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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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从孙子可成嘴里晓得顺娘回来了,也有些紧张,于是躺在床上呻唤得更厉害了。

    齐氏把儿子拉了出去悄悄问他:“你可瞧真切了,真是你二叔回来了么?”

    原来刘氏自知对谢二娘做的事情有点儿理亏,所以一直让孙子可成帮她留意顺娘回来没有,因为可成常和隔壁谢三郎玩儿,刘氏呢估计顺娘回来一定会先去谢家看回娘家的谢二娘,而可成就会先看到顺娘回来没了。

    可成道:“我跟谢三郎在谢家后院玩儿,瞧得真真的,二叔跟谢大叔说了话就上楼去瞧婶婶了。”

    齐氏摸一摸儿子的头,让他别出去了,就在这屋子里带着妹子慧儿,陪着祖母,她去厨房烧茶去,一会儿好给他二叔喝。

    可成拉住齐氏的手,声音稚嫩地叮嘱她一定要小心些,别被茶汤烫了,像婶婶那样……

    齐氏一听就捂住了他的小|嘴,看一眼婆婆刘氏躺着的那边,再摇摇头,示意儿子别说了,然后把两个孩子拉到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再摸摸他们的头,叫他们好好呆着,自己这才往后院的厨房里去。

    自从顺娘一走,这几天家里闹腾得厉害,婆婆故意挑起跟谢二娘的争斗,齐氏都看在眼里,她也觉得婆婆过分了,但要去劝婆婆别这样闹腾,她又觉得力所不逮。因为以她对婆婆的了解,她晓得婆婆根本就不会听自己的,既然婆婆要去斗那个谢二娘,就让她们斗去好了。这两个人,无论是谁,她都喜欢不起来。但有一点她敢肯定,顺娘回来了,一定会同情斗败的受伤的人,如果不出预料的话,她觉得谢二娘会吃亏,毕竟她认为作为媳妇,就算占理,也不能真撒泼跟婆婆斗的。后面,婆婆果然赢了,不但让谢二娘手被烫伤了,还成功地让街坊领居指责谢二娘自恃家里有钱,不尊敬不孝顺婆婆。

    齐氏觉得婆婆让谢二娘吃了个哑巴亏,顺娘即便回来了,会跟婆婆闹,会不高兴,但最后估计一家人还是重新在一起过日子。谁叫顺娘是婆婆生的呢,是婆婆身上掉下的肉,她能不要这个老娘吗?不是有句俗话说,爹娘只有一个,娘子官人可以重新找好多个么。再加上这个世道重孝道,谁要是不孝顺,不但走到那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更是要被告官的,要受杖的,到时候名声全完了,一般人是不敢做出忤逆爹娘的事情的。所以婆婆就算再无理,顺娘最后也不能真把她怎么着,这日子还是得重新往下过。这大概就是婆婆和媳妇天生的不平等的地方,媳妇要想有一天出头,就非得等到熬成婆婆那一天。

    她去后院里面把茶煮好,倒了一大碗出来凉着,然后端到外面堂屋的桌子上,又去婆婆跟前问她,要不要把她的药也端来。

    刘氏道:“去端来,搁我跟前,一会儿我好喝,我这心口疼得……哎哟喂……”

    齐氏应了个是,又到后面去把一早起来给婆婆熬的药倒了一碗出来,端到前面来了,放到了婆婆床前的桌子上,接着像往日那样拿了一把扇子坐在床边给刘氏打扇,一面等着顺娘回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顺娘果然回来了,进屋来把几匹绸缎放到了桌子上,可成和慧儿见到她回来,都高兴地上前来抱着她的腿喊二叔。顺娘原本脸黑得象锅底,可见到两个孩子之后,那抿紧的唇也松了些,开口喊他们的名儿,顺便摸了摸他们的头。

    齐氏听到顺娘进屋了,就放下扇子往外走,刘氏呢,则是开始有一声儿没一声儿的呻唤起来了,只是声音比从前大了些而已。

    “叔叔回来了,桌上有奴家刚给你烧的茶,奴家这就给叔叔打水洗把脸,瞧叔叔这一头汗……”

    “嫂嫂……我娘呢?”

    “叔叔有甚说的,还是洗了脸,喝些茶再说罢,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对了,叔叔吃饭了么?”

    顺娘往老娘住的那边看了看,脸阴着没说话,她也听到了便宜娘的呻唤声,一声一声的拖着声音,好像要断气的样子。

    她心想,嫂子说得也对,自己这急急忙忙地就去找她理论,一时半会儿绝对是出不来什么结果的,还不如按照嫂子说的歇一歇,吃个茶,擦个脸,甚至洗个澡再说。大热天的,她一路风|尘仆仆,中衣早就被出的汗水给浸湿了,贴在身上粘腻得很,路上的尘土扑得她满头满脸都是。

    就先晾一晾那个爱作的便宜娘吧。

    “嫂嫂,饭我就不吃了,你再给我烧些水,我想沐浴,这身上都是汗……”

    “好,叔叔等着,奴家这就去给你烧水。”

    说完,齐氏就往后院去,顺娘则是坐下来,从桌上的包袱里摸出来一些在金城镇买的江南出产的一些蜜饯和干果,给两个孩子吃,她呢,端起了齐氏给她放在桌上的那一大碗凉茶喝起来,完全不搭理那个在床上呻唤的便宜娘。

    刘氏此时躺在床上是又慌又气,慌得是自己那样大声呻唤,顺娘也不进来瞧自己,看来是真生气了,气呢,则是顺娘心里只有那个谢二娘,回来先去看她,也不来看自己,要知道自己可是被谢二娘给气得上吊了啊,虽然后面被齐氏发现救了下来。

    难道顺娘就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这个娘真上吊死了吗?

    想到此,她又放大声音呻唤了几声,可外头的顺娘依然是不搭理她,只顾着逗两个孩子说话。

    逗了两个孩子一会儿,顺娘就扛着那几匹绸缎上了楼,进了屋子开了箱子,把这几匹绸缎放了进去,接着找了换洗衣裳出来,打算一会儿嫂子的水烧好了就下去洗一洗。

    在找换洗衣裳的时候,她看见箱子里跟自己的中衣摆放在一起的那藕色的,桃红色的绣了各种生动的鸳鸯图案的抹胸,立时心里楸起来。她想起往常自己要去沐浴时,总是谢二娘给自己找换洗衣裳,然后甜笑着交到自己手里。

    此刻屋里空空如也,她不能不感伤和唏嘘。

    ……

    去柴房里洗了澡出来,顺娘觉得舒服多了,散着头发,她打算回去躺一躺睡会儿觉,睡醒了起来,再吃晚饭。要是她的便宜娘起来了,她就跟刘氏把自己要分家的意思说了,要是她不起来,那就继续晾着她,然后过去谢家陪一陪娘子说话。多晾几天,她忍不了也就会找主动找自己说话,低头了。

    不过,她没有想到,她的便宜娘如此没耐性,刚才洗完澡出来,她嫂子齐氏已经过来了,叫她去见她娘。

    顺娘问:“娘已经起来了?她没事了吗?”

    齐氏:“娘才喝了药,现如今好些了,已经坐起来了,她叫你进去说话去。”

    顺娘点头:“我就去。你带着两个孩儿去隔壁梁家玩儿吧。”

    齐氏就明白了一会儿顺娘跟婆婆肯定要谈一些容易引起争执的话题,说不定还会吵起来,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去隔壁梁家避一避是最好的,故而忙答应了,接着就牵了可成和慧儿的手出了门去了梁家。

    顺娘出来把堂屋的门给闩上了,这才走进她老娘的隔间里,目光沉沉地看过去。

    刘氏此刻正倚靠在床头,手摸着心口,紧锁着眉头,看到顺娘进来又拖长声音呻唤了两声。

    顺娘去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在便宜娘跟前坐下,也没问她要不要紧,开口就问刘氏,可有什么话跟自己说的,这一次闹得动静如此大,毕竟自己跟谢二娘才新婚,一月都不到呢,她这样闹是想让谢二娘离开喜家吗?是觉着如今的这和顺的日子过够了吗?

    刘氏一听马上就说:“你可瞧见了为娘脖子上的绳印儿,为娘差点儿给谢二娘气得上吊死了啊,你回来先就跑去瞧谢二娘,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顺娘轻哼一声,以一种窥透一切的眼光扫了刘氏一眼,轻飘飘道:“娘,我还愿意叫你一声娘,不过是念着你到底生养了我,还给了你几分薄面。可您倒好,倚老卖老,把这家里闹得不得安生,你当我是傻子啊,你故意欺负谢二娘,打翻滚烫的茶汤烫她的手,撒泼说她冲撞你,又装模装样要上吊,闹得街坊邻居都晓得了,让一条街上的人都笑话咱家。要说搅家精,我觉着你真算是一个。”

    刘氏陡然一愣,不可置信地指着顺娘,咆哮道:“你竟敢如此说娘!”

    顺娘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指回去,怒声道:“因你就是这样的,你瞧瞧我才走三日,你把家里闹成甚么样了!你既然如此爱闹腾,我也没空陪你闹,咱们分家!把家分了,你愿意咋折腾就咋折腾,大家眼不见心不烦!”

    刘氏指着顺娘的手抖起来,脸上刚才那跋扈的神色因为顺娘说出的话而僵住了,眼圈儿迅速红了,抖着唇念叨:“你个不孝的东西,不孝的东西,你这是要我死啊,你比那谢二娘还狠……你明知为娘老了,你嫂子也是个孱弱的,还有可成和慧儿那样小,你竟然要跟我们分家,然后跟谢二娘单过去……你这样打算,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么?就不怕人戳你的脊梁骨?你真跟谢二娘一起单过了,你的良心过得去?”

    顺娘眼中骤寒,咬咬牙,寒声道:“我不怕,因我自己晓得我行得正站得直,莫说这杨柳镇的人戳我脊梁骨了,就算是见到官家,我也不会怕惧。你说我逼你,其实,你是在逼我吧?先前我不愿扮作男子讨生活,是你逼的,后来我愿意了娶了媳妇儿,你又逼我,想要我和离,想要我跟牛马一样为喜家挣钱,还想要我招赘个没用的汉子成亲为你养老。然后等着可成年纪大了,再让我把自己辛苦挣下的家业分给他一半。你呀,你到底是我娘么?你怎的就见不得我过得好点儿,我过得舒心点儿。自打成亲以来,你自己说说,你弄出来多少事情了,我呀,真得心寒了,也累了,也厌了你了。实话与你说了罢,即便谢二娘不跟我过了,不愿意回喜家了,我也要跟你分这个家!我情愿自己单过去。你要是想继续作,就去满大街嚷嚷,我喜顺是个女子之身,正好,咱们一拍两散,一世不再相见。”

    “……”刘氏没想到顺娘竟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她甚至说她厌倦了自己这个当娘的,甚至说要离家单过,永世不跟自己想见。

    一时之间,她懵了,无言以对了,她在想,顺娘说的话是真的吗?真要不顾一切跟自己分家了?

    “明日我就去找郭里正,让他做个见证,咱们把家分了。你们愿意呆在杨柳镇,我就离开此地,你们若是愿意回喜家庄去,就带着钱走,回去买房置地,以后一年我还可以给你们五十贯钱,作为你的养老钱,以及可成和慧儿的赡养费。我心意已决,你跟嫂子商量商量吧。我劝你一句,见好就收,否则要是闹得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可讨不了好去!我累了,不想再多说,就这么的吧。”顺娘说完,站起来,木着脸拂袖而去,留下盘腿坐在床上直哆嗦的刘氏。

    刘氏这会儿是真得害怕了,害怕的只打哆嗦,她听出来,也看出来,顺娘是真得要跟她分家了,不是说着玩的。

    也就是说她这个亲娘,是真得招女儿讨厌,甚至憎恨了。

    她想,自己难道真得错了吗?为何自己像别的婆婆那样整治一下媳妇,想要在这个家里成为说话算数的人就那么难呢。她亲眼见过的那些婆婆不都是这么做了以后,儿子儿媳不敢犟,乖乖地听话吗?也没见那些儿子要为了媳妇闹分家呀?以前长子大郎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为了齐氏跟自己闹,并且每次自己训斥齐氏的时候,不管齐氏占不占理,都是站在自己这边儿的。可到了顺娘这里却是行不通了,顺娘每次都是站在谢二娘那边,根本不听自己的,如今甚至为了谢二娘要分家,都不管她们老幼妇孺的死活了,铁了心要单过。

    哎,兴许这是因为顺娘不是真男子,是个假男子,就跟她大哥那些人不一样,还有就是谢二娘真得是个精怪转世,把顺娘给彻底迷住了,让她失了心智。

    刘氏忽然觉得自己方向错了,不应该学着别整治媳妇的妇人的手段来整治谢二娘,其实她是应该去找厉害的道人来驱妖收怪的,谢二娘是个道行高深的妖怪。

    一想到这里,刘氏哆嗦得更凶了,忙爬起来,穿上鞋去把屋门开了,往隔壁梁家跑,她要去她找她的老闺蜜柯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顺娘在刚才撂下的话里是叫她找齐氏商量的,可在刘氏的心里,她认定齐氏并不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还不如找柯氏商量呢。

    柯氏,梁家姐弟还有杏花,齐氏见到刘氏慌慌张张地跑来都挺吃惊的,毕竟她三日前“上吊”被救下来之后一直都是卧病在床的,每当有邻居去看望她时,她都呻唤得特别厉害,让人相信她真得病重呢。

    刘氏也不管他们的眼光,径直去拉了柯氏去偏僻处说话。

    柯氏见刘氏脸色煞白,慌慌张张地就问她出了何事了,刘氏便把顺娘方才要分家的那话对柯氏说了,当然她略过了顺娘说的那什么透露她是个女子,她就要去单过的话。她说完了就问柯氏怎么办,是答应顺娘的第一个提议,分家留在杨柳镇,还是第二个分家拿了钱回庄子上去,每年还有顺娘给的生活费拿。

    “这左一条右一条都是分家啊,看来你家二郎那是铁了心袒护谢二娘了。”柯氏摇头叹气道,“依我说,真要分的话,当然是分了家回喜家庄好些,毕竟每年你家二郎还给你送五十贯钱来,在村庄上,这些钱也够你们吃穿嚼用了。只是,回了喜家庄,喜家也没个撑门立户的男子,你们又有钱,说不定就会有村上的闲汉打你们的主意,日子过不安稳啊。”

    刘氏白着脸追问:“那咋办,难不成留在杨柳镇?留在这里,二郎就要离家进城去,到时候这里依然是没人撑门立户,还不是跟庄上一样。”

    柯氏想了想道:“要我说,你这一回太心急了,失策了,也错估了你家二郎铁了心要护着谢二娘。还有啊,我说句不该说的,你们喜家还住着人家谢家的房子呢,谢二娘的娘家人就在隔壁,闹起来,谢家人必定出手帮忙的。你看,谢二娘一回娘家,你家二郎回来就得去谢家接人,必定要被岳父岳母指责的,他心里能好受吗?一接不回来媳妇,回来就得跟你这个娘闹,说狠话要分家……”

    听到这里,刘氏也说柯氏说得对,自己着急了些,也失策了,然而她来找柯氏是来讨主意该怎么办的,所以就问她到底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自己度过眼前的难关。

    柯氏问:“你是不想分家的对不对?”

    刘氏:“那当然,分了家我跟大儿媳妇,两个孙子孙女没人看顾,再说了,我老了,就只有二郎那么一个亲生的孩儿了,我怎么舍得……”

    柯氏:“那你就只能拉下脸去谢家跟二郎媳妇谢二娘赔罪了,再请谢乙夫妻别生气,别往心里去,跟他们也说一说软话,只要他们一家人见谅了,松了口,你家二郎也接回来了媳妇,这事情才算过去了。”

    刘氏听了不满:“我偌大的年纪,还要去跟媳妇赔罪,以后我在媳妇眼里成甚么了,还有外面的人会如何笑话我,我不去!”

    “你不去就等着分家吧,我也没甚好法子了。”

    “……”

    柯氏瞧着刘氏为难的样子,停了停又说:“若是你拉不下脸去谢家赔罪,那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同意你家二郎分家,然而这分家是分小家不分大家,你不是看不惯谢二娘么,那就让她跟你家二郎分出去住,大家眼不见心不烦。这么一来,家也保住了,你也有面子了,也顺了你家二郎的心意,他不会把事情做绝的。毕竟分家对于喜家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外人还是要对着你家二郎跟谢二娘指指点点的,不孝顺的名声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啊。”

    “……这样真能行么?”刘氏拧眉问。

    柯氏:“你好好想想,要不跟你大媳妇商量商量?”

    刘氏站了一小会儿,考虑了下柯氏的说法,然后去找到齐氏,把自己刚才跟柯氏谈话的内容告诉了齐氏,问她怎么选,反正一共就是四条路,前两条是顺娘说的,反正都是要分家,后面两条是柯氏说的,自己拉下脸去赔罪,然后以后一家人继续在一起过日子,还有就是分小家不分大家。

    齐氏当然是不愿意分家,不愿意离开杨柳镇的,至于让婆婆拉下脸去赔罪她也不敢说,最后就只有同意分小家不分大家了,那样一来,尽管不能时时见到顺娘,可也不会见到跟顺娘恩爱,让她心里难受的谢二娘了。

    刘氏听大儿媳妇说她愿意接受最后一种分大家不分小家,自己思索了一阵儿,觉得目前来说这法子也算是可以将这一次由自己掀起的风波平静下来的法子。只要她去找顺娘,口气软和点儿,好好说道说道,她应该能同意的。

    现在分开住,以后也不是不能在一起,最关键的是,只要家不分,以后孙子可成就是顺娘挣下的家业最正当的继承人,毕竟顺娘跟谢二娘生不下亲生孩子,即便是她们收养了孩子,也还是争不过可成的。无论如何,她不能容忍顺娘挣下的家业落到不属于喜家血脉的人的手里去。

    于是,等到顺娘睡醒了一觉,醒来下楼时,就看到了她娘坐在了堂屋的桌子边平静地喝茶,一看见她,就叫她过去,和声告诉她:“为娘想好了,愿意跟你分开住,你可以跟你媳妇住到别处去,逢年过节来瞧瞧我这个老不死的娘就成。闹到要去请郭里正来作见证分家,会让镇子上的人都瞧不上咱们,你也不想跟谢二娘真落下个不孝顺的名声吧?还有就是,闹归闹,为娘舍不得你,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也不是大路边儿捡的。既然为娘跟你媳妇八字相冲,过不到一块儿,就成全你们吧。分家,就别分了,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