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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合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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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酳——食礼毕,行合卺礼——!”

    两尊清酒饮下,见到项然有个抿唇的动作,虞周有些恍然,相识了那么久,这丫头身上还有许多不为自己所知的地方啊,比如她一向懂事从不贪饮,还没见识过妻子的醉态是何模样呢。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相互间有了更多发现,也是一种乐趣。

    瓠瓜一剖为二,第三杯是由匏樽盛来,这也是合卺的本意所在,合则一器互为半卺,从今天开始,两位新人将要合二为一永结同好。

    虞周咂了两口,感觉这酒浸的发苦,看到项然皱眉的模样,他仰头灌下大半示意交杯,半卺来回换过,虞周又将妻子所余的残酒喝完,调整着呼吸平复心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项然喝的有些慢,众人都在等待,虞周一边后悔自己遗留的酒水还是多了,一边暗骂斟酒之人干嘛这么实诚。

    赞诗刚刚收尾,项然终于放下酒器,露出一个笑容,有点不一样的是,她的笑脸多出半分呆滞,看上去比平时慢了半拍,有点傻乎乎的。

    完蛋了,这三杯根本没有佳肴佐饮,疾疾的灌下去,立马探清了小丫头的酒量。

    “祭拜天地——宴——!”

    再三拜过之后,正昏之礼算是完成大半了,宴席一开,那种一丝不苟的气氛逐渐变得欢快,虞周搭眼一瞧,最显眼的果然还是龙且樊哙,这俩人一个边吃边拿,另一个抱着块猪肩嚼的吧唧有声,真对得起那副身板。

    从迎亲到现在,留给双方长辈的露脸机会不多,那是因为即使过了今夜,这场大礼仪仍然不算完事儿,后面还有见过姑舅(公婆)的成妻礼,拜祭宗庙的成妇礼……林林总总的算起来,需要足足三个月才算正式接纳了新妇。

    虞周很庆幸,因为这个成亲的时机太好了,如果再拖一段日子,战事纷乱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偷闲,再往后……年纪越来越大不说,随着项氏水涨船高,礼仪会变得更加繁琐。

    这一切,全赖几个长辈尽心操持还有同伴们的鼎力相助,让他省去不少担忧。

    没说的,全在酒里了。

    带着微醺的项然,虞周恭敬的拜过恩师魏辙,再跟韩铁匠见过礼,然后对着宾客一一敬酒致谢。

    两位长辈很体谅,轻抿之后挥退两人,有雅有俗的谈天说地起来,可惜还有一帮不好打发的坏小子等在后面……

    龙且樊哙的肚量就不说了,其他人没一个好相与的!

    交游广阔的季家叔侄喝酒如水,混迹江湖的卫家父子搬起坛子直接倒,景寥这样干什么都不要命的更得绕着走,好容易遇到个好糊弄的小白脸司徒羿,结果这厮腕子一翻说要投壶,输一支箭喝一碗酒……

    虞周已经记不清自己喝过多少了,就感觉肚子撑得不行,一晃荡,全是“咣当咣当”的水声,像个水囊一样。

    幸亏啊!幸亏城中粮食不多只有些清淡的浊酒,幸亏提前安排了燕恒武戚这样的帮手,幸亏此时的昏宴氛围不像后来那样吵闹,众人的刁难还算有节制。

    虞周不是嗜酒之人,年轻的身板的酒量不大,浊酒喝多了,他也有了几分醉意,以至于有司高喊的“餕余设袵”也被忽略过去,得到魏老头的提醒还没反应过来。

    “餕余设袵?什么意思?”

    “傻小子,就是合床礼啊,还不带着你的内子回房中去!”

    一句话,像是一剂灵药散去大半酒意,再去牵着小手,只感觉掌心汗津津的,也不知道是谁更加紧张。

    拜别了宾客,两人随着侍者就往寝居行去,沐浴在月光之中,听着一路的虫鸣,虞周感觉轻松一些,如果没有外人,想必还能更自在吧?

    “你下去吧,我们自行回去便好。”

    “那可不行,礼仪未完,奴婢还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呢,这可是魏国老说的。”

    感受到掌中小手一僵,虞周差点没吐出血来,怎么个意思?不是要盯完周公之礼吧?听房听得这么明目张胆,谁还有兴致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新居,虞周刚想推掉侍者,她们两个倒也自觉,开门关门伫立在外,让他放心了不少——隔着一圈院墙又能听到什么?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刚打开卧房的门,立马又紧张了,只因两道呼吸若隐若现,有些刻意躲藏的意味!

    “阿姊,姐丈。”

    “你这个笨蛋,不是说好了躲藏起来吓唬他们嘛!居然自己跑出来打招呼,气煞我了!”

    小男孩眼珠一转:“我才不上当呢,惹恼了子期大哥,到时还是我挨揍!”

    小女孩儿一笑两个酒窝:“好啊项箕,你就不怕我给你算黑卦?”

    虞周听了哭笑不得,一手拎起小项箕,另一手抱着小许负,作势就要往外扔。

    小姑娘一声尖叫,急忙说道:“别丢别丢,我们是来观礼的!”

    “那更得扔出去了,这都是谁出的破主意,也不怕教坏小孩子……”

    项箕接道:“是魏阿公的主意,他说子期大哥不喜人服侍,设袵之礼就由我俩前来,是真的。”

    虞周想了一下,料他俩不敢胡乱攀口,对着身后征求道:“小然你怎么看?”

    “全凭子……夫君做主。”

    一声称呼,让他稍一恍惚,放开腋下夹着的两人,虞周回道:“你俩在外面等着,不叫你们不许进来,听到没有!”

    “可是……”

    “听到了,我俩一定遵循师兄所言。”

    还是小神婆更机灵!

    摒退了所有人,屋子里最终只剩新人,握剑使锤无比平稳的双手,此时有些踌躇。

    随着灯火晃动,虞周捧起项然小脸,轻声道:“小然,宽衣吧……”

    “不……不行!该是妾先服侍夫君才对…叔母教过……”

    “把那些都忘了吧,还有,我喜欢你叫我子期哥哥。”

    项然都快哭了:“那些全忘了……我就什么都不会了,学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的……”

    虞周不知不觉的伸向腰间宽解,嘴上逗她道:“那说说看,你都学了些什么?”

    “可多了!学礼、学作、营家、待客、立身、侍夫……”

    “停!就说说侍夫这段儿。”

    “我……我没怎么学会,我……我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