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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六章 袖手,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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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濯弯了弯嘴角,露出来一副不以为然却又懒得追究的神情,站了起来,礼貌疏离地请米氏:“三婶歇着吧。既是曾祖父已经去劝三叔了,想来事情也就过去了。居家过日子,谁家都有难念的经。我是晚辈,本不该多嘴。只是若三叔三婶需得彻谈,沁姐儿不妨送了我那边去玩。”

    话说得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却又让人听着这样冷硬难受。

    米氏勉强撑了个笑容起来,颔首道:“多谢濯姐儿了。寒梅,替我送濯姐儿出去。”

    寒梅答应一声,垂着眼站了起来。

    沈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连道不必。寒梅却依然规规矩矩地跟了出去。

    “究竟是为什么?”沈濯在前头神情淡漠地走着,口中低声询问。

    寒梅也依足规矩低着头,轻声答道:“三夫人说乳娘一念之差,害得她处处被拿捏。

    “三爷听见了这句话,追问她被拿捏什么了。还问当时小姐险些中毒之事,是否就是她被拿捏的结果。

    “三夫人矢口否认。三爷却认准了,一脚踢倒了宝钿。三夫人哭喊,说身边只剩了这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三爷却说她乳娘不是她下令灭的口么?三夫人愣住。三爷冷笑道果然如此,气急了眼了,就挥了她一拳……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详细过程等我有时间再告诉玲珑。”

    沈濯听完,沉思片刻,点头道:“这就可以了。宝钿被赶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你好生陪着她吧。”

    说着,脚步加快,径自走出了院子。

    寒梅依旧低着头,只在院门处冲着沈濯的背影微微屈了屈膝,折身回了房。

    米氏有些心慌地直直看着她走进来,忙压低了声音问:“她可又说什么了?”

    寒梅抬起头来,眼神在她眼眶上一顿,露了丝心疼出来,口中回道:“也不曾。只是淡淡地问了问咱们小姐可用了早饭,又让我仔细伺候夫人。”

    米氏肩头一松,依旧又靠在了床角,啜泣起来:“我还有什么可伺候的,姐儿还吃得哪门子的饭……我们母女眼见着就要被赶出去了……”

    叹口气,先令小丫头们去煮鸡蛋、给姐儿准备朝食,寒梅自己且过去服侍米氏,给她拧了帕子擦泪,又低声劝道:“夫妻哪有隔夜的仇?三爷其实是个心眼儿软和的人,夫人下个气陪个不是,依旧是好夫妻……”

    “你哪里知道他?他其实是个最……”米氏说到这里就气得心肝肺都疼。

    却被寒梅慌忙上来一把掩住了口:“夫人!隔墙有耳!”

    米氏心里咯噔一下,想到昨晚的不慎,又气又愧,泪水又滚落了下来:“寒梅,如今我身边,竟只剩了你一个还肯替我着想了……”

    寒梅轻叹,又替她端了热茶,见她摇头放下,悄声道:“宝钿姐姐在时教过奴婢,主子就是奴婢的天。您有什么差遣,奴婢都听您的就是。”

    米氏的眼神茫然,看向窗外:“我还能有什么差遣?我也不过是个等着人家宣判的罪人罢了……”

    说着话,身子却渐渐地歪在了寒梅肩头,靠着她。就像是当年靠在宝钿,或者更远些,靠在贝嬷嬷身上,一样。

    ……

    ……

    回到如如院时,沈濯已经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理了个明白。

    这是小事。

    沈濯浑不在意,命人去请了孟夫人过来,一起用了朝食,便去了煮石居读书上课。

    外头有人来说:“隗先生有请小姐。”

    孟夫人头也不抬:“没空。”

    外头人默了一默,又道:“隗先生说,小姐不得空,孟夫人有空更好。”

    孟夫人抬起眸来,有了一丝冷意:“我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外头的事情越帮越忙。”

    头发长见识短?

    这怎么听着不像是从孟夫人嘴里能说得出来的话呢?

    沈濯好奇地偷眼瞧孟夫人。

    孟夫人敲敲桌子,喝道:“再胡想八想,经书都抄不完了!”

    沈濯吐吐舌头,赶紧低头,继续抄经。

    明天便是四月初八浴佛节。

    任孟夫人再怎么出宫授课,底根上却仍是寿春宫的人。太后她老人家又笃信佛祖,哪能不好生抄了经书供奉上去?

    一时桐香苑那边也过来传话:“大慈恩寺的浴佛节不可不去。孟夫人若是无事,明日打点了与我们一起前去上炷香罢。”又特意告诉沈濯:“明日里小姐可以多带几个人。三爷有差事、三夫人不自在,三房就都不去了。”

    沈濯眉骨一跳。

    这竟是要任由三房闹下去了?

    孟夫人瞟了她一眼,脸一板:“抄经需诚意礼敬、专心致志。二小姐不想抄,就还给我。”

    想了想,沈濯索性搁下笔,坐直了身子。

    青冥见状,忙把众人都领了下去。

    “左藏之事想必夫人已然尽知?”沈濯开门见山。

    “略知一二。”孟夫人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沈濯大概明白她在恼些什么,但此事必要与她摊开来说:“赐衣案是我告诉三殿下的,也是我令人整理了招投标办法给三殿下的。只是没料到他竟然会找了个二皇子的心腹御史呈折上去。不然此事我们的目的只在于做成,而非扬名。”

    孟夫人一惊,盯着沈濯,眉心微蹙。

    “此事原本于三皇子有百利而无一害。谁知闹成那样子,我父亲也便就借机让他出京,遂了他仗剑走天下的夙愿。”沈濯把军又将了回去——当然,听起来颇像是抵赖。

    孟夫人面无表情地转开了脸。

    “但左藏案,乃是有人要利用我父亲的好胜之心。此事,与我沈家毫无关系。”沈濯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的心虚怯懦。

    这倒说的是实话。

    孟夫人紧绷的面皮松了一松。

    沈濯见状,趁热打铁:“然而事情千回百转,竟然演变成了一副让我父亲吃哑巴亏的状况。这种情形,我父亲,我,隗先生,甚至是三皇子尚在京中的僚属章扬,都是不会忍的。”

    孟夫人眉尖一提,叱道:“此事不仅与你沈家无关,与我鹤羽殿鱼藻宫也并无半分关系。此事就是冲着太子和皇后娘娘去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袖手旁观?你以为现在入局,竟是好时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