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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1 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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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de_Asuka

    日光西斜,夜幕降下。路灯一个个亮起,行人也越来越少。

    从傍晚直至深夜,我都一直在街上游荡。

    啊,说错了。

    应该是在寻找爱德华才对。

    大约四点多的时候,前辈终于回到家里,接替我继续照看妙姐。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能悠然地度过今天剩下的时间。

    前辈到晚上需要继续去打工,而我则是要替两人继续寻找爱德华。

    尽管妙姐表现出了些许愧疚,认为自己卧床不起成为了我和前辈的负担,但是前辈还是半强迫地让她乖乖躺在床上静养。毕竟现在这节骨眼上身子垮掉就更加糟糕。

    寻找爱德华的重任,又需要继续扛在我肩上一段时间了。

    所以,我在匆匆吃过晚饭之后,便来到了街上。

    但是,搜寻并没有任何进展。帕尔杜斯的事,与妙姐的谈话,还有重重疑惑在我脑中不断翻滚着。

    完全理不出任何头绪。

    于是,搜索变成了游荡,我几乎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直到身边不见任何一个行人的踪迹。

    明明时间紧迫,必须抢在格里高利之前找到他的,我到底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啊。

    长时间的毫无收获让我产生了暂时放弃的念头,不如先回去,跟前辈和妙姐再讨论一下?

    就在这时,前面的一间房子里,突然从二楼掉下来了什么。

    正在走神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到了,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等缓过神来,才发现,“那个”并不是掉下来,而是自己跳下来的。

    因为在落地之后,“那个”开始晃晃悠悠地移动了起来。

    等等,仔细看看这不是一只猫吗?

    “小满,小满!”

    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屋里跑出一个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的女孩。

    虽然头发是散开的没有扎起来,但是标志性的眼镜还是令我第一眼就认出她来。

    佐竹同学?这么说刚才的那只猫就是……

    佐竹同学完全没有注意到几米开外的我,一跑出门就向着刚才小满离去的方向奔跑起来。

    我无暇思考自己是如何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逛到佐竹家附近来的,看小满和佐竹同学的状况,明显是发生了什么。总之先跟在后面帮忙照应一下吧。

    ——————————————

    我几乎可以确信,佐竹同学正在追着的就是小满没错。

    只是小满的状态并不正常。

    摇摇晃晃如同醉酒,动作也机械而僵硬,完全没有一丁点猫咪灵动的感觉。

    这种动作模式我并不陌生。

    经过生死相搏的对手,没道理不熟悉。

    小满的身躯依然完好,虽然在昏暗的环境下并不能看的十分清楚,但是可以确定并没有什么显眼的伤痕。

    与那天遇到的行尸走肉般的模样有天壤之别。

    本已忘掉的疑惑又再一次浮出水面——小满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弄清楚这个,首先得抓住它不可。

    不过不能惊动佐竹同学。看她慌张的样子,大概也察觉了小满的异样。这时候过去跟她见面并不利于事态发展,还可能会跟丢小满。

    于是我小心不被佐竹同学察觉——当然,全神贯注盯着小满,跑得气喘吁吁的她也不太可能注意到我——从道路另一侧绕过去,想要在前面挡住小满的去路。

    就在我成功绕到前方,正要准备捕捉的时候,小满却突然消失了。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它是钻进了旁边的树墙。

    没想到会在这里被它逃掉。灌木树墙既密又厚。我想同样钻过去恐怕是不大可能的。

    不,等等。

    这里好像有点熟悉啊。

    我向周围看了看,这儿不是白月公园吗?白天为了寻找翻进来的地方几乎绕园一周,就经过这里。虽然晚上的景色跟白天有很大差距,但是这处树墙我还有印象,一定没错。

    那么,小满的目的地就是公园里了?这样的话,我可以从另一条路进去。

    不知道警方的封锁解除了没有,好在能翻进去的小巷离这里并不太远,应该耗不了多少时间。

    我立刻掉头,向着那熟悉的“后门”跑了过去。

    ——————————————

    三度翻过墙头进入公园,我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仔细想想,从这里进公园的次数,好像比从正门还要多。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事不宜迟,我大致辨明了方向,就向小满穿过的那处树墙跑了过去。

    出现在树墙这一侧的,却是佐竹同学的身影。

    怎么可能?我大吃一惊。刚才佐竹同学还在后面很远的地方,难道是直接从树墙挤进来的吗?这太鲁莽了。

    ……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了。

    状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佐竹同学抱着什么跪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更不对劲的是她的身后。

    两具骷髅正要将它们的魔爪伸向佐竹同学的背后。

    不死生物!?

    我全速冲了出去,这可不是磨磨蹭蹭的时候了。

    还差几米……要来不及了!

    我奋力一跳,凌空飞踢。

    这时候要是大喊川崎attack的话就完美的复制了阿翔的招牌技能了呢——这样无聊的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喀拉拉——”

    千钧一发,我以毫厘之差,成功在它们攻击到佐竹同学以前将两具骷髅一起踹飞。

    “佐竹同学,没事吧!”

    顾不上追击滚到草丛上的骷髅,我急忙向身后的佐竹同学询问。

    ……没有应答。

    我的心不由揪了起来。骷髅还没爬起来。我一边留心着那边的情况,一边后退两步来到佐竹同学身边。

    还好。稍微检视了一下佐竹同学的状况,我送了口气。看样子只是被吓晕了过去。

    略感意外的是,佐竹同学的怀里还抱着小满。

    看起来是受到了冲击,有点痛苦地喘息着。对于猫的生态我也不是很了解,直觉上似乎并没有大碍。

    然而我能分心的时间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会儿工夫,骷髅们就已经重整态势,再次逼近了过来。

    果然没那么好解决吗。

    不过,佐竹同学安然无恙就放心了一半。我转回去,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压低重心摆好了架势。

    终于对上了正牌的不死生物——虽说之前就已经显露出了这样的迹象——果然白月町里,有死灵法师在。不知道对方的手段究竟如何,如果还有别的伏兵可就糟了。最低阶的骷髅兵尚且有办法对付,如果有凶灵这种没办法通过物理打击的东西,或者超乎我能力可以解决的范围的存在就麻烦大了。

    ——早知道带着武器就好了。我甚至产生了这种消极的后悔感。

    然而敌人并没有给我开小差的空档。

    略高的一具骷髅,高高举起臂骨,随后裹挟着狂风砸了下来。

    因为疏忽而丧失先机的我,只能抬起左手强行格挡。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左上臂传来了异乎寻常的冲击感。

    该说不愧是不死生物吗,完全不是普通人级别的力量。但是,行动实在是太蠢笨了。攻击被格挡之后,竟然会一时间呆愣不动。

    在战场上,这片刻的时间就决定着胜负。

    我几乎是即刻做出反应……毫不迟疑地向后仰头。

    毫厘之差,惨白的骨爪自我眼前迅疾地划过。稍微慢点的话,就不是受伤程度的问题了。

    好险,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协同攻击。是单纯的偶然,还是有意识的严密配合?

    不给我思考的时间,两具骷髅毫不客气地向我攻来。

    动作僵硬可笑,也没有什么章法可言,但是由于力量出奇的大,即便是歪歪扭扭的攻击也不能等闲视之。

    同时面对两个套路诡异的对手实在有些吃力。预测动作扰乱视线什么的都是空谈,只能在对方做出攻击之后硬碰硬地招架。

    连续格挡了几次攻击之后,手臂都有些隐隐作痛。

    对方没有疲劳感这种概念,消耗完全对我不利。得改变被动防守的局面。

    我架住左右击来的两只臂骨,同时重心前倾突然用力,令两具骷髅失去重心。难得制造出这么个空档,我立刻想要后退两步重整态势反击,可是刚挪了半步,后脚跟就碰到了什么。

    糟糕,忘记佐竹同学还在身后。

    就这一停顿的功夫,刚被挡开的两具骷髅再度扑了上来。

    既然没有退路,就只有拼死向前了!

    目前看,两具骷髅都将目标锁定在我身上,而无视了身后的佐竹同学。

    这是个可以把握的机会。

    我尽量压低身子,从矮个骷髅挥出的骨爪下穿过去。劲风就在我头上扫过,甚至有种头发被切断了数根的感觉。

    随后,面对正面的高大骷髅,我猛力蹬地,侧过身子探出肩膀猛撞过去。

    骷髅的重量,是比人类轻的,激烈对撞之下应该可以把它撞飞。

    豪赌有了意想之外的收获。高大骷髅如同失重般被撞飞几米,正好卡在了树墙上,树枝卡住骨骼,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

    打破了被夹攻的局面就好办多了。只需要注意一个敌人的动作,自然产生了反击的余裕。不知道另一个还有多久会回到战场,争分夺秒速战速决吧。

    稍矮的骷髅并没有在意同伴被打飞,依然伸出右臂朝我抓来。

    可惜,这种速度完全在我的控制之下。

    我右手抓住它的腕骨,猛然将它拉到面前。

    人体的骨架并不重,只有体重的五分之一左右。加上攻击时重心前移,很容易就能让它失去平衡。

    打乱对方的姿势之后,接下来的步骤就是解除武装。

    右手抓紧腕骨不放,左手按住伸出来的右骨爪肘部猛地用力向里推。

    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骷髅的右前臂骨被卸了下来。

    考虑到身后有佐竹同学,不能再后退。我向侧前方踏出一步,闪到骷髅的左侧。

    然后反拧它的左臂骨,右手扯住肩部,把左臂骨也拆了下来。

    在对方攻击的刹那找到反击的机会,在做出反应之前就解除对方的战斗力……就算对手是呆板的骷髅,做到这一步也消耗了相当大的集中力。

    我稍稍吐了口气。

    但是还不到放松的时候,趁这机会要彻底把它解决掉。

    我再次移动了半步,转到骷髅的正后方。随即伸出双手,环抱它的肋骨后在前胸相扣。稍一使力便把它抬了起来。

    “嘶……”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后仰身使出德式背摔。

    幸好平时有锻炼过柔韧度,这种程度的下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视线急速翻转,周围的景色上下颠倒。手中的骸骨拼命挣扎着,可惜已经晚了。

    “咔嚓——”

    剧烈的碎裂声之后,就在眼前,骷髅的颈骨如同脆弱的玻璃一样破碎,苍白的头骨骨碌碌滚到了一边。

    这下应该不会再爬起来了吧。

    还没等我起身,倒转的视野中便看到了挣脱树枝的另一具骷髅。

    不好,看来是时间到了。不过能争取到干掉一只的空档已经很不错了,也不能再奢求什么。

    我迅速丢掉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骷髅,翻身站起。正向我扑来的那具骷髅,离我只有不足两米的距离。

    这家伙的动作比刚才那个更加剧烈,力量也更大一些。在这里继续交战会有伤及佐竹同学的可能,必须把战场尽量挪远一些。

    面对扑来的骷髅,我突然加速。在它的拳骨能触及我之前,我用右手抓住了它的颅骨。

    ……因为手掌大小的问题,两只手指插进了颅骨的眼窝中。虽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触感,但是心理上的厌恶感挥之不去。我只能强行无视这种感觉,当做自己手里握着的是个医用的骨架模型。

    抓住颅骨之后,我毫不停顿继续加速,不足20千克的骨架被我整个扯着飞了起来。

    可是这家伙并没有乖乖就范。并不同于人类,擒住头部似乎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它挥动拳头向我击来。

    我只能用空余的左手勉强抵挡。但是毕竟是一只手对两只,我也不能支持太久,它的另一只手也想要掰开我的右手。

    已经离远了不少,应该已经够了吧。该做个了断了。

    我右脚踏稳来了个急刹车,而后借着跑动的力道,右手抓着骷髅狠狠抡向地面。

    在头骨的带动下,整具骨骼划出了个漂亮的圆弧形,随后与地上的石板零距离接触。

    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传来,恐怕这家伙的后颅骨已经被砸碎了吧。

    可是这具骷髅似乎比刚才那个顽强的多,即便是这种局面也还在挣扎着。

    不过,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垂死挣扎了。

    我用左膝压住它胡乱挥舞的右臂骨,空出两手先拧断它的左臂。左手抓住上臂,右手抓住前臂,沿着关节的反向突然用力。

    我将拧下来的臂骨丢到一旁。压在身下的骷髅挣扎地更加剧烈。

    不会再给你起身的机会了。

    我提起右拳,猛击它的肋骨。

    一拳,两拳,三拳……整具骨骼在冲击下不断撞击着下面的石板,发出空洞的敲击声。手上的触感也从开始的坚硬强固,变得越来越脆弱。骷髅的肋骨渐渐裂开,折断。这种级别冲击应该也能对脊柱造成伤害吧,它的挣扎渐趋微弱。

    那么,最后永别了。愿你别再回到生者的世界。

    我高高举起拳头,对准了它的头颅。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令我惊愕的声音。

    “飞鸟君,能不能到此为止呢?”

    这难道是……爱德华?

    “全都打坏了的话,暂时就没东西可用了啊。”

    没错,就是他。这声音不会错的。

    苦寻不见的爱德华,竟然会以这种最糟糕的形式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