    “孙福,你且将你知道的说与老太爷与老夫人听听,不得隐瞒。”

    随着孙福的出现,段氏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有心护着老三家的,可是老三家的太不争气,做手脚便罢了,给人抓了现行,还留下了这等后患,人证物证齐全,目光微动,将衣袖从宁氏手中抽出,很快的做出了决定,她的确不希望三房被二房压着,但那是在不会牵连自己的情况下,如今二房证据确凿,她若强行为老三家的出头,到最后,人未必能救下,她自己还会惹了老太爷不高兴。

    “回老太爷,老夫人,还有诸位爷,诸位夫人,小的是一时糊涂,听了三夫人的话,在二夫人的寿礼上做了手脚。”孙福出卖起宁氏来,一点都不含糊,傅远听了眉头立刻又竖了起来,指着宁氏忍着怒火,对孙福道:

    “说下去!她如何让你在寿礼上做手脚了?我倒要听听,这人心到底能龌龊成什么样!”

    宁氏吓得惊声尖叫,对孙福吼道:“孙福你胡说八道什么,收了人家多大的好处,才让你这般诬陷于我?”

    孙福被宁氏的话吓得身子一抖,也不敢回头与宁氏对峙,只把头磕到了地面,瓮声继续说道:“小人不敢诬陷,句句属实,那副生肖玉雕是城东珍宝阁的东西,市面价卖三千两银子,十二座玉雕都是用的一整块玉质,那尊青石玉的羊雕,是后来找春柳巷中的王匠人,按照原来的羊雕样子另外做的,王匠人是城内出名的造假师傅,单单那一尊仿制羊雕,就花了整整一千两,这笔银子便是从账房出去的,小人句句属实,绝不敢有一丝胡说啊。”

    宁氏整个人仿佛疯了一般,扑上去厮打孙福,泼妇一般叫骂:

    “胡说!全都是胡说!这些是谁教你说的?我何时让你去做玉雕了?你敢说,是我吩咐你去做的吗?你敢拿你那刚出世孙儿的性命来发这个誓吗?若非我亲口授意你,你那孙儿便不得好死,你敢说吗?”

    这样的宁氏,谁也没见过,全都被吓了一跳,傅远拧眉不语,段氏犹豫片刻,见孙福不敢言语,便跟着追问:

    “孙福,你先前所言之事,可是三夫人亲口吩咐你的?”

    孙福被打了好几巴掌,也不敢还手,听段氏所言之后,便抬眼看了看双手拢入袖中,好整以暇站在一侧的傅庆昭,然后缓缓摇了摇头,道:“不,不是三夫人亲口吩咐的,是三夫人的贴身婢女香柔来传话的。”

    得了孙福这么一句话,宁氏便又激动起来:

    “老太爷和老夫人明鉴啊,不是我吩咐的,这事儿我从头到尾就不知道,香柔,香柔呢,传香柔来问,若是这件事是我吩咐她做的,我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宁氏这番话声情并茂,声泪俱下,看着实在不像是作假,萧氏转头看了一眼傅新桐,傅新桐在她手背上拍了两下,算是安慰,不过,心中却对接下来的发展趋势有了数,宁氏绝非好对付之人,就算傅庆昭抓到了孙福,并成功让他站出来指认宁氏,却也没算到宁氏还有后招,不用想也知道,宁氏既然敢把香柔给推出来,那香柔便定然会认下这罪名,解救宁氏于水火。

    段氏也想到了这一点,知道宁氏敢传香柔上来,绝不会是自寻死路的做法,只要宁氏有把握让香柔认下罪名,那今天这事儿就还不算太糟。

    宁氏含泪的目光紧盯着段氏,带着乞求,段氏起身说道:“去,将香柔给传来问话,事已至此,定要有个说法出来。”

    门外婆子应声而去,片刻便将香柔给擒了过来,香柔脸色惨白的被押到了众人面前,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宁氏之后,便被段氏的大喝声给吓得跪趴下去。

    “香柔,二夫人寿礼之事,你可有说的,如今孙福指证,说一切都是由你口中传达,是你让他做手脚害二夫人,是也不是?有没有人指使你,这事儿与三夫人可有干系?你且好生回答,若有假话,我扒了你的皮!”

    段氏主母威风,香柔浑身打摆子,微微抬起头来,嘴唇都有些发青了,两只眼睛左右动了动,然后才跪着爬到了段氏跟前儿求饶: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啊!这事儿……这事儿跟三夫人没关系,是,是奴婢自作主张的。三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奴婢就算当牛做马也不能报答她,奴婢日日看着三夫人为家里操心劳力,日夜不分,身子都熬坏了,奴婢心疼啊,可三夫人做了那么多事,最终却还落不得好,二夫人仗着身份,总是让三夫人受气,处处给我们夫人为难,奴婢实在看不过眼,这才,这才动了护主的歪心思,奴婢错了,是奴婢私自让孙福去做手脚的,奴婢只是想让二夫人出个错漏,今后别那么嚣张,我们夫人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老夫人饶命啊。”

    香柔的这一长段自白,听得傅新桐冷冷一笑,宁氏难缠,她身边的人也是伶牙俐齿,也不知宁氏对她有什么生死救命的大恩,让她不顾性命替宁氏承担罪责的同时,还要发挥余热,踩一踩萧氏,居然把自己描述成一个看不惯主人被欺负而动心思护主的忠仆形象,而如果她这形象成立的话,萧氏就变成了那个最终欺压妯娌的恶人。

    萧氏听了香柔这些话,算是彻底认清了这对主仆的为人,忍不住要站起来为自己分辨,却被傅新桐和傅庆昭一左一右按住,萧氏左右看了看这对父女,傅新桐对萧氏轻轻摇了摇头,递去一抹‘稍安勿躁’的目光。

    现在不是回应这些话的时候,越是回应争吵,越能给宁氏机会,让她更有说服力来抹黑萧氏和二房,所以,不回应比回应好,倒要看看这对主仆,还能演出什么好戏来。

    宁氏脸上满是震惊,指着香柔,痛心道:

    “香柔,竟真的是你!你为何要如此害我?我待你如亲姐妹一般,你何苦这般……陷我于不义啊?”

    香柔惭愧低头:“三夫人宅心仁厚,待香柔恩重如山,府中上下无人不说三夫人是菩萨再世,您待奴婢如亲姐妹一般,奴婢怎会不知感恩呢,正因如此,所以奴婢瞧见夫人被人欺负,心中便不忿,您处处忍让,替人着想,可是别人却总欺您,奴婢看在眼中,实在替三夫人不值啊。”

    接下来的对话,肉麻的简直叫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宁氏和香柔抱头痛哭,做足了主仆情深的戏码,厅内众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审下去了,傅新桐敛目想了想,清脆的声音在厅中冷静的响起:

    “说了这么多,那害我娘亲的到底是三婶还是香柔?怎么就哭上了?你们主仆恩情如何,与今日所言之事有关系吗?难不成就因为你们主仆情深,今次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对礼处中,我与娘亲差点被御前侍卫押着去太后面前认罪,只不知若真那般,我与母亲抱在一起哭一哭母女情深,太后会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会不会原谅我们傅家以次充好,欺上瞒下的罪名。”

    傅新桐的话没有留情面,一字一句说的分明,将有些歪掉的路子又给拨正了回来。

    傅远一拍桌子,怒道:

    “桐姐儿所言正是,你们别混淆视听,香柔,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说清楚了,这件事是你所为,还是她所为?若是你所为,你可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吗?”

    香柔一缩肩膀,宁氏也抖着身子,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目光低垂,不敢去看傅远的脸色。而香柔则深吸一口气,咬牙认道:

    “老太爷,奴婢知道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这事儿确实不关我家夫人的事,从头到尾全是我一人所为,我家夫人并不知晓。老太爷要打要杀,便冲我一人来就好,今生有幸做三夫人的丫鬟,奴婢死而无憾。”

    一番慷慨陈词说的傅新桐都不禁有些感动了,着实想不明白,这宁氏到底给香柔下了什么迷药,让她就算豁出命,也要护着宁氏周全,她不可能不知道,今天一旦替宁氏认下罪名,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奴婢算计主人家,犯下了这等弥天大罪,那可不是什么小小的偷盗,打一顿扔出去的事,这种罪名,就算是直接把她打死了,也是应当应分,没有人能替她开脱的。

    所以,傅新桐真是有些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