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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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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斯年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感觉好像沉香劈山救母,顺道劈了自己的脑子。

    随后几天,他发现了两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按照时间顺序来讲,第一件是自己齐刘海了,第二件是宫政和不搭理他了。

    他认为两件事情之间有必然联系,比如说宫政和给他剪了个齐刘海,然后内疚心虚,不理他了,但是宫政和用沉默表示不是这样的,最终被蔡斯年像流氓一样到处围追堵截,缠得不行,终于问了他一个问题。

    宫政和是这样问的,他表情淡定,气质高雅,姿态如同盛开的雪莲花:“你前几天醉了,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蔡斯年一手撑在他身边的柱子上,把自己化为拦路虎,一边又优雅又吊儿郎当地勾着嘴角,自信地说:“你剪了我的头发。”

    他进组后由于发型太蠢……被霍夫曼看上了。霍夫曼两眼放光地说:“就是这个感觉,你的造型我一直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现在,现在就没错了!拍戏期间就保持这个发型,王子,你就是我心目中的王子呀!”

    蔡斯年犹记得自己早晨刷牙,看见脑门子上一排齐刘海时的恐惧,听到此话,简直心痛到不能呼吸,生无可恋地说:“这戏要拍多久?”

    霍夫曼:“三个月吧。”

    ——主啊,快劈一个雷下来让他重新穿回去吧!

    然而这个季节连雨都没有几场,上天并不能满足他的愿望,蔡斯年只好在经过理性分析后,来向宫政和报仇,顺便讨个说法。

    宫政和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哦,就算是我剪的吧,你还记得别的事情么?”

    蔡斯年自信的笑容僵住了,大脑飞速旋转,忽然觉得更加恐惧了:“你……你还剪了我什么地方?”接着下意识摸了自己两下。

    宫政和:“……”

    宫政和:“你头发是河希礼剪的。”

    -

    河希礼:“……”

    河希礼:“你的头发真的不是我剪的。”

    蔡斯年冷酷无情地盯着他,一直看到他的内心里,发现他说的是真话,于是麻木沉沦地往地上一坐,伸开两条长腿,抱住了齐刘海的头。

    “宫政和这……”他想说宫政和这厮,但最终没能说出口,在背后说人虽然不好,但他也不忌讳,只是觉得对着宫政和这样一个人,哪怕独自站在南极,也不能用“这厮”来指代他。

    蔡斯年的智慧是无穷的,蔡斯年的想象力是无尽的,他想得齐刘海冒烟,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宫政和剪了他的头发,是因为有着这样一头飘逸留海的自己,实在是,太帅了。

    对于这个想法,河希礼沉默许久,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你入戏了。

    这时蔡斯年就觉得没有什么鬼读心术,也许人生会愉快很多,因为河希礼心中明明白白写着:我觉得你越来越像路德维希王子了。

    蔡斯年抬起河希礼的下巴,眯眼一笑,笑得河希礼当时眼神就晃了一下,趁着他发呆,蔡斯年一伸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半晌,河希礼的脸纹丝不动,看着蔡斯年在他眼前扇过的巴掌。

    蔡斯年表情还是那样邪魅狂狷,眯着眼勾着唇,散发着某种蛊惑的气息,保持姿势,自己给配了个音:“啪啪……!”

    河希礼转过头去,不让蔡斯年看见自己的眼睛,心想:真蠢。

    看着那么精明,实际上也确实那么精明,但混熟了就发现,那点满心满脑的精明平时是不冒头的,浮在表面上的是令人心生狎昵的孩子气,有时候简直蠢到难以描述。

    河希礼这样想着,顾自笑了好一会,等看着蔡斯年演戏的时候,嘴角还弯弯的。

    -

    蔡斯年的生活就这样安定了下来,演戏,回宫家调戏宫政和,偶尔研究研究原主的死因,偶尔拉着河希礼到处去撒欢儿。结果就是,一个月后,他的戏更稳定了,原主的死因更莫测了,河希礼面对他更拘谨了,而宫政和……宫政和又不回家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蔡斯年每日每夜都想上天。

    好日子说起来其实都是一个样,吃好睡好,无甚压力与烦忧,因此也格外乏善可陈。但好日子是珍贵的,因为它们总是过得那样快,然后又戛然而止。

    戛然而止的前几天,蔡斯年刚刚拍完了“名字很长的王子”的第九集,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氛围中。

    剧中,他的父王病重,关于皇位争夺的一切,从水下可怖的影子,破水而出,成为了惊涛骇浪中凶猛的怪兽。而路德维希本不在怪兽们的战场之内,直到他在前几集显露出了惊人的力量,并且得到了外国——逗比——盟友的支持,一举被卷入了权力的中心。

    国王有十七个孩子,还活着八个,其中四个儿子,只有他一个不希望父亲死。他能看见兄弟们眼中的野心,但他不承认,他就是不承认他们虽然血脉相通,却毫无亲情,只恨不得能亲手看下对方的头颅。他要相信自己的生活中有亲情、温情,不然这世界就太悲凉了。

    他以可笑到悲壮的方式丢人现眼,想要缓解他“家”里的紧张气氛,想要证明至少他的“家”里还有那么一丁点人间的正面价值。

    结果当然是徒劳的。

    演完这一天的戏,蔡斯年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里,随便在地上一躺,双手交叉撑在脑后,觉得自己好像病了。霍夫曼在他身边坐下,巨大的影子投下来,好像一座形似老寿星的山包,对着落地窗外的天空感叹:“多么悲伤啊。”

    蔡斯年附和:“悲伤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各自看向天花板和天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