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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定衙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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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狗娃看着谢总捕头谢达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免心中有气,但知道他失了升任推官的机会,难免心中失落,对于年轻的自己出任推官一职有些轻视,便使些手段,拖拖后腿,利用自己的威望,唆使其他人罢差,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来,又是以消极对待。

    刘狗娃想通了,便顺了气,看着来应差的众人乱七八糟,站没站相,坐没坐姿,便上前令道:“全体役员集合,本官有三件事宣布。”

    众衙役眼色均稍稍看向谢总捕头,谢总捕头只当没看见,也没有示意,众衙役只好按刘狗娃的要求集合,排出的队形也不整齐,不是站前了,便是站后了,高低参差,跟共和国军队的站姿差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本官第一件事宣布便是纪律,俗话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无规矩不成方圆,无六律难正五音,咱衙门也一样,不管前面如何,如今盼望诸位今后能遵守本官的衙规,稍后本官会把衙规贴在衙门照壁上,还有这队列也列入纪律考勤,列队不整齐的,迟到早退的,将在纪律考勤里打上污点,望各位自觉准守。”刘狗娃在众衙差面前徐徐说道,古时政务也实行考勤制度,优良突出的会获得一些诸如升迁奖励,但不是后世的打分制,犯律出错的在考勤上画一黑点,有功的,则画一个圆圈,形如标点句号。

    刘狗娃宣布了纪律后,众衙差便自觉的把队列排的整齐了些,没有刚开始时的弯弯扭扭,刘狗娃接着又说道:“本官翻查了一会前面的考勤,觉得吴七,张阿狗,赵小五,宋阿大,王大牛,梁富贵这六人衙务上勤勤恳恳,很少出错,现擢升为衙门里的班头,顶替今天请假缺勤的原六位班头,这便是本官宣布的第二件事,只要做事勤勉,立功受奖,本官都会不吝提拔,望各位今后好自珍惜。”

    刘狗娃说完,人群一阵涌动,有激动的,有惘然的,有期望的,也有愤愤然的,被革下班头位置的六人虽然不服,但知道自己今天撂挑子的原因,心知肚明,却想不到刘狗娃初上任便会下如此狠手,不留一点余地,也只能自叹倒霉了。

    撂挑子的始作俑者谢总捕头,脸色不虞的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刘狗娃当然也不放过他,让他大权独揽,今后他稍微扯下后腿,消极怠工,像这次一样撂挑子,那自己还有什么事可做,但又不能立刻罢免他捕头的职务,于是又说道:“鉴于这次谢捕头的请假,便使衙门的运转不灵,今后他有什么事耽搁了,或者请假了,也不能使衙门运转停滞吧,本官决定再置一个副总捕头,辅助衙内事务,各位有什么人选,也可以推荐上来,能力出众者,本官也可以任命,这是第三件事。”这也是刘狗娃的无奈之举,谢达以前在衙里积攒了些威望,现在不大刀阔斧分其权,找个人抗衡他,今后遭罪的肯定是自己。

    刘狗娃话音刚落,众人中又是一阵涌动,掀起了轩然大波,卸了班头位置的六人也瞬间收起了愤愤然的神情,你看我我看你,渐渐激动起来,脸色晕红,纷纷暗忖:“失之东隅,可能会得之桑隅。”又纷纷在心中计较起来。谢总捕头的脸色却难看至极,心中气极,又发作不得,只好甩袖公干去了。

    刘狗娃就是要这种结果,虽然给他们闷头一棒,没有立刻撒枣子,但总得给他们些希望,把他们争取过来,不至于让他们彻底走到自己的对立面。

    当晚,一名名叫钱峰的原班头,高高瘦瘦,长形脸,眼神明亮,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在刘狗娃回到居住的酒坊时,便手提了一大块羊肉,尾随到了酒坊。刘狗娃知道他的来意,便请了他进来,钱峰初始还期期艾艾的解释自己今天请假的原因,当刘狗娃大度的说出既往不咎时,他才松了口气,原原本本的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这谢总捕头原来也是县衙班头,在史卫义将军宋城平叛后,投靠了史卫义才做到了如今的总捕头,当原推官告老,位置空缺之后,便四处活动,不但给县令使了银子,还给史卫义送了礼,最后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因此怨恨上了刘狗娃,刘狗娃也不是因为才能出众,才年纪轻轻做了衙推,而是节度使郝东卿不希望史卫义的人坐上这个位子,自己又缺人手,刘狗娃适逢其时,才被赶鸭子上架,做了这推官。刘狗娃一直还以为是自己才能出众,又兼送上了大礼的结果呢,哪知是自己想当然了。

    钱峰临走时,赠上二十两银子作见面礼,刘狗娃拒绝了他的银子,虽然他没有赤裸裸的表忠心,但他的坦白证明他已完全倒向了刘狗娃,刘狗娃也许了由他出任副总捕头一职,钱峰才千恩万谢的走了。

    当副总捕头的任命公布出来时,衙门众人纷纷向钱峰投去了羡慕的目光,祝贺声声,当然也有妒忌的,其他五位落选的原班头便挺失落的,假笑着向钱峰祝贺,相约在哪家酒盏喝酒。通过这件事,众人心中也认定,刘狗娃并不是一位很记仇的人,连撂他挑子的班头钱峰也能高升,只要跟着他干,连吴七等以前受冷落的人也能升任班头,这位衙推不同于前任推官,独立特行,行事不同一般。

    对于钱峰升任副总捕头,谢总捕头是持反对意见的,认为他能力不足,谢达不敢找刘狗娃的麻烦,却时时刁难钱峰,不是找些奇特的案子让他处理,便是让他调解乱如麻的邻里纠纷。俗话说,清官能断奇案大案,却难断平民百姓事,家里邻里关系牵牵扯扯,鸡毛蒜皮的事多如牛毛,分不清,理还乱。

    这些,有些精明的钱峰还勉强能应付,但他上任后第五天,却遇上了一件难以解决的邻里争执,话说,县衙附近有一家陆姓富户户主逝世了,两个儿子因分产起了争执,哥哥认为弟弟占尽了好地产,弟弟认为哥哥占尽了家产大头,彼此争执不下,互不相让,就差反目成仇了。兄弟俩把官司打到了县衙,钱峰建议家产重分,兄弟俩又不同意,只好把状子递了上来。

    古时打官司,并不如后世电视剧播的那样,状子直接递到县令那里,由县令直接审理宣判,邻里兄弟打官司先由所在里坊的里正坊正中立调解,调解无法解决后才会把状子递到县衙,由衙门中人调解,调解仍无法解决,状子会继续递到衙推,由推官安排转交县令,县令择日审理宣判,形如后世的逐级受理。否则,什么状子都由县令亲自审理,那县令不忙到两眼翻白?

    刘狗娃接到状子,不禁一笑,这么简单的状子也递交上去,不显得自己太无能了,忙吩咐衙役把陆氏兄弟叫到衙门,把状子扔回给他们,说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打官司,简直是胡闹,既然你们兄弟俩都不满意自己所分的家产,那你们俩对调家产好了。”刘狗娃言罢,陆氏兄弟不禁目瞪口呆,衙门里的人也是恍然大悟,佩服不已。

    当陆氏兄弟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服的走出衙门,钱峰心不在焉的在刘狗娃衙房前徘徊,刘狗娃把他叫了进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谢捕头又刁难你了?”

    “额,大人,你都知道了?”钱峰吃惊的道。

    “本官又不瞎,怎会看不出来,他把事情都推给你,反而是好事,对你来说是一种磨砺,是一种历练,望你能用心做事,对他来说,却显得他的无能,望你能警励。”刘狗娃徐徐善诱道。

    “谢谢大人教诲,属下谨记了,大人虽然年轻,懂的道理却不少,处理案子也别具一格,令人佩服,属下今后定会以大人的马首是瞻,以大人为鉴。”钱峰感动的说道。

    本人看着年轻,但心里年龄却不小啦,刘狗娃心中暗想道。随后,又见钱峰在一旁欲言又止,不禁问道:“还有何事?”

    “大人,还有几个案子,比较麻烦,还望大人不吝移步教诲。”钱峰扭扭捏捏的说道,本来这些案子是他负责的,自己却无法解决,见刘狗娃处理陆氏争产案,干净利落,新颖出奇,不禁生出求助刘狗娃的念头,但又怕自己太过唐突,因此才会在刘狗娃衙房前踌躇难决。

    在钱峰的引领下,刘狗娃来到衙门前堂,只见堂前站满了人,大部分是围观的吃瓜群众,对着堂上站成三处的六个人指指点点,不知说些什么。

    钱峰在前面首先指着站在一匹灰色老马两旁的中年人,介绍道:“大人,他们两人都说这匹马是自己豢养多年的老马,彼此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偏他们住的偏僻,又没要人证,在衙门争执了两天,还望大人公断。”

    果然不好断,刘狗娃颔首,指着另外两伙人问道:“那他们呢?”钱峰闻言又指向一衣衫油腻的卖油郎和一买面粉的货郎说道:“这俩人在卖货之处捡到一个钱袋子,都声称是自己的,也争到了衙里。”

    钱峰见刘狗娃稍微沉吟了会,又望向他,于是接着介绍第三伙人:“这两人互相指证对方抢了自己的钱,被自己抓了回来,也不知道谁抓了谁?”只见这两人,一个瘦得见骨,一个高得离奇。

    见钱峰引领一位官员而来,瘦的见骨的那人忙上前,在刘狗娃面前跪下,恳求道:“小人柴五,被那高个子抢了钱,被小人当场抓住,现已扭送衙门,盼望大人给小人做主。”说着手指高得离奇的高个子。

    那高个子闻言,气愤异常,也来到刘狗娃面前跪下,怒指柴五道:“你才是抢了俺的钱,被俺抓住了,如今反诬俺抢你的钱,世间还有公理?”随后又向刘狗娃求道:“小人张大贵,求大人替小人主持公理。”

    “你才抢了俺的钱……”

    “你才抢了俺的钱……”

    柴五和张大贵在衙堂便大声的争执起来,刘狗娃不胜其烦,大声喝道:“都别吵了,本官自有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