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工匠谱 > 第一卷 春笋 第二章 灵异二三事

第一卷 春笋 第二章 灵异二三事

作者:红辣椒青辣椒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第九特区英雄联盟:我的时代问道章创业吧学霸大人未来天王天机之神局硬核危机武侠世界大穿越诡域迷踪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霜降已过,临近立冬。山区本就黑得早,六点左右天就全暗了,两场电影放完还不到十点。年少无心事,先前偷橙子时的恐惧早己被电影情节冲到了瓜哇国,电影散场后回到家里,倒在床上,不一会我就睡着了。

    ”红伢仔,要起来撒尿么?“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娘叫醒过来。

    娘睡的床和我的床头紧挨着,父亲回来了,妹妹和我睡一张床.。娘叫我四岁的妹妹孟晓静起床小便,妹妹前些时候老是尿床,每天夜里娘都要叫她起来小便,随便也叫醒我,问我是否要起床撒尿。

    ”我没尿,不要起来。“睡得正香被叫醒,心里老大不痛快。

    ”嗤“的一声划着了火柴,娘点亮了床头的煤油灯。妹妹坐在床头发迷怔,娘催了二遍,我伸腿蹬了她一脚,她才不情愿嘀咕了二声什么,爬下床汲着鞋子到便盆撒尿。

    父亲梦呓般的嘀咕了一声什么,妹妹尿完踢踢踏踏的跑回床上,窜进被窝,将她冰凉的小脚丫伸到我腿上,冰得我打了个激灵。

    毕竟已快立冬了,山里气温本来就低一些,早晚有些冷。

    娘吹熄了煤油灯。不久我就听到了她轻微的鼾声。

    而我此时却是睡意全消,躺在床上想着晚上看的电影“渡江侦察记“的情节。印象最深的,是那化装成卖香烟叫刘四姐的姑娘,以及她那”香烟瓜子桂花糖”吆喝声。

    我估摸此时应该已是下半夜了。清冷的月辉从窗格透进来,斜斜的照在紧靠着窗前的五屉桌上。桌上摆着个广播,广播旁边放着我的书包,我的床紧挨着五屉桌左侧,我睡在靠桌子这一头。静谧的秋夜里,隐约的秋虫鸣叫格外悦耳,桌上的广播里间或发出的“嚓嚓”的电流声。

    月亮似乎又是被云遮住了,窗口变得黑暗,我听见”嘭“的一声响,好像有拳头砸在桌面上。我扭头看了看,暗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而就在此时,一团浓浓的黑影从桌子往床边晃过,随后,有什么东西隔着被子在我胸口捣了一下,许是骤遭打击,我的心脏加快跳动,我仿佛听得到“呯呯“的跳动声。

    我睁大双眼,正懵懂着,蓦然发觉一颗人头正悬在床边的空中。我只看得见那一颗头,仿佛他没有脖子和身体。那颗头很大,是个我从没见过的男性,腊黄的肤色,浓眉大眼,但双眼死鱼般的无神,右边额角上有一个凸起的大肉包,从面相估计大概五十岁左右。

    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大约对视了二秒的样子,那颗头就缓缓的向我俯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是要来亲吻我的脸,就在相隔不到一尺快要挨着的时候,那头却倏地消失了,昏黑的屋内又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整个过程大慨在四、五秒钟,我被惊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懂间竟然忘了害怕。只是觉得小心脏“呯呯”的跳得像要从胸口蹦出来。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脑子也象短路一样,身体一动不动。

    可还未等我回过神,浓黑的影子又从床边晃过,紧接着那颗头又空悬在床边的上空,无神的双眼盯着我,又向我俯了下来,这下我反应过来了,无边的恐惧攥住了我,就在那颗头离我面部尚有一尺多时,我”呀”地叫了一声,倏地缩进被窝。

    隐约间听见娘叫了我一声,问我怎么了,我此时已恐惧到了极点,蒙头缩在被窝中间没敢吭声,估计娘以为我是发梦癫,也就莫当回事,并没有起床点灯来查看。

    整个后半夜我都是躲在被窝中,蜷缩着身子,不敢动弹。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在恐惧中睡去。

    第二天早上娘叫我起床,我小心翼翼的从被窝中探出脑袋,听见外面的鸡鸣狗犬之声,我才长叹了一口气,大口的呼吸着。在被窝中间闷了大半夜,这时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

    我坐起来准备穿衣服,方才觉得身上凉嗖嗖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衣服都被汗浸湿了,而且头晕,肚子也有点疼。

    我告诉娘,娘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衣服和额头,说我是出冷汗、还有点发烧,这是要生病了。

    母亲言语间有着关切的焦急,连忙找出一套干爽的衣服要我换了,又让我躺回被窝,捂暖了身子再起床。然后高声叫着在院场里劈柴的父亲,让他去大队赤脚医生那里帮我拿点药回来。

    我重新躺在床上,一会后感觉肚子没那么痛,头却晕得更厉害了。

    尽管头晕,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是电影一样的在我脑子里重放。

    那时我们农村里无论物质还是精神生活都十分贫乏,一年里难得的精神享受就是少得可怜的三、五场电影(而且多是样板戏)。闲遐时大人们就聚在一起扯蛋吹牛,扯得最多的不是男女韵事就是鬼鬼神神。

    男女之事我还不懂,山精鬼怪的传闻对我们小屁孩吸引力特别的大。什么落水鬼、吊颈鬼、血妇女鬼、什么狐狸精、耗子精、山魈寨猪。既紧张刺激又惊悚恐惧,有时甚至听得毛骨悚然。座位不敢在后,行走必走中间。尽管害怕,却又舍不得不听。

    但在现实中,还没听说有谁真正见过鬼神妖怪,顶多不过是看见黑影,听见怪叫声、脚步声亦或其它什么响动。

    我觉得我是遇见鬼了。准确地说是我看见鬼了,而且是前后两次。前一次在外面,看不清也说不清楚,可后来是在家里、在床上,我看的清清楚楚、分分明明,而且是只有头没有身子的鬼……

    吃了父亲拿回来的西药片,烧退了,肚子也不痛了,但头还是晕。

    这一天我没去学校上学。心绪不宁的无精打彩。

    我十分恐惧,却又不敢对人说,包括黄世仁他们和我父母。而且就是说恐怕也没人相信,事实也确实如此。后来我说了,告诉他们说我看见鬼了,他们都说是我的幻觉,亦或是在做梦。

    就这样我在恐惧中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第四天晚上又有了新状况。

    那晚我在半夜醒来,缩在被窝中间,很是气闷,想伸头出去透口气而又不敢。

    正纠结间,忽然被头被掀起,一股凉风嗖地窜进被窝。随后一只手伸进来,在我的脖子上自前至后摸了一圈。

    我感觉到那只手不大,像是一只小孩子的手,很粗糙,像砂纸,刮擦得我的脖子生疼,而且又像冰块一样寒冷,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好才那只冰手只摸了我一把就退了出去。

    但这一下却足以让我在被窝中间恐惧颤抖到天亮。

    接连这两次事件,差点让小小的我恐惧到崩溃。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人也失魂落魄的无精打采,晚上更是不敢独自睡觉。父母发现我不对劲,问了好几遍,我才结结巴巴的告诉他们。父母当时脸色都变了,过了好一会娘小声对父亲说:

    “明天我去喊杨尚斌,请他来家看看?“

    父亲严肃的点头嗯了一声。

    杨尚斌是我们大队的,住在樟木岭的八生产队。会捉鬼收妖,名气很大。大家叫他杨师公。

    师公是他解放前的职业。类似于和尚、道士一类。后来我才知道,师公其实也算道士。有说属江西龙虎山正一教,有说属崂山正一教,总之是与其它道士不同,他们是接近于男巫的一种存在。

    干部们则说他那一套是搞封建迷信。村里人却不管这些,凡有异事,都去找他。

    当晚父亲陪我睡一头,他睡床外面,我睡床里边。睡觉前父亲从厨房里拿了把切菜刀,斜砍在床头挡板上。

    这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一大早,娘就去了樟木岭。去樟木岭要翻过龙眼岭,下坡再上坡,来回一趟一点不耽误也要一个多小时。早饭时分娘才回来,说是杨师公山外的一亲戚过世,他昨天才去吊丧的,要明日才回来,跟他家里说好了,明日他一回来就让他到我们家来。

    可就在这一晚,又把我吓得够呛。

    那晚我们家吃过晚饭,天才刚刚黑,父亲去后面院子南爹爹家去了。娘带着妹妹在隔壁周立民家串门聊天,姐姐孟晓玲在厨房烧洗澡水,我扒在饭桌上写老师布置的作文。等我作文写好后抬头一看,外边黑漆漆的,灶堂里架着松木块,火燃得很旺,但姐姐却不见了。估计是水已烧好,她去隔壁叫娘去了。

    经历前几天的那二件事,我已吓虚了胆。发现就自己一人在家,恐惧顿生。我感觉头皮发炸,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

    恰在这时,厨房侧门的铁门扣像被人拨动一样,叮叮当当的响了几下。随后门页像被人推开,发出”吱格“的声响。

    我抬头看过去,因了昏黄的煤油灯光被碗柜所档,侧门处一片昏黑,看不清东西。但我清楚侧门靠后山脚,根本没有人从那里进来。而就在这时,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紧接着桌子上煤油灯那桔黄的灯焰,像被人掐住了灯芯似的,无端地向上跳了几跳,然后灯焰就熄灭了。

    这时候外面根本没有刮风,因为我们家灶堂是紧靠门口,门是开着的,如果有风,火苗会跳舞样的呼呼乱窜,而此刻,火苗却是柔和而又安静的。

    我嚎叫一声,扔掉抓在手上的本子,逃命似的窜出房门,向隔壁周扒皮家有笑声传出的厨房跑去。

    他家那门槛有点高,我在跨越时绊了一下,”扑通”一声,一个饿狗抢屎仆摔在屋里的灶堂边,手被擦破了皮,前额也起了个包,我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我哭泣着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娘。

    周立民有事不在家,家里只有肖婶带着儿子周小军和他妹妹。肖婶比娘还胆小,自然不敢陪娘回家查看。两个大人带着我们几个小把戏围坐在厨房的火堂边,说些没油没盐的废话壮胆,一直等到父亲回来,我们才回到家里。

    父亲点亮煤油灯,端起来照看着侧门,只见粗大的木门栓牢牢地闩着,压根就没有打开。在父亲故意的高声大语中,一家人匆匆洗漱后,上床钻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