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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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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的社会没有什么不好的。”

    希北风笑着道:“与其争端不停,不如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和平安定,当然了,要是能真正做到那个样子,大家也就都开心了。总的来说,还是得各得其所,却又不能完全分割。有些东西,你可以假装看不见,但你也得做到哪天被这看不见的东西咬一口的准备,这一点对彼此来说都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其实咱们探讨了那么久,跟没有探讨是一个样子的。”解诸淡淡地道,并没有什么失望,只是隐约中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能是没有意义的呢?起码咱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也知道了问题基本上是无解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稍加遏制,进行一定的调和调节,至于实质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希北风道:“这就好比一个人得了无药可救的重病,吃不吃药都得死,但吃了药好歹能拖三五个月,那请问这药你吃不吃?我想,无论再贵,但凡你要买得起,都是想要买了吃的,哪怕压根没法子拖三五个月,而是只能拖三五天,你都会想着无论如何,哪怕能多活一会都是好的,除非那个时候你已经痛不欲生了。”

    “一旦到了那种时刻,谁还吃药,直接拔刀相见了。”解诸调侃道。

    “没错,一旦到了那种时刻,到了制度也无法缓解两个阶层的矛盾的时候,就是到了需要动刀子重新洗牌的时候了。”希北风道:“这就好比春去秋来,天道轮回了一次,该死的就去死,不该死的也很可能也要去死,至于最后能活下来谁,就得看命了。而就算这次活得下来,他这一脉下一次也未必能活下来。”

    “突然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解诸无语道。

    “今天吃了饭,明天还是会死,那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希北风笑着道:“活着就有活着该做的事情,你死了后会怎么样,是其他活着的人该想的事情。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就对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等你什么时候到了一定的地位,再去看看有没有必要进行制度的改良,好歹给大家伙续命个一二百年。如果每次都能有贤人,给这个世界续一,呃,一百年,那说不定这个世界,就可以无限期地延长下去,把崩溃重新洗牌的日子永远都锁定在未来,那不也是一个办法吗?”

    “其实这么想的话,我忽然觉得老师之前说的某人的设想,虽然听着疯狂而不切实际,但是说不好执行下来,也不需要靠什么三五百年一出的贤人来改良制度了。指不定就是一劳永逸呢?”

    解诸忽然有些好奇在意:“不知道那种制度,哪天拿在一个地方试验一下,行不行得通呢?如果是小规模的话,老师说的操作上面,其实就可以有许多修改的余地,说不好就能成功地制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梦幻国度。而如果能良性发展的话,说不准就能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终吞噬这个世界。”

    许多人闻言都有些不寒而栗,赢龙却是冷笑道:“那种疯了一样的国度,除非是掌控在我手里,否则,呵呵……”

    “咳咳。”

    希北风道:“那个话题就别扯了,都是结束的话题,怎么还拿上来探讨呢?回到正题好吧,要解决这个社会的问题,终究还是要落到制度的上面,而制度就要讲究一个以和为贵,但是所谓的以和为贵,就跟前面谈到的仁一样,巧言令色鲜矣仁,所以这个以和为贵也不能浮于表面,而是要注重核心。但这个核心是不是仁,到底是谁说了算?如果还是直接由某个人说了算,那有什么意义呢?所以还是要再确定另外一个制度,来节制判定到底你搞的制度算不算以和为贵,是为了和而和,还是真正的和。”

    “这话说得跟废话一样。”解诸吐槽道。

    “真的是废话吗?或许是细细一想有点儿毛骨悚然呢?”

    希北风道:“制定制度的人是谁?是统治者。但这个制度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以和为贵,却又要另外一个制度来判定和节制。这种时候,这个起到监督作用的另外一种制度,难道还要交给已经制定过制度的统治者来制定吗?他能用一种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自己制定的制度是不是真正的以和为贵吗?很有可能,他就能。但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呢?”

    说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道:“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有的时候就行不通。(这是因为)为河谐而河谐,不以礼来节制河谐,也是不可行的。到底该是谁用礼来节制统治者为和而和呢?”

    “呃——”解诸没想到希北风又来这一招,愣了愣之后无语道:“这说法难道不该放在第二重意思里讲吗?纯粹的阴谋论啊!”

    “还是放在第三重意思讲比较好,毕竟这个也不是阴谋论,而是看待事物的一种比较正确的看法。”希北风道:“人要自己管自己,总归是容易出错的,而且处于懒的心态,总会选择一些更为轻松的办法解决问题,例如为和而和,显然是最轻松的办法。为了阻止这个问题严重化,就只能另外采取一个方式来节制。”

    解诸没好气地点头,道:“然后呢?那个用来节制的方式,如果也有一天被人随意利用了呢?总该不能再找另外另外的一个制度来节制用来节制制度的制度吧?以此类推的话,大家也不用干事情了。”

    “再多的话,自然是不好的,但是最基本的一层还是要的。”希北风笑着道:“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态,被管的人,管理别人的人,监督管理别人的人的人,这就是一个三角形态。如果彼此之间都能互相影响节制的话,那么这个形态就能渐渐稳定下来。基于类似的想法,有些国家采取了三权分立的做法。”

    “三权分立?”解诸呢喃道。

    “主张立法、行政和司法三种权力分别由不同机关掌握,各自独立行使、相互制约制衡。”希北风笑了笑道。

    “好像有点意思。”解诸琢磨着道。

    “听着是有意思,但执行起来,依我看也基本是个笑话。”希北风道:“不过在这个方面,其实所有的地方都差不多,本质上都是笑话,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更为合理,更给人一种美好的向往,而另外一些则能吓退许多人。”

    “何解?”解诸问道。

    “还是那个问题,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希北风笑着道:“所谓三权分立,面子上是做足了,但里子么,不敢恭维,要说一塌糊涂不至于,但怎么也是一笔理不清的烂账。有的时候,他们明面上会各种扯皮,但有的时候,他们暗地里又会有各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看着好像一切都摆在台面上,而且上去博弈的人也是大家选出来的,但其实呢,选出来之后,这些人到底会干什么事情,就跟选的人无关了。反正问起来就继续扯皮,一旦有人起来抗议,就敷衍两句应付过去。啧啧,大戏连连,获益的总是那些功成名就走上台面的人,受伤的总是台下一帮瞎起哄的观众。”

    解诸肯定不明白希北风说的那种情况,但还是很快找到了要点,一语道破:“看戏的总会给演戏的一点无形收入,不然演戏的哪里有动力演得下去呢?”

    “说得很正确。”

    希北风笑着道:“不过这个也是正常的,放哪里不是这个样子?为和而和是不正确的,为斗而斗也是不正确的,但到底怎么样才是正确的,真的是很难辨别,说到最后只能扔出一句,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但这就又重新回到了原点,会出现的问题也还是老问题。用新的问题去替代旧的问题,或者说把旧的问题打包成新的问题,这才是最后崩溃的原因。”

    “但这个基本是不能解决的问题。”解诸道:“只要出现新的手段手法,就必然会带来新的问题,可能还会带来更大的麻烦,而延续以往的靠谱制度,把旧的问题打包一下变成新的问题,尽管本质上是没有变化的,但却可以起到续命的作用。”

    “嗯,所以我绕了那么多,想说的也就是这个。”

    希北风哈哈笑了笑,道:“人在其内,便求助其外,人在其外,便绕个圈子再求助其内,虽然说是搞了个死循环,但好歹也是一个循环,万事万物,若是停止流动,最终就是死路一条。而若是能勉强维持一个小循环,不说长长久久,好歹也能续一,个百年,也说不准。”

    “那要是把整个循环彻底破坏掉,重新搞出一个新的循环呢?”解诸道。

    “破而后立确实是个好办法,所以历史上这样的事情,一直在重复。”希北风道:“当构建的小循环的流动速度再也跟不上人了,无法给彼此带来一定的缓冲,那么就到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候。这时候你还能说什么呢?该逃命的逃命,该搏命的搏命。那可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了。”

    解诸闻言,心中无语,希北风这是扯到最后,就把问题扔给了天道轮回,这种事情,人力怎么能干扰呢?

    “咳咳。”

    希北风咳了两声,道:“关于人该如何管理人,该如何管理自己,以及该怎么把旧的问题打包成新的问题拿出来续命的问题,就谈到这里好了。接着咱们来看看,这一则论语联系上文,结合来看是起什么作用,其中心到底是想说个什么?”

    解诸静静地看着希北风,就等着他侃侃而谈。

    “呃,你不发表一点意见?”希北风瞥了他一眼。

    “呵呵。”解诸托着下巴,懒懒地看着看着他。

    “好吧。”

    希北风道:“再总结下前面的内容,先谈人,而后仁,再讲学,后说政,接而谈效仿先人,鼓励你以正道求之,现在又让你明白所谓的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解诸满头黑线。

    “不是东西。”

    希北风嘿嘿笑了笑,道:“礼之用,和为贵。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这不就告诉你是个什么东西了?本身就是一个死循环,你跳了进去就出不来了。不是你不想出来,也不是你能力不足,而是你跳下去的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混日子的倒还好说,真想办点事情的也能获得成就感,但真正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想确立出一种能永久执行的制度,那估计就只能绝望。又或者是将目光投向理想乡。也即是所谓的大同社会。”

    解诸坐直了身子,微微点头道:“说真的,这一次,老师说的恐怕是想太多了。”

    “呃。”希北风哭笑不得:“我哪次不是想太多了?”

    “……”解诸投降。

    “真不是那么好玩的,每当你看见一些昏君上台了,你就得知道本来能续一,个十年的,结果估计就只能续一半,甚至于一半还不到,乃至于扯后腿加速衰败的都有。怪得了谁呢?”

    希北风叹了一声道:“其实怪了也没有用,你总不能跳上去把人家踹下来吧?某些地方倒是拥有这个权力,咳咳,至少是名义上拥有。但实际上还是一个鬼样子,鲜少有人会蠢到在期间被人搞下台的。

    说真的,要真是有那么蠢的话,人家是怎么上台的?不实际不是。而且一旦上台,背后就自然会形成一个利益团体,你想要把人家搞下来,可人家背后的人不答应啊。你跟人家背后的人斗?天真了点不是,要是斗得过的话,人家背后利益团体没那么牛的时候,是怎么扶植人家上台的?以前都能把你忽悠瘸,更何况上了台之后的现在呢?”

    说到这里,他不禁冷笑道:“亏有些人还以为手里拿着真家伙,一副想要把人家搞下台的样子,也没见过真搞下来几个。任下面人吼得再大声,上面人装一下糊涂,混一个十年,不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滚蛋去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