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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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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刺探

    李荇屁股上有伤需要人照顾,于是夜夜宿在太子妃处,两人表面上看着到也是琴瑟和鸣。皇后使人稍稍打探,太子在太子妃那边,没有因为陈东珠的事继续闹腾了,皇后便稍稍安心,又觉得当初果真没看错人,这个董桥倒是个能镇得住的。

    事实上太子妃也暗地里跟人打听着李荇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受罚,只她却不知这事关系陈大将军颜面,圣上硬是把这消息捂得密不透风,她叫绡儿探来探去,最后只模棱两可的探到太子是因为陈良娣而受罚的。这个陈良娣便是陈东珠了,大家都以为她是被太子藏在了明珠阁里头,光是那阁上的匾额就是了不得了,太子善书画,太子的墨宝更是价值连城了,如今太子亲自题匾,更可看出其对陈良娣的喜爱之情。

    “主子,您说这太子爷也伤了好些日子了,怎的不见这陈良娣来探望?”绡儿是高门大户里的丫鬟,自然心思玲珑细腻。董桥听她所言,觉得有几分道理,假使太子因为她而伤成这个样子,她必定是感动的无以复加,恨不能以身代他受过,又怎会如此对他置之不理呢。董桥不知真相,以为陈东珠跟李荇是情深似海的一对鸳鸯,所以自然而然想着,陈东珠可能是因为太子宿在她这里吃了飞醋,正在跟太子使小性子,故意不来探望他的。

    于是正午时候,太子饮完汤药嘴苦吃蜜饯的时候,董桥一边往他嘴里递着蜜饯一边给绡儿使眼色,绡儿得了暗号便开始碎嘴子:“主子,我今儿个看明珠阁侍候陈良娣的碧桃妹妹又领了好些衣料回去,想着回来问问您,咱们这是不是也该去内务府领些料子回来添些新衣裳了?”

    董桥垂了眼帘,叹口气,看了看太子,而后一副牙疼的模样道:“我现在哪还有新心思添新衣裳,只希望殿下的伤快一些好才是。”

    董桥说完偷偷的看李荇脸上的神色,却见他仍是自顾自的吃着,就好像她说的话与他无关一样。董桥到底是刚出阁的闺女,跟男人打交道的段数是低了点,也不曾想到李荇是万花丛中过的浪荡少年,且不说他是太子一贯被人娇宠着,单在春风馆里,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她那股矫情劲可并不能打动他的心,好在李荇一贯以为女人便就是那个模样的,也没对她的小心思反感罢了。

    见太子无甚反应,绡儿决定再下一剂猛药,定要他对陈良娣反感才是,于是大着胆子道:“娘娘心思都在太子爷的身上,可不像陈良娣还有心思穿花花衣裳。”董桥听闻绡儿的话,嘴角直往上弯,却装模作样的瞪了她一眼,“嫌她”没规矩。绡儿见状立刻脸色煞白,嘴唇哆嗦,跪着了身子,在自己的脸上“啪啪”的扇了两下,少顷脸颊上现了两个大红印,哭哭啼啼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声光效果俱佳,李荇这次却是真的怒了,这屋里的两个女人怎么回事,本来还好好地突然就画风突变开始哭哭啼啼了,他最恨女人哭哭啼啼的模样,再者刚才那个绡儿说的是什么玩意儿!话里话外都在说陈东珠不关心他,不重视他,他一想到陈东珠对自己那蛮横的态度,便是刺中了心底痛处。真是反了天了,太子妃身边的小丫头都敢讽刺他了。

    李荇顿觉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他猛地一拍桌子,抬起受伤的屁股就走人了。

    屋子里的董桥主仆二人顿时傻了眼,片刻功夫之后董桥才意识到太子是生气了。她有些想不清楚,难道是因为她跟绡儿讽刺了陈良娣所以太子才开始发脾气的吗?这样看来,以后必定谨言慎行,非有完全把握不能动陈良娣。

    “殿下!”董桥想要挽回眼前的僵局,她追到门口去,唤了李荇一声,那声音凄楚婉转,饱含了浓浓的情意在里面,叫人听着都觉得耳朵根子粘的慌。李荇到底是惜花之人,心一软,想起了董桥前些日子照顾自己时的千般好,觉得太子妃没有错,她只是有个蠢奴才而已。于是,他回头,软了语气,对董桥道:“你也累了些日子了,好好歇着吧,明儿我再找你。”

    一听说太子明日会回来,原本以为触怒了李荇就要失去的恩宠的董桥狂喜非常,她的眼圈忽的就湿润了,声音也有些颤抖,她应了一声:“嗯!”

    明珠阁里的确是添了不少的衣料,因为陈东珠被困在宫中哪里也去不得,她无聊透了索性自己给自己找起乐子,闲逛时发现东宫里既有马厩还设有马场,于是她叫碧桃拿些新衣料来,好裁一身窄袖的骑装来,这样她就可以骑马了。

    碧桃领衣料的时候正好听见宫人们暗地里讨论新科状元,于是也跟上去凑热闹,这一打听便是个平地一声炸雷的惊天消息。她赶忙跑回去跟陈东珠说:“小姐,你猜今年的状元是谁?”

    陈东珠一阵狐疑,竟被碧桃给勾起了好奇心,于是问她:“听你这么说,这个状元郎是我认识的人喽?”

    “绝对认识,还是您想不到的人!”碧桃的眼睛瞪的浑圆,说话时贼溜溜的。陈东珠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这小丫头说的是真的,她想要猜对,就得往不靠谱的方向猜,但她身边接触的那么几个人,还真没有谁是考状元的料,好像各个都很不靠谱。于是她问碧桃:“难不成是我哥一时兴起考了个状元来?”

    碧桃被陈东珠反问的一噎,整张脸木了木,随即道:“我的小姐,您若是说大少爷考了个武状元的话还是可信的。今年的状元郎是何大人家的何斐公子,而且他因殿试头名被圣上封为刑部员外郎。”

    “啊?他不是快死了吗?”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陈东珠使劲的打了打自己的嘴,“呸”了几声,可不带这么诅咒人的。她仔细的回忆着上一世中有关于何斐的点点滴滴,她从未见过他,却因是太子妃的身份亦对他有所耳闻。他颇懂法度,所以以太子宾客身份,身兼刑部员外郎之职。天威元年,太子登基,何斐亦被擢升为刑部尚书。

    “小姐,您说的对啊,这何公子就是快死了啊,怎么又考了个状元?”碧桃撇撇嘴,难不成何斐公子是因为准新娘被抢了受了刺激就考了个状元?

    陈东珠的手在袖里攥了攥,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怎能转天就痊愈,并且考上状元呢,何斐如今没事只能说明他当时的那副模样是装出来的,这样做就只有一个目的——逃婚,陈东珠不敢想,难道李荇大闹喜堂也在何斐的预料之中吗?她忽然觉得脸上发热,她之前在何斐床榻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叫他瞧了笑话呢。何斐是太子一党,没想到竟连太子也敢算计了。

    陈东珠心里有些恨恨的,她自认为是品性善良的好姑娘,没想到竟是这般惹何斐嫌弃,这个家伙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小姐,您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碧桃跟在陈东珠身边,察觉到她不开心,不自觉的也垮下了一张脸。

    如今已深陷宫中,陈东珠纵使心有埋怨却也不好在说什么了。陈东珠觉得碧桃是个心思纯善的人,她实在不忍与她多说什么,叫她白白担心,只对她笑了笑,算是把这事敷衍过去了。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响动,竟是太子李荇帅小起公公大踏着步怒气而来。

    陈东珠寝殿中人呼啦啦跪了一地,皆向太子请安问好。碧桃也跟着跪了下去,头也不敢台。陈东珠挑了挑眉毛,身子却是懒得挪一下。小起公公从来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不禁也是吓得直了直眼睛,随即弯腰弓背,跟陈东珠软声软语道:“良娣娘娘,咱们太子爷驾到了。”小起公公用心良苦,话里话外暗示着,尊卑有序,良娣娘娘您纵使恃宠而骄也不能太拂了太子爷的面子啊。

    “都给我滚出去。”李荇实在是气啊,可是面前的女人是个不买他账的悍妇,他说多她更会跟他对着干,只怕是叫他脸上更不好看,于是呵斥着屏退身边奴才。众人见太子和良娣之间的氛围不对,一听呵斥如蒙大赦,纷纷退避。碧桃临走前给了陈东珠一个坚定的目光,意思小姐您沉着应对着点,切莫一言不合就上拳头。

    寝殿中立时只剩下李荇跟陈东珠两人跟小起公公,门外无一人作死胆敢偷听,这小起公公是李荇叫留下来的,万一真动起手来,身边也好有个会武艺的帮衬着不是。

    李荇见陈东珠不理他,嘴角抽了抽,只好自顾自的坐下来,坐在陈东珠身边,二人之间只隔了张矮几。

    “你告诉我那个女人姓甚名谁如今身在何处,你先前对我的那般无礼我便不计较了。”李荇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派头十足。陈东珠抬眼瞄他一眼,却见他脸颊肌肉绷紧了,似是极其紧张,心底不禁嗤笑,如今他怕她动手打人,竟是做了这副外强中干的模样出来,实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