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大家一起吃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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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撇开色情产业不说,东莞本身也是一个以加工业为主要经济支柱的城市,这里的流动人口十分巨大,是东莞常住人口的好几倍。人口流动性大,人员消费的结构分布跨度大,这些情况决定了东莞有它独特的城市特色。就比如这样公司领导请吃饭,在其他的城市,就算档次再低,也应该是一家路边的小酒店,哪里会像这样在路边的大排档请吃饭的?

    但是在东莞,这种事情是十分正常的,而且,在东莞路边的大排档吃饭,并不意味着消费档次低,有些大排档的消费,要比你在普通的酒店消费还要高。如果你在大排档多点上几份烤牛鞭,烤腰花,绝对要比在酒店吃饭花费高,但是要是你只点青菜萝卜烤,几个人下来几十块也有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优雅的几个男领导在跟下属吃饭的时候,喜欢在大排档请的缘故——自由,没有拘束。

    吃着烤牛鞭,讲着荤笑话,这种情形在店面的那种酒店是做不到的,因为氛围不对,但是在大排档里,那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也不会很突兀的让下属觉得领导格调低了,因为大排档本身就是男人喝酒闲聊的地方,领导这是平易近人,不是没有形象。

    张义仁原本以为这次吃饭,只有推广部内部的四个男人,没想到到了大排档一看,不但张总在,连销售部的孙经理也在。

    张总看到柯总监跟张义仁过来,笑着说道:“柯总,说好的六点半到,你跟小张迟到了,等会儿自罚三杯啊!”

    “谁说的,现在刚六点二十九,还没到三十呢。”柯总监指着自己的手表说道。

    “你那个时间不标准,按我的时间,我的时间都已经三十五了。”张总也把自己手腕上的手表亮了出来。

    “我这个时间绝对标准,我昨天才跟新闻联播对的。”柯总监解释道。

    “新闻联播的时间在咱们这儿没用,我这是标准的优雅时间,你的新闻联播时间有我优雅时间大?”张总故意笑着反问道。

    “优雅时间大,优雅时间大,我们俩认罚还不成吗?”柯总监也笑了起来。

    “认罚就行,我这就去买两瓶衡水老白干来,这大排档的酒要价太贵了,多买两瓶,喝起来不心疼。”孙经理说着,站起身就要去那边的烟酒店买白酒。

    “别,别买衡水老白干。咱们本来就是给高太打工的,你买老白干,喝多了变成‘老白干’怎么办?”柯总监拦住了孙经理。

    “我操,你不说我没想起来这回事儿,不能喝老白干。那咱们喝什么?”孙经理也笑了起来。

    “金六福吧,福气多。”柯总监建议道。

    “我就说做推广的人花花肠子多吧,喝个酒还能搞出这么多的花样。”

    张义仁在一旁看的直糊涂,他听朱飞说,张总跟柯总监的关系很差,几乎是针锋相对,为什么现在这样有说有笑的?这哪里像是有矛盾的两个人?完全就是两个很好的老朋友在一起开玩笑打趣嘛!他还记得朱飞说过,销售部对推广部意见也很大,天天骂推广部是吃闲饭的,怎么孙经理表现得也不像是对柯总监有意见的样子?

    张义仁这个职场新人哪里知道,“当面亲热背后刀”这一原则是职场上争斗的最基本原则之一,见面亲亲热热的,暗地里使绊子,几乎所有的办公室争斗都是这样子,如果两个部门已经到了当面明刀明枪的干,那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地步了。那种属于办公室争斗的白热化阶段,张总和柯总监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其实这个时候,张总、孙经理和柯总监还能这样笑着在一起开玩笑,主要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还没到那种让他们翻脸的境地。他们现在的利益牵扯很小,可以说都是在黑高太的钱,彼此间需要去争夺的利益很少,等到后面,利益纷争多了,他们彼此间就会变得连起码的客气都没有了。

    孙经理跑去买酒了,张总跑去找大排档的老板交代菜品去了——吃这种大排档,根本就不需要问谁喜欢吃什么,像牛鞭腰花韭菜这样传说有壮阳功效的菜一股脑的上来,几乎每个男人都会喜欢的。

    闫明亮看了看去点菜的张总,笑着对柯总监说道:“柯总,刚才张总特意把手表调快了五分钟,就等着你们来了罚你们酒呢!”

    同样是两个奸诈的家伙,闫明亮要比舒学方更善于表现自己,更善于拍领导马屁,他这样对柯总监说,完全就是在向柯总监告密。

    “没事儿,不就是喝酒嘛,三杯就三杯。”

    不大一会儿,孙经理买酒回来了,那边张总也交代好了饭菜,几个人重新在桌子前坐下,开始倒酒。

    张义仁因为知道张总之前特意调快了手表,觉得这三杯酒喝得有点冤,不过他这次很聪明的没有把话说出来,人家柯总监都爽利的把酒喝了,你一个小兵还有什么不喝的理由?

    等到酒喝完了,张总这才笑着说道:“柯总,这次总算坑到你了,我刚才特意把表调快了五分钟,要不然这次还坑不到你呢。”

    张义仁当时有点不太理解,张总既然想着要坑柯总监喝酒,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坑人的事儿说出来?等到他稍微有了点社会阅历之后才明白,调手表这事儿张总是当着闫明亮和舒学方做的,怎么可能瞒得了柯总监?反正就是坑三杯酒而已,当玩笑说出来,反而更好。

    “张总,你怎么能这么坑人呢?你坑我就算了嘛,怎么能坑小张?小张怎么说也是你本家,你应该多多照顾才对。”柯总监笑着说道。

    “那我单独跟小张喝两杯,当是赔罪,好不好?”张总说着,端起了酒杯,举到了张义仁跟前:“来,阿仁,我敬你一杯,这酒是给你赔不是的。”

    “这怎么行?张总,我真的一点都没在意,真不用。”张义仁傻乎乎的说道。

    他被张总这么一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张总其实是在跟柯总监唱双簧,想要多灌他酒。一般来说,在很多有酒文化的企业内部,新人进入公司的接风宴,就是被一帮领导灌晕的醉酒宴,如果是女职员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这要看公司内部领导的无耻程度,有些人只是吃吃豆腐而已,有些就真的把人灌醉了,弄上床睡了。

    总而言之,职场上的事情,并不是电视里演得那么诗情画意,写写方案,跟上司谈谈恋爱,就升官发财了,职场上的血泪故事,其实比比皆是。

    张义仁这样刚走上职场的新人,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几次酒桌,张总说要敬他,他哪里还有半点别的想法,端起酒杯,一杯连一杯的往肚里灌。张总敬完酒,柯总监也上来了,随后是孙经理,张义仁还没吃到一口东西,就已经是十几杯酒下肚了。

    闫明亮跟舒学方两个家伙也想凑热闹,不过好在老板娘刚好把烤好的菜端了上来,算是给张义仁一个喘息的机会:“让我吃两口菜,辣死我了。”

    “阿亮跟小方你们俩等会儿再跟小张喝,先让小张吃点东西。”张总在一旁开口道。

    中国人讲究吃什么补什么,什么脚扭了炖猪蹄,壮阳就吃牛鞭和各种各样的腰子。这个几乎成了真理的滋补理论,其实有些时候是讲不通逻辑的——比如说,吃猪尾巴到底补什么?还有,脑子不好使,是不是该吃点猪脑子补补?

    广东人对吃特别情有独钟,类似的滋补理论更是一套一套的,而东莞这个烟花之地,几乎每个男人都觉得自己的肾不够用,因为在这个地方,只要你有钱,就有睡不完的女人。所以,在东莞,牛鞭这样的食物是最贵的,一整根牛鞭最少要一两百,这样烧烤过或者炖成汤的牛鞭,就更加贵了。

    在东莞工作的男人,只要去吃大排档,牛鞭这道菜是必点的,但是实际上吃牛鞭对性能力有多少提升,还真的没有一个科学的数据统计。也许是心理暗示,也许是牛鞭里面残留的荷尔蒙成分在起作用,反正吃过牛鞭的人都说很有效果。

    不过牛鞭这玩意儿说起来功效一大堆,各种好处,各种壮阳,但是口感之差,可以在最差口味榜上排上号。仔细想一想也能想明白,牛鞭就是牛的海绵体嘛,海绵体这种东西,顾名思义就知道它的大致口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义仁喝多了酒的缘故,他把烤牛鞭塞进嘴里之后,觉得完全无法接受,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团洒了孜然的棉花团,嚼了半天还咬不烂,他很想把嘴里的牛鞭吐掉,弄点其他肉吃,可是听到一旁几位领导说牛鞭很贵,他本着不能浪费的心理,咬着牙把这团嚼不烂的棉花团吞下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