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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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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工队,指的就是上回南郭处文选出来送给他的那群汲氏一族的少女,王越当时并未收入帐下享用,而是叫南郭处文召集原汲邑大夫府中歌姬、舞姬、乐师等对这些少女进行培训,准备组建一个文工团。

    此事已经有些时日,今日正好到达奴工营旁,便召南郭处文一见,略微过问,同时也另有些安排,毕竟本世界表演形式还比较简单,停留在上层社会“雅”之层次上,离他政宣要求的雅俗共赏以及各类形式还差的远,而这些显然非是那些歌姬、舞姬、乐师能教的。

    有些事必定他亲参与才可。

    此前,歌姬、舞姬和乐师,也就是给那些昔日的大小姐们稍稍培养表演能力而已。

    南郭处文起身拱手道:“回公子,自上回得了公子之令,小人立刻遵照公子去安排,因为汲氏女皆为大家之女,自小就有过对雅乐、歌舞的学习,很有功底,所以学的极快,还有些无须学习者。”

    “个中数人甚至不在那些教授雅乐的歌姬、、舞姬、乐师们之下。”

    稍稍一停,他又忽然带着一丝男人皆懂的笑意对王越道:“公子,自她们入了文工队后,生活吃穿用度皆大为改善,其主要家人也受惠于奴工营中当上了工头,不用那么辛苦,生活好了些。”

    “对此,文工队少女都深感公子恩德,只恨没有机会报答呢。”

    王越听了,自知所谓报答之意,不置可否,却深深凝视南郭处文一眼,道:“南郭先生近来气色不错,想来得于饮食与阴阳调和,只是身体却有些虚,本公子觉得还是节制一下好。”

    南郭处文脸上一跳,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惊恐道:“公子,公子,文工队是公子的禁脔,小人绝对不敢打她们的主意啊,只是,只是…”

    他抬头看了王越一眼,低头道:“只是奴工营一些妇人…公子,您颁下的那些律法,关乎奴工营、奴隶管理的,小人都是仔细看过,绝没违背一点,更没因她们徇私,也未强迫什么。”

    王越道:“本公子只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事你自己拎清楚,千万别在奴工营中闹出什么收拾不了的麻烦来,否则,若是劳动本公子操心,呵呵。”

    “是…是,小人一定拎清楚,一定。”南郭处文大吐了口气。

    “行了,这些且放一旁。”王越想了想道:“关于奴工营和文工队之事,就眼下奴工营正在发生的事和你的汇报情况而言,总的来说你做的还算得力。”

    “既是如此,那便好好做下去。”

    “不过文工队一事,近日本公子溧南庄园诸般人员到场后,我当委派专人管理,偶尔也会定期指导,你虽不为主管,却须好好从旁配合辅助,不得有误。”

    “是…是。”南郭处文连连点头应声。

    “你可以退下了。”王越淡淡道,南郭处文点头哈腰,连忙倒退着身体离开。

    出门后,他又小心的将门关好,但营房简陋,哪怕关好了,依旧有着股股凉意自缝隙中传来。

    王越呼吸着凉意,顿觉一股凛冽弥散全身。

    “起风了,北方来的寒流,兴许还会有雪。”

    他徐徐站起身来,往营房外走去。

    这股寒流叫他无比清楚的意识到冬的感觉,而认真算起来,按照此世的太阴纪年,这月已是十二月腊月,再过一段时间,换算成昔日地球之时就是过年。

    冬去也将春来。

    不过似乎本世界没什么过年的说法,又因着此地偏向北方,小麦种植时间约莫是秋季,并非春耕秋收,以至于世人对这年节转换并不看重。

    也就是说,本世界无所谓过年不过年、春节不春节。

    但于王越而言,这是烙印在记忆极深处的东西,由此而显得重要。

    因为过往每年的这个日子,他都会无比清晰的感觉时间在流动,然后告诉自己,又是一年过去了,自己离死亡又近了一步,留给自己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感觉、心情。

    感觉就好像有位死神在后面紧追,一步步靠近,镰刀已经高舞,随时挥劈下来,由此形成一种无比强烈的紧迫感,督促着他不顾一切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更可怕的是,当人的年纪一旦上了三十,时间仿佛会过的越来越快。

    往往不知不觉就是一年两年,往左右一看,记忆里的许多长辈一天老过一天,不知不觉头发尽白,背也佝偻着,身形越发矮小,浑身弥漫的那无比低沉的死亡气息也会越来越重。

    在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些人就一个个被送走,永久性的消失在世界上,最终只存在于人的记忆中、渐渐褪色。

    而于这时候,紧迫感则比过年还盛,王越更会提醒自己,若不能长生不朽,则他也会和世间所有凡人一样…从一生下来就是注定悲剧收场,由此还会想起少时读过的一片杂文。

    杂文上说有记者采访了一位放羊娃。

    记者问他放羊做什么,放羊娃答为了挣钱,挣了钱干嘛呢?娶个媳妇,娶个媳妇又干嘛呢,生个孩,生个孩干嘛呢,养孩子然后让他继续放羊…杂文上记者最后结论是当地村民愚昧、教育落后。

    总之就是该放羊娃和类似人群蠢爆了的样子,读此文者也多半将放羊娃当成笑话看。

    甚至,王越当时也是看笑话的人群其一,但记者的话是没错…只是在往后,他渐渐就于其中品出了不同的味道…从人类有史以来,不论任何人,不管他是帝王将相还是家财万贯,不管他见的世面有多少,不管他做成了何等丰功伟业,在本质上他们和那放羊娃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不是工作、娶媳妇、生孩子,养孩子、孩子工作、孩子娶媳妇、孩子生孙子,养孙子、孙子工作娶媳妇,时间差不多了自己蹬腿或者还不到时间出个意外就啥都没了吗?

    古往今来,哪个凡人例外了?

    于时间和生死面前,谁特么的有资格嘲笑那放羊娃呢?因为所有凡人都是那个放羊娃。

    “公子。”“大将军。”见王越走了出来,门外拱卫司章德和淮伯祭司拱手道。

    王越点点头,思及过往之余,他却也是长长舒了口气,此刻他神位凝聚、道途也已展开,长生不朽已在把握,今年却是可以过个好年了,但也只是没有过往那般紧迫。

    长生不朽的道是得了,但还须有力量卫道并在此道上行出个无限光辉的未来。

    这个世上数千年神道,可是不知多少神祗消亡了呢。

    “公子,可是有何事要吩咐?”行礼过后,章德小心翼翼道。

    淮伯祭司也道:“大将军您不用出来,如果有事,直接在里边叫我们就行了。”

    “无事,只是出来透口气。”王越摇头道,正准备出去走走,却忽的想起一事,对淮伯祭司道:“你替本公子向陶国国君传个信,约他明日同借贵主远程影像法术一会,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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