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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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哥,我想回家一趟。”

    曲一辰忽然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楚越有些意外。他在知道如今曲家的复杂情况之后,一直没有主动和曲一辰提起过他母亲和“继父”的事——毕竟这两个人并不像他家老头老太太那样“一言不合”就可能影响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曲一辰一直讳莫如深的样子,让楚越一直以为他不会主动提起——

    “原因呢?”楚越问得简洁,对话发生前,他正在和曲一辰确认未来一个月的行程,楚越强行公事公办的语气在这种环境下并不显得突兀。

    曲一辰微微垂下眼帘,从楚越的角度看不出他的情绪:“我只是很久没回去了,所以……有些想家。”

    楚越双手抱胸没有说话,他比曲一辰所知道的更加了解他,低着头,隐藏在阴影里的嘴角一定紧紧地抿着,这是曲一辰极少露出来的、撒谎的神情。

    不过楚越没有戳穿他,即使是恋人之间,也该有些小秘密。

    “好啊。”楚越爽快地答应,“我把下个星期的几个通告调整一下,能提前的提前,能推后的推后。打算回家几天?五天之内的话,我应该能安排得出来。”

    曲一辰抬头,眉头微微皱着,楚越心下叹了口气:“好吧,我尽量给你安排一个星期……”

    “不用楚哥!”曲一辰急忙打断他的话,“五天……三天就够了。”

    楚越挑了挑眉,曲一辰别开眼,有股说不出的心虚。神色舒展,楚越微微笑了笑:“真拿你没办法。”说着,修长的指尖落在曲一辰的头上,揉了揉仿佛是在安抚小动物。

    曲一辰抬了抬头,伸手拉住楚越摸他的手指:“楚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楚越弹了他的脑门一下:“还用你邀请?”

    曲一辰家所在的f市距离c市并不远,往返只需要四个小时。有导航的存在,楚越顺顺当当地把车开进了曲一辰家所在的小区。

    楚越停好车,熄了火拉好手刹,转头一看,坐在副驾驶的曲一辰没有动作,仿佛并不打算下车的模样。

    “安全带卡住了?”楚越开了个玩笑,顺手摁了一下安全带的开关,曲一辰身上的安全带应声打开。

    从过来的路上,楚越就看出来曲一辰一直心情低落,仔细回忆起来的话,应该是从昨天开始就总是露出犹豫纠结的表情,总是欲言又止。

    楚越叹了口气:“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又觉得说不出口?”楚越看得出他有心事,把询问玩笑似的说出来,免得他为难。

    曲一辰望他一眼,眼神闪烁,像是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兔子,说不出的可怜:“楚哥……”

    楚越体谅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我在呢。”即使楚越神通广大,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曲一辰对“回家”这样的事情感到抵触。

    曲一辰张了张嘴,准备鼓起勇气和楚越摊牌时,他们的车窗忽然被人敲响。

    透过暗色的车窗,楚越看到窗外的男人,长相似曾相识。

    曲一辰先他一步认了出来,抿了抿唇,小声同楚越道:“这位是我的继父,方岩。”

    楚越其实只是楞了一下就认出他来,不过在曲一辰面前只能装作刚刚知道,不在意地点点头。

    没有急着推门出去,楚越放下了自己这边的车窗,原本被隔开的两拨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小辰?!你回来了?”方岩先一步开口,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带着十分真诚的惊喜,紧接着就是家长的唠叨,“你这么忙,回来也不先给我们打个电话,也不知道这次能在家里留几天。你妈不让我告诉你,其实天天盼着你回家。”

    曲一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语气生硬地接了一句:“是吗……”

    方岩没有看出继子掩藏的情绪,楚越却全都看在眼里:“麻烦让一下吧,咱们下车再谈。”方岩是曲一辰的继父,楚越照理而言应该叫他一声叔叔,甚至日后如果他们两人公开了关系,得到了曲一辰父母的认可的话,还得改口叫爸。

    不过在今时今日这种场景下,楚越还真的只能故作冷漠。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高冷,曲一辰又有自己的心思在,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方岩却被楚越的气势镇住,仿佛这时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这里,只好尴尬地后退两步。

    两人下了车才发现,方岩虽然穿着衬衫西装裤,手里却拿着不太搭调的菜篮子,一搭葱从菜篮子边上露出来,十分水灵。

    被两人的注视看得有些尴尬,方岩拘谨地笑了笑:“瞧我,菜买得也不够,小辰,你先带你的朋友上去,你妈在家呢,我再去菜市场转转。”

    曲一辰眼中一闪而过的怀恋神色,他问道:“妈妈现在不开店了吗?”曲母年轻的时候在工厂里打工,日子过得很苦,等曲一辰进了娱乐圈,她也能享享福的时候,一向忙碌的人却闲不下来了,在离家不远的街上开了间小超市。

    方岩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克制住自己说出来的*,只是转而言道:“今天我下课得早,所以让你妈早点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的个性,搞得我们爷俩养不起她似的。”

    楚越看出方岩的局促,看到两人之间的氛围,又觉得事情似乎和自己开始时候设想的不太相同。

    曲一辰道:“方叔叔还是您先回去吧,菜我们去买,您也好先和妈知会一声。”

    方岩却摆摆手:“哪里有让客人去买菜的道理,你还不快点把你朋友带回去,有什么事,你自己告诉你妈,免得她等这么久没见人回去,心急了。”说着,方岩也不管曲一辰的反应,转头往菜市场的方向过去了。

    看着方岩走远,楚越回头看向曲一辰:“那我们先上去?”

    曲一辰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神情略显沮丧。楚越前进的脚步顿了顿:“差点忘了,我这是第一次来你们家,应该带礼物的,咱们还是先去买点东西。”

    曲一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看他呆呆的模样,楚越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揽着他往小区门口走去。

    商店里,曲一辰看着楚越要了两箱葡萄酒,又要了大箱四瓶装的橄榄油,外加一大堆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保健品,不由得皱眉:“楚哥够了吧,你买这么多,我们两个也搬不过去啊。”虽说他们两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不过楚越光楚越买得两箱油,重量也不容小觑。

    楚越正掏出钱包付钱,看了一眼战利品:“没事,我看到门口有三轮摩托,等会多付点钱,麻烦老板帮我们送过去就好了。”

    曲一辰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不管怎么说,楚越准备的这些东西都多了些,毕竟他们也待不了多久,光是他妈和方叔叔两个人想消耗掉这么多东西,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

    楚越看出他的心思,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老板把礼物装车的功夫,楚越才乘着四下无人,凑到曲一辰耳边说:“我们c市那边,新女婿上门准备这么点儿东西还不算多。”

    曲一辰惊讶地瞪大眼睛,盯着楚越,看这人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曲一辰憋了半天没憋出话来,只是白净的脸,一直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楚越哈哈大笑,忍住抱这人入怀的冲动,揉了揉曲一辰的头发。

    等两人带着一堆礼物到了曲一辰家门口,方岩早就已经回来了。

    “我说呢,我都买完菜回来了,你们怎么还没到,小辰妈妈还以为我骗她呢。”开始时方岩也觉得奇怪,不过看到两人身边的一堆东西也就明白了过来。

    三人齐心协力把东西都搬了进来,忙完了,方岩又忙忙碌碌地拿杯子给他们倒水。曲一辰想搭把手,被方岩赶到了客厅,陪楚越坐着。

    楚越上下打量了一下,比起他们住的公寓,曲一辰父母家只是三室一厅的普通商品房,房屋的陈设装潢看起来有些老旧了,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打理得井井有条。

    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轰鸣声,曲母一直在里边没出来,刚刚方岩也拿着杯子进去了。

    曲一辰端端正正地坐在楚越身边,拿出了一副接受采访时候的状态。

    楚越笑他:“怎么回了自己家,你看起来比我这个客人还紧张?”

    曲一辰抬头看他一眼,扯了扯嘴角道:“连我自己都觉得是回来做客一样呢。”曲一辰脸上的笑容什么时候出于真心,什么时候只是礼貌,没有人比楚越更清楚。

    而此时他脸上强行做出来笑容,只让他觉得刺目。

    二话没说,楚越站起来,拉着曲一辰走到了与客厅相连的阳台。

    关上阳台和客厅之间的隔断门,厨房的噪声立刻小了不少。

    楚越叹了口气:“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出来,别把自己憋坏了。”

    曲一辰的脸上还有没褪干净的惊讶,听到楚越的话之后,眼眶却迅速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