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为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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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似是不明白两人什么时候背着他搞上了,那眼神,有一种丈夫抓奸的感觉,令容岑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容津一步三回头的走后,容岑对洛秀笑道:“洛公子这几天在府里住的还习惯吧。”

    “挺好的。”

    “那就好,洛公子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拘谨。”

    相对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僵冷。

    “对了洛公子,我听说你最近两天没在,是去寻找未婚妻去了吗?”容岑笑着问道。

    洛秀挑了挑眉:“容二公子消息还挺灵通,没错,我是去找我的未婚妻去了。”

    “那么,洛公子找到了吗?”话落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洛秀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洛秀勾唇轻笑:“容二公子似乎对我的未婚妻很感兴趣呢,是我的错觉吗?”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讥讽。

    容岑晒笑了一下:“只是觉得洛公子远道而来寻找未婚妻很不容易,您是我家三弟的救命恩人,理当多关心一些。”

    “是吗?”洛秀眸光渐深,如一汪深潭深不可测:“恐怕要令容二公子失望了,在下与未婚妻失联多年,现在寻找起来,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到的。”

    “听说洛公子是安陵桐乡人?”

    洛秀微微眯起眸子:“没错。”

    容岑轻笑:“好巧,在下也曾在安陵呆过,安陵碧墨阁的滴香墨是一绝,引得天下学子追捧,曾有滴墨千金之说。”

    洛秀挑眉:“哦?有吗?我一个安陵人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什么碧墨阁?容二公子莫不是搞错了?”

    他那疑惑的表情太真实,看着不像作假,容岑心底不能确定,笑道:“有可能是我真的记错了,让洛公子笑话了。”

    “既然滴香墨如此名动,容二公子又怎会记错,容二公子若不信我,大可不必故意试探我。”话落甩袖,语气峥然。

    容岑温朗含笑:“洛公子误会了,大概是在下真的记错了。”

    洛秀呵呵冷笑:“容二公子不是名动天下的大才子吗?记性怎如此之差。”这番话可谓是毫不留情的讽刺。

    他就猜到对方是拿什么碧墨阁滴香墨来试探他,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猜对了,这个容岑是果真怀疑他,故意来试探他,他如果顺着他的话承认了安陵有滴香墨,就是不打自招了。

    其实安陵有没有碧墨阁滴香墨他不知情,他只是摸透了对方的套路,想给他挖坑?我先把你带沟里去。

    “本以为那晚我们已经达成了同盟,没想到容二公子还是不信任在下,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在下这就去向长公主请辞。”话落就要甩袖离去。

    容岑看着他的背影,淡淡道:“洛公子。”

    洛秀停住了脚步,并未回头。

    “你是否为她而来?”

    这句话没头没尾,换个人听估计一头雾水,而洛秀却听明白了。

    他话间的她,指的是谁,他瞬间就明白了。

    洛秀侧眸,眉目淡凉无情:“在下愚钝,不知容二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公子是聪明人,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洛秀拂袖转身,目光淡淡的望着容岑,这个温朗如玉的男子,和她是什么关系?

    很巧,容岑心底也是这样想的。

    容岑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半晌,过了仿佛有半个世纪那般漫长,洛秀淡淡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温吞而有力量:“没错,我为她而来。”

    容岑心脏漏跳了半拍:“洛公子……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很重要吗?”洛秀似笑非笑的望来。

    手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很重要。”

    洛秀轻笑道:“我的答案一直未变,她是我的未婚妻。”想了想又加一句:“名正言顺。”

    容岑眸光如水,又淡又凉,隐隐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既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为何现在才找来?”为何在她受了那么多苦难之后才来。

    洛秀没想到这个容二公子竟然……压下心底的不悦,他冷冷道:“这和容二公子有关系吗?容二公子管的未免太宽了些。”

    “你……。”容岑压下心头忽然莫名涌上来的火气,是啊,他有什么资格,他连走近她都做不到,又有何资格指责这个自称她未婚夫的男人。

    容岑叹了口气:“是在下逾越了。”

    洛秀轻哼了一声,却在心底飞快盘算着,这个容岑和小锦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人芝兰玉树,风度翩翩,更关键的是博学多才,又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虽然洛秀很不想承认,但容岑真的是极易令女人动心的存在。

    只要他有心,相信很少有女人抵挡得了他的魅力吧。

    小锦是否喜欢过他,是否和他有过纠葛?

    洛秀没有参与过她的未来,所以他并不了解,但他强大的想象力偏生把他带上了一条死胡同。

    “你放心,你即是为她而来,我便不会再怀疑你,刚才,对不起……。”

    这份对宋锦无条件的信任更是令洛秀心底不舒服,却不会和他争辩,他本来就要靠对方的势力扳倒谢骓,那样做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扳倒谢骓,其他的都不重要。

    “明天陛下的寿诞上,谢骓一定会先动手,到时候将计就计。”毕竟不清楚对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这一点就极被动。

    “明天的宫宴,我也要去。”洛秀开口道。

    容岑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点点头:“明天你扮作我的贴身小厮,可以随我进入大殿。”

    好像也就这一个办法了,洛秀心底虽然不忿,却也知道大局为重:“就这样定了。”

    话落也不再搭理容岑,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他的房间,他走什么走,该走的是对方。

    萧乐还想偷跑出去,想去找那个人,结果却被瑞王妃给禁足了。

    “母妃,你明明答应我了,你说话不算话。”萧乐不依。

    瑞王妃语重心长道:“母妃答应你的事怎会反悔,只是明天是陛下的寿宴,这是你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一定要重视起来,母妃给你找了几个教养嬷嬷,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让她们好好教教你规矩,以前母妃是怕你累着,对你这方面疏忽了。”

    两个一脸严肃的老嬷嬷从外边走进来,行礼:“见过王妃,见过郡主。”

    萧乐瞪了两人一眼,拉着瑞王妃的袖子撒娇:“母妃,女儿不要学这些。”

    瑞王妃这次却不依她,端着脸冷声道:“乐儿,不许胡闹,你若不好好学规矩,以后就别想给我踏出瑞王府一步。”

    话落一甩袖就离开了,路过两个嬷嬷身边时冷声道:“好好教郡主规矩,若被本王妃知道你们偷奸耍滑……。”

    “奴婢谨记在心。”

    等瑞王妃离开,萧乐一屁股就坐在凳子上,冷着脸瞪了两个嬷嬷一眼,两个嬷嬷走上前,一板一眼道:“郡主,女子要坐有坐相,尤其是皇家郡主,您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皇家的形象,更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坐姿一定要端正,同时体现出女子的体态,您这样的坐姿是不对的……。”

    萧乐听着两人的唠叨只觉得跟苍蝇似得“嗡嗡嗡”烦死了,吼了一句:“你们给我滚,本郡主怎么做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

    “老奴是王妃请来教导郡主礼仪规矩的,老奴若完不成任务受罚是小,明日郡主宫宴上出糗是大,还望郡主体谅海涵。”另一个嬷嬷威严的说道。

    萧乐翻了个白眼:“本郡主这样做怎么了?有问题吗?”话落还翘起了二郎腿,小腿肚抖啊抖的,这副不庄重的样子看的两个嬷嬷眉头狠皱。

    望着萧乐的目光变深。

    这个郡主果真是病的没规没矩,一举一动都透着轻浮毛躁,和那农家女有什么区别?要在短短时间内把这样一个女子打造成高贵优雅的气质,难如上登天。

    没办法,两个嬷嬷只能使出杀手锏:“看郡主也到了说亲的年龄,王妃让郡主在明日宫宴上万众瞩目,想必是想为郡主择一个好夫婿,明日陛下的寿宴上,几乎全城的贵公子都会去,想必郡主明日高贵优雅的现身,必定能择得一位优秀的夫婿。”

    说者有心,听着本来无心,忽然愣了愣。

    是啊,明日的宫宴上几乎有头有脸的贵公子都会去,那么,他会不会去?

    看他的容貌气质,必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那么明日的宫宴上,他有没有可能会出席?

    想到这里,萧乐一颗心忽然跳的飞快。

    如果明日他真的去了,她一定要以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来面对他,她是高贵的皇家郡主,端庄优雅,美丽聪慧,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呢?

    到时候如果再引得皇帝伯伯的喜欢,让他给自己赐婚,到时候谁都不能反对自己嫁给他了。

    她忽然“咯咯咯”笑起来,把两个嬷嬷吓了一跳,这郡主莫不是还有失心疯?

    萧乐忽然站了起来,浑身充满了斗志:“嬷嬷,我要学,我一定要成为明日最高贵优雅的女子。”万众瞩目。

    两个嬷嬷互相对视一眼,都在自己眼底看到了一抹笑意。

    小姑娘就是好哄。

    门外,瑞王妃叹息了一声离开。

    她问过承儿,原来乐儿在离家出走的时候还真遇上了一个男人,竟然还对那个男人动了心,要不是承儿把她打晕带回来,估计她会不管不顾的跟那个男人走。

    她虽然昨天答应了乐儿让她嫁给喜欢的男子,可也要看看那男人是什么身份,如果一介布衣,瑞王府还真丢不起这个人。

    有些事,事关整个府门的名声和脸面,绝不能胡来。

    瑞王妃虽然疼爱这个女儿,却还没到糊涂的地步,不说王爷会不会同意,她这一关就过不了。

    她堂堂瑞王妃的女儿怎么能嫁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黑衣人悄无声息降落书房,谢骓合上手中的公文,“有什么消息?”

    “回主子,在农庄发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其中一人正是昨天闯侯府的刺客,两人和江湖上封月山庄消失已久的传承人极为相似,莱因将军断定两人很可能就是封坚封固兄弟俩。”这两人在江湖上名气极大,传承了封月山庄的不世绝学,两人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几年前一次大战中名扬天下,之后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谢骓眯了眯眸子:“呵……原来是他们俩,原来我一直都小看你了,身边竟然笼络有这样的高手。”

    神思混沌的宋锦因为这句话猛然回过了神来,小看谁?当然是她。

    难道谢骓已经追查到封坚封固兄弟俩的下落了?那么琳琅……

    宋锦不敢再想下去。

    “让莱因守着,一个都不能给我放跑了,等过了明日陛下的寿宴,我就亲自去收拾。”谢骓微眯的眸低划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是。”黑衣人一眨眼又消失不见。

    谢骓又拾起公文看了几眼,忽然扔在桌子上,在书房里绕着走了几圈,站在那副大夏地图前,双手背后,双眸紧紧盯着图上的每一寸土地,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嗜血的笑。

    今年是皇帝五十六岁的生日,不是整生辰,又加上连年征战,刚稳定下来没几年,国库也没那么充盈,因此皇帝早早就颁布下来,今年寿辰不用办的那么隆重,但再节俭,皇帝的生辰能节俭到哪里去,该有的还是要有,因此一个月前礼部就在着手准备了。

    寿宴设在晚上,但百官携家眷从未时就要从家里出发,到了宫里一系列繁琐的检查百官再寒暄一番,等到申时开始次第进入大殿,经过一番漫长的等待,戌时整等皇帝和宫妃出现,这场寿宴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今日,大长公主和容华以及三个儿子一同出席,但长公主没有等容华,坐上自己的轿撵就走了,容华自己乘轿车,荣昌和世子妃沈氏一车,荣岑和容津一车,哗啦啦一大队车马缓缓朝着皇宫而去。

    容津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瞅一眼,跟猴子屁股似的一刻也闲不住,“二哥,我不陪你了,我要去骑马。”话落撩帘子钻出来,一手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霎时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撒蹄子跑了过来。

    容津朗笑一声,拽着缰绳翻身坐在马背上,鲜衣怒马,驰骋当街,从马上回头望来,眉梢微挑“哥哥就不等你们啦,哈哈先走一步,驾……。”

    白马一下子就蹿出去老远。

    容岑笑着摇摇头,放下马车帘子,“这小子,果真呆不住。”

    在他对面坐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男子,面容及其普通,属于扔在人堆里都不起眼的那种,但整个人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令人惊艳侧目,望去,却明明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面容,真是矛盾。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洛秀,他今日的身份,是容岑的贴身小厮。

    在大夏类似这种规模的宴会,一般人是不允许带小厮出席,但对于容岑来说,却不是个事儿,但也仅限带一名罢了。

    洛秀容貌太扎眼,因此容岑给他弄来了江湖上极其难得的人皮面具,这种人皮面具不是像小说里那样真的用人的脸皮做成的,而是用树脂之类的天然材料做出来的,十分逼真,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而且晚宴上觥筹交错,灯光迷离,他一个垂手恭立的小厮更是没人会注意。

    但这种人皮面具戴着很不舒服,不透气,有些闷不说还需要用专门的化妆水固定,黏糊糊的贴在肌肤上时时刻刻都能令人发疯。

    洛秀第N次的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脸,有一种想把它撕下来的冲动。

    容岑见此笑道:“忍忍吧,确实挺难受的。”

    又打量了洛秀几眼,皱了皱眉:“洛公子的绝世容貌虽是遮住了,可也只是掩耳盗铃,这满身风华气质,却是比你那容貌还要打眼,宫里人多眼杂,尤其今晚这样的宴会,洛公子可千万别暴露了才好。”

    洛秀哼了一声:“放心,不会连累了容二公子的。”

    要不是为了亲眼见证谢骓的灭亡,以及有机会补一刀的话,他才不想跟着容岑来这种地方。

    当然,更重要的是,能更近距离的接触小锦。

    容岑轻笑着摇了摇头,遂即想起马上要面临的情况,眉头深皱,手指搁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这代表他在思考。

    谢骓那方面,他完全猜不到对方要做什么,有什么行动,当然,他也只是猜到对方会在这场寿宴上对太子殿下下手罢了,为今之计,只有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有一个钟头左右,终于在宫门外停了下来,所有人都要下马,在宫门外接受检查,然后才会被放进去,有专门的太监引路,步行往大殿而去。

    此时,宫门口已经被各色华丽的马车堵满,容岑一下马车,立即接受到各色探究打量抑或羡慕赞叹的目光。

    容岑这样的身份,自是不需要和其他官员一般在宫门外排队等候,早有太监等候在此看到镇国公府的马车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

    “奴才小卓子,见过容二公子,太后娘娘一早就在念叨着了,容二公子快随奴才去面见太后她老人家吧。”卓公公是个典型的太监,面白无须,说话细声细语,有种女子般的娇柔婉转,却听的人起鸡皮疙瘩,那兰花指翘的……

    容岑笑了笑:“那就麻烦卓公公了。”

    容岑随着卓公公往里走,侧眸看了眼身后,灰衣小厮低眉顺眼的跟在身后,毫不起眼。

    眼角划过一抹笑意,这个洛秀还真小瞧他了。

    “这位公子……是谁?”真的好帅。

    “振国公府的二公子,容岑,你不会是连他都不知道吧。”一些官家小姐看到那青衣男子,一颗心纷纷蠢蠢欲动。

    “当然听过了,大夏最年轻的状元郎,没想到他本人长得如此俊秀……。”

    “是啊,也不知道哪个女子能有幸嫁给他,这样风华隽秀的男子作夫君,此生无憾了。”

    容岑对这些女人花痴的目光毫不在意,脚步轻快不失悠然的随着卓公公消失在宫门口。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他们刚才的位置。

    “咦,这不是瑞王府的马车吗?”有人好奇的问道。

    林晚晴因为怀孕并未出席今晚的寿宴,瑞王爷携瑞王妃,世子爷萧承和明乐郡主相继出现,萧乐蒙着面纱,一袭烟霞色曳地望仙裙,裙摆层层叠叠华丽的铺展开来,上边用金丝银线绣成大朵海棠花,栩栩如生,被阳光一照,那海棠花仿佛活了一般,美不胜收。

    尤其女子骨骼纤秀,腰肢不盈一握,身姿楚楚若怜风,面纱下一双灵动的美眸灵气逼人,极有邻家妹妹般的清新可爱,又有繁迷朦胧的皇家贵气,自现身的那一刻,就牢牢的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这女子是谁?当真是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妙哉妙哉啊……。”这是兵部侍郎家的嫡子柳乘风,是大夏仅次于容岑的大才子,只是为人却是色了点,不过瑕不掩瑜,在大夏也是个很抢手的男子,听说定了亲事,南阳候的嫡次女,倒也是门当户对。

    有几个和瑞王妃交好的夫人纷纷迎上来,和瑞王妃寒暄,话题自然而然的带到跟在她身边乖巧可人的姑娘身上。

    光禄寺卿夫人常氏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明乐郡主了吧,真真玉一般的人儿,王妃以前把人捂得那般紧,莫不是怕这么好的女儿被人给抢走了?要是我肯定也舍不得带出来见人。”常氏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刚好被周围的人听到。

    原来是明乐郡主——

    这个明乐郡主据传身体很差,常年在病床上度过,近半年身体才渐渐好起来,不过即使瑞王府这样的门第在大夏一等一,有头有脸的人家也不会看上他家姑娘,毕竟这个时代选媳妇的首要职责就是传宗接代,就算你是公主,要是不能生孩子,一般人家谁会要。

    这明乐郡主就算身体好了,可病根还在那里,能不能生孩子还两说呢,今天一看,长得确实是一等一的,看颜色气质比瑞王妃还稍逊一筹,毕竟瑞王妃没嫁人之前就是京城有名的才貌双全的闺秀。

    只是这姑娘也太瘦了些,看看那屁股,有没有肉还两说呢,这样的女人,那能生孩子吗?

    有些挑剔的夫人那心思就淡了些。

    倒是有不少男子目光亮了。

    毕竟这样的容貌气质再加上家世,真真是极为吸引男子的。

    官小姐们就不咋乐意了,又来了一个和她们抢风头的。

    瑞王妃笑笑,拉着萧乐的手,“乐儿,见过两位夫人。”

    萧乐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见面礼:“乐儿见过两位夫人。”

    常氏和另一位兵部侍郎夫人赶紧摆摆手:“哪里当得起郡主的礼?”

    “两位都是乐儿的长辈,自然当得起。”少女温柔婉转的声音徐徐动人,听的人心都化了。

    举止得礼,端行有度,不愧是皇家郡主。

    常氏对瑞王妃夸赞道:“王妃养了个好女儿啊,看的我是羡慕的不行,可惜啊,这辈子没生女儿的命。”

    瑞王妃笑着拍了拍萧乐的手,眸低划过一抹骄傲。

    萧乐站在瑞王妃身边,脸上含着一抹娇羞的笑意,然而低垂的眸低却飞快的划过一抹得意。

    虽然全身到现在还是酸疼的,不过这样的效果她很满意。

    有太监引着瑞王妃和萧乐往太后的太极宫而去,来皇宫第一件事就是给太后请安,太后也是想见见这个一直缠绵病榻第一次走近人群的孙女。

    在去太极宫的路上,萧乐心底有些忐忑,扯了扯瑞王妃的衣袖,小声道:“母妃,我害怕。”

    瑞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母妃会一直陪着你的,太后她很好说话,你只要多说点好听话哄着她就行,咱不会在她的宫里呆多久。”太后今年已经八十一的高龄,古人六十为寿,七十为叟,八十为髦,九十为耋,百岁为星,在古代,这太后的年龄绝对的高寿了,虽然人依旧矍铄,可精神头大不如前,三天两头的头疼脑热,常年呆在太极宫,重大宴会已经不会出席。

    这个太后一生可以成为传奇了,是个民间寡妇,有一次先皇微服私访认识了还是寡妇的太后,一见倾心,不顾所有将其接进皇宫,在当时还曾引起过轰动,不过这个太后手段很是了得,虽然因为出身的原因没法坐上皇后之位,却极得先皇宠爱,一连生下两位皇子,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但太后却并没有得意忘形,反而低调做人,口碑不错,在先皇驾崩后,以雷霆手段扶植现任皇帝登基,那时皇帝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郎,太后垂帘听政,在朝野可谓是风头无量,政绩也是有的,因此在大夏没人敢看轻这个女子,在皇帝亲政后,太后没有贪恋皇权,退居幕后,过起了悠闲日子,她最大的成就,就是没有扶植外戚,也使得那时的朝政呈现出一片清明的风气。

    太后在朝政上虽然很厉害,但是在后宫,却是个大气温婉的女子,并不会搓磨儿媳,相反,待两个儿媳都极好,不过即使如此,瑞王妃每次见到自己这个婆母的时候,心底依旧会有点害怕,因为这个婆母的传奇真是令她无法平静的面对她。

    每次面对着那样一双仿佛能将人心看透了的眼睛,她就下意识的心颤。

    所以太极宫这个地方,除非必要,否则她是一步也不想踏入。

    萧乐随着瑞王妃踏入太极宫,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反而非常朴素,她一路走过来甚至还看到院中的空地上种着一些时令蔬菜,看着应该是有人经常照顾的,进入宫殿,里边的摆设也十分普通,没见一件奢华的摆件,处处透露出一种温馨家常的风格。

    萧乐以为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所住的宫殿一定是金玉为被玉为枕,绫罗绸缎珍稀古玩应有尽有,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

    这个太后奶奶不是听说很厉害吗?怎么会是这样的?

    萧乐觉得外边传的太邪乎了,肯定是太后故意让人这样传的。

    直到她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太后,在瑞王妃的提醒下跪在地上,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孙女见过皇祖母。”

    “好孩子,快起来,到皇奶奶这里来。”这是一道非常苍老的声音,却不难听出语气间的慈爱关怀。

    萧乐悄悄抬起眼,就见床榻间躺着一个耄耋老人,头发都花白了,脸上都是皱纹,但是皮肤很白,精神也很好,尤其是一双眼睛,耷拉的眼皮不损她眸间的明亮和温暖,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很容易令人心生温暖和感动。

    萧乐坐了过去,太后拉着她的手,那掌心有些粗糙,划在她细嫩的肌肤上有些粗粝。

    “你就是乐儿啊,果然是个好姑娘,长得真好看,像你母亲。”

    萧乐腼腆的笑了笑:“谢谢皇祖母。”

    荣阳长公主在旁边坐着,旁边站着沈氏,闻言轻哼了一声,除了瑞王妃估计没人听得见,瑞王妃脸色当即僵了一下。

    萧乐眼尖的瞥到绣屏后露出一届青竹色的衣角,皱了皱眉,有男子在吗?

    “今年多大了?”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问道。

    “回皇祖母,乐儿今年十六了。”

    “嗯,不小了。”抬眸看向瑞王妃:“定亲了吗?”

    瑞王妃笑的更僵了:“还没呢,正在相看。”

    沈氏眸低划过一抹笑意,看了眼自家婆母,这瑞王妃把主意打到自家二叔身上,婆母怎能如她所愿,幸亏自己提前给否决了,否则在婆母那里也落不到好去。

    这瑞王妃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依她看这明乐郡主说好听了是端庄可人,说难听了那就是矫揉造作,在她们这些老油条眼里,痕迹太重了,也就骗骗没什么眼力界的少年少女,实在配不上她家风华隽秀的二叔啊。

    “是正在相看呀,还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们呢?”荣阳长公主轻笑着说了一句,话语间的讽刺简直是毫不留情。

    瑞王妃脸色有些难看,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意:“公主误会了,是我们家乐儿之前因为生病,耽误了亲事,现在病好了,自然要开始为她的亲事筹谋。”

    “病了十几年,这么快就好了?骗谁呢,这样的遭殃子也敢嫁到人家家里去,明摆着祸害人呢。”荣阳长公主看到这个什么明乐郡主就不喜欢,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受罪呢,而且更让她心底不舒服的是她女儿刚失踪没多久,这个明乐郡主病就渐渐好了,这让她心底说不出的难受。

    瑞王妃压抑着冲到心口的怒气,只是脸上的笑怎么看都有些僵硬:“长公主,乐儿怎么说也算您的侄女,有您这样诅咒自己侄女的吗?呜呜,我们乐儿命已经够苦的了,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临,没想到……。”话落拿着手帕就往眼角点去,扭着头别提有多委屈了。

    萧乐心底对这个诅咒她的荣阳长公主没一点好感,还是她的亲姑姑呢,竟然这样说她,真是太可恶了。

    眼圈也渐渐的红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吵的我头都疼了。”太后头痛的揉了揉额角,嗔怪的瞪了眼荣阳:“你呀你,就是一张利嘴,好不容易进宫看一回哀家,就不能让我好好安静一会儿。”

    又扭头拉着瑞王妃语重心长道:“荣阳这丫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不就是这个脾气。”

    瑞王妃点头:“母后说的,儿媳都明白,只是我家乐儿……唉……。”

    “皇祖母,呜呜,皇祖母乐儿生病也是错了吗?乐儿也想身体健康啊,现在好不容易病好了,没想到皇姑姑还这样说乐儿,乐儿真的好伤心。”

    荣阳冷眼看着母女俩装模作样,冷笑,真不亏是母女俩,看那动作多一致,多和谐。

    太后被哭的有些烦,好不容易有孩子了,以为能热闹一些,没想到一见面就是吵吵吵,她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这萧乐第一眼看着是不错,但一开口说话,那气势就暴露了,跟她娘一样,绣花枕头一个。

    不过她也懒得管了,爱怎么哭怎么哭去,就是别在她面前哭,听着心烦。

    “行了行了,哀家累了,你带乐儿下去吧。”太后开口赶人了。

    瑞王妃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闻言行礼跪安迫不及待的退了下去。

    荣阳冷哼:“跑的比兔子都快。”

    太后叹了口气:“行了行了,你也少说两句。”看向屏风后:“岑儿,出来吧。”

    一道天青色的身影从屏风后拐了出来,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皇外祖母。”容岑走到床前站定。

    荣阳看到这个二儿子,心情总算好了点。

    太后朝他招招手,“坐到外婆这里来。”

    容岑依言坐下。

    太后拉着他的手,看着他那温润秀逸的眉目,眼眶渐渐红了:“岑儿,今年有二十了吧。”

    容岑点头:“是,孙儿今年二十整了。”

    “好好好,这年龄也该成亲了,告诉外婆,可有中意的女子?只要你说出来,外婆帮你撮合。”

    容岑目光微微恍惚,中意的女子……

    半晌,他摇摇头:“孙儿没有。”

    太后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目光越发朦胧,容岑皱了皱眉,总觉得皇外祖母望着他的目光就好似是在透过他看着什么人一般。

    “到底是错过了,要不然……要不然……。”她忽然扭过头去,泪珠滚落腮边,看的容岑有些心慌:“皇外祖母,您怎么了?”

    太后摇摇头:“没事,外婆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人?能令皇祖母落泪,那一定是个对皇外祖母来说,很重要的人。”

    太后幽幽一叹:“是啊,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我却把她弄丢了……。”那目光悠悠,似陷在曾经的回忆中,有幸福,有挣扎,更有痛苦。

    等离开太极宫,容岑眉头微皱,皇外祖母究竟怎么了?

    荣阳瞥了儿子一眼,问道:“是不是觉得你外祖母很奇怪?”

    容岑挑了挑眉:“母亲知道吗?”

    荣阳叹了口气:“你外祖母,那是想起了一个人。”

    “谁?”容岑下意识问道。

    荣阳扭头看了眼自己这个儿子:“你知道母亲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给你定亲吗?”

    容岑皱了皱眉,难道不是因为妹妹的事情,母亲无心顾暇这些吗?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是了,以前是他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现在一想,这其中的疑点太多了。

    “你的亲事,母亲没有做主的资格,是你皇外祖母做主。”

    “为何?”容岑直觉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荣阳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皇外祖母在认识你皇外祖父之前嫁过一个丈夫,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但成亲没多久,那个男子便出了意外死了,当时你皇外祖母差点殉情而去,却因怀孕而坚强的活了下来,几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女婴,从此,你皇外祖母便把这个孩子当成了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虽艰难却也很是温馨幸福……。”

    这些容岑倒是第一次听闻,他是知道皇外祖母在嫁给皇外祖父之前是嫁过一任丈夫的,没想到却是还有一个女儿。

    “你皇外祖父一次微服私巡邂逅了你皇外祖母,这本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两人也确实彼此相爱,可你皇外祖母深知自己的身份,不敢奢求,也自知愧对亡夫,便背着你皇外祖父准备带着女儿悄然远走,再也不出现在京中,谁知,却在半路上遭遇劫匪,你皇外祖母跌落悬崖重伤,你那个姨母从此失踪……。”

    当年女儿失踪后,太后及其痛苦,甚至一度要随女儿而去,先皇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宽慰她,把她逐渐从痛苦中拉出来,另一边马不停蹄的在全国秘密搜寻那个孩子的下落,却谁知,那个孩子就如人间蒸发了般再无踪迹。

    后来先皇力排众议把太后接到宫中,虽然宠冠后宫,太后却从未有一日停止过寻找女儿的脚步,可是几十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丝毫消息,就在容岑四五岁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点线索,就这样顺着查下去,其结果却令太后心痛不已。

    原来当年的孩子被劫匪劫走后,被卖到了邻国的青楼,辗转流落到一个小官的手中当妾,这个孩子聪明又美貌,小官对她非常宠爱,但却是个福薄的,生女儿时难产而死,后来这个小官不知怎么得了赏识,渐渐的做到当朝一品的程度,这个女孩也成为了这个官员的掌上明珠,从小养在正妻名下,正妻没有女儿,自然对这个女孩非常疼爱,和正经的嫡女没什么区别,后来这个官员的一派被灭,满门抄斩,女孩被家人拼死送走,流落到大夏,也是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

    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只知道流落到了大夏,太后私底下派了多少人去寻找,始终没有音讯,就在去年,才算是有了消息,可结果却是……

    太后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女儿,虽然毕生没能再见女儿一面,但她的后代,太后却是不能任期流落在外,就算是对那个孩子的思念和愧疚,她也要把人找到,以告慰女儿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