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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宫变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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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哦。”雁漠北适才恍然大悟,然后又唉声叹气地摇着脑袋,说:“哎,和你们这些聪明人说话就是累。”

    随意的一个举动,却总藏着百般算计,千般深意。

    “分明是师兄你脑子太过简单。”夜鸾煌冷横了他一眼,嘲讽道。

    余光瞥见雁漠北似是炸毛了,凤绾衣柔声安抚:“不过,能像雁大哥简单地活着,不用费尽思量,何尝不是一桩幸事。”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得意的小眼神不住朝夜鸾煌投去。

    凤绾衣扑哧一声笑开了,她好像见到雁大哥身后有条左摇右摆地狗尾巴。

    “你让南枫留在兵营,是想等夜里无人时,偷看名单册?”夜鸾煌懒得搭理抽风的雁漠北,侧头同凤绾衣说话。

    雁漠北眸光一暗,随即,摆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加快步伐走到前边,嘴里还嘟嚷着不再这儿打扰他们俩谈情说爱。

    絮絮叨叨的嘟哝声,令两人都有些面颊升温。

    凤绾衣轻咳几声,佯装平静地看向别处:“知己知彼总是好的,万一比试中有武功高强者出现,你和雁大哥尚能早做准备。”

    “你啊,总喜欢未雨绸缪。”夜鸾煌宠溺地说道,“等南枫办成事回来,我命人在暗中多加打听。”

    “如此甚好。”凤绾衣含笑应道,此举与她的计划不谋而合。

    “之前,我一直忘了问你。”夜鸾煌看着地上的石路,略带犹豫地开口。

    “问什么?”何事值得他这么扭捏?

    看着她面上清浅温柔的笑,夜鸾煌一鼓作气,把憋在心中多日的疑问,说了出来:“宫变那日,你在朝殿里,只找寻到了秦晚私通南梁的密信吗?”

    凤绾衣神色微怔,没料到他会忽然提起此事。

    “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好了。”夜鸾煌摁下心头的失落,轻描淡写地想把这事掀过。

    “你打哪儿看出我不肯说?”凤绾衣既好笑,又觉感动,“明明很想问个明白,何必强装不在乎?”

    娇嗔的轻斥,如一剂强心针打入夜鸾煌的心窝,心跳顿时失衡。

    “你愿意为我解惑?”

    “自然。”凤绾衣坦然道,眸中的笑意浓得似要溢出来,“你是想打听,除却那些信函,是否还有秦晚和夜临风暗中往来的信笺,可对?”

    点头。

    “的确有。”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此事,“那次我之所以偷入明月宫,也是存了想找到这些信笺的心。”

    深邃的眸顿时一亮,难掩欣喜。

    他问之前就做好了被糊弄的准备,没想到,绾衣居然愿意坦诚相告。“一直没把这事告诉你,是因为那些信函根本无用。”凤绾衣脸色一凛,严肃的说,“夜临风行事向来谨慎,他怕是防着秦晚会留有后手,故而,寻了旁人代笔写信,且信函的内容很是简短,几乎没有透露任

    何内情。”

    夜临风的字迹,天底下再无人能比她更熟悉。

    “即便握有这些密信,递交上天听,夜临风也有千百种说词,指不定最后还会倒打一耙,说是有心人栽赃陷害。”这种事他并非做不出来。

    凤绾衣敛去了眸中的冷芒,轻缓了口气后,又道:“那些信我没摧毁,而是贴身藏着。”

    “若是无用,何故留下?”夜鸾煌拧眉问,眉宇间凝聚着些许担忧,“他要知道东西在你手里,恐怕会对你不利。”

    这话一出,夜鸾煌忙急声辩解:“我并非想抹黑他,给他上眼药。”

    他只是担心她的安危而已。“我又没说不信,瞧把你急的。”凤绾衣摇头失笑,广袖下,小手偷偷伸出来,握住了他的大手,貌似镇定的说,“夜临风的为人和他的手段,我心里有数,这些信回京后,我会寻个妥善的地方放好,不会让

    他察觉。”

    “回京?”夜鸾煌瞳孔一缩,俊朗的面庞浮现出些许黯然,须臾,又恢复如常,“你想日后用上它们?”

    “嗯,”凤绾衣没有否认,“这些信函他日也许会有用武之地。”

    如今夜临风党羽众多,在朝堂颇有建树,贸然拿出信函,很难能将他扳倒。

    可若有朝一日他从云端跌入地狱,那么,这些信当能成为他通敌的作证!

    冷冽的双眸里,精芒闪烁。

    天色渐晚,南枫果不其然将名单册的拓本带回客栈,在翻看过册上登记在案的名字后,夜鸾煌即刻将士兵叫到跟前,着令他们于暗中调查参赛者的来历、武功。

    而苗疆皇宫里,施艳也把名单册奉给秦苏。

    “但凡成年的官臣子嗣,这次全都报名参加了宫廷比试,”她挺身站在御书房的龙案旁,躬身说,“经此考校,也许能从中选拔出一些可用的人才,弥补朝廷官职空缺,皇上,此乃老臣这几日拟的折子。”

    施艳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本奏折,上边记录的是惨遭清洗、抓捕的乱党名单,以及各要职的人员调动。

    “朕信得过相爷,官员的晋升和提拔,相爷看着办就是。”秦苏只匆匆翻阅了一遍,就把奏折搁到旁侧,“定北王下榻的客栈有异动吗?他们有没有前往兵营报名?”“据户部尚书对名单的审核复查,其中有十五人非朝廷官员之子。”施艳往前一步,弯下身把名单册上可疑的名字一一点出来,“老臣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里应当有定北王,此番皇上以蛊王为饵,他们不可

    能不上钩。”

    提及蛊王,施艳忧心忡忡地观察着秦苏摘下面纱后的美丽脸庞。

    “皇上体内的噬心蛊真的解除了?要不还是请养蛊师进宫来为皇上瞧瞧?千万不能留下隐患啊。”

    秦苏抬手碰了碰复原的容颜,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冷了下去。“朕有蛊王护体,区区噬心蛊要不去朕的性命,”说着,她疲惫地闭上眼,身体轻靠在龙椅上,沉默了良久,方才说,“传令刑部,不必再调查秦晚谋反一案,待此次宫廷比试结束,以谋逆罪,将其与党羽一

    同处斩。”

    施艳怔怔看着龙椅上仿佛长大了的帝王,心头泛起几丝疼惜,几丝欣慰。

    “老臣遵旨。”

    皇上终归是成熟了,不再如过去那般单纯、善良,这才是苗疆天子当有的手段!

    秦苏有气无力地罢了罢手,命施艳退下。

    厚重的殿门缓缓合上,金碧辉煌的御书房里,寂静得唯有烛火的微光闪烁,昏暗的光线下,秦苏孤身倚靠龙椅的身影,透着无尽寂寥。

    九天的时日转瞬即逝,据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此次参战的官臣子嗣大多是实力平平之辈,虽其中有几人偶有踏足江湖,可实力比起雁漠北和夜鸾煌仍是不够看的。

    大清早,凤绾衣着随从的长衫,佩戴上人皮面具,与夜鸾煌、雁漠北,及十二位报名的士兵一同出发赶赴皇宫,而南枫则率领余下的几名士兵在暗中尾随。

    城内车水马龙,不少百姓纷纷走出家门,齐聚在宫门口看热闹,从官宅行出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进宫门,看似繁华热闹的表象下,却弥漫着一股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

    在报名时,负责登记名册的轻骑营伍长曾向每一位参战者发放过一块木质腰牌,象征他们的身份,故而,凤绾衣等人在接受过宫门禁军的盘查,便被放了行。比试地点是前朝百步云梯下的浮云地,大气磅礴的宽敞白石地面,搭建起简单四方擂台,周遭树立起绣着苗疆国徽图纹的旌旗,而远端,则放置着数面大鼓,早早候在比试场地的世家公子哥,三五成群聚

    在一起。

    “只从这些人的站位就能看出朝堂的党派之分。”凤绾衣等人孤零零站在一角,她含笑打量着不远处的人群,低声感叹道。

    雁漠北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不就是私交不错的富家公子结伴成团吗?绾衣你想得太多了。”“雁大哥未曾踏足朝堂自然不知,”凤绾衣摇头轻笑,“能从清洗中幸存下来的,哪个会是庸才?身为高官子嗣,明面上再怎的纨绔,暗中亦会遵从家族的意愿,纵使是有着相同喜好之人,若家族对立,也难

    走到一起。”

    “绾衣所言极是。”夜鸾煌附和道,语调轻柔且纵容。

    雁漠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小煌煌,宠人不是你这么宠的。”

    自打他们俩互诉衷肠后,愈发喜欢腻歪,真是令人受不了。

    谈话间,云梯上方有着太监服饰的宫人行到石阶前端,窃窃私语的众人齐齐噤声。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近百人齐声的高呼震耳欲聋,凤绾衣入乡随俗地跪地行礼,叩首静候圣驾莅临。

    秦苏身穿九爪龙纹袍,携二十余名重臣自前朝旁的长廊深处徐徐走来,观战的场所就在朝殿外的石地上,早有宫人备好桌椅、瓜果,等待众人归位。“今日乃是初赛,两人为一对,择出得胜者,若一方跌下擂台,则比试分成胜负,尔等是苗疆未来的栋梁,如今,吾王在此,尔等只管将平生所学一一展露,若有佼佼者,吾王自当嘉奖。”施艳双手背负在

    身后,朗声诉说着战前煽动人心的壮言。

    闻得此话,众人只觉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地盼着能一展本事,得帝王青睐。

    凤绾衣不动声色地将附近参赛者跃跃欲试的神情尽收眼底。

    也许今日后,苗疆朝堂就该有一批新晋朝臣入殿了。

    走神的空档,数名手捧托盘的太监就下了云梯,依次叫着参赛者的名讳,命他们上前取牌,托盘内放着打乱了顺序的木牌,木牌背面写有参赛者的名字,抽取到哪一块,那人便是要交战的对手。

    施艳高站在台阶上,审视的目光自人群中一扫而过。朝中文武百官家中子嗣她大多认识,想要从中找到楚国人的身影不难,很快,她就从人堆里发现了夜鸾煌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