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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歧路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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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夏王朝,郢都。

    一座传承万年的城池,被打造的富丽堂皇,井井有条。外城有八百里汴水环绕整个郢都,形成天然的护城河,过了汴水,便是郢都的内城城墙。

    巨大的城墙犹如黑色的巨龙横亘在天地之间,人在城墙面前显得如蚂蚁一般渺小,因为城墙太高,如果在城墙下边抬头向上看,有一种要倾覆的压迫感。几寸厚的巨大城砖层层垒起,虽然历经万年岁月,依然发出黝黑的光泽。

    城砖是由天封山脉运来的黑曜石磨制而成,这种石材质地坚硬,更耐火烧,寻常刀剑砍在上面也只是崩出一个黑点。石材表面却光滑平整,泛着悠悠黑光,石块之间的缝隙里勾勒着以糯米混合黏土、木炭调制成的灰浆,阴干后如石头一样坚硬,将无数块平整的石材完美的连接在一起,整个城墙平整的像一个整体,犹如一条巨大的黑龙盘踞在王朝北方的大地上,黑曜石正是龙鳞,在阳光下闪着幽黑的光芒。

    太乙道人和师弟仁奎就从黑色巨龙下的城门进入郢都。直奔三清道坛,参加五年一次的无疆法会。

    三清道坛在郢都北面,与南面的皇宫相对应。一大片气势恢宏的建筑依次排开。大致以三座大殿为中心,分为东西中三个区域,这三座煌煌道殿正是大夏王朝三清道门的三个神殿,天神殿,地神殿,人神殿。

    所谓三清,天上指日、月、星,地上指天、地、人,三清道门以此为道殿命名。三座神殿各自有不同执掌,天神殿权力最大,主管占卜,着眼未来之事,同时对违背天道之人进行裁决和刑罚。

    地神殿掌管三清道门一切财务,具体管理分布整个大陆间,数不清的道殿、庙宇,地产以及道门法宝。

    人神殿主管三清道门天下修士,阐释三清道门修行功法,保管各类文书典籍,负责各地道门人员的罢黜和升迁。

    无疆法会主要内容是各地道殿的主教、门主进京述职,所以在人神殿召开。

    无数大小道殿肃穆庄严,围绕高大巍峨的人神大殿有序排列,数十丈宽的神道两旁,高大的桦树摇曳生姿,绿叶掩映间有道塔、神碑、华表时隐时现。天朝上国,万年神教的无上威仪在一切建筑与细节上彰显无疑。

    圆穹形的宽大神殿里,有三层黑色的圆形石坐,石坐上雕刻着华丽繁密的金色纹饰,第一层全部着紫衣,是紫衣大主教,第二层是青衣教宗,最下面的一层则是灰衣门主。

    庄严肃穆的仙乐之后,大殿里青光渐盛,日光从圆穹顶端通过繁复的折射,在镶嵌着阵法的穹顶上发出道道青光,照亮整座大殿。

    四大州郡,天下名山大川的各位教宗,一一详述近五年来道殿宗门的情势。

    犹如在天上一般,坐在最上面神座上的三位教皇面无表情的听着属下的汇报,天道神皇明化羽苍老的脸上全是疲惫之色,微闭着眼睛,好像要睡着了一般。

    凉州教宗荒木道人身材高大,气象威猛,长身站在神殿正中绘着武极九星图的青玉神榻上,紫色的道袍无风而动,进行完例行的述职,又对天下修行宗门进行了一番全面透彻分析,言辞间对道殿总坛这几年的管理颇为不满。

    数十名紫衣主教有的脸上平淡无波,好像没有听出来荒木主教话语里的意思,也有几名主教脸上现出真诚的忧愁之色。

    “朝廷纲纪尽失,无力统御各修行门派,东城院更是缩头乌龟。三清道门为天下宗门之首,怎能眼看着宗门混战,百姓遭殃!重组护教骑兵,实在是刻不容缓!”

    本来是正常的无疆法会,被以荒木道人为首的数个紫衣主教演绎成了对天下修行大势的讨论。而关于三清道门的未来,关于朝廷里的争斗,关于天下修行宗门的评判其实都是天神殿的事情。

    所以无论众人怎么争执,最后都要看被称为“明皇”的三大教皇之一,天神殿教皇明化羽的旨意。

    待众人争执渐渐平息,斜依在神座上的明化羽缓缓睁开双眼,瞬间,有星辰自眼中闪烁,有云图自眼中生灭。普通至极的褐色麻衣上泛出淡淡青光,宽广的道殿里传来苍老威严的声音。

    明皇伸出苍老的手指,斜斜指向穹顶之上的云天,缓缓说道:“沧海星辰,自有缘起缘灭。天下大势,自有风云际会。有夏一朝,冥冥万载,可图缓,不可图急。”

    说完又闭上眼睛,道殿里威严的气息好像减少了一点,站在青玉神塌上的荒木主教,整理了一下教袍,恭敬的跪下,向教皇表示无上的敬意。

    人神殿和地神殿两位教皇同时平静的点了点头。

    ……

    无疆法会结束后,一名中年道士手捧簿册向天神殿深处急急走去。

    簿册上是各位主教向天神殿报告的异象及重大事件。按照干支排序的事件,最上面三条写道。

    甲子:淳化四年,天封山脉有黑煞降世。

    乙丑:淳化二年,云梦山麓宗门混战,争名夺利,鬣狗道门趁机屠戮人间,死三千六百口。

    丙寅:淳化初年,幽冥湖水加深,有黑云翻滚于水中,莫明。

    丙寅条目下,以细腻的楷书清晰的标注着两个人名,太乙、仁奎。

    ……

    徐风还沉浸在迷迷糊糊当中,以为这么顺利就当上了凌虚阁的弟子,不料被山间的一声巨吼震醒。

    明亮的群山之间忽然变得幽暗起来,一阵狂风吹过,草木纷飞,徐风眼前一黑,只见从天上下来一个人。

    一个又高又壮的黑衣道姑出现在场间,肥胖的身躯把宽大的黑色道袍都快要撑破了,乌黑的脸上全是刚正坚毅之色,一双豹眼射出骇人的精光。

    与壮汉一般的黑衣道姑,与美貌的白衣道姑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一见面,场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这两人正是凌虚阁教主之下的两位长老。五年前,阁主闭关破境。

    不料五年间天下形势大变,三清道门渐渐失去对天下修行宗门的约束,云梦山脉各宗门之间争斗渐多。因为两人对宗门禁令的理解各不相同,又因为性情不同,互相形如水火,每人代表一方势力,争执不下。

    几年了,其他帮派趁着局势混乱,没少下山抢占田地、扩张势力,更有的杀入其他帮派坐享修行资源,由于两位长老的不同意见,实力强横的凌虚阁不但没有发展,反而被其他宗门欺凌,一直处于内斗之中。

    黑壮的道姑法号正心,虽然长相丑陋但是执掌宗门戒律堂,为人刚正不阿,在众多弟子中威望很高。一直严守男人不得进入翠玉峰的祖训。

    美貌的中年道姑法号妙玉,本来一心修行,不问宗派事务,但因为道法高深,为人谦和,在宗门发展的紧要关头,被一众弟子的推举到前台,在宗门势力日渐衰退的当下,这些弟子支持男人进入翠玉峰,甚至主张打破三千年的戒律,吸收男弟子,以壮大宗门。

    “妙玉!你胆子是越来越大,小白脸都被你勾引到祖宗圣地来了!”

    妙玉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说,微微一笑道:“勾引不勾引到十二祖相面前说去,懒得跟你这蠢货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