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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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令蔓特地赶早去给小家伙们买古镇的特色早餐。

    这个点客人们基本还没起床,过道里十分安静。令蔓小心翼翼地下楼,没想到居然在大厅见到了唯一的活人——李倬云。

    李倬云一身白色的T恤,白色的运动鞋,简单却出众。

    他一个人清清落落地坐在阅览区,正仔细摆弄着昨晚带回来的那些器材,神情专注得像对待什么宝贝。

    少年长个子的速度就像雨后冒出来的春笋,高高笔挺地立着,清瘦却有劲。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横七竖八的器械里令蔓只认得出一个三脚架,其他组件都很陌生……组装之后看起来像是个望远镜?

    令蔓远远地观望着。

    李倬云太投入,还没发现她的存在。

    昨晚的一秒对视后,他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李倬云没认出她,也可能是已经不记得她了,令蔓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变化不大,小时候是个漂亮的小男孩,现在不负众望地长成了个翩翩少年。

    令蔓就不一样了,都说女大十八变,现在的她身上找不到一点十年前的影子。

    令蔓陷入纠结。

    怎么办,要不要过去?

    过去的话肯定免不了要打招呼。

    她已经能想象到自己主动say hi后李倬云置之不理的尴尬场面了……

    其实令蔓潜意识里很害怕撞见李倬云,她一点都不想叙旧,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没认出她或许是件好事。

    算了,还是绕着走吧。

    最后令蔓轻手轻脚地从客栈的后门跨出去,成功避开李倬云。

    怂是怂了点,无所谓,反正只有她自己知道。

    今天难得放晴,长达数日的梅雨天气画上短暂句号。

    古镇水位退了下去,隔壁那只阿拉斯加被关了几天之后终于放出来溜达。

    这只多毛怪虽然长相凶悍,但性格憨厚,精神抖擞地站在阳光里,毛色发亮,吸引了不少游客前来围观。

    自从隔壁客栈养了狗之后,连带生意都旺起来,客栈主人每次见到令蔓都要趾高气扬地从她面前走过。

    令蔓也不甘示弱,已经跟狗舍那边打过招呼了,等有空了就去把她订的那只血统金毛接回来。

    等她的金毛长大了,怎么也要把那只阿拉斯加PK下去。

    一出太阳气温就直线上升,令蔓买完早餐后大汗淋漓地回到客栈。

    恰好卢佩珊正在洗漱,令蔓让她招呼她的小伙伴们下楼吃早饭。

    二十分钟后,人员集结完毕。

    一人一袋咸豆浆,一份小笼包。

    卢佩珊作为东道主,很热情地介绍起来:“今天你们有口福了,这可是我们乌瑜特色的小笼包,里面是肉沫和豆腐馅,皮薄汁多,那豆腐又嫩又滑,咬一口鲜味就溢出来了,别的地方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

    说着自己先馋了,张嘴咬一大口。

    一边囫囵吞枣地说:“还有这咸豆浆也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哦,上面撒了葱花的,你们可以尝一尝。”

    她最先照顾李倬云,插了个根吸管狗腿地嘿嘿笑着献上去。

    豆腐小笼包不意外地获得了准大学生们的一致好评,咸豆浆就不太对他们的胃口了,大部分人没喝两口就挑战失败。

    在座只有李倬云和令蔓啜得一滴不剩,卢佩珊不无惊讶地盯着李倬云,大叹:“哇,李倬云你能喝得了咸的呀?”

    视线里的那个人微微颔首。

    卢佩珊连这都能夸,“哇,你真厉害,连我都有点习惯不了呢。”

    李倬云面无表情。

    令蔓一声不吭地咬着吸管,心想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可是这里最地道的乌瑜人好不好。

    吃完早饭后,令蔓问起他们今天的行程安排。

    卢佩珊俨然一副导游气势,拿出古镇地图在上面比划起来,“我们先去巷子里逛一逛,顺便把祠堂啊旧址啊什么的都参观一遍,最后去爬爬城门吧,今天天晴应该能望得挺远的。”

    “哦。”她的话给了令蔓启发,“你们特地带了望远镜就是为了上城门么?”

    “啊,什么?”卢佩珊不明所以。

    公鸭嗓热心解释:“不是的,蔓姐,那是天文望远镜,用来观星的。”

    哦……是她学识浅薄了……

    旁边有人故意嗤笑了一声。

    令蔓花了一秒辨认,是从李倬云嘴里发出来的。

    ……

    她有些尴尬,然后习惯性耳聋,“那祝你们玩的开心,有什么问题尽管给我打电话。”

    卢佩珊高兴地答应下来,“好的,蔓姐!”

    *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令蔓以为他们把景点逛完一遍回来就该累得四仰八叉了,没想到一群人晚上还有精力去酒吧玩。

    卢佩珊想让令蔓请客,非得把她也叫上。

    酒吧一条街也算乌瑜古镇的特色了,人多环境杂,令蔓担心他们闹出什么事,思索之下就答应跟着去了。

    既然是令蔓这个“老年人”带队,去的当然是相对比较安静的清吧,开了个包间自己唱歌。

    河岸的另一边,五光十色的射灯和震破耳膜的重金属音乐,穿着暴露的舞女妖娆地扭动着身姿,让她去那儿她可受不了。

    令蔓原本担心自己在这群十八/九岁的小朋友里会显得格格不入,不过还好,他们都玩得很开,没把她当另一辈人。

    公鸭嗓是当仁不让的麦霸,连唱十首都不喊累,表情很到位,就是嗓音太不敢恭维了。

    令蔓看着他深情的唱姿,很委婉地说了一句,“其实史亚松长得挺阳光的……”

    史亚松听到了,立马转过身与她一拍即合,“是吧蔓姐,我就说我这长相,演偶像剧的水准了啊!”

    他兀自惋惜,“哎,就是嗓音差了点。其实我以前声音很正常的,现在还在变声期。”

    ……

    18岁变声期?

    卢佩珊一语戳穿,“别听他瞎扯,他这种纯粹属于变声失败的。”

    “……”公鸭嗓眼泪汪汪,心碎一地。

    轮到令蔓唱。

    她点了一首《催眠》。

    KTV里很少有人能驾驭王菲的歌,连公鸭嗓都不敢抢麦,令蔓一个人独唱。

    “第一口蛋糕的滋味

    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

    太阳下山太阳下山冰淇淋流泪

    ……

    第一次吻别人的嘴

    第一次生病了需要喝药水

    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好美”

    淡淡悲伤的调子,空灵的歌声,唱尽了从女孩成长到女人,从天真烂漫到接触爱情,再到看开一切远走高飞……

    整个包间静了下来。

    有人叫了一声蔓姐。

    令蔓回过头,视线转了半圈,恰好对上李倬云。

    他毫不避讳地看着她。

    李倬云长了一双多情的眼眸,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当他认真地看着你的时候就好像他在欣赏你似的。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也许人家正在心里骂你傻逼你还不知道呢。

    不过,这种暧昧的错觉确实很容易诱发女生自作多情的好感。

    令蔓的视线继续转半圈,停在刚刚叫她的那个人身上。

    史亚松惊喜地发现:“蔓姐!我发现你长得很像张柏芝刚出道的时候哎!”

    = =

    夸张了,令蔓认为他这是在报答她刚刚夸他阳光。

    果然,旁边李倬云幽幽地来了一句,“这可能是张柏芝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令蔓:……

    看吧,她就说他心里准没什么好话。

    蹭了令蔓好几顿饭的卢佩珊也抓紧机会拍马屁,“蔓姐唱歌好听吧?她以前可拿过全国独唱比赛大奖呢!你们今天有福气了,想听什么歌赶紧点!”

    史亚松与她一唱一和,“真的呀?那蔓姐人美歌甜,怎么没出道做明星啊!”

    卢佩珊叹气:“这不是当初没赶上好时候嘛,现在年纪大了也没机会了。”

    令蔓:……

    不好意思你马屁拍到马腿上来了。

    中途令蔓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李倬云杵在包间门口,正在跟一个女生说话。

    他漫不经心地靠墙站着,神情疏离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女生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眼里全是粉红泡泡。

    不仅相貌出众,李倬云身上还具有某种令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小鹿乱撞、又爱又怕的特质。

    “李倬云……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打排位赛?”女生问。

    “你什么职业?”

    “干将莫邪。”

    “我们已经有法师了。”

    “我知道,但是卢佩珊的诸葛亮发挥很不稳定,而且诸葛亮和高渐离肯定会禁用一个,我肯定玩得比她好……”

    “可以。”

    “啊?”女生楞了一下。

    她已经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通过了,自己都不太相信。

    又问了一遍,“真的么?”

    “恩。”

    “你都不用考虑一下?”

    李倬云漫不经心:“你不是说你玩得比她好?”

    “对……”

    “那还需要别的理由?”

    女生弱弱道:“不需要了……”

    令蔓在暗处听得有些捉急,这两个人有事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再聊么,非得在这挡着别人的路么。

    李倬云双手插/进裤袋里,冷冰冰地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女生叫住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你对卢佩珊……有什么看法吗?”

    李倬云眉头轻蹙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听说卢佩珊很喜欢你,如果她跟你告白的话,你会答应吗?”

    李倬云的视线在女孩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之前他大概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我近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闻言,女孩嘴角微微翘起来。

    又听他不带温度地说:“这句话不仅是回答她,也是回答你。”

    女孩小小地僵了一下。

    李倬云干净利落地走了。

    朝着令蔓的方向过来。

    令蔓一下慌了,她是该往前走还是往回走?啊啊啊啊……

    ……

    有什么好怕的!

    又不是她故意偷听,是他们让她听到的。

    令蔓故作镇定地站在原地,等着迎面撞上李倬云。

    擦肩而过的那瞬,她居然听到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

    ……

    什么意思?

    冷笑?讥讽?

    显然两者都有。

    她没有得罪他吧?!

    令蔓有点莫名其妙。

    印象里这个人小时候顶多算寡言内向了点,怎么长大了变得这么阴阳怪气的?

    简直,人性扭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