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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才女止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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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文人多风流,却往往能青史留名,于是世代才子皆以博学多才为傲。79阅然而只思温柔乡,以卖弄笔墨作为入仕的垫脚石,却不深入基层体察民情,不思开疆拓土,甚至忘了国仇家恨,如何面对为国捐躯的将士们的英灵?

    好一首爱国励志的诗篇!

    出于本能,一干才子听到这么一首精彩绝伦的绝句,忍不住就要拍手叫好,但仔细一想,这小子是在骂我们呢!

    放在平时,这些牙尖嘴厉的公子们谁肯善罢甘休?但眼前的落魄少年的的确确拼命勇斗杀手,救蓝海棠于危难,而公子们却只知逃命,这时候谁还好意思数落唐安?何况以这小子的文采连洛东辰都比不过,谁还能与他一争长短?不服气,你随意做首诗给大家看看!

    见唐安说的认真,那肥妞也不敢再哭闹了。能跟杀手大斗三百回合,又怎么会是一般人?起先她站出来大喊抓贼,无非也是因为平日无人问津,颇为自卑,想要在才子间露个脸面,见事情闹大,便不着痕迹的扭着水桶腰悄悄退出人群。

    程采夕并没注意到肥妞的举动,眼中讶色一闪而过,想不到这穷酸秀才竟能作出如此佳句,真是人不可貌相。想到此处,程采夕记起刚才还说过相由心生,自己倒先着相,先入为主的以为这贼眉鼠眼的登徒子一无是处,不禁微微有些脸红。

    不过惊讶归惊讶,却和缉拿犯人是两回事,所以她很坚持的说道:“话说完了,跟我回飞天门。”

    唐安大感气馁,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变通?

    “话已经说清楚了,在下好心救人,却不想多惹是非,抓人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唐安也跟着女人杠上了。你要老子跟你走,老子偏偏不走了。

    “你...”程采夕想不到他如此不配合,一时为之语塞。想了想又到:“飞天门办案,你若不从,那就是拒捕!”

    “荒唐!”唐安拂袖冷笑,“我一不偷二不抢,为人正派,身底清白,人送外号‘正义诚实小书生’。况且今日仗义出手,挽救国之栋梁,那是天大的功劳,就算闹到金銮殿上,也是应该受嘉奖的,何来‘拒捕’一说?别看你长得漂亮,乱扣帽子我一样告你诽谤!”

    程采夕气的鼻子都歪了,想不到这小子竟然如此牙尖嘴利,难怪那杀手欲杀之而后快,连她都忍不住想要抽出腰畔的软件在他身上捅几剑了。不过职责所在,只能压着怒火说道:“飞天门办案,自有飞天门的道理。该奖该罚,不由得你说了算!”

    “飞天门好大的威风!”唐安得理不饶人,一脸正气道:“还‘皇权特令,上达天听’呢,拜托,就算要抓我,那也是官府的事。官府是皇上他老人家的耳目,你口口声声飞天门,全然不走程序,置官府于不顾,是何居心?现下已然如此,再假以时日,不会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吧!”

    一帮才子大为吃惊,这个小子...他胆子也太肥了吧,什么话都敢乱说。这般诬陷飞天门,那等若是直接宣战啊!他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童言无忌?

    “好个油腔滑调的书生!”程采夕脸色铁青,道:“老娘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飞天门的道理!”

    眼见程采夕大步朝唐安走了过去,一帮人知道她又被女修罗附体了,赶忙闪的老远。就算不被误伤,溅到身上血也是不好的。

    唐安眉头一跳,想想刚才那王公子的际遇,仿佛悟出了什么,道:“想要屈打成招?堂堂天子脚下,你想要怎么样?”

    程采夕没有回答他,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明眼人从她捏拳头的姿势就能看出来,不揍扁这个扶自己面子的混蛋,她就不是程采夕。

    “程姑娘。”

    国泰运河上,一艘秀丽的舟舫靠岸而舶,一只黑漆漆的箭矢便插在二层窗棱上,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从舟舫传了出来。

    这舟舫大家并不陌生,不知多少青年才俊为能登上此船而争得头破血流。这说话的人,自然就是此间的主人了。

    蓝海棠。

    一帮才子顿时露出痴迷状,为自己有幸一听仙音而飘飘然不知身在何方。更有甚者一脸激动,暗道蓝姑娘果然是天仙般的人物,才华横溢貌美如花不说,连声音都如此婉转动听。看来第十五次提亲的事要赶紧提上日程了。

    程程采夕一怔,朝那秀船看去,客气的说道:“原来是蓝姑娘。今夜宵小之辈胆大妄为,倒是让小姐受惊了。方才采夕只顾办案,倒是忽略了小姐,还请原谅则个。”

    难得听见自己未来老婆的声音,唐安颇感意外。不过对于阅女无数的他来说,单凭这声音,主人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看来这次是捡到宝了。虽然那程采夕声音也不难听,但与蓝海棠相比,却缺了几分柔媚的女人味,不免逊色一筹。

    “程姑娘太客气了,是海棠给程姑娘添了麻烦,于情于理也该道声感谢。”蓝海棠轻声细语的说道。

    “蓝姑娘不必客气,公职所在,采夕不敢疏忽。”程采夕道,“不知蓝小姐有何见教?”

    “见教可不敢当。不知程姑娘可否卖海棠一个薄面,不与旁边那位公子计较?”蓝海棠道。

    唐安左右看看,公子?是说我么?老子也混上公子了?嘿嘿,怕是不久就要变老公了吧?

    程采夕白了唐安一眼,道:“蓝姑娘,兹事体大,采夕也不敢妄言他是否和此案无关。”

    程采夕这番话,未免有些言不由衷。她想带唐安到飞天门,不过是走走程序而已,毕竟他是唯一和杀手有过接触的人。但是看唐安这副愣头青模样,怕也不会套出太多有用信息。但是唐安处处与她针锋相对,却着实惹恼了这女修罗。

    “若非这位公子误打误撞识破杀手阴谋,海棠怕是已经身陨了。知恩当图报,程小姐定能体会。”蓝海棠不依不饶道,“况且,海棠相信以飞天门的通天本事,想必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蓝海棠这番话说得极有学问,既表明自己要报恩的态度,又暗捧了飞天门一把,但潜台词却是:难道没有这么个无关紧要的证人,你飞天门就抓不到人了么?

    程采夕没想到蓝海棠词锋如此犀利,不由得眉头一皱。权衡了片刻,说道:“既然蓝小姐发话了,采夕不敢不从。”接着瞪了唐安一眼,那意思仿佛是说:算你走运。

    “多谢程姑娘。”蓝海棠说完,不知是否招呼了艄公一声,周舫又缓缓前行,但自始至终,始终未曾露出她的玉颜,让一干伸长了脖子的公子颇为遗憾。

    唐安当属最遗憾的一个,按照他的剧本,蓝海棠应该下船来对自己盈盈一拜,然后感激涕零以身相许,自己再拿拿姿态,说两句“行侠仗义乃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之类的场面话,最后再半推半就称其好事,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这女人怎么就走了呢?就算不能立马圆房,起码说声谢谢吧,太没有礼貌了。

    “喂,就这么走啦?”唐安还不死心,跑到河边对着渐渐远去的舟舫大声喊道,可是除了船尾留下的波痕,却没有任何应声,伊人早已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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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舫内,一个小丫鬟兀自回头,看着那河岸上傻乎乎招手的唐安,笑嘻嘻的道:“小姐,就这么走啦?”

    “不走又该如何?”蓝海棠淡然一笑,如同百花齐放般,美的令人不敢逼视。如此尤物,当真祸国殃民。难怪她不敢露面,如果真的让那帮发情的公子看到,不知又要增添多少烦恼。

    小丫鬟歪头想了想,道:“也对哦,那个家伙又脏又贫,哪有这个荣幸让小姐一见?”

    “贫嘴。”蓝海棠作势要打,手抬到一半便又放下,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以出身论英雄。他能挺身而出救我于危难,说明抱打不平,能做出如此佳句,说明胸有沟壑。这等才俊,难道还算不得是个人物么?”

    小丫鬟道:“是啊,汴京暖风醉文人,笔墨风流入仕门,对酒当歌常作乐,不思沙场英雄魂。好漂亮的诗句呀,看来小姐遇到对手了呢。”

    蓝海棠微微一笑,看着身前宣纸上四行漂亮的小楷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