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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未来帝师孙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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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响对张鼐没什么印象,倒是久闻孙承宗的大名。听到方从哲提到这个毁誉参半的将来帝师,来了兴趣,打消了离开的念头,重新坐回御座,巡视了一遍殿内的二十多个大臣,兴致勃勃的说道,“此事照准就是,不知孙谕德今日来了没有?”

    谕德便是东宫属官,明朝为教育太子,设置东宫辅佐机构有四:左右春坊、詹事府、司经局,人员皆以勋旧大臣兼职,不单独委派。

    人员配置上分别是,詹事府设詹事一员、少詹事二员、府丞一员、主簿一员、录事二员;左右春坊设大学士各一员、左右庶子各一员、左右谕德各一员、左右中允各二员、左右赞善各二员、左右司直郎各二员、清纪郎各一员、左右司谏各一员、通事舍人二员;司经局设洗马二员、校书二员、正字二员。

    孙承宗和张鼐就分别是左右春坊的谕德,从五品,为兼职。孙承宗的实职是翰林院伴读,张鼐为国子监司业(相当于国立最高学府副校长)署监事。

    孙承宗是后来的帝师,让人们记住他的有两件事,第一就是建奴路过他老家高阳(保定东南的高阳县)时,75岁的他被俘自缢殉国,其家人也奋战而死;第二就是在都师辽东时构筑的“关宁锦防线”。防线西起山海关经宁远,东至锦州,其中以山海关为后盾、宁远为中坚、锦州为先锋,其间筑有多个堡台作为联防据点。后人对这道防线褒贬不一,这道防线和二战时的“马奇诺防线”一样,都从正面无法攻破,可是敌人最后都选择了绕过防线,使花费重金修建的工事成为了摆设。

    此时的孙承宗虽然已经57岁了,但在众多大佬面前,他无论是资历还是年纪都还是小字辈。这两天他每天都有参会,却一直没有露脸的机会。听到储君召唤,立刻出列到御座前躬身回禀道,“微臣孙承宗参见殿下。”

    叶响打量着这位将来定然与之有交集的半百老人,只见他面色红润,双耳招风,目光炯炯,鼻梁坚挺,乌黑的胡子唇上是八字须,下巴为络腮胡,身形也颇为高达健壮,顿时心生好感。

    孙承宗见叶响像小情人一样打量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检查一遍自己衣着并无异常后才满是疑惑的问道,“殿下,不知唤老臣有何吩咐?”

    叶响也只是想见一见他而已,于是没话找话,“哦,宣读遗诏之事,有劳了。恩,不知道孙谕德此行要多久,还望速去速回啊。”

    “多谢殿下记挂,微臣身子骨还算硬朗,内阁同上次一样派微臣往河南,此去往返半月足矣。”

    叶响低头想了想,觉得半月太长了,不禁嘀咕道,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是有广播电视就好了,直接发一篇讣告就可以,于是认真的说道,“这么久啊,孙谕德,我还有很多问题想向您请教呢,希望您早日回朝,到时候不要嫌弃小子愚笨啊!”

    “殿下万不可妄自菲薄,左右春坊本就是东宫辅署,微臣等自当以侍从辅导东宫为本职,绝不敢藏拙,到时一定倾囊相授,请殿下大可放心。”

    叶响嘴角上翘,微微一笑,想起孙传庭正在河南当知县,于是对吏部尚书周嘉谟说道,“周阁下,听户部李阁下说河南永城县令是孙传庭,可对?”

    周嘉谟心想,全国有府140、州193、县1138,大小官员几千人,又更替频繁,自己哪能记得一个小小的县令啊。但他怕叶响怪罪自己没有做好本职工作,不得不硬着头皮,拱手后说道,“这个,老臣就不太清楚了,要回去查阅档案才可以。”

    “恩,本宫想调他回京,另有他用。既然孙谕德要去河南,那就劳烦吏部下个调令让孙谕德顺道把人带回来吧。至于永城县令,暂时也不要派人了,就让县丞先代为署理政务,您看,这样可以吗?”

    周嘉谟明白,用人权向来在皇帝手中,对于出缺的县令,想必这位储君另有人选,权衡之后说道,“殿下令谕并无不可,老臣回去就协同吏科办理此事。”

    见诸事都妥当后,叶响便起身退朝,“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本宫还要去仁智殿祭奠皇考呢。未了公务,还是内阁票拟后交到司礼监,本宫晚点再看。”

    说完,叶响不等他们反对,便带着卢受、王承恩等一干随从出了文华殿。

    ※※※※

    乾清宫,西暖阁。

    西李和叶响分别坐在靠窗的木炕上,看着进进出出的众人,良久不语。

    “移居奉宸宫,大臣们没有反对吗?”最后还是一身麻布孝服的西李打破沉默。

    叶响的遐思被打断,不由皱眉寻思到,难道文华殿还有她的耳目?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有人反对移宫,她不会是反悔了吧,便问一直跟随在旁边的司礼监掌印卢受,“应该有人反对吗?”

    卢受明白西李所指,解释道,“回禀殿下,慈庆宫虽为大行皇帝潜邸,但有神庙时仁圣陈娘娘曾经居住过之先例,所以并不违制。”

    陈娘娘即明穆宗朱载垕的皇后陈氏,穆宗死后,神宗继位,尊陈皇后为“仁圣皇太后”,也就是朱由校曾祖母。

    “哦,我想起来确有此事,那我就放心了。”西李说完,看着忙进忙出搬东西的一众人等,按下心里的失落,换上有些勉强的笑脸,问道,“哎,要不是媞儿还小,我也不会坚持的。现在,这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了,哥儿,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进来?”

    叶响觉得这么大的宫殿作为寝宫太奢侈,就一直盘算着像后世一样,住到布局更加合理的养心殿去,“姨娘,我不准备搬到这里住。”

    “那你……”

    “姨娘,您先别急。我是这样想的,目前三大殿因国库空虚无法动工,这两日在文华殿接见群臣时觉得里面都伸展不开,有些局促。我就想暂时把乾清宫作为处理政务、接见大臣之正殿。至于寝宫,就选旁边的养心殿好了。”

    西李面色不愉,心里不爽,心说你不搬进来还催我们这么急,“哥儿,这乾清宫向来作为天子寝宫,外臣出入恐怕有些不妥吧!”

    “恩,我也想过,就把通往交泰殿、坤宁宫和东西六宫的门堵住就可以了。当然,这也是权宜之计,待三大殿重建之后再恢复如常。”

    西李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知如今财政窘迫呢,朱常洛在位时就埋怨文华殿太小,没有皇家气魄,让户部掏银子修三大殿,李汝华也还是各种理由搪塞,最后反倒要从内帑往外拿银子。接着又一想,这个烂摊子就留给朱由校去头疼吧,自己还是不要争了,免得到时杨涟之流又要口出恶言了。

    “哎,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西李本也没有雄心壮志,不过是受郑贵妃的蛊惑较多,才想垂帘,现在大势已去,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想到自己今后的处境,便问道,“那封妃之事?”

    “这个得一步一步来,姨娘稍安勿躁。礼科李若圭曾上书说孝端显皇后、孝靖皇后尊谥尚未举行,封郭元妃、圣母为皇后俱未告竣,姨娘册封之事得往后推一推。不过您放心,我许诺的就一定会兑现的。”

    西李也知道急不得,熬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几个月,也就点点头表示同意。最后她见再无话可说,便起身说道,“哥儿,那就这样吧,我就去奉宸宫了。”走到门口后,她又回头叮嘱道,“希望你不要食言,以后多关心关心由检、媞儿他们。”

    叶响也站起身,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知道的,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就是姨娘不说,我也会保护他们的。”

    西李顾虑的事再次得到确认,眉头这才终于舒展开来,点点头,然后才带着宫女王养花离开,步履仿佛轻盈了许多。

    送走西李后,叶响乾清宫见人多嘈杂,不想多呆,便带着王承恩向西出月华门,来到一直空着的养心殿,了解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的居所。

    通往养心殿的门叫膳厨门,即遵义门。门内即司礼监掌印秉笔之值房,值房南边之后尚有大房一连,紧靠隆德阁后,是宫中膳房;北边即养心门,门内向南者就是养心殿,殿东边的配殿名履仁斋,西配殿叫一德轩,东西配殿之后分别有围房。

    养心殿的后殿叫涵春室,后殿之东为隆禧馆(清称为体顺堂,即悬挂“又日新”的皇帝临幸后妃之所在),西边是臻祥馆(燕喜馆)。

    叶响前前后后打量一番之后,对卢受说道,“这里结构紧凑,配置合理,本宫很喜欢。司礼监就赶紧找人把这里收拾收拾收拾吧,大典之后我就搬过来。”

    卢受身为司礼监掌印,其值房就在殿外,所以对立面的情况颇为熟悉,便问叶响有什么要求。叶响按照记忆把清朝对此的布置大概描述一边,让他派人先布置起来,至于以后觉得不适应再改动不迟。

    卢受一一记下之后问道,“殿下登极大典是准备设在乾清宫吗?”

    “对啊,刚才给姨娘说的就是我的意思,布置就按以前皇极殿的规制吧,至于具体细节,你和礼部的官员商量决定就可以。对了,伴伴呢?怎么没见他人?”

    王承恩见卢受摇头表示不知,上前回复道,“王公公出文华殿时被方阁老叫住了,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叶响能看出来王安和朝臣走得比较近,只是不知道他是打心底亲近还是别有所图。本是想问内帑的银两盘点出来没有,见他不在,沉默片刻后对王承恩说道,“哦,我知道了。那你记一下,皇考陪葬之物,除按照规制的东西外,乾清宫皇考所用过的私人喜欢的东西都一并陪葬吧。”

    王承恩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啊,殿下万万不可啊。”

    叶响摸摸头,盯着王承恩,莫名其妙,“这有什么不可的?”

    王承恩没有注意卢受强忍笑意的制止眼神,“殉葬制度早在英宗睿皇帝(朱祁镇)之时就废除了,若让后妃殉葬,恐怕会让后宫人人自危啊?还有朝臣……”

    叶响立刻明白王承恩这老司机的意思,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的打断想要继续的大道理,高声说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什么时候说要后妃殉葬啦。啊,你……我说的是东西,东西懂吗?姨娘是东西吗?呸,我是指皇考用过笔墨、酒具,穿过的衣服、喜欢的珠宝等物件,这下明白啦?”

    卢受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抬头望着天空,王承恩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不敢正视叶响,低头盯着自己的鞋,臊红了脸,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