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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十 九 章 不行,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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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继——故名思意,就是把别人的孩子过到自己名下,从此祭典自家香火,改爹换娘的意思!

    “二姐姐,你没事吧?”屋里,奉安郡主一句‘老二家的令源不错’,当真是瞬间就把凤观兮击倒,几乎没有半点反抗能力,她原本还略带些红润的嘴唇便惨白起来,双手捂着胸口,她张大嘴喘息着,好像离了水的鱼般垂死挣扎着,却毫无半点作用。

    半跪在地上,她伸手紧紧抓住凤宁兮,仿佛从嗓子里硬挤出一句,“三妹妹,莫说话,就当二姐姐求你……”随后,泪水如泉涌般,顺着脸颊缓缓而下。

    “二姐姐,你先站起来吧!”凤宁兮满心不是滋味,连拉带扯的把凤观兮扶起来,她死死压低了音量,维恐被屋里的人听了去。

    虽然穿越过来不久,跟凤观兮接触也不多,但凤宁兮完全能看明白,凤观兮对凤令源是多么疼爱,几乎可以说就是为弟弟而活,如今,骤然间,奉安郡主要把凤令源过继走,这是断二房香火……活生生要凤观兮的命啊!!

    要知道,古代的过继,跟现代认干爹干妈可不一样,但凡奉安郡主成功把凤令源要到膝下,那从此之后,凤令源就是三房的孩子了,莫说以后祭典父母什么的,就连凤观兮,他也只能唤一声‘二堂姐’了!!

    这多可怕,怪不得凤观兮受不得!!

    外面窗前,听墙角儿的两人相互扶着,一个天崩地裂,一个尴尬万分,而屋内,一时没出声儿只默默听着的凤渺也皱了皱眉头,“郡主你要过继令源?这怎么成,他是老二唯一的儿子,怎能过继出去?”

    声音中带着疑惑,哑然,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似的感觉。

    过继人家的独子,还是已逝之人的独子——这未免太缺德了,莫说凤令源是他嫡亲弟弟的儿子,便只是普通族人,凤渺都不会赞同的。

    又不是没有旁人,只令源一个了,老家那边儿没人养的孩子,一抓一大把好吗?

    干嘛非盯着令源一个,“老三,令源是钱氏拼死生下来的,是你二哥唯一的香火,过继……怎么能过到他头上,没那个道理啊!”凤渺沉下脸说。

    听的窗外凤观兮连连点头,满目感激,赞同的不要不要的。

    “大伯,你莫要这般说,令源虽是二伯家的独子,我似乎不该打他主意……但有些事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嘛!”奉安郡主连眼皮都没抬,凉凉的说,“观兮今年都十六了,眼瞧就要嫁人,而令源才三岁,远不到懂事儿的年纪,到时观兮嫁人,令源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难道是母亲吗?她老人家都多大年纪了,哪里还能照顾得来个不懂事儿的小娃娃,且……夫君跟二伯是一家兄弟,血脉那般亲近,过继他,不比让我们过继个旁的要强得多吗?我和夫君是令源亲叔叔婶婶,又不会对他不好……”

    “二伯二嫂去得早,没留给令源多少东西,更别说观兮日后的嫁妆也是一大笔,说句不好听的话,日后分家……令源能得多少?到不如过继到我膝下。百年后我们夫妻留下的所有家业,不都是令源的?”

    “这……那老二怎么办?难不成让他无子?”凤渺有些犹豫。

    到底凤玖也是他亲弟弟,而凤令源,他却连见都没见过几面,哪里有什么感情。

    一个失父失母全靠姐姐照顾着孩子,在姐姐出嫁之后,谁管他的学业,谁理他的前程?有谁会日夜不停着照顾他,管教他,不让成个纨绔?

    反正,他自认是没那精神的,李氏亦不大可能去管,管好管坏的,都没个好话,完全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大伯,我身为郡主,在宗室多少还有个体面在,我的儿子,不说封候做伯,那四,五品的将军虚职总能背上一个,有了爵位,对孩子的未来总是好的不是?”奉安郡主笑着抛出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嘶……”果然,凤渺哑然,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四,五品的将军虚职,若是在西北候府耀煌的时候,还不算个甚?但如今的局面,府里爷们最出息的凤令展才不过区区东宫侍卫,根本算不上品级,若只过继,就能让老二家的令源得个四,五品的将军虚职,那……对这孩子的未来帮助当真不小啊!!

    就像奉安郡主说的,如今凤老太太还在,几房聚在一起,老二家的孩子还能被称一句候府公子,但等老太太一去,凤家一分家,没个官职在身,老二家的和老四家的,那就是白身百姓了!!

    老四家的好歹有父母在,安家也是巨富之家,不说多权贵,靠着西北候府在北地一世平安却不难,但老二家的,单崩一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可怎么过活?就算给了他银子,他守的住吗?

    要知道,凤老太太可是快七十的人了,她还能活几年啊?凤令源今年才三岁,等到弱冠且得十七年……凤老太太自认……活到那时候,恐怕有点难度。

    她又不是老妖精,没法奔一百上活啊!!

    奉安郡主此言一出口,屋里瞬时一片寂静,就连窗外,凤观兮脸色也是刹白一片,“怎么会?令源他,他是我弟弟,我娘丢了命才生下他,我,我……怎么能把他给别人?”虽然她心中明白,一个四,五品的将军虚职,若跟在她身边儿,凤令源可能一辈子都得不着,但要为此把弟弟过继给别人,她又怎么舍得?

    那是她亲弟弟,是她娘舍了命才留下来的啊!!

    怎么能?怎么能为了个虚职就‘卖’了??

    “奉安啊,这事儿,且让咱们仔细想想,到底令源是老二膝下唯一的男丁,把他过继了,老二日后的香火……”凤老太太为难的说着,可看她的表情和语气,很明显的就是动心了,“让咱们在考虑考虑……”

    “二伯和二嫂……待日后从老家过一个不就成了,他们已经作古,过个年纪大些的,进门就能当家,还能给观兮做个依靠,免得像令源似的,日日夜夜需要观兮照顾,女孩子花季本就不多,为了照顾在耽误了她出嫁,那多不好……”

    “她是姐姐,照顾弟弟是应当的,到底长姐如母……且,老二本就有子嗣,你过了令源,还要在从老家给他过继,这多麻烦……而且,对了,观兮把令源养到这般大,长姐如母,奉安,你要过继令源,且也得观兮同意才是!!”

    ——我不同意!!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不同意!!我愿意照顾弟弟,为此不出嫁也行!!我不同意把令源出继,在过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到我家中!!我爹娘有儿子,我也不要能‘照顾’我的哥哥!!我不要一个陌生人抢走我的家!!

    窗外,凤观兮泪如雨下,无声的呐喊着,眼底仿佛烧着火,但是表情,却是一副燃尽的死灰模样。

    她知道——凤老太太不过是拿她当借口,哪怕令源是她的亲弟弟,是一手照顾着长大,可这件事——过继于否,却没有她开口的余地。

    果然,屋里奉安郡主嗤笑的声音传来,“观兮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女娃娃,她懂得什么?早晚都要出嫁的,哪能一直照顾令源,再说了,她一个小辈儿,过继这等大事,怎好让她决定?”

    我靠!!那是她弟弟,是她打小儿拼命养起来的,当初凤令源刚出生,半死不活的时候谁管了?还不是当时还是半大孩子的凤观兮不分日夜的照顾着,这才缓过来吗?哦!!现在看人家白白胖胖,眼看能立住了就过来摘桃子?凭什么啊?

    抢人家弟弟,抢人家二房唯一的男丁,还不让人说话,用什么女孩儿早出嫁来搪塞?要不要脸啊?

    凤宁兮在腹内拼命吐糟,几乎想拍案而起,但瞧着跪在她身侧,好像被打击的失了魂的凤观兮,却还是默默无言,只能半蹲着扶住她。

    “二姐姐,额,这事儿……不是还没决定吗?令源是二叔膝下唯一的男丁,祖母和大伯不会同意过继的,你别担心啊!”她咧着嘴,尴尬的低声劝着。

    “你不懂,三妹妹,你不懂……”凤观兮抽泣一声,满面绝望的低喃。

    我懂——没有话语权就是这么惨!!如果不是她娘有钱,还能起个钱袋子的做用,她们母女的处境,恐怕会比凤观兮姐弟还惨呢!!

    “奉安啊,令源那事,让娘在考虑考虑,我知道过继的事儿对令源有好处,也知道你们以后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可是……唉,咱们慢慢商量商量,以后在说,你觉得成吗?”屋里,凤老太太沉默了良久,这才如是说。

    没答应,却也没拒绝!!而且,听那话里的意思,竟是答应多过拒绝的。

    “母亲,我明白,你仔细考虑,儿媳相信您会为了令源的未来,做出最好的选择,儿媳有的是耐心,且能慢慢的等得!”奉安郡主微微一笑,态度爽利大方,却带着那么一股子绝对的自信。

    屋外,凤宁兮眼睁睁的看着凤观兮的脸色由惨白变成了淡灰。

    本在燃在眼底的些许希望之火,彻底熄灭,成了死灰。

    好半晌儿,两人呆呆站在窗角处,直到屋里众人开始谈论别的,凤观兮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双眼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好一会,才呆呆的‘飘’出了院子,过程中,连看都没看凤宁兮一眼!!

    “那个,二姐姐……”凤宁兮看着凤观兮慢慢‘飘’远,满面担忧……毕竟,她那神思恍惚的模样,凤宁兮真怕她一个不留神在摔断了脖子,抬脚想往前追了几步,送她回去,但屋里,奉安郡主放下‘过继’,事件后,骤然提起的‘选秀’两字,却真真儿的绊住了她的脚步!

    眼睁睁看着凤观兮脚步踉跄的‘飘’走,凤宁兮咬了咬牙,将耳朵凑到窗户旁边!!

    ——

    步履艰难,神情恍惚着,凤观兮几乎是飘着回到了西厢房,无视身边大丫鬟珠叶担切的问候,她眼神空洞,脚步踉跄着迈进插间。

    小小的软塌上,三岁的凤令源坐稳稳的坐在那里,手里举着个小木马,摇摇晃晃的玩闹着,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见凤观兮,不由露出大大的微笑,“姐姐,来顽,要抱抱~~”他稚嫩的声音响起,水口随着嘴角流下。

    白皙粉嫩的小脸儿上,一双葡萄般黝黑天真的眼睛,莲藕般的小胳膊,裹着通体大红的锦衣,好像年画娃娃般可爱。

    歪着梳着冲天揪揪的脑袋,他笑的那般无邪,伸出胳膊做出要抱抱的姿势,那模样,几乎可爱的暖化人心。

    “令源,令源……”凤观兮呆怔怔的看着弟弟,沉默无声着,好半晌儿,突然急步上前,一把抱住凤令源,失声痛哭,“不行,不行,我不允许!!谁都不能抢走我弟弟,他不能管别人叫爹娘!”

    “姐姐,你,你怎么了?你不要哭,我好痛,我怕,姐姐不要哭!”凤令源小小的身子挣扎着,被凤观兮太过收紧的怀抱抱的身上发痛,见姐姐哭的厉害,他又有些害怕,不由跟着哭了出来。

    “呜呜呜~~~”晶莹的泪水透过葡萄般的眸子,缓缓流下,稚嫩的哭声在屋中响起,“我不走,谁要抢我?我要陪姐姐?不要被抢走!!”他年纪还小,并不懂事儿,但‘抢走弟弟’这话,却多少还是能听明白些的。

    “对,你要陪着姐姐,谁都不能把你抢走!!”凤观兮抱着弟弟,将他深深揽在怀中,失神般喃喃着,泪水虽然依然流下,但目光中却透出股子不顾一切的坚韧。

    “无论让我做什么?无论是哪个?令源,谁都不能把你抢走,我不会让人把你抢走~~”她低声重复着,机械似的,眼中的光却亮的骇人,“弟弟是爹娘的,是我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害人,杀人……我也不会把弟弟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