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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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新茶第一个到达望湖茶楼。

    既然是自己请客,肯定应该早些来等大家。她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正好可以望见湖水。天气不错,阳春三月的风轻抚着湖水。她坐下后觉得心里很惬意,一时间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什么时候请老古董来这里喝茶吧。

    那天她给老古董打电话,老古董竟然病了,怪不得没有约她。苏新茶一时心软,上门去给他熬了稀饭,做两样小菜。病中的老古董看上去蛮可怜。但还是不倒男人的威风,继续向苏新茶求婚。苏新茶说,等你打起精神来再说吧。

    苏新茶一边照顾老古董,一边也就把自己的苦恼,来自女儿的苦恼,好好地跟老古董倾诉了一回。老古董说,在这个问题上,我可是爱莫能助,帮不了你,我估计就是她父亲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们这一代比较任性也比较自我中心,你干脆别指望她还好一些。苏新茶说,我不指望她对我孝敬,我只是希望她自己有出息。

    老古董说,有没有出息也是她自己的事,你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了。将来的日子是好是坏,完全取决于她自己,你操心也没用。

    老古董的劝说真还顶用,苏新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今天是三八节,女儿的学校放半天假,大概是女老师太多了。女儿说要和同学搞什么活动,苏新茶就由她去了,自己也乐得出来轻松一下。本来她还是想如以往一样,请女友们到家里来吃她烧的菜,她的厨艺可没得说。但她楼上那户人家正在装房子,一天到晚敲得乒乒乓乓,她只好把大家叫到外面来了。几个人里她年龄最大,经济也比较宽余。

    苏新茶很想知道这些日子她的几个女友春节是怎么过的?白云白相亲相得如何,雷丽丽有没有新动向,尹湘兰是否真的在网恋,王晶摆脱那个男人的阴影没有?你别说,许久不见,还是挺惦记她们的。

    没过几分钟,白云白和王晶到了,她们俩是一起从报社过来的。王晶一见苏新茶就大喊:苏姐三八节快乐!苏新茶说,快乐快乐!白云白笑道,又老了一岁了,还那么没正经。王晶说,我们这种女人,全靠不正经才能有点儿快乐啊。苏新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嘛。王晶说,何况是三个弃妇。白云白说,你可不是弃妇,你是弃夫。王晶说,那就是怨妇。

    白云白笑,四下看看,说,好,我喜欢这儿。王晶说,不是因为某些人吧?白云白假装没听见,问苏晓晨:雷丽丽和湘兰还没来吗?

    苏新茶说,雷丽丽马上就来,湘兰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要晚一些到。

    王晶说,她当然忙了,主持人嘛。没准儿今天还不来呢。

    自从知道陈挚打尹湘兰的主意后,王晶对尹湘兰就有些不高兴。虽然她也明白问题出在陈挚,但心里还是别扭。陈挚怎么没对别的姐妹动心思啊?还不是怪她对谁说话都那么甜腻腻的,让陈挚着了迷。

    白云白有担心地说,这个湘兰,要真网恋了可就麻烦了。

    王晶说,你就别瞎操心了。

    苏新茶拿起菜单说,我点了一壶菊花茶,一壶龙井,你们看还需要什么?还有果茶和玫瑰花茶要不要?

    王晶惊诧地,嗨,苏姐,你怎么把单子拿那么老远看?

    王晶这一说,苏新茶才意识到,自己把菜单举在了两尺之外,她明白了,这是眼睛老花的开始,父亲就是这么看报的。她有些苦涩地笑笑,说,你苏姐老啦。王晶说,才不老呢,你看你气色多好,脸蛋比我还红润呢。苏新茶说,那叫毛细血管浅表,到80岁都是红脸蛋。不代表年轻。不信你问云白。

    白云白最怕人谈老的话题,打岔道,今天咱们AA制吧,每次都让你付款不合适。

    苏新茶说,没关系的,我才拿了外快,意外之财不请客,会触霉头的。

    白云白就没再坚持,只是说,下星期上我家吃饭吧。我刚学了一种牛奶鸡蛋饼,很好吃的。王晶说,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吃鸡蛋饼了,我老家是山东。苏新茶说,那下次再上我家,我给你们烙韭菜合子。保证撑得你直不起腰。白云白说,你的烹饪手艺荒废了太可惜,应当经常发挥。苏新茶说,没人需要我发挥啊。这个春节我连根葱都没买,一气吃了10斤冻水饺,外带5 斤冻汤圆。白云白问,干吗老吃冷冻食品?苏新茶说,一个人嘛,懒得弄。白云白说,女儿呢?苏新茶说,嗨,别提了,我女儿青春期,还有早恋倾向。我们两个整天都是剑拔弩张的。春节我让她去她爸那儿了。

    白云白挺意外,苏新茶这个" 剑拔弩张" 用得挺准。看来" 近朱者赤" 这话没错,自从与老古董交往后,苏新茶的文化水平有明显提高。她问,那现在呢?苏新茶说,回来了。可还是不太和我说话,学习比原来用功一点,她爹许愿以后让她出国读书。白云白说,老古董没陪你过春节?苏新茶说,人家倒是想着我的,邀请我去他们老家过春节。可我不是没拿定主意吗?不敢去。

    王晶插话说,我真是搞不懂你,人家老古董哪儿不好嘛。

    苏新茶说,我觉得我和他没有那种感觉,最多就是有点儿……亲情。

    白云白说,亲情是什么境界?最高境界。告诉你吧,所有相爱的人到最后都会变成亲情的。你和老古董已经是一步到位了。

    话说出口,白云白觉得很意外,在此之前她可没想过这个问题,心里不禁有种异样的感觉。自己在寻找什么呢?肯定不是亲情。自己在找还没成为亲情之前的激情。明知不切实际,还是要这么去做。说到底自己也是个傻女人。

    王晶说,云姐你今天可是讲了一句绝对真理。苏新茶说,可不是。老古董要是听见你这话,肯定会说英雄所见略同。白云白说,那就让他好好请我吃顿饭。苏新茶说,那他可巴不得。他好几次说,想请我这几个姐妹吃饭。我没松口。一吃饭就成自己人了。王晶说,你别弄得人家最后失去耐心哟。

    苏新茶自负地笑笑,说,好好,我认真考虑。但心里面,她还是有些犹豫。前两天老古董生病,她去看他,老古董睡在床上那可怜样,更显得老了。苏新茶既有些怜悯,又有些心烦。她想,自己可别一嫁过去就成个老护士,那还不如自己过呢。

    苏新茶不想再说自己了,转而问白云白:你怎么样?听说你前夫上你们家来过年了?你和他……还有亲情吗?

    白云白苦笑一下,给自己倒了杯菊花茶,说,我得先去去火。

    苏新茶说:怎么回事?

    白云白喝着茶。似乎不愿意说。

    苏新茶说,说出来听听,奇闻共欣赏嘛。

    白云白听她又说这种假装斯文的话,更没情绪说了。可苏新茶执著地望着她,令她无法逃脱。她只好说。还不是怪我妈,背着我请他来过节。他答应了要来她才告诉我。还给我做了半天工作,说你们都离婚好些年了,双方都没有再成家,为了孩子能复婚就复婚吧。我呢,就想既然母亲已经请了,那就见机行事吧,如果彼此还能相处,就试试看。

    苏新茶说,是呀,其实你和他也没有太大冲突,又没第三者。

    白云白没好气地说,我和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有太大冲突。问题在于你要天天和他一起过日子的嘛,总得彼此能看顺眼,或者说彼此尊重吧。

    白云白本想简单地说说,可一说忽然来了气,滔滔不绝的话就被气了出来:没想到人家离婚这一年多,长进大了。来了之后,像个皇上似的由着我们家每天好吃好喝地供奉他,好言好语地哄着他。这都没什么,关键是他给我母亲和我们家人一个错觉,好象他愿意与我复婚,连我都以为他有这个念头,要不怎么会跟个乘龙快婿似的在我家吃吃喝喝?到了初七的晚上,我母亲和大姐就和他摊开谈,问他什么时候来办复婚手续?你猜他老先生怎么说?他说目前他还没打算复婚。现在他才知道,他这个年龄的男人,很好找的,找个年轻10岁的女人都没问题,所以他不着急考虑这事。

    苏新茶说,怎么那么无耻啊。

    王晶说,可不是,比陈挚还无耻。无耻的男人都让我们给碰上了。

    白云白说,我倒没什么,我反正对他还是没感觉,主要是把我母亲气坏了。他们还给他准备了一大堆年货,他竟然也都提走了。

    苏新茶说:女士们,你们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为什么总是我们被骗?就是因为我们太善良了,太不厉害了。

    王晶说,得了吧,我看真碰上善良的老实的,你也看不上。

    苏新茶知道她说的是老古董,有些不好意思,瞪了王晶一眼说,我也没说看不上他啊,这不是正找感觉吗。你以为咱们这个年龄找感觉容易吗?可没有感觉就是不甘心。

    白云白觉得苏新茶这话还算说到了点子上。

    苏新茶忽然又问:上次那个呢?白云白说,上次哪个?苏新茶说,哎呀,就是王晶给你介绍的那个嘛。大学教授。白云白说,没有下文了。王晶说,她你还不了解?哪能对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动心?爱搭理不搭理的,人家当然没有热情了。白云白说,你可不能都怪到我头上,你那个同学说他出国去了。

    正说到这儿,有人接话说,谁出国去了呀?

    三人转身一看,原来是雷丽丽来了。

    雷丽丽一到,就和苏新茶王晶分别来了个西式大拥抱,她喜欢这样。白云白因为不习惯这个,就闪开了,退后一步观看她们的亲热表演。

    雷丽丽却不放过她,回过头来死盯着她,似笑非笑地说,你好象有新情况了么?

    白云白心虚地说,我能有什么新情况啊。现在看得上的男人和看不上的男人都不追啦。

    大家大笑。雷丽丽还是意味深长地说,怕不对吧?白云白有些莫名其妙。雷丽丽从她衣服上拣起一根白头发:瞧瞧,这是什么?

    白云白大笑起来,说,可不是,我正和一个白发人同居呢。

    她这一说,苏新茶也在白云白身上发现了一根灰白的头发。短而粗。

    白云白笑够了才说,我给儿子买了只小狗,正换毛呢。

    这下大家全乐了。苏新茶说,你竟然还有心思养小狗?白云白说,没办法,儿子非要养。王晶说,我最喜欢小狗了,你那是什么品种?白云白说,肯定是杂种呗。

    现在上哪儿找纯种的。苏新茶说,叫什么名字?白云白说,我儿子给他取名叫贝贝。

    王晶说,太平庸了,不如叫克林顿。白云白说,你怎么会想到克林顿?王晶说,克林顿比较关爱女性。雷丽丽说,你也太没档次了,那是个花花公子。要是我,宁可叫普京。普京多帅!王晶说,不行不行,普京太冷漠了,肯定不懂爱情。苏新茶说,要想懂爱情的话就该叫皮尔斯?布鲁斯南,他的眼睛总是那么温情脉脉。

    苏新茶又说对了一次成语。她说的是默默,没说卖卖。进步不小。王晶说,那还不如叫汤姆?克鲁斯,那家伙才叫帅。雷丽丽说,你们干吗都那么崇洋啊,要我说就跟云白姓,叫个白二娃得了。

    大家又乐了。

    几个中年妇女坐在一起不停地大笑,自然惹来了旁边的目光。白云白注意到了,但这种时候她是不在乎的。她说,哎你们知道不,刚才咱们这一笑,可是做了减肥运动。

    雷丽丽说,真的吗?白云白说,我昨天刚从" 三联" 上看到的,大笑可以令身材苗条,人家西方国家有大笑俱乐部呢。苏新茶说,那咱们也成立一个吧。王晶说,我看咱们已经是现成的了,只要在一起,哪次不大笑?咱们肯定成立在西方国家之前。雷丽丽说,不过成立两年了,我怎么没见瘦啊?昨天在学校称了一下体重,同志们,数字不可告人啊。白云白说,你不算胖的,中年妇女不能太瘦。雷丽丽说,不不,我还是渴望瘦,男人喜欢瘦呀。女要为悦己者瘦呀。我必须在第二次出嫁前把自己搞瘦,嫁出去以后就不管啦!

    雷丽丽作出一付怪相,惹得几个女人又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这聚会一推再推,今天总算举行了。

    其实平日里,虽然没聚齐,互相之间也是常来往的,苏新茶王晶和白云白在一个单位,雷丽丽和白云白是同学,尹湘兰和王晶又是同学。但她们还是喜欢这样特意聚在一起聊天。用雷丽丽的话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离婚的原因走到一起来了。用白云白的话说,她们是一根藤上的苦瓜。但只要聚在一起马上就甜了。每次聚会,她们总是从头笑到尾,很少有唉声叹气的时候。这样的快乐就使得聚会越发地必要和重要了。

    苏新茶说,雷丽丽,你这段时间电话总占线,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

    雷丽丽说,我正要汇报呢。先让我喝口茶吧。

    王晶连忙给她倒上菊花茶,她知道她最喜欢菊花茶,说自己火气大,菊花茶泻火。雷丽丽很惬意地喝了几口之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看见没有?我终于把自己推销了一回。

    白云白接过来,看到一版征婚启事,就说,哪个是你啊?

    雷丽丽指指说,第一个," 中年女" 就是我。

    王晶说,哈哈,你也有这种时候。

    雷丽丽说,就是你们老动员我,我就下决心试了一下。

    苏新茶问,效果如何?

    雷丽丽拿出两张纸,说,看看,这是我初选之后留下的5 个人,想请你们参谋参谋。

    王晶说,嗬,居然有5 个,好富裕啊。

    雷丽丽有些得意又有些心烦地说,5 个是少的呢,我已经淘汰了100 来个。那两天接电话接的我都要累死了。

    苏新茶连忙证实说,我那次也是,光打电话来的就有一百来号人,还有写信的。

    搞得我应接不暇。可忙到最后,就剩下一个老古董了。苏新茶一边说,一边把雷丽丽的名单拿过去,看了一眼就叫起来,说,这个人不行,这个人你可千万别见他。

    雷丽丽一看,她指的竟是"93 年" ,就说,嘿,我还就觉得他还有点意思呢。

    苏新茶说,我上次征婚的时候他也出现过的,把我也给蒙蔽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老油条,专门干这个的。

    雷丽丽说,怪不得,我并没有告诉他我家电话,他就打过来了,肯定是装了来电显示。

    苏新茶说,那算什么,他有一整套呢。据说他离婚是因为老婆跟人跑了,所以对女人怀恨在心,离婚7 、8 年了也没有再婚,但只要有和他前妻差不多大的女人征婚,他就必打电话去,引人上勾后再把别人甩了,以此寻找快感。而且为了勾引知识女性,他还读了不少书,所以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白云白笑道:事业心很强嘛。

    王晶说,搞了半天不做大众情人,要做大众仇人哪。

    大家笑了,知道王晶的" 大众情人" 指的是她那个陈挚。

    雷丽丽说,还好你先帮我看看,我差不多都要答应和他见面了。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在你那次出现过的坏人?

    苏新茶仔细看下去,说,这个医生也够戗。雷丽丽说,怎么你摘掉的都是我觉得还可以的?那个医生,年龄,学历,收入都还不错,有住房,没孩子。听上去特别理想。苏新茶说,我当初也是觉得他不错嘛。年龄也不算老。但不能只看外在条件啊,关键是人。你见他一次你就知道了。你会受不了的。雷丽丽说,很丑吗?苏新茶说:不是丑,样子还过得去,反正就是清瘦的知识分子摸样。是性格。雷丽丽说,有怪癖?苏新茶说,对,有洁癖。王晶嚷嚷说,有洁癖多好啊,男人一般都窝囊,好不容易有个爱干净的你们还嫌?苏新茶说,不是爱干净,是有洁癖,这可是两回事。你和他相处一天你就会觉得,还不如找个窝囊的舒服些。雷丽丽说,洁癖有那么可怕吗?苏新茶说,可怕可怕。

    雷丽丽心想,苏新茶这么夸张,是不是人家没看上她呀?那个医生对她可是挺满意的,说只要她人好,她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经济条件。还主动说,如果他们成了一家人,他不但会负担她女儿所有学费,还可以负担女儿将来出国留学的费用。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人?就因为一个洁癖就把人家否了?雷丽丽在心里来了个否定之否定,决定留下这个医生。

    除了"93 年" 和医生,剩下的三个分别是:一个刚刚退居二线的50岁的处长,一个已经退休的55岁的工程师,还有一个刚分到环保局的转业军人,才38岁,比雷丽丽还小4 岁呢。就因为太小,雷丽丽本来准备把他划掉的。可他的一句话又让雷丽丽留下了他。他说他虽然是从这个城市出去当兵的,可一走20年,回来后觉得很陌生,于是很想找一个让自己和这个城市重新亲近起来的契机。

    讨论结果,王晶认为转业军人比较好,尽管年轻了些,可人家都没嫌你老你干吗嫌人家年轻?人家在部队当了20年兵,再年轻也不会是奶油小生的,再说还是个营长呢,带过几百号人呢。王晶还顺口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很合适。白云白认为工程师好,都是知识分子,互相能理解。至于年龄,大点儿稳当。苏新茶则认为处长好,有房子,收入稳定;老婆是病故的,孩子也大了,都不会有什么麻烦。比之转业军人和工程师,他有较好的社会关系,不用雷丽丽去打天下。50岁嘛,对男人来说算是中年。可雷丽丽说,人家叶同志30多岁就当处长了,40多岁就当局长了。他50岁才是个处长,可见出息不大。苏新茶说,你不能这么比呀。苏新茶说,男人里能有几个叶同志?再说一辈子连科长都没当过的男人还多着呢,那不结婚啦?

    白云白见她们因为叶博文争起来,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不自在,连忙说,可不是,会当官不一定会当好丈夫,还是要看人怎么样。

    雷丽丽没再说话,但心里面还是不服气,我为什么就不能找个强点儿的男人?

    难道我就不如白云白吗?不管她们怎么说,她心里还是把医生排在了第一。在她看来,医生既有文化又有经济实力。至于洁癖嘛,也得亲眼看看再说。她不相信有那么可怕。

    王晶吃着爆米花,一付与己无关的样子说,要我看呀,你干脆同时和他们四个相处好了,比较比较,再作决定。

    雷丽丽说,那怎么行,我一朵鲜花还插几堆牛粪啊。

    话一出口,白云白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王晶也被爆米花呛住了。只有苏新茶莫名其妙,她问雷丽丽,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幽默可没法复述,雷丽丽说,我没说什么,我说我最多也就选一个。

    苏新茶说,废话。新婚姻法也是一夫一妻制。我看你自我感觉还挺好,告诉你吧,人家不嫌你就不错了。

    王晶说,哎哎,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报上说,现在中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人多了7000万,他们应该有点儿危机感才对啊。

    白云白说,才不会呢,这一代女人没了他们可以找下一代甚至再下一代,世世代代的女女人是无穷无尽的。我现在担心的是我儿子,我怕我儿子他们那一代的女孩子也会被现在的男人抢走呢。

    苏新茶说,真的,上次我遇见我一个中学同学,也离了婚,和我一样大,在一个公司当职员,我看他收入不错,人也长得可以,就想介绍给王晶。我想他比王晶大7 岁嘛,挺合适的。起先他听了我说的情况很满意,再怎么王晶也是个记者啊。

    可没想到我一说王晶38岁了,他马上就说太老了太老了。你说气人不气人?自己45,说人家38岁的太老了。

    白云白说,这很正常,男人命短啊,只好找年龄小的老婆。

    雷丽丽说,你可真刻薄。

    白云白笑眯眯地说,谢谢夸奖。

    大家讨论完了雷丽丽的事,尹湘兰还没到。白云白就给她打电话。

    尹湘兰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地说,她可能来不了了,单位上临时有事。白云白说,那你就忙去吧,我们这些人反正随时可以见的。不要着急。

    放下电话几个人都问,尹湘兰怎么啦?为什么不来?白云白说,我感觉她有情况,听电话的声音是在车上。好像要上哪儿去。

    苏新茶说,这家伙,也不跟姐姐们说一声,自己就有情况了。

    王晶说,她要有情况是很容易的,她那个软绵绵的声音,男人听了一般都要陶醉。但愿她别被人骗了。现在的男人可是不老实。

    雷丽丽说,你也别因为一个陈挚就看破红尘。好男人还是占多数的。

    白云白说,我同意,不过好男人都在别人家里呆着呢。

    王晶说,哎,我听到一个顺口溜,说男人最好有4 个女人:家里有个受骗的,身边有个犯贱的,单位有个好看的,远方有个思念的。

    大家乐。苏新茶说,不知有没有实现了了这一伟大理想的?雷丽丽说,肯定有的,肯定还不少。王晶说,我估计没多少,一般男人能骗一个回家就不错了,骗人也得有本事啊。雷丽丽说,就是,至少得有本科文凭。

    白云白只是笑,没有说话。因为她突然之间对号入座了。她想,自己是不是叶博文身边那个犯贱的?正想着王晶就说话了。王晶说,同志们哪,咱们可以当那个家里受骗的,也可以当那个单位好看的,或者当那个远方思念的,就是别当身边那个犯贱的。白云白知道王晶是有口无心,但还是有些不好受。正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

    白云白拿出手机看,是个陌生的电话。一接,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标准的普通话:喂,你好,我是那个赭石色的赭。

    白云白下意识地看了王晶一眼,站起来走到了一边。

    什么事?白云白问。章赭说,没事,就是问候一下,看看你在干吗呢。白云白没好气地说,我和王晶在一起。章赭说,干吗那么紧张?白云白说,我有什么好紧张的。章赭说,对不起,看来你并不高兴接到我电话。我是想问问你收到我最近发的邮件没有?白云白装糊涂说,什么邮件?章赭说,伊妹儿啊。白云白说,只收到一封。章赭说,这就怪了,我又发了两封呢。白云白说,不清楚。章赭搁了电话。

    白云白想,怎么发展到打电话了?原来可只是发个邮件的。

    从那次见过一面以后,章赭回去后就给她发了封伊妹儿,先是告诉她罗德明教授出国去了,所以还没有向他汇报;后又发来一封,请求她发几篇散文给他" 学习欣赏".白云白想想没什么道理拒绝,就按他的意思发给他了两篇。他看了之后回复谈感想,说很喜欢,还说她的文章和她的人一样脱俗,等等。白云白就没有回复。

    没想到他会打电话来。

    白云白拿不准是不是要把这一新动向告诉王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