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黄四娘家花满蹊 > 第109章 109 周二亲事

第109章 109 周二亲事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唐砖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109章 109 周二亲事

    钱氏面色一怔, 瞅了两眼刘慧梅, 随即乐呵呵笑道, “那可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周大媳妇带两个孩子挺不容易的, 娘家人上门无理取闹, 邻里不安生, 终究不太好。”

    她讪讪的缩回身子,轻轻掩上了门,门开着一条缝, 没听着落门闩的声音,怕是在偷听,黄菁菁懒得多想, 拍拍桃花的头让她进屋, 刘慧梅掩上门,小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 肖氏为了给刘桩说亲差点把家底都掏空了, 本以为能娶个金砖, 到头来却是个铁公鸡, 一毛不拔,钱拽得死死的, 肖氏手里没有钱财, 买粮种那些都得花钱, 拿不出来便三天两头来这边闹,吓得大双小双惊醒了无数次, 她白天在家的时候就关着门,谁来都不应。

    木盆里还泡着衣衫,黄菁菁让老花把米久放下来,蹙眉问道,“大双小双呢?”

    “在屋里睡觉呢,不知醒了没。”刘慧梅擦着手进屋,把两个孩子夹在腋窝下抱出来,黄菁菁忙上前抱过孩子,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不看绳子她分辨不出来,和刘慧梅道,“我抱着孩子,你把衣衫洗起来再说,早上你娘来过了?”

    刘慧梅轻轻嗯了声,钱氏估计因为这样才朝黄菁菁发火的,她没法子,她娘要她给钱,她哪儿拿得出来,而且那么大家子人,难不成要靠她一个出嫁女养着不成?

    刘桩媳妇多狡猾啊,陪嫁牢牢拽在手里,在镇上租了个宅子,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肖氏面皮再厚都没脸去儿媳那打秋风,要知道,刘桩老丈人一家看着呢。

    “哼,你娘多得意啊,娶了个城里的儿媳妇,结果呢,竹篮打水一场空,活该。”黄菁菁可不会顾忌刘慧梅为难就给肖氏留面子,肖氏那种眼高手低的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儿媳家境好,当婆婆的为了面子不敢靠上去就打女儿的主意,显而易见的欺软怕硬。

    刘慧梅没作声,大双小双不认人,黄菁菁抱着他不哭不闹,乖得很,老花去屋里搬了根凳子出来叫黄菁菁坐,又看里边有个木头做的小床,能容纳两个孩子的宽度,他笑着道,“就该买个摇篮床,你干活的时候把大双小双往摇床里一放,搁在自己身侧,自己看着安全些。”

    刘慧梅一只手拖着摇床出来,弯腰把孩子放进去,解释道,“是全兄弟送的,说家里两个孩子用得着。”

    孩子还不会翻身,摇床围栏高,不怕孩子翻出来,刘慧梅转而继续洗衣服,黄菁菁想起周士武说家里的牛还是全毅帮着挑选的,年后原本要请周士文的东家和走得近的朋友来家里吃饭,因着刘慧梅生孩子给耽误了,她想着索性等孩子百日宴的时候一起请,否则依着关系请人家来,人家肯定要随礼,百日宴过来又是随礼,两回礼,不太好。

    衣服清洗得差不多了,老花怀里的米久见摇床新鲜,蹬着腿也要下去,老花抱着他指小双给他看,“弟弟小,米久会压着弟弟,花爷爷抱啊。”

    黄菁菁逗了逗怀里的大双,问刘慧梅在镇上有没有不习惯的,一个人忙得过来不,刘慧梅把衣服拧干,一五一十道,“忙得过来,大双小双不怎么闹,他们睡着了我就把衣服洗起来,醒了我把他们放摇床里忙自己的,轻松得很。”

    刘慧梅身上穿的是件崭新的衣衫,发髻高挽,整个人利落了很多,黄菁菁心头放了心,“忙不过来就回来,家里人多,总能互相照应着。”虽知刘慧梅不会回来,但有些事还是要说出来,免得刘慧梅硬撑着。

    “娘,我知道呢......”刘慧梅把脏水倒进木桶,留着洗茅厕用,转而进屋拿了些糕点出来,桃花和梨花看得眼神发亮,黄菁菁适当提醒道,“桃花你长牙呢,吃多了小心牙齿歪歪扭扭,吃一颗就够了。”见着吃食,不能不让孩子吃,只能叫她少吃些。

    桃花应了声,果真听话的只拿了一颗,便是梨花都跟着只要了一颗,刘慧梅知道黄菁菁是为了两人好,没有劝,又把糕点给黄菁菁和老花,黄菁菁没要,老花拿了颗塞给米久,米久两只手指夹着,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黄菁菁道,“我和你花叔说把米久搁你这,集市上人挤人的,别伤着米久了,我们溜达圈就回来,你看看成不成。”

    “娘您太见外了,米久放我这就是了,中午相公要回来,您和花叔吃了午饭回去吧,灶房备着菜呢。”刘慧梅端了张凳子出来,把糕点放在上边,让桃花要吃又拿,“娘,您等我把衣服晾好啊。”

    黄菁菁答了声好,待刘慧梅忙完,她问桃花她们去不去,桃花摇头,说留下照顾米久,刘慧梅一个人照看三个孩子,都哭起来手忙脚乱的,她不去梨花也不去,老花忍俊不禁,“花爷爷给你们买衣服呢,那等集市上的人少些了,花爷爷回来把米久也带去集市转转。”

    黄菁菁和老花出了门,两人提着篮子,去集市给桃花梨花买衣衫,都是实诚人,衣衫大了或者小了下次赶集的时候可以换的,黄菁菁估摸着二人的身高尺寸,一人买了两身,老花在边上爽快的掏钱,不得不说,人确实多,老花被踩了好几脚,要不是他在身后圈着黄菁菁不松开,两人肯定被冲散了,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老花买了两条肉,买了两根猪蹄,给刘慧梅的,她带着孩子出不了门,周士文又忙,总该好好补补身子,而他们自己则买了些骨头和豆腐,米久吃的。

    东西不多,逛完一圈花了大半个时辰,天上悬着的圆日高高挂起,装了小背篓东西,两人才朝着周士文住处走去了,老花扶着黄菁菁问她累不累,这大半个时辰比他在家挖地还累,黄菁菁估计觉得更甚。

    黄菁菁正要答话,小巷里便传来尖锐的哭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不理我这老不死的了,要眼睁睁看这我饿死哦,老天爷哪,你收了我算了,我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分别哦。”

    嗓门嘹亮,听在黄菁菁耳朵里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回想原主的记忆,这些话原主可是张口就来,就是她也在周士武他们面前用过这个招数,这会儿听肖氏故伎重演,竟有些怀念。

    老花没听出肖氏的声音,纳闷道,“谁尖着嗓门又哭又嚎的,孩子们都在呢......”说话间,二人拐进巷子,看着前边的情景,老花不吱声了,紧了紧黄菁菁的手,压低声音道,“老大和老大媳妇在巷子里住着,邻里来来往往,你还是给他们留点面子啊。”

    黄菁菁扯着嘴角,扬起个灿烂的笑,耐人寻味道,“你担心我和她掐架,我哪会做那种事,走吧,看看大双小双怎么样了。”

    老花有些怀疑的看着黄菁菁,她不会做那种事,她做的还少吗?

    邻里怕是被闹习惯了,竟没有打开门窥探发生什么事的,肖氏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哭喊得嗓子都干了,时不时拍几下门,“慧梅啊,我知道你在家,你咋这么狠的心,你不管娘,是逼着娘去死啊,娘哪点对不起你啊。”

    走近了,黄菁菁才嘲讽的笑了笑,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声音听着悲痛欲绝,眼角却没有一滴泪,不知时不时年纪大流不出来了,老花留意着黄菁菁的神色,怕肖氏不识趣,故意大声咳嗽了两声,肖氏打嗝间转过身,见是黄菁菁,惊着了一瞬,打嗝打到一半,被口水呛得咳嗽了起来,面红耳赤,咳出了老痰。

    黄菁菁眯着眼,嘴角勾着嘲讽的笑,默然的越过肖氏走上台阶,叩了叩门,喊了两声老大媳妇,不一会儿,刘慧梅就打开了门,侧身让她们进屋,见肖氏在地上坐着,苦涩的笑了笑,“娘,您何苦来为难我,小弟和他媳妇在镇上过得有滋有味,您是长辈,不倚仗自己的儿子,守着出嫁的女儿哭有什么用?”

    这些天,丢的脸还不够吗?

    肖氏咳嗽得厉害,胀红着脸道,“慧梅啊,娘是没有法子了啊,你小弟,他......他被他媳妇带歪了心哪,慧梅哪,你日子好过些啊,你可得帮衬家里啊。”

    听着这话,老花偷偷瞥了眼黄菁菁,她面无表情,脸上无波无澜,推了推他,“把背篓放下,去屋里看看米久怎么样了,尿了没。”

    提及米久,把老花的心思打断了,他松开黄菁菁,大步走向屋里,而门外,肖氏见刘慧梅一脸冷漠,又开始扯着嗓门骂刘慧梅狼心狗肺,挣钱了不理爹娘的死活,刘慧梅束手无策,黄菁菁冷静地唤刘慧梅进屋,顺手抄起角落插门的木棍,刘慧梅以为黄菁菁要落门闩,往旁边挪了两步,便是这个空档,黄菁菁腿脚灵活的走了出去,挥起木棍就朝肖氏身上砸,她也不吭声,一棍子两棍子的落下,打得肖氏嗷嗷直叫,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巷子两侧的门开了,妇人小孩走了出来,担心伤及孩子,妇人双手护在孩子头顶,探究的望着黄菁菁。

    黄菁菁的力道不重,但肖氏对黄菁菁惧怕已久,摔在地上,好几下没爬起来,对着黄菁菁破口大骂,神色狼狈,言语粗鄙,听得好事者低头叫孩子捂住耳朵,刘慧梅心知黄菁菁的气性,也不敢伸手阻拦,朝地上的肖氏道,“您还是回去吧,当日是您求着要小弟娶镇上的姑娘的,如今他们不孝顺您了,您找他们去,别来找我。”

    肖氏的手压着地上碎石,膈应得她眉头紧皱,吃了痛,渐渐收了声,一抽一抽哭泣着,再无往日的干脆和爽利,她心一横,倒在地上不起来了,家里是真没钱了,今年买粮种的银钱还是问人借的,谁能想到,娶回家的是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媳妇哪,她悔的肠子都青了,没用。

    黄菁菁收了木棍,见地上的肖氏一动不动,冷笑不止,略喘着粗气道,“哪儿来的疯婆子跑到我老大媳妇这撒野,疯了就回去养着,没人养是吧,待会我拉着你去衙门,叫县老爷给你做主,看看谁家儿子不孝顺,全部抓进牢房,哼......”

    闻言,地上的肖氏有了反应,眼皮子动了动,不过仍没有睁开眼的迹象,看热闹的人有些惴惴,“不会死了吧。”

    “死了才好呢,不是我说哪,都是街坊邻里,遇着这种疯婆子就该群起而攻之,谁知她哪天会不会发疯偷小孩出去卖,狗急了还跳墙,何况是人,你们哪,也长点心吧。”黄菁菁杵着木棍,言之凿凿的说道。

    钱氏抬着下巴瞅了瞅地上的肖氏,有些不嫌事大道,“周大娘,这可不是疯婆子,是周大媳妇亲娘呢。”

    肖氏去年住在镇上,一家子人还在镇上买了宅子,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回村里去了,黄菁菁莫不是眼神不好,自己亲家都认不出来?

    黄菁菁嘴角含笑道,“哪儿就不是疯婆子了,要不是疯了,她三天两头来这边闹是做什么,我看不只是疯了,病情严重得很,没看见老大媳妇都不敢给她开门哪?”

    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就有人说道,“我就说嘛,以前不是没见过周大岳母,慈眉善目,说话和和气气的,和眼前的简直判若两人,好好的人,怎么就疯了,听说小儿媳妇还是镇上的人呢,福没享到,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何苦呢?”

    “是啊,守着周大媳妇有什么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不成要周大媳妇给她养老?”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地上的肖氏躺不下去了,爬起身,牙呲欲裂的瞪着黄菁菁,面色狰狞凶狠,黄菁菁故作害怕的后退一步,转身就跑,“哎哟妈呀,真是疯了。”不忘顺手拉着刘慧梅进门,啪的声关上了门,留下看热闹的众人身形一颤,拉着孩子就朝家里跑,眉目间竟是惊恐之色。

    肖氏站在门外,面容扭曲得极为难看,咬牙切齿道,“黄寡妇,你不得好死......”

    院子里,落上门闩的黄菁菁拍了拍手,轻快从容的回道,“我怎么死就不牢你费心了,但你是怎么死的我和大家伙都明白,疯死的。”

    肖氏气得额头的青筋直跳,跺跺脚,又拿黄菁菁无可奈何,只得愤愤然走了,脚步声远去,周围院子才传来说话声,声音虽然小,足以传到黄菁菁耳朵里了,“人哪,真是说不准,周大岳母多和善的人,说疯就疯了,哎,往后家里的门可要关严实了,万一她疯起来偷孩子怎么办?”

    隔壁院子几乎都在说这件事,黄菁菁轻笑了声,侧目转向刘慧梅,看她好似松了口气似的,宽慰道,“她往后是进不了这条巷子了,你带着孩子在家不用怕,你娘是自己糊涂......”攀高枝,娶高门儿媳,哪是说得容易,不只是她自己受气,刘桩估计都要遭白眼,在村里被骂吃软饭。

    当娘的不把好关,当儿子也不会好过。

    刘慧梅点了点头,黄菁菁这才叫屋里的桃花梨花出来试试衣服,梨花的有件衣服小了,黄菁菁想趁着没下集市,先拿去换了,顺便她们就回村了。

    老花也想回去了,在镇上没啥事情做不说,没有在自家自在,他把给刘慧梅买的肉和猪蹄拿出来,还有豆腐,背起米久,准备回去了。

    刘慧梅留她们吃午饭,周士文得知二老来镇上不吃饭就回去,心里没准以为她又做了什么呢。

    “你二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菜地要除草,事情多着,往后得闲了再说吧,下回老大得空了要回村,你们提前和老三说声,到时候赶牛车来接你们。”黄菁菁背着背篓,替梨花顺了顺小辫子,又道,“你要喂奶,吃食上不可节省了,缺什么和家里说,柴米油盐,但凡家里有的就别去集市买。”

    刘慧梅认真听着,抱着大双,指着墙角堆的柴火道,“前两天三弟还送了很多柴火来,十天半月不成问题,娘,您路上慢些啊。”

    留不住人,刘慧梅只得把家里的糕点给黄菁菁装上,很多是东家送的,做工精致,她自己舍不得吃,而周士文不爱甜食,她没自己留,全放进黄菁菁背篓,站在门口,看着她们走出巷子了才准备转身回屋。

    这时候,旁边的门吱呀声开了,钱氏一脸纳闷的看着她道,“周大媳妇,你婆婆和前年不太一样了呢,跟着的就是你后公公吧,长得还真是英俊,斯斯文文的......”

    刘慧梅不愿意和人谈论家里的事儿,只敷衍的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钱婶子是准备出门买菜了?”

    “是啊,你有没有什么要捎的,我一并给你买回来。”钱氏笑眯眯道,“你三弟什么时候送佐料粉过来,算起来,有三天没来了吧,他会不会嫌弃咱舍不得花钱就不来了?”

    周士仁卖佐料粉不怎么来这条巷子,这边多是租的院子,舍得在吃食上花钱的人少,但他隔几天还是会过来走一趟,给刘慧梅担柴挑水,遇着邻里会赠送些佐料粉,让她们多多照看下刘慧梅,不给钱的东西没人不喜欢,钱氏数着日子,就想周士仁早点来呢。

    刘慧梅笑着摇头,即使不喜欢钱氏的市侩,但有些人情世故是免不了的,她道,“农忙了,农活都做不完哪儿会来镇上,我婆婆刚买了些肉和猪蹄,三弟估计最近都不来了吧。”说着话,轻轻掩上了门,钱氏略有遗憾的舔了舔唇,粉蒸肉确实好吃,全家老小都喜欢,肉贵就算了,佐料粉要一文,她哪儿舍得。

    黄菁菁在集市给梨花换了身大点的衣衫,看见钱氏在前边买菜,没特意凑过去打招呼,把衣服装好就牵着桃花梨花往外边走,路过卖绢花头绳的,梨花嚷着要,老花一人买了两朵,这才手舞足蹈的回去了,路上同回村里的人,无不羡慕她们买了牛,又问周士武什么时候回来,坐牛车赶集省事多了。

    黄菁菁有一搭没一搭和众人闲聊着,进村后,经过周家门口,见院门落了锁,家里没人,刘氏在地里施肥,黄菁菁叫她和周士仁晚上过来吃饭,下午老花去接栓子算了,买了骨头,新鲜着,不知周士武何时回来,搁坏了怎么办?

    他们先吃,周士武回来了再买。

    桃花和梨花得了绢花,回家就拿着梳子,你给我梳头编辫子,我给你讲故事,小孩子做事都是一阵一阵的,刚买回来新鲜,这些天一过,热乎劲儿就没了,黄菁菁收拾好背篓里的吃食,故意问桃花道,“桃花,你不绣花了啊,大丫二丫都挣了很多钱了,你啥时候能挣钱给奶买镯子啊。”

    刘慧梅教过她们怎么穿针引线,两人刚开始还能静坐,慢慢就不行了,桃花年纪大,绣得还算工整,梨花纯粹是乱来,刘氏说她浪费针线,梨花还梗着脖子顶了两句嘴,颇有些不服气的意味,如今两人是把针线活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桃花抓着梨花一撮头发,认真分成三股,边编辫子边回黄菁菁道,“在屋里放着呢,我下午绣,绣完了拿去镇上卖,卖了给奶奶买镯子。”

    “就你那针线活,白送人估计都没人要。”黄菁菁好笑,打趣了两句,去灶房炖骨头去了,先炖出来中午米久喝,晚上再添豆腐和野菜一家人吃,刚点燃柴火,院外就传来咚咚敲门声,伴着道陌生的女音响起,“有人在家吗,黄寡妇,黄寡妇。”

    黄菁菁回了句,“谁啊?”

    “是我,稻源村的......”

    来人年纪比她大,黑黑胖胖的,个子不高,黄菁菁没见过她,眼里露出困惑来。

    来人介绍自己道,“我是稻源村刘山家的,姓罗,你怕是没见过我,你给刘青做席面我是见过你的,你儿子来稻源村卖佐料粉我还照顾过他生意。”说话间,罗氏朝屋里看了看,院子里只有两个女孩在编辫子,她笑了笑,“不瞒你说,我来是想问你打听件事。”

    众所周知,周士武休妻后没有再娶,一双儿女给黄菁菁和老花照看着,周家发达了,村里人到处张罗着想把家里适龄的亲戚说给周士武,今日赶集,她遇着人嘀嘀咕咕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心里滋生了个想法,没法子,堂兄家里两个闺女到了年纪没人要,弄得整个罗家子女都不好说亲。

    她才厚着脸皮来问问。

    “什么事?”黄菁菁敞开门,请她去屋里说,罗氏还背着背篓,看来是从集市赶过来的。

    罗氏看了眼两个小女子,没急着出声,走进堂屋后,才扁着嗓子说了自己的来意,她担心院子里的人听着,声音压得很低,“我就是想问问你家周二是不是真的想再找个,我娘家是清源镇另一边的,姓罗,有两个侄女,出了名的能干,就是太能干耽搁了说亲的年龄......”

    罗家,不知为何,黄菁菁想到了来家里两次的罗三,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罗氏,罗氏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想起来了?”她不自然的捋了捋鬓角的碎发,“罗三那孩子是被气狠了,罗雪好不容易找着门亲事,结果成了笑话,我堂哥堂嫂后悔自己信错了人,大病了场,罗三做事确有些莽撞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但你没在村里,罗家在村里是大户,很多人说亲受了牵连,罗三不给他姐讨个公道,其他亲戚那关不好过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周家在村里独树一帜,没有亲戚,许多事不用在意,但罗家不同。

    黄菁菁侧目看了眼桃花,柔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稚嫩又鲜活,她道,“你是想把罗雪说给我家老二?”

    罗家的事儿她听过些,罗雪被退亲,罗家二老一蹶不振,罗三生气是正常的,周士义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坏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能在罗三手里有个结果,不觉得是坏事。

    “其实看你的意思,罗雪和罗玉都是好的,两姐妹为了干活,日晒雨淋的,眉目生得不甚好看,但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堂哥堂嫂是疼孩子的,只是醒悟得晚了,如果能早为孩子打算,两个孩子何至于拖到现在,高不成低不就,亲事难哪。

    黄菁菁沉吟道,“老二的亲事我能有什么意思,他们两过日子,还是得他点了头才成,我顶多帮着打听打听品行,合不合眼缘,他自己说了算。”

    只要品行端庄,其他没啥大毛病,周士武中意就成。

    罗氏心头犯了难,她以为黄菁菁是能干人,自然而然喜欢挑个能干的儿媳妇,如果看周士武自己的意思,男人挑女人的眼光,罗雪就有些黑了,她想了想,为罗雪说好话道,“罗雪那孩子孝顺,一个人忙活几亩地完全不是问题,心地善良,待别人家的小孩好,村里很多孩子喜欢她,黄寡妇,你家周二不是出远门去了吗,不若我挑个时间把罗雪带过来你瞧瞧,你肯定看得上罗雪,那孩子,除了黑点,其他性子是万里挑一的好啊。”

    黄菁菁好笑,“你们是嫁女儿,又不是求着别人娶,犯不着这样,这件事等老二回来我问问他吧,他要是有这个心思,和你去罗家看看,没有的话就算了。”嫁女的人家多是姿态要高些,真由着罗氏把罗雪带过来,对罗雪的名声不好。

    甭管事情如何,都不该作贱人家女儿。

    听着这话,罗氏心生感激,以往给罗雪说亲,开口就是问罗雪这么大不嫁人是不是身体不好,解释说身体是好的又问是不是长得丑,罗雪常年劳作,五官比其他女子深邃些,皮肤黝黑,算不得丑,之后就是问娶了罗雪能得多少陪嫁,总而言之,从没像黄菁菁这般平心静气只打听人的品行的。

    她原本要说罗家准备陪嫁两亩地,想想又觉得算了,黄菁菁如此有诚意,她说那些话,反而有些难听了。

    “我侄女其他方方面面都好,脸蛋确实比不上人家,但今年她和罗玉都不下地干活了,我堂哥堂嫂让她们在家捂着,没准能白回来些。”罗氏說道。

    黄菁菁嗯了声,心下有自己的考量,从罗三的言行举止来看,罗家的教养不错,他来村里闹虽闹,但没乱打人,盛怒之下能听得进去别人说什么,这种克制不是一般人有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黄菁菁答应罗氏,如果周士武点头的话就去稻源村找她,要是周士武回来十天之内没去稻源村递话,事情就当过去了,让罗氏再问问其他人,罗氏想着好,眉开眼笑出去了,逢着桃花给梨花戴上绢花,罗氏称赞道,“桃花真是心灵手巧,梨花真好看。”

    女孩喜欢被人称赞,两人脸红的咯咯笑了两声,喊了声奶奶,左右围着黄菁菁,黄菁菁把梨花头上的绢花扶正,笑道,“喊罗奶奶。”

    二人脆声声喊了句,罗氏放下背篓,从里掏出两颗糖,二人摆手不肯要,黄菁菁不让她们乱吃别人的东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黄菁菁让她们回屋找吃的,劝罗氏把糖收起来,“换牙呢,不能吃多了,你留着给孙子带回去吧。”

    送罗氏出了门,黄菁菁才把院门关上,灶房里的老花探出半个头,问来人是做什么的,当着桃花的面,黄菁菁没多说,含糊其词岔开了话题。

    周士武是在赶集后的第四天回来的,太阳快落山了,漫山遍野的绿意像地毯铺开,连绵起伏,老花在菜地施肥,听着闹哄哄的声音,伴随着下孩子的吆喝,猜到是周士武回来了,喊了几声黄菁菁,自己放下粪勺,朝着周家去了。

    牛车上堆着一麻袋一麻袋米,拿绳子捆着,赵二两他们坐在麻袋上,双手紧紧拉着绳子防止被颠簸下来,这会儿村里的汉子多在田地干活,围着看热闹的只有妇人和孩子,得知麻袋里装的是米,有人不由得问周士武是不是疯了,家家户户都有米,犯得着跑那么远?

    老花喊了声老二,走过去瞧,这么多麻袋,怕是好几百斤米都有了,赶了四天的路,赵二两他们脸上不见丝毫疲惫,眼神泛着与往日不同的光泽,周士武打开院门,赵二两他们配合默契的解开捆绑麻袋的绳子,抓着一麻袋扛在肩头,问周士武麻袋搁哪儿,周士武指着黄菁菁以前住的屋子,叮嘱他们顺着炕堆成一排就成。

    周士武看向老花,脸上挂着喜悦的笑,“花叔,我娘呢,她没担心吧。”走的时候他没和黄菁菁说,此刻回来,担心黄菁菁秋后算账,心里有些没底。

    老花过去帮忙扛起一麻袋,许久不背重物了,他身子颤了颤,脚有些不稳,周士武忙把麻袋拿下扛在自己肩头,“花叔,您看着就成,我们来,很快就收拾好了。”

    黄菁菁到的时候,麻袋还剩下一半,刘氏接孩子去了,周士仁收到消息回来也帮着扛,几人累得满头大汗,周士武喊了声娘,直言道,“娘,家里有没有肉,馋得厉害。”

    “没,我这就去村头买,你和他们说,晚上在家里吃饭,累了这么些天,晚上打牙祭。”

    黄菁菁让桃花和梨花看着米久,火急火燎去村头买肉和酒去了,几人出远门吃不好休息不好,肚里痨肠寡肚是肯定的,她买了四条肉和两根猪蹄,让徐氏搭把手做饭,刘氏还要些时候回来,没个人帮忙,她怕是忙不过来。

    徐氏跟着到了周家,刘氏挖的野菜还在,黄菁菁把家里的红糖找出来,弄了红烧肉在锅里让徐氏煮着,她回新屋拿了七八个鸡蛋,又把老花网的鱼带上,晚上准备弄个水煮鱼。

    灶房飘出一阵阵香味,馋得看热闹的人直流口水,周士武他们汗流浃背,带了衣衫,大家懒得回去了,舀了冷水往身上一淋,简单搓了搓,换上干净的衣衫,坐在院子里聊起路上的见闻,他们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跟着周士武卖佐料粉去外镇,一天就回了,这次不同,路途遥远,田野,房屋,和村里的都不太一样,他们白天走走停停,晚上要么歇在树林,要么歇在田野上,几个汉子,并排躺在牛板车上,望着夜空谈天说地,别提多痛快了。

    不一会儿,下地干活的回来,都忍不住走进来听他们聊外边的事儿,赵吉瑞说得眉飞色舞,抑扬顿挫,赵二两担心他嗓子受不住,不住的给他递水。

    天色渐渐暗下,院子里的汉子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想跟着去外边瞧瞧,房屋是木头做的,山清水秀,物产丰富,价格低廉,那儿几乎没有吃不饱饭的人,到底是什么地方哪,他们很想见识番。

    黄菁菁把红烧肉捞起来,隔着窗户看向外边,天乌漆漆的,只看得见人的轮廓,村里传来一声又一声喊吃饭的声音,然而院子里站着的人无动于衷。

    人多,她不好全留下吃饭,把菜温在锅里,让徐氏回家把田子接过来,一岁多的孩子,清淡的饭菜随便吃了。

    “婶子,不用了,这个时辰,田子该是吃了。”徐氏拍着身上的灰尘,看着外边天色,“用不用提醒他们吃饭了?”

    “没看老花抱着米久也听得津津有味啊,我们也出去听听,听听他们遇着什么新鲜事了。”黄菁菁擦掉手上的泥,又拿水洗了洗,眉梢漾着温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