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一只厉鬼的自我修养 > 第28章 大土司(2)

第28章 大土司(2)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唐砖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吃过午饭,下午时分,族长叫人拉来一头小骡子,后面还有一个板车,瘦弱的骡子,后面还有一大块的板车,怎么看怎么可怜,林止蔺都不忍心坐上去。

    族长尴尬地笑笑:“那路烂不好走,咱寨子路很多稀泥路,外面车根本走不了,只好委屈几位将就一下。”

    林止蔺连忙点头:“骡子好,骡子好,骡子环保。”

    只是坐上去的时候林止蔺还是掂量了点,生怕猛地一上去把骡子压扁了。

    红芜撑着伞瞧他轻手轻脚的样子乐道:“你这样子简直就像在心疼媳妇。”

    林止蔺回头瞪她,旁边的族长接着说:“放心好了,这骡子虽然瘦了点,但可是大土司家的,拉个七八个人不成问题,放心上。”

    林止蔺这才安心放下屁股,旅途颠簸,也不知道颠了有多久,坐得他昏昏欲睡,旁边白谨在跟局里打着电话,红芜盘着腿坐在板车上眯着眼假寐,林止蔺百无聊赖,跟族长有一下没一下搭着话。

    “那个大土司家怎么离你们还这么远?”

    族长说:“这是规矩,土司临近外沿保护寨子,咱就负责每次供奉一些东西就行。”

    林止蔺奇怪:“供奉什么?”

    “有时候是些猪牛,有时候是些大米粮食,都不是些什么稀罕的东西…”

    林止蔺点点头,骡子车又颠簸了约莫一个小时,远远看见半边厢房的立柱悬成吊脚楼,楼房下边养了些闲散的鸡鸭。

    族长下骡车,走上吊脚楼,到了门口敲了敲,直到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苍老沙哑的“进——”。

    族长朝着他们招招手,林止蔺这才领着人上了吊脚楼。

    屋内昏暗空荡,只有一张桌子几张长凳,还有一张古朴的床。一盏微弱的钨丝灯挂在屋梁上,昏暗的灯光下,一老人背对着他们坐在长凳上似乎在搓着苞谷。

    “大土司,这是咱们村来的客人想来见见您。”族长拘谨地在老人身后说道,那老人搓苞谷的手一顿,忽然开口,沙哑的嗓子像生锈的风箱:“来了?”

    那样子像是一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

    林止蔺得空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家徒四壁的屋子,无意间瞥到墙上挂着的除了蓑衣弯刀,还有一串诡异的项链。

    像是人的指骨相连而成。

    林止蔺突然想到老邓说的,村里人拿自己幺拇指算命的事,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这算命法子简直邪门。

    白谨把手插在裤兜站在门口,大土司放下手中的苞谷回头,白谨一低头正好撞进大土司一双眼白里。

    没有瞳孔,一双眼仿佛被白色的东西遮蔽一般,灰朴扑的,却仿佛有魔力似的,怎么也移不开眼,就像被吸入了走马灯,脑海中最不愿意想起的场面飞速而过,上吊的尸体,混乱的人群,脆弱的呐喊。一时间白谨被吸入其中久久没有回神。

    “诶!”突然被一股大力在背后猛然一拍,白谨的目光错开,迅速回神。刚刚大力将他拍回来的红芜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回头面色不善地看着长凳上的大土司。

    “远来是客,坐坐。”大土司眼神似乎不太好使,只是凭空在屋内指了指。白瑾心有余悸地坐在长凳上,昏暗的灯光下,老人一双眼睛更是可怖,他的眼睛始终看着白瑾,过了好半晌,回头看了看其他两人。

    哦,一人一鬼。

    红芜始终警惕地盯着他,林止蔺也没放松,那老人盯他的样子就像是要将人溺毙的沼泽,总觉得诡异。

    “我给人算命从来都是看骨相。”老人沙哑如同破旧风箱的嗓子突然响起,他从床边拿起一根权杖放在桌子前,权杖上诡异的牛头骨朝着白瑾,不知怎地让他十分不安,“但这位先生,我觉得你十分合我眼缘,想要知道自己的未来吗。”

    白瑾听着挺想笑,这台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像是林止蔺该说的,他刚想婉言拒绝,却被族长按住手臂,朝着他摇摇头:“不要拒绝,这是大土司的好意。”

    白瑾就有些烦躁了,但如果拂了人家面子实在不礼貌。于是他给了红芜一个眼神安抚住她,对大土司说:“愿闻其详。”

    大土司满意地笑了,他苍老的手摸索着握上了那根牛头权杖的两角,说:“把手放上来。”

    白瑾将信将疑地把手放上去,刚放上去那一瞬间,他看见大土司的眼里的瞳孔突然张开了。

    光影闪烁其间,他整个人忽地开始抽搐,嘴里喃喃自语,上方高悬的钨丝灯闪烁,白瑾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的景象。只是这一次他看见被吊在上方的人……是他。

    他吓得猛地将手收了回来,整个人愣在原地,迟迟没法回神,还停留在刚才的画面。

    他脑袋一片空白,不断重复着刚才的影像,直到感觉旁边有人在不停地摇晃他,他才无知无觉地抬起眼皮,看见林止蔺在手心画了个符贴在他脑门,高呼一声:“收!”

    他这才回过神来。

    红芜警告地盯着老人,面色不善:“你做了什么。”

    他要是意图不轨,她立刻撕了他。

    大土司吐气几个来回,显得有些虚弱:“我看到了他的命运。”

    白瑾的额头没由来地冒着冷汗。

    “他会死。”

    红芜一愣,惊疑不定地看向一旁的白瑾,过了一会儿,对着大土司咬牙切齿地说:“你什么意思。”

    大土司虚弱地拍了拍胸口:“我看不到他的未来,我只能看到他的结局。”

    林止蔺嘟囔插嘴:“人不都有一死吗。”

    大土司却不肯再说,只是虚弱地摇摇头。

    半晌,白瑾坐在位置上揉了揉眉头,压下心里的烦躁,朝着林止蔺说着:“问正事。”

    一行人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听说……您断言族长孙女是被恶鬼勾走了魂?”林止蔺问。见大土司点头,随即又说:“为什么这么认为?”

    “没有为什么,棺山鬼需要新的祭祀品,阿瑶不幸被抽中了。”

    “棺山鬼?”

    再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红芜有些恍惚,她总觉得太过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林止蔺在一旁问:“能详细说说吗。”

    大土司朝着族长递了个动作,族长接过话茬,说:“那是巫山一带的传说,说是西边来的神灵,原本是守护咱们世代渔作的巴人,后来不知怎地堕落了,开始在巫山一带作恶。”

    “那是自古就有的传说。”大土司摸了摸手中权杖。

    红芜笑道:“你不也说了这是个传说。”只是笑意并不达眼。

    林止蔺接过话:“阿瑶只是被撞出了生魂,大土司。”

    大土司却笑得诡异:“没用的,阿瑶的生魂就算是被找回来了也是必死无疑,因为她是棺山鬼盯上的猎物。”

    一旁的族长痛心疾首暗自垂泪,红芜一行人却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可却又说不上来,红芜回头看了眼半边面罩在黑暗中的白瑾,他似乎神游天外,根本没在意大土司在说些什么。

    他会死。

    红芜心中一紧。

    *****

    傍晚时分,一行人坐上了骡子车,太阳下得快,等到了半路的时候已经是乌漆抹黑的一片。族长在前面打着电筒赶骡子,骡子行得比人还慢,晃晃荡荡的一路,晃得林止蔺觉得有些晕车。

    可旁边一人一鬼死一般的沉寂,让他不太好意思开口。

    他没话找话说:“我怎么觉得那大土司说的不太可靠。”

    旁边那一人一鬼还没说话呢,前面的族长听了回头叹息:“止蔺啊,我现在的希望全委托在你的身上了。你师父本事大,想必你的本事肯定也不小。那棺山鬼的言论我是不愿意信的,我就信你,你说我闺女能回来,那就能回来。”

    林止蔺听着怪不好意思,只得在车上干笑。

    前头族长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我闺女下周要还是醒不来,那按照族里的规矩就得入棺送悬崖,给那棺山鬼了。呸,我就是把闺女骨头烧了也不给那东西!”

    红芜奇怪道:“那棺山鬼存在多久了。”

    族长摇头:“几百年了吧,从明朝开始。”

    “明朝啊……”

    到族长家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腊肉的香气老远就飘了过来。

    红芜瞧着白瑾似乎已经恢复往常的样子,赶在他下车前跳下车,将手在他面前一伸,调笑道:“太子爷,请。”

    白瑾凉凉地看了眼面前递过来的白嫩手指,轻飘飘说着:“小太监不都应该跪在地上当板凳吗。”

    “呸,你想的美。”

    话这么说着,白瑾却还是将手递了上去。

    触碰到那凉凉的温度时,他的心里确实温暖的。

    或许,死了也不错。

    车上的林止蔺看着一人一鬼携手而去,头也不回,在车上郁闷地大喊:“喂,还有我呢,怎么不扶我下来?”

    可惜没人理他。

    晚饭是土家族的特色菜,香喷喷的腊肉,被煎得金黄的糍粑,还有糯糯的玉米,看起来朴实又可口。做饭的是族长的大女儿,名叫阮珠,长得珠圆玉润,笑起来温婉可人,似乎已经嫁为□□,最近回门来看看老父亲。

    她热络地招呼着几位客人,刚忙完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红芜无意识地瞥了一眼她的围裙,却发现她的裙子上似乎绣有个及其眼熟的东西。

    双鱼一样图案。

    就像镇妖塔内的那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