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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chapter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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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往l城开。

    路两旁,有时是杂草丛生的荒野,有时是大厦林立,路灯隐隐的城市。

    攀舒歪在姜淳渊怀里,绞着他的钮扣。

    透明的水晶扣子,镶银边,优雅洁净,一如他的为人。

    她的头发散开了,绕着脖颈,雪白的脖子,柔润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粉色,皮肤落得透明,鬓边细细的绒毛。

    姜淳渊舔了舔唇,将她抱得更紧。

    “小舒,见了攀叔,咱们就结婚,好不?”

    结婚!

    攀舒用力搓了搓脸,不想哭,手心却湿了。

    “这是你说的,以后可不准再丢开我了。”

    就算他要丢,她也不让。

    六个多小时夜路,到家时凌晨四点,洗漱了,两人都没有睡意。

    冲泡了杯燕麦片喝下,攀舒进厨房做早餐。

    姜淳渊打开笔记本电脑,在餐桌坐下,登陆邮箱查看公事。

    攀舒穿着一件简单的纯棉直筒家居裙,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像个贤惠的妻子。

    叮咚哐当各种声响。

    “你爸有没有忌口的?”攀舒探头问。

    “你做的,他没有不喜欢吃的。”姜淳渊笑,挤眉。

    餐厅吊灯明亮,看得分明。

    攀舒啐了一口,缩回头。

    将鲜虾冲洗干净,剥壳去虾线,留些整只的,再将虾仁用刀背剁成虾肉蓉。将猪肥膘切成小丁,剁成肉泥备用……攀舒一样一样做得仔细。

    姜淳渊视线不时往厨房飘。

    就这样相濡以沫,几十年后,他们满头银发仍然在一起。

    新老交替,权力出现一个下放期,需要处理的公事不多。

    前面的都作了批示,最后一份邮件是赵兴杰发来的,姜淳渊打开,看了一眼,霎地坐直身体。

    赵兴杰提议股权改革,面对公司几个小股东定向增发股份。

    增发配股即是扩大股本,损害了长期持股老股东的利益,最严重的是,会稀释一家独大的姜家的持股比重。

    姜守恒住院,赵兴杰这时提出这个,居心何在?

    六点,太阳在天际露头,天空朦胧的暗蓝色。

    姜淳渊掏出烟,点燃,又掐熄,走到窗前,打医院电话。

    才刚接手没几天,公司事务不是很清楚,不得不问一下姜守恒。

    姜守恒已醒来了。

    “老赵想干什么?想气死我吗?”姜守恒大骂。

    床铺响动,用力捶打的声音。

    姜淳渊皱眉,把手机略拿得离开耳朵些。

    “爸,注意身体。”

    “我要被气死了,注意什么,他跟着我三十年了,我待他不薄,我还没死呢就不讲兄弟情谊了,想趁我生病吞吃中恒吗……”姜守恒声音拔得更高,忽而降了下来,像炮仗爆炸后,残骸枯尸喘-息,“淳渊,完了完了,中恒完了!”

    赵兴杰只占百分之五股份,再加其他几个散股东,不过百分之十五。

    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危机?

    晨风凉飕飕吹来。

    姜淳渊深吸了口气,镇定地说:“爸,慢点说,不急。”

    “我能不急吗?”姜守恒放声大哭,“老赵肯定早就跟贺建搭上钩了,贺建让美娜到公司财务部来上班,是有所图谋的。”

    “他能图谋什么?”

    “你妈……你妈去世时,除了留遗言要你娶贺美娜,还有一份遗嘱。”姜守恒哭得撕心裂肺。

    左如芯遗嘱,将属于自己的财产全部赠送给贺美娜。

    姜淳渊空着的一只手死死扳住窗沿。

    万没想到,他最亲的亲人,他的母亲,不仅背夫弃子,而且死前还深深地捅一刀。

    而他的父亲,竟然任由这紧箍咒套在头上。

    “我妈蠢,你也跟着蠢吗?我妈去世十八年了,这十八年里,你不做应对措施?”一字一字,从牙缝中蹦出来。

    “我把你妈的遗书撕了。”姜守恒无力地说。

    “那现在为什么又提起?”姜淳渊问。

    “贺建从来没提起过,我以为遗书只有我这里有,撕了就不要紧了。”姜守恒羞愧不已,“公司就算给几个小股东增发股份,也动摇不了根本,老赵这么提,明显不对劲。”

    “你觉得,贺建手里有我妈的遗书,这么多年不提起,只是因为以为我会娶贺美娜,用不着提,而且,想捂着,到最后获取更大利益。”姜淳渊冷静地问。

    “应该就是这样,我太大意了。”姜守恒肠子都悔青了。

    依法律界定,左如芯拥有姜守恒的一半财产。

    赵兴杰等人如果站在贺建那边,姜家人将失去中恒的控制权。

    他爸辛苦打拼出来的事业,却要分给不相干的人。

    贺美娜害得小舒那么惨,居然什么都不需付出就得到中恒。

    姜淳渊想把他妈的坟刨开,质问一声,患难与共的丈夫和亲生儿子,为什么还没有一个半路情人重要。

    这些年为他妈不平,跟他爸较劲,连通他爸打电话给他都懒得应付。

    姜淳渊不自觉笑,大声笑,难以自抑!

    虾饺出笼,皮薄如纸,透明莹润,内馅隐约可见,鲜香扑鼻。

    攀舒往外端,浅笑着问道:“高兴什么?”

    语毕,怔忡住。

    姜淳渊笑得很快活,眉目舒展,然而,眼神却是空的,像被掏了心,像被夺了魂。

    手里的蒸笼跌落餐桌上。

    攀舒脚步趔趄走过去,捉住他肩膀,轻声问:“怎么啦淳渊哥哥?”

    面前人满眼焦灼,一双手在发抖。

    姜淳渊静了下来,心头的狂乱和暴躁渐渐消退。

    “没事,我爸还不死心,想让我娶贺美娜。”他平静地说,对电话那头说:“爸,挂了,一会过去看你。”

    “吓我一跳。”攀舒拍胸膛。

    领口有些宽,宽松地挂在肩膀上,手臂一动,锁骨线露出来,姜淳渊看到上边红艳的梅花般的印记。那是他昨晚亲吻弄出来的。

    即使中恒没有了也没什么,只要攀舒在他身边。

    金钱财势荣辱都不成问题。

    姜淳渊凑近,在那朵梅花上吮了一口,轻声说:“这里有我盖的戳。”

    “坏蛋!”攀舒瞪他,抬腿朝他踩去。

    “我去洗澡。”姜淳渊说。

    “回来时不是才洗么?”攀舒不解,漩涡一样的黑眼珠看他,霎地红了脸。

    她误会了。

    姜淳渊不澄清,反助势:“可能时间长一些,不要催我。”

    “没人催你。”攀舒脖颈都红了。

    姜淳渊上楼,步履沉稳平缓。

    进了书房,关上门,手搭在房门门把上略一迟疑后,他按下内锁。

    电脑开机,上线,呼叫陆宏,视频请求。

    陆宏在线,很快接受视频申请。

    摄像头里,他的头发微有濡湿,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

    “怎么又这么早?租攀舒房子的那对老夫妇有消息了?”

    “这几次找你,好像不管半夜还是清晨,你都在线。”姜淳渊定定看他。

    “我一向少眠。”陆宏低哼,胡乱揉擦了一下头发,扔掉毛巾,看着镜头,说:“想说什么直接点。”

    虽然惯爱嘻皮笑脸,然而,不可否认,他是悬崖上寒风中屹立不倒的松树,值得信赖。

    姜淳渊抿了抿唇,从六年前的强-奸未遂案,说到此次前往w城查到的,以及赵兴杰起异心,他妈死前留下荒唐遗嘱等事。

    “如果昨天下午没有带着蒋敬光夫妇去报案告贺美娜,贺美娜绑架小舒的事我就暂时压下,留时间周旋布置好一切再发动,现在不行了,我必须马上带小舒去报案,把证据送给警局,以期尽快将贺美娜绳之以法,打乱贺建的算盘。”

    “我能做些什么?”陆宏站起来,扯过一旁衬衫往身上穿。

    “如果我出什么事,帮我照顾小舒,不要让她像六年前那样无依无靠。”姜淳渊说。

    “我可代替不了你。”陆宏三两下扣好衬衫扣子,皱眉问:“姜淳渊,你觉得,不仅是中恒有易主的危机,还有别的陷阱在等着你?”

    姜淳渊点头:“太巧了,事情扎堆来。”

    “攀舒不知道中恒有易主危机?”

    “不知道,我不想她忧心。”

    陆宏往裤子里扎衫摆的手顿了一下,说:“贺美娜喜欢你,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除非我娶她,不然没余地,我不可能娶她。”姜淳渊斩钉截铁道。

    陆宏沉默,稍停,说:“姜淳渊,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懂。”姜淳渊平静点头。

    阳光冲破云层,一室光明。

    姜淳渊往头发上喷了少许发胶,抓了抓,换衬衫,系上领带,从容淡定。

    攀舒上楼换了衣服,见姜淳渊还没出来,又下楼,到院子里摘了菊花,拿花瓶插花。

    一双手侍弄着,眼睛不时瞄楼梯。

    这会儿他在干什么?

    昨晚看到的浴室的情形在脑子里回放。

    他撑着墙壁的手臂肌肉凸起,散发着强烈的男性阳刚气息,压抑地喘-息着,忘情的声音厚重雄浑。

    出来时,他的头发凌乱散着,脸上残留着沉迷陶醉。

    攀舒一只手掐住花枝。

    哒一声细响,淡绿色的汁水从指尖流下,漫向指背。

    攀舒抬手咬住花枝。

    新鲜的花枝汁液,带草木的腥味。

    好像,和男人的某种物体味道相似。

    攀舒着惊,扔了花枝,匆匆进厨房,水微凉,连漱了几遍,腥味消失,口腔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