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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生日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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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牧言到底还是不肯放弃,“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不用风吹雨打,也不用随时担心城管……”

    我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知道不说清楚他不会死心,打开便签本,刷刷的写到,“我不后悔那天出掬园,你也别内疚曾对我下手。”

    白纸黑字举到他面前,秦牧言的视线有瞬间恍惚,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自然,“我没有内疚,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内疚了,我只是觉得你不适合这份工作。”

    说完等待我再次书写,可见我没有动笔的意思,只得无奈的说道,“好吧,只要你喜欢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真的舍得把小易让给瞿墨照顾?”

    我垂下眼,平静的心终是泛起丝丝涟漪。

    当医生宣布我以后都不能说话之后,我用手机给瞿墨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是他自动终止了我们的交易,算他违约,依然要按之前的约定照顾小易到18岁。

    他回了一个好字。

    我看着那个字心里最后一块大石头也放下了,然后删除了他的电话,以后对他便是真的再无所求了。

    抬起头来,眼里又是云淡风轻,我看了他一眼,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认得清自己,付得起代价。”

    秦牧言若有所思,我想他一定懂我在说什么,因为接下来他没有再说话。

    时间走到10点,我准备收摊回家。

    起身之前,想了想,翻开一页便签纸,郑重的写到,“以后别来找我了。”

    我本就不属于他们那个世界,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衣着光鲜的他们玩的是勾心斗角,而我只想关心材米油盐。就让我们回到各自的世界,互不打扰。

    略微收拾了一下饰品箱,关上箱子,收起折叠支架,把板凳折叠起来放在箱子上,右手推着箱子往回走。

    路灯下,我看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很安心。背后一直有道目光如影随形,直到我走进大学校门,才消失不见。

    说来也是凑巧,我到中介处租房,本想问他大学旁边有没有套一出租,谁知中介告诉我周边没有,倒是大学里的家属区有一套。房东就是大学里的老师,不过因为在外面兼职,住学校不方便,所以才出租,家具家电都是新的。

    我让中介带我到现场一看,当场就签了合同。所以张晓静的担心是多余的,里面除了学生就是老师,简直再安全不过。

    电梯在5楼停下,我一走出电梯,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我家门口,在他脚边,放着一个偌大的纸箱。

    我迟疑着走过去,男人忽然转过头来,目光落到我脸上时明显一怔。“居然是你,你就是这房子的租客?”

    我看着他愣了,点了点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男人五官线条柔和,温文儒雅,整个人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息,看上去应该是大学里的老师。我才住进来两天,朝出晚归,并不认识这楼里的人。

    等我回过神来,男人已经站在我面前,盯着我打着绷带的左手看,“你的手伤得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

    见我还没有反应,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你忘记了?我就是那天在嘉禾门口撞了你的人。”

    他这一说,我才觉得有点眼熟。当时急着往里跑,根本就没注意去看撞我的人长什么样。

    男人见我认出他来,有些愧疚的说道,“我是应该带你去医院的,结果你跑了,我本来想等你出来,但正好有急事赶时间就先走了。我在前台给你留了电话,一直在等你打电话过来,结果等了几天都没等到你电话。”

    原来是这样,我笑笑,没有告诉他我不是那里的员工。

    男人态度诚恳的说道,“抱歉我那天走了,确实是有事,并不是想要逃脱责任。这样吧,你把看病的钱,营养费误工费告诉我,我尽数赔偿给你。”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

    男人这时察觉到什么,“你不能说话……”

    我点点头。

    “可那天你不是还跟我说话来着,”男人说着说着脸色巨变,“是不是因为车祸的原因?如果是这样的话放心,我会负责的。”

    别人要是撞了人都恨不得逃得远远的,这人恰好相反,生怕别人不找他麻烦。

    我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拿出我的便签本,在上面写道,“不是车祸的原因,手臂的伤也不严重,是我逆行撞上了你,你不用赔偿。”

    想了一下又在后面补了一句,“车子撞得严不严重?你把单子给我吧,我把维修车子的费用给你。”

    男人看到我写的字后,再看我时候那表情就像再看稀有动物,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不要我赔偿医药费还要到给我修车费?”

    我点头,这不是很正常吗?

    男人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箱子,“这个问题一会儿我们一会儿再讨论。你是今天才搬来的吗?我是这房子的房东。”

    我恍然大悟,刚才还在想他怎么知道我的行踪,追着付医药费追到这里来了。

    男人帮我拿过箱子往门口走,“没想到房子这么快就租出去了,我有些书籍忘了拿,之前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所以才亲自过来,想着这个点儿应该有人在家。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

    我这才去摸手机,谁知兜里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对他歉然一笑,手机现在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所以出门的时候也就忘了带。

    掏出钥匙开了门,把男人让进屋里,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

    男人接过水放在茶几上,从我的便签本上撕下一张纸,递过来,“我叫苏珏,是这里的政法老师,上面是我的电话,你记一下,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说完他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忘记你不能说话了,那就给我发信息。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笑笑,接过来,弯腰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苏珏低声念道,“叶欢。”

    我直起腰,就见苏珏紧接着递过来一张卡,我连忙摆手,后退两步,示意真不用赔偿。

    苏珏笑了,“不是银行卡,是饭卡。我想你的手近期应该不方便做饭,可以拿卡去食堂吃,这里的食堂虽然比不上大饭店,勉强也还能入口。”

    见我不接,他开玩笑似的说道,“你不要赔偿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饭卡就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吧。难不成,你真的希望我去投案自首?”

    我只得接过来,好在一张饭卡无伤大雅,算不上欠他人情。

    想起他是来拿书的,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自便,自己则打开饰品想整理饰品。晚上有一会儿生意很好,几乎是络绎不绝,都来不及整理就有顾客不断上门,现在的饰品箱就跟被鬼子扫荡过后的村庄,一片凌乱。

    花了好一会儿重新将饰品箱整理得井井有条,又从货架上拿出卖光的款式补上,等箱子再次变得满满当当,这才关上箱子。

    起身不经意撞上苏珏的视线,他抱着纸箱站在书房门口,也不知看了多久。

    见我发现,也不尴尬,唇角勾了勾,“你是做小生意的?”

    我先是一怔,随即莞尔一笑。果然是老师,很懂说话的艺术,被他这一说,摆地摊瞬间高大上起来。

    苏珏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满了电话,背后还有一副简易地图。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把纸放到我手里,“你才来这里,对这里不熟悉,我把你可能需要用到的配套设施的地址和电话写在上面,诊所商场便利店什么的。”

    苏珏的周到让我诚惶诚恐,他挑挑眉,“没办法,你又不接受我的赔偿,我实在于心不安,只能在这点小事上略尽绵薄之力了。时间很晚了,不打扰你休息了,再见。”

    我点头微笑,把他送到门口。

    关上门反锁好,脸上的笑容无力为继,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浴室洗漱。一只手虽然不方便,忍忍其实也还好。脑海里不由自主涌现出那次瞿墨给我洗澡的画面,察觉到自己再想什么,我使劲儿摇摇头,把那些画面都甩出脑海。

    看着镜子里那张消瘦苍白的脸,我努力扯了扯嘴角,给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

    愿无岁月可回头,那怕只剩一腔孤勇。

    躺在床上,我从钱包里拿出小易的照片时带出来一张纸片,捡起来一看,是领取身份证和户口簿的回执单。盯着上面的字,视线变得飘渺。

    第二天我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到批发城拿货,而是坐着公交车来到办证中心。

    故地重游,是两番截然不同的心情。办证中心的工作人员热情的接待了我,在我交出回执单后,将崭新的户口簿和身份证递到我手上。

    连日来的平静被打破,我看着身份证上面巧笑嫣然的自己,鼻子酸楚得厉害。

    强忍情绪走出中心大门,走到花坛处翻开户口簿,视线落到出生日期上时终是忍不住酸涩之意,泪水一滴两滴如大雨滂沱。

    10月18,是我初见瞿墨的日子,填身份信息的时候我在出生日期一栏上毫不犹豫的写上了这个日期。十四年前的这天,瞿墨带给我新生,十四年后的现在,生日未到,他已经和我再无关联。

    我捧着证件,坐在花坛上哭得不能自已。丝毫没注意到对面,正对着的花坛马路边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