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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6章 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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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你今天去不去胶泥场?”

    “不去,我要跟爹爹去咸阴县。”

    “那五哥什么时候回来?”

    “最早明天。”

    “哦——”

    绪涅耷拉下小脑袋,

    葛凯武好笑:“你想去胶泥场自己去就是,不用等我。”

    绪涅摇头不言语。

    “我让人给你送一块胶泥,你在家自己捏,等我回来就带你去胶泥场。”葛凯武哄他。

    “不要,”绪涅还是摇头:“我捏不好,会弄坏胶泥。”

    “弄坏重新捏就行,有什么关系。”葛凯武对绪涅的一根筋无可奈何。

    弯腰在绪涅耳边嘀咕:“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小的时候不知弄坏多少胶泥,人家不知道,我自己心里可是清楚,小孩子就是要多弄坏一些胶泥,才能学会捏胶泥像。”

    绪涅不相信:“五哥不会骗我吧?”

    葛凯武笃定:“我骗你作什么,不信你去问你六姐,或是问你伯父伯母都行。”

    绪涅小手放在自己后脑勺,摸摸自己凌乱的头发,憨笑:“嘿嘿,我信。”

    难得看见小家伙表情多变,葛凯武忍不住摸了几下绪涅的小脑袋,吩咐下人去胶泥场,搬一块胶泥来送到惜缘院,他自己则领着顺生,往爹娘的叠翠院而去。

    身后,绪涅的脸色阴沉下来,双眼迸发嗜血的光芒,扭头回了惜缘院。

    放暑假回家的葛凯武,见葛家庄周围大变样,又听葛凯琳说起福地计划,他心思也活泛起来,想到了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央求葛天俞给他买来三十个人,整个假期,他都在训练这些人制作胶泥像。

    不是每个人都会整个制作程序,听取葛凯琳的建议。葛凯武制定出一个流水线,从挖土,晒土,拣石块草根。粉碎,放进池子加水成泥浆,过滤,晒干泥浆,砸制土坯。到最后的保存土坯,都各有专职,各司其职。

    将胶泥捏制成像,以及给泥像上色,同一件作品最好由同一个人完成,既显示了对工匠的充分尊重,也不会限制工匠的思路,挑选这些关键匠人,葛凯武很慎重,亲自去人市挑选。

    从去年暑假到今年暑假。一年时间,除去在学堂上课,他其余时间大多在留意挑选匠人。

    葛凯武这一番忙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准备大批量捏制胶泥像,多为佛家人物,准备打着福地的旗号,向来往的客人兜售,做成一项产业。

    也接受客人的定单捏些其他泥像,反正只要是从葛家庄出去的泥像。都带有福气就是。

    葛伯嗣的临死弃绝,两个儿子被迫停止学业,这原本是葛天俞夫妇心中的伤痛。

    如今,大儿子来信说。因为勤奋,还有给上司提的建议,已积累了军功,前程在望。

    二儿子年纪小却心灵手巧,已显示出生意头脑,将来也不会是等闲人。

    夫妻两个渐渐觉得心里宽慰。

    葛天俞和吴丽梅最担心的。就是女儿葛凯琳。

    对孙夫子的出现,夫妇两个都觉的蹊跷,因为孙夫子来的太凑巧。

    无论孙夫子自己,还是婶娘,都说孙夫子是看中葛家庄这块福地,要借福地的灵气研制新药,葛天俞夫妇却总觉得孙夫子来这里和女儿的病有关。

    葛凯琳自前年冬天犯过一次心疾,由孙夫子开的汤药暂时养着,一年多来心疾再没犯过,身子却渐渐虚弱起来,人变得纤细,与原先那个胖嘟嘟的小女孩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不忍心,为了早点解了葛凯琳的毒,老和尚还是问过葛凯琳,记不记得她前世婆婆给她的药的配方。

    葛凯琳苦笑:“每次都是她亲自熬好了药给我喝,要不我怎么会那么信任她。”

    调侃:“老和尚你不是很厉害吗,要不你去我那个世界找找,药方总不会凭空而来吧。”

    这回成了老和尚苦笑:“就是神仙也不是万能的。”

    因害葛凯琳的三个魂魄都已湮灭,凭空探查药方,他差点走火入魔。

    唯今之计,也只有寄希望于孙夫子的解药了。

    绪涅回到自己屋里,从床底下翻出几个小巧的泥像揣进怀里,拣没人的地方,借助轻功很快到了院墙底下,一个跃身飞上院墙,眨眼间没了人影。

    现在是初秋,葛凯炙已过了一岁生日,葛天彪和袁芬挂念家里,谭柳儿和葛仲嗣也很想回去,几人商议着择日启程。

    还没等他们选好日子,葛天凌已带着一家大小,满身狼狈地来到葛家庄。

    今年开春始,老天就很少下雨,偶尔下几滴雨,地皮还没湿雨便停了,好在白水河从葛家庄经过,灌溉起来也方便,葛家庄的庄稼并没受损。

    随着旱情严重,河里的水越来越浅,在河水几乎快要断流时,老天下起连绵雨,村民为旱情解决而高兴。

    慢慢的,忧愁代替了兴奋。

    老天就像漏了一样下起来没个完,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遭水灾,自行寺每天香客不断,人们由求雨变成求停雨。

    也许是佛祖感动于人们的诚心,下令龙王停止布雨,下了近半个月的雨终于停了。

    雨过天晴,松了一口气的人们,紧接着又被另外一件事震撼,大批灾民涌来白水镇。

    相比于本省别处,白水镇因地势高,无论没雨时,还是阴雨连绵时,受影响都不算太大,遭灾最严重的就属良平镇和周围村镇。

    由于旱灾,庄稼颗粒无收,入秋开始下雨,由淅淅沥沥的小雨转为暴雨,没完没了,天地变得汪洋看不到边沿。

    下暴雨的第二天,吴青云让吴子扬来告知葛天凌,自古以来,大旱之后必大涝,看情形,近几天大雨都不会停,良平镇地势低,要是遭水灾。良平镇逃不过被淹,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吴家准备去京城去投奔吴子易,吴丽翠夫妇跟着吴家走,吴子扬问葛天凌的打算。

    葛天俞当初迁往白水镇时。葛天凌跟着来帮忙建葛家庄,他记得,一路过来多是上坡,白水镇应比良平镇地势高许多,而且他挂念爹娘。

    当下心一横。葛天凌收拾东西,带着一家人赶往白水镇,将不愿离家的袁芬爹娘,还有自家姑姑姑父也强行带了来。

    四个老人经不住一路辛苦急赶,都已病倒。

    吴丽梅着急:“丽娥呢,怎么不把翠娥带来?”

    “三姐别急,”吴丽芳刚好进屋,接话:“我们走时去过王家,王家也在收拾东西,打算去唐氏娘家。那边地势较良平镇高许多,丽娥不会有事。”

    吴丽梅松一口气,又叹气:“那边地势确实高,可和白水镇是相反两方,丽娥离我越远。”

    吴丽芳安慰她:“现在保平安要紧,丽娥又不是在唐氏娘家定居。丽娥成亲后没在家里呆几天,跟着王鸿彬在盛城陪读,等过了这阵子,王鸿彬还会回盛城读书,丽娥会再跟随。”

    关心则乱。吴丽梅也知道自己是太想念小姑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见葛天俞一副想开口,却又强忍的神情,吴丽梅知道丈夫挂念董氏。问:“九郎怎么样,有没有告诉他尽早离开?”

    吴丽芳撇嘴。

    葛天凌答道:“九郎听他媳妇的,说是再看看,他两个这几年置了不少田地,也买了两间铺子,实在是舍不得。”

    “蠢货。”葛天俞脸色阴沉,骂道,“要是命都没了,再多钱财又有什么用?”

    人不在跟前,骂也没用,吴丽梅问吴丽芳:“怎么只有姑姑姑父来,天骏呢,怎么不见人,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怎么也没看见?”

    吴丽芳道:“裴天骏早几年就不见了人影,他儿子也被他弄死了。”

    葛天俞和吴丽梅问是怎么回事,可吴丽芳实在累极了,不想再说话。

    四个老人同时病倒,吴丽芳和葛凯茜葛凯贞一路照顾,来到葛家庄,三个人已累得不轻,葛凯茜和葛凯贞看见葛天俞一家人,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到,昏睡过去。

    吴丽芳稍好一点,帮吴丽梅安置好四个老人,又给谭柳儿详细说了老人的病情,这才得空和葛天俞夫妇叙话。

    吴丽芳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葛天俞和吴丽梅看向葛天凌。

    葛天凌语气疲软:“天骏跟丽莲和离后就不怎么在家,说是出外做生意,可也不见他拿钱回来,反而常问家里要钱,姑姑姑父骂他也没用。

    那天他进门就掐他儿子的脖子,姑父上去抢,天骏不松手,反而一脚将姑父踢倒,说儿子不是他的,是那女人和他人苟且,发现怀孕了,才主动被他骗到手为妾。”

    葛凯赋放暑假后,和朋友一起出外游历,说是开学后直接上学,寒假时再回家。

    所以,一路来,妻女照顾病人,男人只有葛天凌一个,既要赶车,还要负责一切杂事,也是累得不轻。

    缓了口气,葛天凌接着讲:“姑父被他踢得不轻,一时爬不起来,等姑姑从外面进来,他儿子已经咽气,天骏不顾姑姑哭求,翻出家里所有银两,还有姑姑的首饰,全部拿走了,那以后天骏再没回家,这几年,姑姑姑父的身子一天不比一天。”

    下人来报,饭菜已准备好,葛天俞命端进来。

    吴丽梅使劲摇醒已迷糊的吴丽芳,让她吃了东西再睡,一切的事情,等睡醒再说。

    葛天俞一家迁来白水镇时,带的下人都是在良平镇没牵无挂的人,留在良平镇的下人,基本都是良平镇本地人。

    葛天凌走得急,下人们挂念着家里,说是要先处理家事,曾经当过丫环的吴丽芳,不忍强行拆散人家至亲,就让下人们先处理家事,给他们留了地址,让他们后面跟来。

    所以,葛天俞来时没带一个下人,

    而后几天,葛家下人陆陆续续赶到葛家庄,大多拖家带口,甚至亲戚邻里都相跟着来了。

    下人院不够住,刘妈做主,不管成家没成家,全部打乱,只分男女,分开两处挤着住。

    至于那些家属,原来跟葛家也是乡里乡亲,不忍心不管他们,暂时安置在葛家旅店。

    这还没完。

    葛天凌走后没几天,良平镇被淹没,葛家下人听从葛天凌夫妇劝告,带着家口走得比较及时,还算幸运,走得不慌不忙。

    良平镇被淹之后,幸存下来的人,结队往外逃,有碰上葛家下人的,打听到他们有安全的地方可去,就跟着一块来了。

    先是地势最低的良平镇被淹,水势渐渐高涨,良平镇周边城镇相继被淹,往白水镇来的队伍越来越大,形成了难民涌,成千上万的难民拥堵在白水镇城墙外。

    有难民看见往葛家庄这边走的人,不少就跟着来了,葛家庄被难民充斥,地里能吃的东西被一抢而空。

    地里没了吃的,难民开始往村民家里挤,打家劫舍的事没少发生。

    葛家的院墙修建得像城墙一样高大结实,难民攻不进去,外围的村民遭了殃,哪怕村民这几年跟着葛家练武,可也挡不住难民人多,很多家里被抢。

    住在旅店的下人家属,也难免被抢,他们一再说明自己也是逃难的,可毕竟他们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没人相信他们的话。

    难民相互之间,为一口粮食也会相互殴打抢夺,目的只为自己或自己的亲人活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葛仲嗣将后来跟随而来的葛家护卫,还有葛家所有会武的男仆,编制成几个分队,兵分三路。

    葛仲嗣带小部分护卫前往镇上,向镇府报告情况,让镇府派人来安置难民。

    葛天凌带领葛家下人,围绕院墙内侧巡逻,以防有人翻进来。

    葛天俞和护卫队长,带领大部分护卫,组织村民一起,将难民驱赶出葛家庄。

    看着一个个饿得身体虚弱,面黄肌瘦的难民,葛天俞和护卫们心有不忍。

    不忍心也得驱赶,饥饿已使这些人变成抢匪,要是人少,还能想办法赈济,人太多了,就是拿出葛家全部的存粮,也供不了这些难民几天,还会置葛家于险境。

    难民开始往这边涌来时,林庄提前得到消息,已布置好防范,林庄连佃户带下人,全体出动,沿着林庄地界,形成保护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