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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杀鹿取经问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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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魔山高六百余丈,有东南西北四座大子峰拱卫着主峰流云顶,有尺琼、巅藏、无极等十六座中子峰以及数座小子峰环绕其外,山中野兽灵物不计其数,实在是不可多见的天下福地。连当今李家皇帝都曾玩笑说“待朕盛世成,便下位至此宝地,做一个戴笠荷锄的耕农”,尽管已是帝师的大天师李希宁嘴上说不敢不敢,却仍旧可见伏魔山如何的得宠。

    尺琼峰正好是伏魔山群山缺口所处之地,又临近洛阳城,秦方也就为图个方便,选择从此下山。

    一人白衣飘飘,背负书箱,好似外出游学的名门俊彦。别看秦方一脸悠然,那也是酒疯子教的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他其实是有苦自知。

    伏魔山杨宗澜,三岁上流云顶,十八年未曾下山,其剑号称“一剑起天澜”,势大力沉却不失锋芒,乃是武林众人心中颇有希望的未来剑道扛鼎人。

    江湖传言,此子曾为一剑不圆通而枯坐五年,五年后剑道大有长进。光是这一点,秦方自认比不上。

    以前刚开始跟着酒疯子练剑的时候,那是被逼无奈,你秦方可以不吃苦,这肚子里神仙却不能不伺候啊!不过,酒疯子说的最多的便是“难练,不想练就别练了。看你这惫懒性子,也难有个出息”,继而转过身去狠狠吃酒。

    可这老家伙越这般说道,秦方反而越不服气,以至于每天都弄得浑身无力,而那时候也是居无定所,只能睡在树上,次日醒来便是浑身如散架一般酸疼,还是得黑着脸提剑狂挥。

    可那是五年啊!五年啊!前世的小孩出生五年,都上小学了!再说这辟谷也不是这样的啊!虽说有些不信,但昨日一见这杨宗澜,果真不是凡人。

    “呵呵,还不是被咱废去一臂,不知那人一身三百六的窍穴还剩多少?两百六?”秦方手上拿着一枝不知名的小黄花,耸了耸鼻子。

    “他若是度过此次打击,就算不突破至金刚,也不会差太远了喽!”秦方一把丢掉那秋日而生的小黄花,颇有些嫌弃地眯了眯眼,“真臭。”

    秦方每动用一次三剑之中任何一剑,都会牵动原本就飘摇不定的命格随之破损,而印堂眉间黑气却是在丝丝消失,小半数被剑气绞碎而逸散,大半却印入身体骨子里,秦方心知肚明,却没有任何反应,除了酒疯子,不曾对任何人说起。

    抬头一看,日出东方神武峰,正是紫气东来。秦方眉头微皱,眼中黑气一闪而过。

    “又是一天,此生还能有多少天?……无需徒增烦恼啦,归期归期,又能归何处?!”手指轻轻三叩,山下有脚步声震碎枯枝落叶。

    一剑轻弹而出,白衣书生忽而想起故国一百二十城,已是西安的长安、六朝古都南京、曾满城纸贵一叶打秋风的洛阳、以及江南人家长沙城……

    “有人踩碎枯枝轻轻响,有人一剑连城不回乡。”

    秦方眼中厉芒爆闪,手中长剑剑气却被一下强行收敛,身形暴掠而出扑向那一抹嫣红如霜下花。

    “我有一剑连城荡!”长剑在空中做横竖撇捺勾画,一个城字瞬间现身便夹杂剑气朝前奔去。

    秦方身形紧接其后,朝着那曾被自己一剑斩断红绫一袖半的女子而去。一只铁戟空中横扫,秦方一剑挡在身前,仍是被震出一丈之远。

    “我道是怎么的,这次找了个帮手来了?!容小生猜一猜,这位一身黑衣的大汉,是你男人?亦或是你爹?”秦方嘿嘿一笑,眼神却是无比凝重。

    女子眼中愠怒大盛,抬手一道红绫便至秦方眼前,身形回转,这次定要惩戒惩戒这没个正经的浪荡子!

    “嘿,老子是不是她男人,跟你这小白脸却是没半个铜板关系?要不明年清明老子告诉你?”一身宽大黑衣身材奇高的男子身形如牛,一步踏破山路,泥土飞溅三尺高。

    秦方一见不禁瞳孔一缩,前有红绫,之后又有铁戟,这架还要怎么打?

    提气运剑,一气两百里。

    这要论内力深厚,秦方也是不如那杨宗澜的,最起码人家随随便便就一气三百里,咱撑破天还得有那个机缘都只能来个两百里啊。不过幸亏他秦方不是一般人,刘伶仿佛早就知道有今日,便传秦方诡道剑,以剑为主而非以人为主,这才有了那一剑毁去红绫一袖半。

    酒疯子曾说他一气可达千里,在体内经脉如游龙一般,秦方只是撇撇嘴,说咱这辈子不指望。

    一剑强行荡开红袖,接着身形不退反进,迎向那飞来的一百六十斤铁戟。秦方只觉衣袖鼓荡长发飞扬,许是将素白头巾给抖掉了。眼下一口腥气,长剑在铁戟之上一弹,铁戟丝毫未动,秦方身随戟动,一弹再弹,如此反复,刹那间便弹剑七十二!

    四两拨千斤。

    “此剑为杀鹿!”秦方一脚重踏追着反射的铁戟而去,身后红袖两袖红绫尽出。

    杀鹿剑在手中上下翻腾,没了剑式花招,只有大开大合。黑衣男子一把接过铁戟踉跄五步,便不得不提戟抵挡白衣书生的杀鹿剑。

    “好一个杀鹿!那所谓‘中原有鹿载天下,我一剑杀之’的剑翁真是你师父?”黑衣男子调转铁戟反手抵在秦方剑尖之上。

    两人僵持不下,两道红袖如风而至。

    “嘭”

    一袭白衣被抛飞空中,跌落地上,口中鲜血不断涌出。

    “咳咳,你这没脑子的莽夫也知道所谓‘杀鹿’?”秦方两手拄剑,勉强站起身来,下巴鲜血都未擦去便面露讥讽。

    “铁哥,你别受这小子激将法。”红袖正要回头,却不料身后一声闷响,随之铁戟坠地之声也响起。

    “铁,铁哥……”红袖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只见黑衣男子浑身剑伤,心口那一道则更是剑气入体极深,一呼一吸之间已斩尽眼前人心脉。

    “铁哥!”红袖眼珠泛红。

    “得了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什么干不好?非要出来学你娘杀人。虽然我不得不说你那两袖红绫有了几分火候,但比起你娘来,还是差了十八条大街。”秦方从书箱之中拿出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开始屏息凝神。

    “哼,秦方你记着,新仇旧怨,下次我会跟你一并计算!”红袖恨恨看了一眼这胸口被吐了一大口猩红的白衣公子,左手提铁戟,右手将那所谓“铁哥”拉着下了山。

    秦方静坐至中午时,方才觉得腹中空空,这才收拾东西,背上书箱也下山去了。这才下山不久,便听人说:

    这一日,有红衣女魔提铁戟,逢人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