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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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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云大陆,修炼者的格局历来都是‘气强武弱’。

    修炼御气之道,借助天地灵气引动天雷地火,驾驭法器法术者,是为气修。

    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身躯,或力大无穷,或迅捷如风,或坚如磐石,此者,是为武修。

    二者修炼至大成,皆可劈山断河,摘星揽月,上得九霄玉宇,下探碧落黄泉,继而追寻‘上仙’境界。

    ……

    大陆东域,南郡苍澜城,‘周氏镖局’府邸。

    一大早,东院的一处门房便被林林总总的几十号人围得水泄不通。上至族中已经声名在外的镖师,下至看家护院的甲士护卫,但凡习武之人,皆会不经意地驻足于此,一见这座练武场的主人。

    人群站定片刻,一名单手持剑的青年,走上了长宽约有十米的练武场,贴身的黑色劲装勾勒出一身修长精炼如猎豹的肌肉线条,就连围观者中那些习武多年的护卫甲士们都是羡慕不已。

    “啧……怎么又是这么多人……烦死了。”瞥了一眼四周,周桐小声地念叨着,锋利英挺的剑眉皱作一团。

    负剑立于台上,长出一口气,手中开始操练起剑术。这是周桐每天的必修课,也是那些围观者们每日都会来围观的‘表演’。

    剑锋流转间,气刃破空,寒光四起,铁剑带出层层叠叠的残影,光听那锐利的蜂鸣便知这剑招是何等的霸道,剑气肆虐之下,那早已被磨得光溜溜的青砖地面,又生出了缕缕新的细长的剑痕。

    “果然要论武艺的话,族中唯有三少爷才称得上是天才啊!”

    一旁围看的一名周家镖师点头叹道,看那装束,在周家的镖局中,也是领队级别的人物。话刚脱口,便是不出意外地,在围看的人群中带起了一阵热切的讨论。

    “我听说啊,三少爷如今的剑术,已经可以媲美镖局里的剑术教官了,这是不是真的?”

    “话是不假,可我等修炼的武修一道……唉,三少爷天赋堪称绝代,若是修炼气修的门道,兴许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早就易主了……”

    “谁说不是呢?可三少爷痴迷武道,族长磨破了嘴皮都劝不住,我等又能说什么呢……”

    周围传来半是赞许,半是叹惋的低语,余光在围观者们身上扫过,周桐不以为然地勾了勾,笑容之间,似乎又带着几分苦涩,轻轻摇头,尚还有些青涩的面庞上,满是经历无数年岁方能拥有的释然。

    毕竟身为重生之人,对于这样的言论,周桐早已见怪不怪了,那几许的苦涩,也与这些围观者没有丝毫的关系。

    在无数如出云大陆一般的小世界之上,有着一片更加浩瀚无尽的广袤天地,虚空宇宙。而前一世的周桐,便是虚空宇宙无尽的岁月间,在武修一道上被尊为圣者的第一人——墨璃剑圣。手持绝世神兵【墨璃剑】横空出世,万年间屠便仙魔妖三界无数强者,纵横虚空宇宙,无人可敌。

    但最终,高高在上的名头招来的不是敬仰,而是忌惮,以及无穷无尽的杀身之祸,以至于数以万计的强者,不惜放下作为至尊强者的尊严,联手对周桐进行围杀,在付出了近七成战力的血战下,一代圣者,终是陨落在了虚空宇宙的尽头,落神渊。

    那是强如仙帝魔尊,也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可如今,坠下落神渊的周桐,却是在这方小世界得以重生,不知道那些曾经围剿周桐的强者们得知这一消息,脸上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

    “哪怕是这方小世界的人,依旧信奉那所谓的‘气强武弱’,前一世信奉这一点的人,似乎都有些容不下我呢,可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倒在我的……剑下……”话到一半,周桐的脸色一变,变得柔和起来,轻抚手中的长剑,温润的眸子里,半是思念,半是不甘。

    “墨璃……我答应带你走遍整个世界,可如今我一人独活了下来,你,却早已不在了……”

    心中暗自长叹,望着手中的铁剑,周桐的脑海中满是【墨璃】二字。

    那是自己前一世纵横虚空宇宙时的爱剑,亦是那个不知能不能称之为爱人的人。

    斩落虚空宇宙无数至尊强者的墨璃剑,终究是随着前世的陨落,遗失在了虚空宇宙中;而牵动着自己万千思绪的那个墨璃,也早已阴阳两隔……

    想到这,周桐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怅然,眼前恍然出现了那些所谓‘上位者’们肮脏的嘴脸,双眸中的温柔,立刻被凛然杀意所取缔,手中的剑招一顿,双目轻合,一股无形的气浪席卷而开,伴着一声空灵的锐响,铁剑之上,生出一层稀薄的寒芒,如一股莹白的轻烟笼在剑身上。

    “你们看!少爷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是谁发出的一声惊呼,让在场所有的围观者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周桐。

    周桐的剑指向无人的空处,却是让在场每个人的心头,都生起一股利刃就在眼前蓄势待发,避无可避的压迫感来。

    “仙道长生殿……魔道血煞天山……妖道腾龙谷……你们等着,早晚一天,我会把你们所做的一切,百倍,千倍,万倍的奉还给你们!早晚一天,我周桐,要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伴着心中的咆哮,周桐手里的铁剑猛地一震,发出震天的嗡鸣,挥剑前斩,寒锐逼人的剑气顿如暴怒的巨龙夺刃而出,剑气所过,青砖地面沿着周桐脚下延伸出一条近有三寸深,一指宽的裂纹,砖石泥土翻卷,扬起一地的尘烟,直直蔓延到十米开外,裂纹方才不再向前延展。

    场边,无论是已然成名的镖师,还是甲士护卫,在这一刻,皆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咽喉之间,仿佛被无形的利刃死死扼住,触之即死,哪怕时值艳阳高照的盛夏,众人也皆是不自觉地背脊一凉,打起寒颤。

    猛然间,‘哐’一声沉闷的巨响传出,让不少人猛地一个激灵,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如潮水般褪去,在场之人皆是感到浑身一松,几个修为不济的护卫甲士,直接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连连喘着粗气。

    再看向练武场上,周桐手中铁剑只剩了半截,远远的一颗两人合抱粗的老柳树干上,裂纹遍布的剑身依旧还在颤抖着,金属碎片散落一地,剑尖没入树干五寸有余,树干上留下的痕迹,就如被巨斧猛砍了一番,近乎要将那老柳劈作两半。

    “……这是什么情况?武修……怎么可能拥有这般恐怖的威势!”短暂的寂静过后,周围的围观者,都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眼神充满敬畏。

    望着远处钉在立柱上的半截剑身,哪怕是人群中几个实力强悍的镖师脸上,都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三少爷若是照这般实力参加族会,必定一鸣惊人,成为周家百年以来最年轻的镖师!”

    绝大多数都还沉浸在惊异中难以自拔,唯有惊艳的叹服声此起彼伏。

    望着台下那群目光呆滞的围观者,又看向手中的断剑,周桐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涩一笑:“怎么又断了……还是承不住‘剑意’么,这……唉,算了,还是我自己去造一把凑合用吧。”

    “墨璃绝世莫离君,你替我写的剑铭我还记得,可什么时候,我才能重新找到你啊……”

    暗自仰头抹去眼中的些许水渍,周桐轻抚着额头发出一声长叹,随手将断剑丢进练武场旁的竹筐,招呼来两个候在院里的下人搬起那筐横七竖八的残剑,落寞的回转过身,朝练武场之外缓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