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处是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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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空,干净的好似一池碧水,钻石一般的星辰点点洒落着,散发出悠然的静谧光泽。月光洒在静生和艾昕的头顶上,仿佛婚礼上新娘的头纱,浪漫的叫人心醉!蔷薇花的香气,无声无息的沾染在他们的周身……艾昕白皙的脸上如有一层薄雾,长睫还湿湿的挂着晶莹的泪珠,长发轻垂在薄肩,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场景,该叫人多么不舍得。
静生松开她的手,语气温柔的像这晚风一般柔和:“艾昕,好好的,明天我来接你!”
艾昕抬眸看见静生的眼,黑亮深邃,清秀俊逸的样子更甚从前:“不用了,我怕艾梦看到不好……我进去了,晚安!”
艾昕转身回家,没有回头更无眷恋。静生的一个拥抱,已经足够让她满足!心中却又生起自责:
不该给他希望,哪怕一点!不该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哪怕一滴!他给的这点疼爱,足够支撑自己直到离开的那天!原谅我的自私吧!
看着艾昕离开的背影,孤单又清冷静生的心中生起无限的怜惜,心中默默发誓:艾昕,我不要再远远的看着你了,那个远远的你不幸福,不快乐!哪怕玉石俱焚!我也要带你走!
***
回到家中,姆妈已经睡了,只有客厅里还亮着昏黄的落地灯,艾梦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艾梦坐在沙发边轻唤:“艾梦,醒醒,去房间睡!”
艾梦睁开迷蒙的双眼,揉了揉:“姐,你回来了!”
说着一把搂着艾昕,带着哭腔道:“姐,静生哥他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艾昕的心微微一颤,搂着她轻柔安慰道:“那就算了,好小伙子很多的,我们艾梦这么美,可以找到更好的!好吗?”
艾梦松开手,撅着倔强的小嘴,眼睛里透着一股横劲儿:“不要,我就喜欢静生哥,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这辈子子非他不嫁,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哦,是过去自己也对静生说过:这辈子非你不嫁!静生听她这句话的时候,笑意浓烈的像夏日的阳光,像漾开的湖面,眉眼带着幸福的笑意!
“姐,你想什么呢?”艾梦拉了拉艾昕的手,研究着她的表情。
“噢,没事,我就在想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去打动他呢!”艾昕慌忙收回自己的失神,匆忙的为艾梦提了个主意,说完心里却生悔意!
艾梦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兴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跟他说了我不会放弃!就不信他是块石头!”
一瞬间艾梦却又垂下眼皮,沮丧的嘟囔着:“姐,你说他是不是还忘不了你!可是你都结婚了,只要他愿意接受我,我其实不介意他心里还有你……”
艾梦看似没心没肺,但那只是伪装在这张清纯脸蛋上的面具,这些话看似无心,却句句都是刻意的说给艾昕听。
艾家的女孩都是冰雪聪明的,艾昕怎么会不懂,艾梦的每一句话都像一盆盆冷水一样浇心头:“艾梦,不要再纠结了我跟他的过去,我再说一次,我跟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可能!你放心!”
话音刚落,客厅的日光灯啪亮了,照的姐妹二人睁不开眼睛。姆妈宋桐倒了一杯水猛喝了一口:“大半夜不睡觉,说什么呢吵的我睡不着!”
姐妹二人低着头,在宋桐面前,任何时候他们都不能撒野,艾昕更是不能!
艾梦撒娇道:“姆妈,我跟姐姐说说悄悄话呢!”
“什么悄悄话,我都听见了!艾梦,你听好了,林静生瞧不上你就算了!姆妈会再给你物色好的!”宋桐虽然话说给艾梦听,冷冷的眼光却落在艾昕身上。
艾昕能感觉到母亲眼光的杀伤力,曾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目光会日渐柔和,但那只是以为,这恨恨的眼神不但没有褪去几分,反而更甚!
艾梦抬眼偷偷瞧了一眼姆妈,撇了撇嘴不悦的说:“我就喜欢静生哥,谁让你把我介绍给他!”
宋桐眼光寒冽扫了艾梦一眼:“既然你傻我就跟你说明白,哪个晓得知道艾昕真的会归来,她要是不回来,你可能有机会!现在,有你姐在,你想都不用想!”
母亲的话像寒潮来袭,冻的艾昕心头寒颤不已,抬起头迎着那道寒光,轻轻的说:“姆妈,你怪我……我跟孙墨说好了,一周后他应该会来接我,你放心我会走!”
“自从你归,你阿爸几乎每天喝的酩酊大醉。你晓得他心疼你,看到你就没法平静,总跟我吵架,不得安宁!你早些时候回去总是对的!”母亲的话还未落,就听到父亲歪歪斜斜的醉步在门口响起。
宋桐赶快把门打开,扶着步伐不稳的艾乔进屋,嘴里的话满是心疼和抱怨:“又喝这么多,这是不要命了,真让人操心!”
酒气扑面而来,看到艾昕走进,艾乔涣散的目光有了一点精神,含糊不清的说:“艾昕,阿爸的……宝贝女儿,你就……在这待着,哪都不要去,阿爸养你一辈子,你姆妈……不能赶走你,不能……谁都不能……”
“好了,自己都养不活,还养艾昕,醉成这样不要说话,快闭嘴吧!”宋桐喝止了艾乔的胡言乱语。
和母亲一同把父亲扶到床上躺好,艾昕忙打了热水给父亲擦脸。那是一张未老先衰的脸,酒精让皮肤泛红,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母亲扯过毛巾说:“我来,你出去吧!”
艾昕只得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的瞬间,只见母亲轻轻擦拭父亲的脸,轻柔的,温柔的,珍惜的……看不见母亲的脸,却感觉得到她一定爱极了父亲!
这么些年过去了,艾乔酒愈加喝的厉害,宋桐却始终没有学会爱屋及乌!
艾梦还坐在沙发没起身,父亲醉酒这个场景,对她来说太稀松平常了。
反倒是艾梦觉得不知如何安慰姐姐,从小到大看太多了母亲对她的冷言冷语,今天的母亲格外绝情,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艾昕眼泪忍不住滑落,仰起脸看着那白亮的天花板叹道:“艾梦,阿爸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姆妈为什么不要我这个女儿?!”
艾梦拿出手帕,轻轻的给姐姐拭去眼泪:“姐,别哭了,阿爸也不是天天喝醉,只是最近几天喝的有点多,姆妈她心情不好,今天晚上麻将又输了好多呢!”
艾昕抓住艾梦的手,懵然看到这条熟悉的手帕:“艾梦,这条手帕……”
艾梦看了看这条手帕,又看了看姐姐痴痴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静生哥送给我的!”
“哦……那你好好收着!”艾昕讪讪的回应道,“我去睡了,晚安!”
看着姐姐落寞的背影,艾梦有点不忍,但是林静生那张帅气逼人的脸让她觉得做什么都值得!
翌日。
艾昕早早的就出门了,却远远的看见静生在等她!
趁他不注意,艾昕折回家里,敲开艾梦的房门:“艾梦,快起来,你的静生哥在等你!”
说完,从侧门先溜走了。
艾梦掀开毯子,眼睛还没睁开,嘟囔着:“静生哥,你怎么天天这么早呀!不过为了你,我还是能起来的!”
说着趿着拖鞋去刷牙洗脸,稀里哗啦的水声引来母亲:“艾梦,今天这么起咁早?”
“嗯呐,静生哥来接我了去上班!”艾昕咕噜着牙膏含糊不清的说。
宋桐疑惑道:“谁说的?”
“姐刚跟我说的!怎么了?”艾梦稀里哗啦的洗脸。
宋桐“哼”了一声:“谁知道他等哪个?!”
“姆妈,你说什么呢!姐都跟她撇清关系了,你别整天提醒我他们过去的那点破事好不好,以前和现在不同了!”艾梦突然间爆脾气了,语气不悦的像点燃的爆竹。
这让宋桐有点惊讶,停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的小女儿,凌乱的头发掩饰不住那张朝气蓬勃的脸散发出的光泽,白白润润的色泽衬着那黑白分明的双瞳,俊俏的鼻尖,精致的双唇!
大概,艾梦长大了吧!
“艾梦,过去和现在并没有不同,姆妈大概是劝不住你!但我真是怕你们姐妹俩走了姆妈的老路!可能……这也怪我吧!”宋桐的语气里透满惆怅!
很少见到强势的母亲这样的样子,低眉顺眼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艾梦一时不知怎么宽慰母亲,只好把心里话都倒给母亲听:“姆妈,很早很早我就喜欢静生哥了,从前他对姐姐好极了,我就梦想着有一天做他的女朋友,那时候有姐在,我也还小,羞于开口。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你带我去跟他相亲,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喜欢他!姆妈,谢谢你!所以,请你不要拦着我!好吗?”
宋桐这一刻才发现,她护了二十年的女儿,突然间要离开她的双翼了。
艾梦很快把自己收拾的光彩夺目,亮黄色的长裙,丝绸一般的长发,波光流转的眼,笑颜如画的脸,这耀眼的美艳,刺痛了宋桐的眼,年轻真好!自己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这般花容月貌!只是,和姐姐的倾城姿色起来,还是逊色一筹,要不怎么她爱的男人都爱着姐姐!?
“姆妈,我走了啊!”艾梦飞快的出了门,留宋桐一人呆呆的看着这空荡荡的房子。
艾梦像一只黄鹂鸟,笑容里的快乐要溢出来了:“静生哥!”
林静生一愣,看了看艾梦的身后并没有艾昕的影子:“你姐呢?”
“你不用等她了,早走了。她要不说你在等我,我可能还在睡懒觉呢!”艾梦没心没肺的笑容看起来像这六月阳光,干净耀眼!
静生嘴角一勾,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吧,一起去吃早饭!”
走在晨雾笼罩的小城里,阳光透过树稍落下斑驳的光影摇曳在二人身上,真是一对壁人。豆浆油条的香气四溢,艾梦撒娇道:“静生哥,我要喝豆浆,吃油条!”
静生淡淡一笑:“好……吃什么都可以!”
艾梦挽着他的手捡了路边一张桌子坐下,二人面对面坐着。艾梦玩味十足的看着林静生这张俊逸秀气的脸:“静生哥,你真好!”
他一边点早餐,递给艾梦一个肯定的眼神:“那肯定呢,你是我妹,做哥哥的当然要宠爱妹妹不是!”
不一会,豆浆油条上桌。
艾梦尝了一口豆浆,便囔囔开了:“钱叔叔,你家豆浆今天不甜!”
“天天都是这个味,不够味自己加糖!”
艾梦拿起糖罐,狠狠的加了两大勺糖。
静生尝了一口,味道刚刚好!微扬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无人察觉。
——————
艾昕坐在办公室,心情差极了!
可能静生交代过吧,花瓶里的蔷薇换了一束,绯红的像美人羞涩的脸,花瓣上露珠晶莹剔透,手指轻柔一触碰,旋即碎裂了!
慕茜早早来到办公室,看到艾昕落寞的神情,停住了脚步,上前关切道:“艾昕,怎么了?状态很差的样子!”
艾昕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慕茜:“我到底该怎么做?”
慕茜并不明白艾昕所指,却也猜到了七八分。她走到艾昕身边,双手抱在胸前,叹了口气:“艾昕,和艾梦比起来,你大概不是亲生的,否则无法解释!”
“可是我跟我姆妈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可为什么她对我这么冷漠?昨天晚上,她明确的要赶我走……”艾昕闭上眼睛,双手撑着额头。
“你早该习惯了的,为什么还在奢望?!”慕茜轻抚艾昕的后背,想给她一点点安慰。
艾昕轻叹:“是呀,不该,也许我命中就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尽管……我多么渴望!”
“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我帮忙?”
“帮你们完成这个翻译工作,孙墨会来接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管幸与不幸,我都命中注定该浪迹天涯……”艾昕的语气轻的像飘零的蒲公英。
“艾昕,好好的,你好好的,静生才能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慕茜拍了拍艾昕的后背,转身走了。
眼泪一颗颗落下,生命中每一刻孤独,每一刻冷清都那样清晰,像冰凌一样把心扎的千苍百孔,却不曾死心,哪怕前路荆棘遍地也不曾放弃去拥抱那一点点母亲的温暖,却永远走不近,融不进。无数个夜晚,艾昕梦里母亲总是远远的看见母亲离她而去,留给她的只有背影,任她歇斯底里拼命的喊:姆妈,姆妈,等等我……
回去吧,回到孙墨身边去吧,那是最后的选择。爱和婚姻,本身就是两回事。把过去,把对静生的爱葬入心中的墓地吧!可以怀念,可以远观,却不能触碰。
这个夏季,注定是蔷薇花荼靡的最后时光!
初夏的夜空,干净的好似一池碧水,钻石一般的星辰点点洒落着,散发出悠然的静谧光泽。月光洒在静生和艾昕的头顶上,仿佛婚礼上新娘的头纱,浪漫的叫人心醉!蔷薇花的香气,无声无息的沾染在他们的周身……艾昕白皙的脸上如有一层薄雾,长睫还湿湿的挂着晶莹的泪珠,长发轻垂在薄肩,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场景,该叫人多么不舍得。
静生松开她的手,语气温柔的像这晚风一般柔和:“艾昕,好好的,明天我来接你!”
艾昕抬眸看见静生的眼,黑亮深邃,清秀俊逸的样子更甚从前:“不用了,我怕艾梦看到不好……我进去了,晚安!”
艾昕转身回家,没有回头更无眷恋。静生的一个拥抱,已经足够让她满足!心中却又生起自责:
不该给他希望,哪怕一点!不该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哪怕一滴!他给的这点疼爱,足够支撑自己直到离开的那天!原谅我的自私吧!
看着艾昕离开的背影,孤单又清冷静生的心中生起无限的怜惜,心中默默发誓:艾昕,我不要再远远的看着你了,那个远远的你不幸福,不快乐!哪怕玉石俱焚!我也要带你走!
***
回到家中,姆妈已经睡了,只有客厅里还亮着昏黄的落地灯,艾梦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艾梦坐在沙发边轻唤:“艾梦,醒醒,去房间睡!”
艾梦睁开迷蒙的双眼,揉了揉:“姐,你回来了!”
说着一把搂着艾昕,带着哭腔道:“姐,静生哥他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艾昕的心微微一颤,搂着她轻柔安慰道:“那就算了,好小伙子很多的,我们艾梦这么美,可以找到更好的!好吗?”
艾梦松开手,撅着倔强的小嘴,眼睛里透着一股横劲儿:“不要,我就喜欢静生哥,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这辈子子非他不嫁,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哦,是过去自己也对静生说过:这辈子非你不嫁!静生听她这句话的时候,笑意浓烈的像夏日的阳光,像漾开的湖面,眉眼带着幸福的笑意!
“姐,你想什么呢?”艾梦拉了拉艾昕的手,研究着她的表情。
“噢,没事,我就在想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去打动他呢!”艾昕慌忙收回自己的失神,匆忙的为艾梦提了个主意,说完心里却生悔意!
艾梦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兴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跟他说了我不会放弃!就不信他是块石头!”
一瞬间艾梦却又垂下眼皮,沮丧的嘟囔着:“姐,你说他是不是还忘不了你!可是你都结婚了,只要他愿意接受我,我其实不介意他心里还有你……”
艾梦看似没心没肺,但那只是伪装在这张清纯脸蛋上的面具,这些话看似无心,却句句都是刻意的说给艾昕听。
艾家的女孩都是冰雪聪明的,艾昕怎么会不懂,艾梦的每一句话都像一盆盆冷水一样浇心头:“艾梦,不要再纠结了我跟他的过去,我再说一次,我跟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可能!你放心!”
话音刚落,客厅的日光灯啪亮了,照的姐妹二人睁不开眼睛。姆妈宋桐倒了一杯水猛喝了一口:“大半夜不睡觉,说什么呢吵的我睡不着!”
姐妹二人低着头,在宋桐面前,任何时候他们都不能撒野,艾昕更是不能!
艾梦撒娇道:“姆妈,我跟姐姐说说悄悄话呢!”
“什么悄悄话,我都听见了!艾梦,你听好了,林静生瞧不上你就算了!姆妈会再给你物色好的!”宋桐虽然话说给艾梦听,冷冷的眼光却落在艾昕身上。
艾昕能感觉到母亲眼光的杀伤力,曾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目光会日渐柔和,但那只是以为,这恨恨的眼神不但没有褪去几分,反而更甚!
艾梦抬眼偷偷瞧了一眼姆妈,撇了撇嘴不悦的说:“我就喜欢静生哥,谁让你把我介绍给他!”
宋桐眼光寒冽扫了艾梦一眼:“既然你傻我就跟你说明白,哪个晓得知道艾昕真的会归来,她要是不回来,你可能有机会!现在,有你姐在,你想都不用想!”
母亲的话像寒潮来袭,冻的艾昕心头寒颤不已,抬起头迎着那道寒光,轻轻的说:“姆妈,你怪我……我跟孙墨说好了,一周后他应该会来接我,你放心我会走!”
“自从你归,你阿爸几乎每天喝的酩酊大醉。你晓得他心疼你,看到你就没法平静,总跟我吵架,不得安宁!你早些时候回去总是对的!”母亲的话还未落,就听到父亲歪歪斜斜的醉步在门口响起。
宋桐赶快把门打开,扶着步伐不稳的艾乔进屋,嘴里的话满是心疼和抱怨:“又喝这么多,这是不要命了,真让人操心!”
酒气扑面而来,看到艾昕走进,艾乔涣散的目光有了一点精神,含糊不清的说:“艾昕,阿爸的……宝贝女儿,你就……在这待着,哪都不要去,阿爸养你一辈子,你姆妈……不能赶走你,不能……谁都不能……”
“好了,自己都养不活,还养艾昕,醉成这样不要说话,快闭嘴吧!”宋桐喝止了艾乔的胡言乱语。
和母亲一同把父亲扶到床上躺好,艾昕忙打了热水给父亲擦脸。那是一张未老先衰的脸,酒精让皮肤泛红,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母亲扯过毛巾说:“我来,你出去吧!”
艾昕只得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的瞬间,只见母亲轻轻擦拭父亲的脸,轻柔的,温柔的,珍惜的……看不见母亲的脸,却感觉得到她一定爱极了父亲!
这么些年过去了,艾乔酒愈加喝的厉害,宋桐却始终没有学会爱屋及乌!
艾梦还坐在沙发没起身,父亲醉酒这个场景,对她来说太稀松平常了。
反倒是艾梦觉得不知如何安慰姐姐,从小到大看太多了母亲对她的冷言冷语,今天的母亲格外绝情,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艾昕眼泪忍不住滑落,仰起脸看着那白亮的天花板叹道:“艾梦,阿爸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姆妈为什么不要我这个女儿?!”
艾梦拿出手帕,轻轻的给姐姐拭去眼泪:“姐,别哭了,阿爸也不是天天喝醉,只是最近几天喝的有点多,姆妈她心情不好,今天晚上麻将又输了好多呢!”
艾昕抓住艾梦的手,懵然看到这条熟悉的手帕:“艾梦,这条手帕……”
艾梦看了看这条手帕,又看了看姐姐痴痴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静生哥送给我的!”
“哦……那你好好收着!”艾昕讪讪的回应道,“我去睡了,晚安!”
看着姐姐落寞的背影,艾梦有点不忍,但是林静生那张帅气逼人的脸让她觉得做什么都值得!
翌日。
艾昕早早的就出门了,却远远的看见静生在等她!
趁他不注意,艾昕折回家里,敲开艾梦的房门:“艾梦,快起来,你的静生哥在等你!”
说完,从侧门先溜走了。
艾梦掀开毯子,眼睛还没睁开,嘟囔着:“静生哥,你怎么天天这么早呀!不过为了你,我还是能起来的!”
说着趿着拖鞋去刷牙洗脸,稀里哗啦的水声引来母亲:“艾梦,今天这么起咁早?”
“嗯呐,静生哥来接我了去上班!”艾昕咕噜着牙膏含糊不清的说。
宋桐疑惑道:“谁说的?”
“姐刚跟我说的!怎么了?”艾梦稀里哗啦的洗脸。
宋桐“哼”了一声:“谁知道他等哪个?!”
“姆妈,你说什么呢!姐都跟她撇清关系了,你别整天提醒我他们过去的那点破事好不好,以前和现在不同了!”艾梦突然间爆脾气了,语气不悦的像点燃的爆竹。
这让宋桐有点惊讶,停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的小女儿,凌乱的头发掩饰不住那张朝气蓬勃的脸散发出的光泽,白白润润的色泽衬着那黑白分明的双瞳,俊俏的鼻尖,精致的双唇!
大概,艾梦长大了吧!
“艾梦,过去和现在并没有不同,姆妈大概是劝不住你!但我真是怕你们姐妹俩走了姆妈的老路!可能……这也怪我吧!”宋桐的语气里透满惆怅!
很少见到强势的母亲这样的样子,低眉顺眼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艾梦一时不知怎么宽慰母亲,只好把心里话都倒给母亲听:“姆妈,很早很早我就喜欢静生哥了,从前他对姐姐好极了,我就梦想着有一天做他的女朋友,那时候有姐在,我也还小,羞于开口。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你带我去跟他相亲,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喜欢他!姆妈,谢谢你!所以,请你不要拦着我!好吗?”
宋桐这一刻才发现,她护了二十年的女儿,突然间要离开她的双翼了。
艾梦很快把自己收拾的光彩夺目,亮黄色的长裙,丝绸一般的长发,波光流转的眼,笑颜如画的脸,这耀眼的美艳,刺痛了宋桐的眼,年轻真好!自己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这般花容月貌!只是,和姐姐的倾城姿色起来,还是逊色一筹,要不怎么她爱的男人都爱着姐姐!?
“姆妈,我走了啊!”艾梦飞快的出了门,留宋桐一人呆呆的看着这空荡荡的房子。
艾梦像一只黄鹂鸟,笑容里的快乐要溢出来了:“静生哥!”
林静生一愣,看了看艾梦的身后并没有艾昕的影子:“你姐呢?”
“你不用等她了,早走了。她要不说你在等我,我可能还在睡懒觉呢!”艾梦没心没肺的笑容看起来像这六月阳光,干净耀眼!
静生嘴角一勾,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吧,一起去吃早饭!”
走在晨雾笼罩的小城里,阳光透过树稍落下斑驳的光影摇曳在二人身上,真是一对壁人。豆浆油条的香气四溢,艾梦撒娇道:“静生哥,我要喝豆浆,吃油条!”
静生淡淡一笑:“好……吃什么都可以!”
艾梦挽着他的手捡了路边一张桌子坐下,二人面对面坐着。艾梦玩味十足的看着林静生这张俊逸秀气的脸:“静生哥,你真好!”
他一边点早餐,递给艾梦一个肯定的眼神:“那肯定呢,你是我妹,做哥哥的当然要宠爱妹妹不是!”
不一会,豆浆油条上桌。
艾梦尝了一口豆浆,便囔囔开了:“钱叔叔,你家豆浆今天不甜!”
“天天都是这个味,不够味自己加糖!”
艾梦拿起糖罐,狠狠的加了两大勺糖。
静生尝了一口,味道刚刚好!微扬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无人察觉。
——————
艾昕坐在办公室,心情差极了!
可能静生交代过吧,花瓶里的蔷薇换了一束,绯红的像美人羞涩的脸,花瓣上露珠晶莹剔透,手指轻柔一触碰,旋即碎裂了!
慕茜早早来到办公室,看到艾昕落寞的神情,停住了脚步,上前关切道:“艾昕,怎么了?状态很差的样子!”
艾昕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慕茜:“我到底该怎么做?”
慕茜并不明白艾昕所指,却也猜到了七八分。她走到艾昕身边,双手抱在胸前,叹了口气:“艾昕,和艾梦比起来,你大概不是亲生的,否则无法解释!”
“可是我跟我姆妈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可为什么她对我这么冷漠?昨天晚上,她明确的要赶我走……”艾昕闭上眼睛,双手撑着额头。
“你早该习惯了的,为什么还在奢望?!”慕茜轻抚艾昕的后背,想给她一点点安慰。
艾昕轻叹:“是呀,不该,也许我命中就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尽管……我多么渴望!”
“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我帮忙?”
“帮你们完成这个翻译工作,孙墨会来接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管幸与不幸,我都命中注定该浪迹天涯……”艾昕的语气轻的像飘零的蒲公英。
“艾昕,好好的,你好好的,静生才能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慕茜拍了拍艾昕的后背,转身走了。
眼泪一颗颗落下,生命中每一刻孤独,每一刻冷清都那样清晰,像冰凌一样把心扎的千苍百孔,却不曾死心,哪怕前路荆棘遍地也不曾放弃去拥抱那一点点母亲的温暖,却永远走不近,融不进。无数个夜晚,艾昕梦里母亲总是远远的看见母亲离她而去,留给她的只有背影,任她歇斯底里拼命的喊:姆妈,姆妈,等等我……
回去吧,回到孙墨身边去吧,那是最后的选择。爱和婚姻,本身就是两回事。把过去,把对静生的爱葬入心中的墓地吧!可以怀念,可以远观,却不能触碰。
这个夏季,注定是蔷薇花荼靡的最后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