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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谁又能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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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钟,雷泽昊是被床柜上放的手机给震醒的,手机“嗡嗡嗡”的在桌面上移动着,他睁开眼睛时,已经快要滑到床柜的边缘掉到地板上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可是却不是夏小悉入住的那家宾馆的号码。

    雷泽昊翻个身看了看睡着的丁怡,自己弄出来的响动似乎惊醒了她,她皱着眉头抓着被角翻了个身。

    雷泽昊抓起手机,起身走进客厅接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喂,你是不是叫雷泽昊?我是下城区派出所的,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夏小悉的?”

    雷泽昊一愣,把手机移到面前看了看时间,是凌晨四点没错呀,夏小悉居然真的退了房间?可是怎么又会跑到派出所去呢?

    “喂喂?”那边的男人不耐烦的又喂了两声,雷泽昊赶紧回应:“对不起呀,刚睁开眼睛,还有点迷糊,您说您说?”

    “我们在火车站广场巡逻的时候,看到一个妇女抱着个孩子,正跟一个流浪汉纠缠,那流浪汉说这女的是个坏女人,从前在夜总会做的,是坐台的……”

    雷泽昊听得叹息一声,心想也许这个流浪汉从前到过黑三的夜总会?刚好那时夏小悉跟着黑三在夜总会里走台?

    “喂?怎么又不说话了?”

    “嗯,我听着呢,您说吧警察同志。”雷泽昊只好又应了一声。

    “僵持不下我们就把两人带到了派出所,那女的说自己是个好人,还把你的号码给了我们,叫我们找你求证,你能到派出所来一趟吗?帮助我们了解一下情况?”

    “唔,好吧,我这就过去。”挂断电话,雷泽昊吁出一口气来,心说自己这辈子还真是……难道跟夏小悉的纠葛就夹缠不清了吗?他心里清楚丁怡不喜欢自己提夏小悉,更不想自己和夏小悉再有任何的联系,可是眼下这情况,警察都找上门来了,难道能不管她吗?

    雷泽昊换了衣服,原本想着给丁怡留张纸条,想了想算了吧,这些话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楚,还是等自己回来的时候跟她面谈吧。

    派出所的值班室里,夏小悉看见走进来的雷泽昊,站起身就迎了过去,喊了一声“哥哥……”眼泪就跟泄了闸的洪水一样往外流开了。

    墙角蹲着个衣裳褴褛的男人,抱着头肩膀抵着墙根,听到声音也转过身来。

    看见是雷泽昊,男人的眼睛里闪出畏惧的神色,值班的警察看在眼里,走过去问道:“罗二狗,你站起来,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不不不……我不认识……”罗二狗使劲摇头,目光不敢跟雷泽昊对视。

    雷泽昊觉得这声音有点熟,也转头看着他,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你是……罗圈儿!”

    “不不不……我不是……我是罗二狗!”罗二狗吓得往警察身后躲,看起来神智好像有点问题。

    “你就是雷泽昊?”警察上上下下打量着雷泽昊。

    雷泽昊拿出身份证来,给警察看了看。警察点点头,又指着夏小悉,“这女的,你认识吗?”

    雷泽昊在心里长叹一声,“就算……认识吧!”

    “什么叫就算,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雷泽昊看看夏小悉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只好干巴巴的说:“她上学的时候我曾经助学过几年,后来她考上大学,就没有联系了……”

    警察一听这话,神色缓和了不少,又转身问夏小悉,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对雷泽昊的态度也友善了起来。

    “那到是挺不容易的,你的名字我也听说过,好像是在东区的商业广场开了间咖啡馆?你还有这觉悟,不错不错!”

    雷泽昊一阵汗颜,心说自己都这么出名了?下城区的警察都知道自己的大名?是不是开始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混社会,所以才这么不友好?

    “呵呵,这是一个公民应该做的,那警察同志,没什么事儿我可以带她走吗?”雷泽昊陪着笑问。

    “可以可以,不过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还抱着个孩子在火车站广场瞎逛,太危险了吧,如果要赶火车可以做在候车室里等呀!”警察又教育了几句,让雷泽昊签了个字,便放他和夏小悉走了。

    临走前蹲在地上的罗二狗突然站起身来喊了一声,“雷少,你也帮帮我呀!”

    雷泽昊冷笑着指指警察,“让警察同志好好教育教育你吧,有手有脚的,不找个工作干,在火车站广场抢东西,你还算个男人嘛!”

    夏小悉怀里的孩子睡得很熟,她还是背着原本的背包,这回没让雷泽昊说,自己自觉的坐在了车子的后排。

    雷泽昊发动车子往前开,看样子是想把她送到原来黑三经营的那家宾馆。

    夏小悉张了张嘴,嗫嚅着说:“我不想去那里……”

    雷泽昊没好气的从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都穷成这样了,还这么些事儿,爱去不去,要不你现在下车!”

    说话他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瞪着夏小悉,看她如何表现。夏小悉咬着嘴唇,似乎是在犹豫,过了两分钟,她好似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打开手边的车门,就准备推门下车。

    怀里的孩子被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哇哇大哭起来。

    雷泽昊叹口气,喝了她一声,“你小心孩子,不是你生的是不是,这么虐待他!给我乖乖坐好!”

    夏小悉只得收回手又把车门关上,抱紧孩子轻拍着,雷泽昊又发动了车子,在街道上慢慢开着,心想反正天也快亮了,要不给家洗浴中心让她呆几个小时算了。

    车子慢慢往前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夜灯一盏盏的关掉,除了孩子偶尔的呜咽声,两个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昨天晚上你走后,我开了个房间在三楼,刚好是从前黑三住的那间,半夜里隔壁传来男女的声音,我突然就受不了了……”

    过了好久,夏小悉突然开了口,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疲惫和辛酸。

    雷泽昊听了没作声,抬眼从后视镜里往后看,看她也是低垂着头,散乱的长发遮着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想起在那里发生的一切,你带我去那里住的宾馆,黑三是怎么跑到我的房间对我……还有后来,你不要我了,我自己回去找黑三,也是在那间房里,他第一次对我,还用酒瓶弄我那里……”

    说着说着夏小悉的声音低了下来,只剩下抽泣的声音。

    雷泽昊的眼前又浮现出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穿着黑色羽绒服浅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扎着马尾俏生生站在自己对面,两只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自己问:“哥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小悉呀,夏小悉……”

    一时之间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滋味,如果说每个人的人生阶段都有一个标志一段可以铭记的往事的话,那么自己在夏小悉的那一段人生里,到底算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是救她走出穷山沟里的上帝,还是带她走向黑三的怀抱里的恶魔?孰是孰非,谁又能说得清呢?也许从自己的角度看,自己做的没有一点错处,可是在夏小悉的角度呢?一个小姑娘不远千里来寻找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雷泽昊在心里长叹一声,沉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难道真的就打算留在B市了?你给孩子上户口了没?你和老四到底有没有扯证儿?”

    “我们是真心的,老四说等黑三把他的钱还给他,买了房子我们就扯证儿的,到时候三喜临门……可谁知道……”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你打算怎么办,还有这个孩子,我看你也不大愿意带,呵呵,我看要不你扔到收容站算了,你自己远走高飞,爱上哪儿上哪儿,反正你那么有办法,什么阴招都用使出来!”

    “哥,你怎么还提从前的事儿呀,我已经知道错了呀,我现在遭到这样的报应,难道还不够吗?你放心吧,我不会缠着你的,我天亮就带着孩子回G市,饿死冻死我也不会再来求你了!”

    夏小悉抬起泪眼,刚好跟雷泽昊的目光对视,一瞬间雷泽昊居然相信了她所说的话,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绝望和冷然。

    “我先给你找个地方住,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昨天不是说了嘛,今天找找黑三从前的兄弟,看有没有人知道老四在B市的情况。”雷泽昊说完这句话,专心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面,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夏小悉怀里的孩子醒了,哇哇哭起来,好像是饿了。

    夏小悉这次没有像在咖啡馆那样肆意的裸露自己的身体,而是背了背身子,缩在车门里的阴影处,这才掀开衣角,给孩子喂奶。

    这个女孩,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才是假的呢?自己又该不该相信她呢?

    雷泽昊看着她深陷的脸颊和零乱的干枯的长发,在心里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