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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雨欲来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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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挽笙的侍卫叫作代林,他站在医馆门口,盯着一个淡米灰色的背影。

    那人用铜簪梳着头发,脚瘸的厉害,还撑着柜台跟老板讨价还价,可那张刻薄的笑脸却带着些说不出的妩媚,让人看着心痒。

    代林仰脖瞅着那位容公子,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侯爷硬是在要身边留下个男人。

    “您还跟我搞价?”药铺老板扁扁嘴,“现在天天有人守在门口,这生意都要做不成喽!”

    “每天?”裴极卿皱眉回头,正好看到代林守在医馆对面,傅从谨定是知道小皇子受伤,才安排萧挽笙看好京城中的药房医馆,不过这萧挽笙也太耿直,傅从谨要他守株待兔,他却直接放个侍卫杵在这里。

    “代大人!”裴极卿将一包包药材提在手里,扭头道:“这么早,您是来,买药?”

    “我在这里当差。”代林连忙从医馆外的小摊上站起来,看着他白细的一截手腕,轻声道:“侯爷派我盯在这里,守卫……京城治安!”

    裴极卿笑笑,代林接着道:“您现在要回侯府?我送您……”

    “不必了。”裴极卿挥挥手,“我去那边吃点早餐。”

    初春难得露出暖阳,云霞提着食盒,沿着胡同慢慢走进小院,她已经换掉了天香楼里艳丽的服饰,只穿着一袭藕色长裙,荆钗布裙,倒是比昨日清丽很多。

    突然间,一个素色瓷碟从门口飞出,直接砸碎在云霞脚下。

    云霞揉了揉胸口,快步向着小院中的矮房跑去,房间里,昨天那个小孩已经醒来,他拖着一条基本上动弹不得的右腿走来走去,将房间里的器物搅作一团。

    “你是谁!”见有人敲门,小孩警觉的回头,他的嘴唇发白干裂,身上的衣服还沾着鲜血,两只大眼睛里带着五分惊惧五分伤心,眼眶外泪痕交错,将本来就不干净的小脸冲出道道灰痕。

    小皇子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天之前,明妃的侍卫连漠背着他冲出行宫,一路砍杀追兵,而连漠和他都已受伤,只是连漠尚能支撑,他却已痛苦难忍,一直哭到嗓子干哑,连漠将他放在了什么地方,然后独自离去,似乎是要将追兵引向城外。

    待到他醒来时,已经来到了如今这个陌生的地方,而母亲留给他的剑也不知所踪。

    “我叫云霞。”云霞见他激动,连忙放下手中食盒,“我给你拿点吃的,先坐下,你……”

    “我的剑呢?”小孩个子不高,他抬头瞪着云霞,眼神就像一只凶狠的小狼崽,云霞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几步,完全不知从何解释。

    “你的东西在我这儿。”云霞回头,正看到裴极卿提着药站在门口,他手里拄着跟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近前,柔声道:“醒了?”

    “你把东西还给我!”小孩拖着伤腿上前走了两步,一下子扑在裴极卿身上,伸出手捶打着他的胸口,“你们这些坏人,你拿我的东西,你要出卖我,我要杀了你们!”

    “坐回去!”裴极卿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不堪,忍不住厉声道:“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小孩愣了一下,缓缓憋住了呼之欲出的眼泪,他瞪着眼睛,猛然在裴极卿手腕上咬了一口,裴极卿躲闪不及,却只是吸了口气,任由着他咬了许久。

    小孩咬累了,便缓缓松口,小脸强忍着眼泪,却还在一抽一抽,裴极卿白细的手腕上瞬间留下一圈沾血的牙印,他抬头摸摸小孩的额头,轻声道:“看来不烧了,先喝点水,我给你上药。”

    小孩嘶哑的声音越来越低,像只小兽遇到危险的低吼:“你把东西还给我……我娘留给我的……信……”

    “我既然要出卖你,又怎么会还给你。”裴极卿眼睛都不抬,直接卷起他的裤腿,“忍着点,我给你上药。”

    小孩挣扎着挥手,叫道:“你给我涂什么东西?!”

    “别动!”裴极卿解下发带,将小孩的手牢牢捆在一起,他学着昨天那个御医,将小孩腿上的绷带一点点剪开,露出一条伤痕累累的小腿,孩子的腿虽然没有断,但像是深深受了一箭,皮肉外翻,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但伤口依然在不断渗血,只轻轻一碰,小孩就会疼的浑身颤抖。

    裴极卿的心里被揪了一下,他狠了狠心,将绷带全部扯下来,小孩猛地低下头,又狠狠咬住了裴极卿的肩膀。

    裴极卿按着小孩脏兮兮的小脚,将药膏一层层抹上去,小孩将被困着的两只手握拳,狠狠的砸在裴极卿身上,接着又张嘴咬下去,裴极卿却像没有感觉一样,小心的涂好了伤药。

    云霞看看裴极卿,疑惑道:“你去过医馆了?这药是……?”

    “没去,不过药是跟大夫讨来的,好东西。”裴极卿抬头,中衣上居然沾着点点血痕,而小孩瞪着眼睛,眼泪跟着不断打转,他抬起手,猛地抹了一把。

    裴极卿皱眉看着那张小脏脸,转身打来一盆热水,他将干净的毛巾浸湿,为小孩擦了擦。

    伤药逐渐生效,裴极卿见小孩也慢慢安静下来,便将他手上的发带解开。

    那张小脸之前脏兮兮的,擦干净后却的确是个好看的孩子,他的鼻子很挺,五官却不似胡人那样刀削斧劈般的锋利,反而恰到好处的融合了汉人的柔和,仅仅十岁上下,五官却已显的英挺异常,裴极卿盯着那张好看的小脸看了几秒,孩子却低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云霞提来的盒子,双眼亮晶晶的,倒不似狼崽,反而像只出生不久的小狼狗。

    “饿了?”云霞似乎很喜欢孩子,她端着一只青瓷碗走来,轻声道:“姨姨给你拿了红烧肉……”

    “先别吃。”裴极卿不顾小孩眼巴巴的目光,将那碗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推回去,轻声道:“云霞,他好久没吃东西了,你给弄点粥来。”

    小孩被裴极卿吓得一愣一愣,但吃的本能还是战胜了他心里的害怕,他鼓起勇气道:“我要吃肉!”

    “别说话!”裴极卿上好药,将最后一点绷带系好,“嗓子都干成什么样了,还又是大喊又要吃肉的,你想变哑巴了!”

    小孩不知道高声说话会变哑巴,他只觉得嗓子很痛,便也没有再说话,只用眼睛狠狠瞪着裴极卿,这个人个子不高,皮肤雪白,看着比母亲还要温和,说话却如此凶恶;他明明拿走了自己的东西,却还给自己涂药,而且涂完之后,貌似真的没那么疼了。

    裴极卿抬眼,看着那双黑眼珠转来转去,叹口气道:“行了,我去给你弄口吃的,安静坐着不要动。”

    他临走时,还顺手端走了那盘红烧肉。

    “不行!”小孩低头,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能轻信这些坏人,如果他是好人,怎么会连肉都不给我吃!”

    云霞家的厨房不大,东西却一应俱全,裴极卿生了火,将砂锅放在火上,加了些米细细的炖,他又拿出筷子,将那碗肉一点点撕开,和锅中粘稠的米粥混在一起。

    不一会儿,粥的香气已经在厨房中蔓延开,红烧肉混合着雪白的米饭缓缓化开,似乎也不似刚才那样油腻。

    裴极卿熄灭炉火,用小调羹轻轻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尚可,便从橱柜中取出一只白瓷碗,将肉粥盛出一碗来。

    “没想到容公子还会做饭。”云霞站在门外,有些奇怪的看着裴极卿,“你做饭这个架势,倒是跟裴大人很像。”

    裴极卿无语,回头把托盘放在云霞手上,问道:“他不闹了?”

    “一个人慢慢喝水呢。”云霞翻了个白眼,“那孩子瘦弱,被你这么一吓,还敢怎么闹。”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人好几天没进食,现在只能喝点稀粥。”

    裴极卿瞥了眼云霞,将肉粥端进小屋,小孩正坐在床角,手里捧着一个白瓷杯,因为水有些烫,他只将舌尖伸进去舔舔,又小心翼翼的抬起下巴,大口大口的对着水面吹气。

    裴极卿将水杯夺过来,在窗缝处吹了吹冷风,又塞进了小孩的手里,小孩看着他怔了一下,才将温水大口大口的灌了进去。

    “吃东西吧。”裴极卿坐在床上,小孩却向床角缩了缩,裴极卿将一勺粥放进自己嘴里,皱眉道:“没毒。”

    “我想吃……”小孩犹豫了一下,“我想吃姨姨拿来的红烧肉……”

    “你先尝尝我的粥?”裴极卿没有凶他,反而盛出一小勺来吹吹,将勺子送到小孩唇边,轻声道:“尝一口?我的粥里,有肉的味道。”

    小孩没有说话,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尝了一点,粥里将肉煮化,每颗米粒都显得香甜浓郁,小孩的眼睛亮了一下,将那碗中一把抢了过去。

    云霞转身出去,裴极卿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东西,吩咐道:“我得把你带回平南侯府,你以后跟着我,你叫我一声“公子”。”

    “罢了,给我折寿。”小孩没开口,裴极卿已经自己摆了摆手,轻声道:“我叫裴七,你叫我名字好了,若是高兴就叫声叔叔,我得给你换个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不用怕,我既然把你接出来,肯定知道你是谁,只不过不知道你名字罢了。”裴极卿笑笑,道:“你这么爱咬人,若是不说,我就叫你小狼狗了!”

    “允玦。”粥已经喝完,小孩咬着勺子,终于轻声开口。

    他望着空空的碗底,心里陡然出现明妃灿烂的面颊,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硬生生和母亲分开,如今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出口。

    “黄金鞘里青芦叶,一尺寒光堪决云。”裴极卿念叨两句,接着道:“你以后不要叫允玦,我就叫你决云了,知道了吗?”

    决云低眉,眼神中百感交集,裴极卿摸摸他的头,轻声道:“没什么可难过的,名字而已。”

    “好。”

    小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沉默着点了点头,眼前这个人虽然很凶,但他拿着自己的东西,如果不和他走,肯定永远都要不回来。

    那可是娘亲最后留给他的剑,他还要守着信物,等着娘亲回来找他!

    “不过你姓什么?”裴极卿狡黠笑道,“你像个狼狗一样爱咬人,不然就姓苟吧!”

    “你!”小孩还气愤着没开口,云霞已然抢道:“你起得什么鬼名字,姓狗多难听!”

    “好了好了,不姓狗。”裴极卿又低头想想,继续道:“那你姓‘郎’怎么?”

    云霞斜着眉毛叉腰:“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狗就是狼,你……”

    “是‘郎’。”裴极卿回头,翻了一个白眼看她,“‘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我看你得多背背书,青楼女子,连句情话都背不出来。”

    云霞倒也没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姓听着尚可。

    “现在跟我走吧。”裴极卿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向小孩伸出了一只手,小孩扶着伤腿站起来,半信半疑的接过裴极卿的手,在他的手腕上,还留着刚刚那个沾血的牙印。

    那是一双娇生惯养的手,白皙而柔软,就像这个人一般漂亮。

    许是因为那只手刚刚端过温暖的粥碗,决云觉得,这只手触着很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