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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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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正版, 人人有责。  而这一切已经和阮念初无关。

    护送她转移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小战士, 戴头盔手套,穿迷彩服防弹衣, 全副武装, 脸上涂着伪装油彩, 几乎分辨不出他本来的面目。

    战士带阮念初上了一辆军绿色的山地越野车。

    她坐在车上朝后望,透过车窗,营寨和周围的一切都在逐渐远离。她看见战士们将武装分子一一制服, 看见年幼的童子兵们被抱成一团,警惕惊恐地看着突如其来的中国军人,看见托里试图追赶他们的汽车, 又被战士们拦下……

    结束了。

    阮念初没看一会儿, 便收回视线,在副驾驶上坐正了身体。

    身边, 小战士一边开车,一边看地图, 谨慎避开附近的所有的地雷区。

    阮念初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置那些童子兵?”

    “哦, 那群小孩儿啊。”战士随口应了句,道, “应该要交给柬埔寨政府。”

    她点点头,“他们大部分都是孤儿, 挺可怜的, 而且大多本性不坏。年纪小, 改造起来也容易,能不伤害他们最好。”

    小战士笑起来,一口大白牙和黝黑肤色对比强烈,“你真有爱心。不过姑娘,以后再要支教献爱心,可得选对地方。柬埔寨就别来了,不太平。”

    阮念初弯了弯唇,没有说话。

    路途颠簸,看看手机,二十来天都没充过电,早已经自动关机。她本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保平安,只能放弃。

    正捣鼓着,小战士又开口了,“对了。你家乡哪儿的?”

    “云城。”

    “哟,那可是个好地方,一线城市。我姐姐就嫁到了云城。”小战士的性格明显很活泼,开了头,后面的话便一股脑地往外倒出来,“说起来,咱们这也算有点儿缘分?”

    阮念初有些疲累,笑了下,“算吧。”

    “看你年纪,还没大学毕业吧?”

    “开学念大三。”

    战士乐呵呵,“阳光大学生,多好啊。你们都是国家的高素质人才。”

    阮念初听得失笑,目光落在窗外的某处,自言自语似的,“我本来以为,你们特种部队的人都不爱说话,很沉闷。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是那样。”

    小战士调转视线看她,好奇,“谁?厉哥?”

    阮念初没搭话。

    战士笑,接着面色就沉了下去,语气里有几分敬重几分感慨,说:“厉哥如果不是这性子,怕也没法在这样的环境里待四年。不过都过去了。四年的卧薪尝胆,没白费。”

    阮念初:“为了抓坤沙和图瓦?”

    战士沉默,没说话。

    她头略往后仰,靠在座椅靠背上,半刻,皱起眉,有一件事怎么也想不通,“营寨封闭,图瓦又那么多疑,他在这边四年,平时是怎么跟你们联系的?”

    战士自顾自开他的车,还是不说话。

    阮念初明白了,“不能说?”

    战士的表情有点儿为难,犹豫几秒,道:“我们在这儿有线人。也有专门的途径传递信息。”

    她愣住。回想一会儿后抬起头,脑子里蹦出个猜测:“难道是阿新婆婆?她每天都会把所有人的脏衣服,拿到河边去洗……你们通过那些偶尔流走的衣服联系?衣服上有情报?”原谅她电影实在看得多。

    听她说完,小战士很尴尬,干咳了几声道:“先说,这是你自个儿猜的。我可什么都没告诉你。”

    大致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阮念初便不再多问。聊天于是终止。

    之后的一路,小战士和她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丛林很深,树木参天,阮念初坐在车上,甚至从车窗外看见了一些毒蛇,吐着信子,五彩斑斓。她想起之前自己曾只身一人在这里瞎晃,一阵后怕。

    那天,如果不是厉腾及时阻止,她就算不进入地雷区,也会死在这片丛林。

    越野车七拐八绕地又开许久,才开到一片开阔地带。前方空地上,停着几架直升飞机,周围还有原地待命的其它空降兵。

    阮念初下了车,小战士紧随其后。

    直升机旁的几个战士看见他们,都一愣,面露诧异,“何虎,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视线转向阮念初,更狐疑,“这位又是?”

    何虎道:“她是我们救出来的一个同胞。多的别问了,先送她离开这儿,直接去大使馆。”

    “谁的命令?”

    “厉副队。”

    听完这话,战士们不约而同地相视了一眼。何虎又道,“别你看我我看你。”往几人里扫视一圈儿,道:“就你吧,石头。你护送这位同志转移。”

    阮念初下意识侧目。叫石头的战士比何虎还年轻,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他呛了声,不太乐意,“干嘛我呀……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我还等着随时支援呢。”

    何虎皱眉,“少废话。让你送就送。”

    石头无语,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何虎笑了几声,转头跟阮念初说:“行了姑娘,我就送你到这儿。放心,小石头会把你平安转移出去,送到大使馆。你很快就能回家了。”

    阮念初点点头。石头三两下爬上一架飞机,招招手,“你上来吧,跟我走。”

    她跟上。

    “砰”一声,舱门关严。何虎检查了一下,冲驾驶室内的石头比了个手势,示意可以起飞。螺旋桨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带起巨大的噪音。

    黄昏残阳中,直升机缓缓升空。

    何虎在外面跟她大声说着什么,她听不见,只能从战士的唇形判断出几个无声叮嘱:“这里发生的事,请务必保密。”

    她点头。

    与此同时,一阵爆炸声从远处传来,震耳欲聋。

    阮念初五指在透明玻璃窗上收紧,眸光微闪。视野中,距离营寨几公里远的位置升起大团黑色浓云,火光依稀可见,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阮念初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那人有句话说得很对。这儿的种种就当一场噩梦,她正值青春,大好年华大好人生,不能为此留下太深的阴影。

    那些事,和人,都忘干净。

    *

    追捕坤沙的过程,是一场苦战。

    这人是出了名的狠角色,狡猾,歹毒,手下人里半数都是花钱请来的欧洲雇佣兵,火力很猛。面对空降兵战士们的围捕,他并未放弃挣扎束手就擒,而是带着一帮人负隅顽抗。

    枪战一直从黄昏持续到天黑。

    在晚上九点十分,厉腾狙杀了坤沙的三名近身保镖,并趁坤沙阵脚大乱时,打伤了他持枪的右手臂。

    头号目标人物坤沙落网。

    至此,中国空军猎鹰特种部队长达四年半的“潜蛟”绝密行动,终于宣告结束。

    凌晨时分,金边市的郊区地带夜风阴冷,周围静极了,只附近村落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一间废弃厂房内。

    头顶光线昏暗,厉腾脱了上衣坐在木头凳子上,脸色冷淡微白,一身精壮的肌肉上细密一层冷汗。桌上摆着白酒,纱布,酒精灯,和一把军刀。

    左臂肱二头肌处,一枚子弹凹陷在鼓囊囊的肌肉里,时间久了,模糊的血肉颜色偏黯。

    旁边几个战士皱了下眉,“厉哥,要不要帮忙?”

    “不用。”

    厉腾语气很淡,拿嘴咬开白酒的瓶塞,浇下去,烈酒顺着紧绷的臂肌往下流淌。他垂眸看了眼伤口,手拿军刀在火上两面烤过,“呲”一声,尖刀刺入血肉,对准。

    只在短短几秒间。

    他面无表情,唇紧抿,握住刀柄发狠一挑,额角青筋暴起。

    “叮”一声,子弹掉在了地上。

    见状,何虎连忙把事先准备好的外用药给他敷上,拿起纱布,一圈一圈从他胳膊绕过去,熟练地包扎系结。

    厉腾垂着眸,摸出烟盒一根烟,点燃。

    这时,脚步声渐近,一个高大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战士们立刻立正敬礼,“杨队!”

    杨正峰点了下头,看向厉腾,“伤怎么样了?”

    “一点儿小伤,死不了。”他套上T恤,“你那儿怎么样。”

    “……”杨正峰面色凝重几分,端起桌上的一杯凉水喝得精光,坐下来,猛地攥拳砸桌子,“没找到电池,也没找到电池的技术资料。那家伙老奸巨猾,压根没把那些东西带身上。”

    “他那架直升机搜了没?”

    “都找遍了,没有。”杨正峰拧眉,“只有带回国再慢慢审了。”

    厉腾没吭声,半刻,从腰间摸出一把伞刀放到桌上。

    众人一怔,“这是……”

    “老高他们的刀。”

    “……”

    “五年前,坤沙和图瓦杀了齐博士和老高老夏之后,顺手抢了他们的刀。”厉腾道,“这是老高的那把。老夏那把,应该被坤沙带在身上。”

    话音落地,整个屋子瞬间一片死静。

    战士们沉默地低着头,战场上奋勇杀敌铁骨铮铮的小伙子们,竟全都红了眼睛。

    良久,杨正峰用力咬了咬牙,拳头捏得咯吱响,“老子这就去替他拿回来。”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去。

    厉腾沉着脸没动。

    不多时,第三根烟抽完,他掐了烟头站起来,刚要出去,余光里却看见窗台上摆着什么东西。等看清,他眯眼,黑瞳有一瞬的紧缩。

    厉腾嗓音极低,“这谁拿回来的?”

    “……啊?”石头赶忙跑过来,一看,猛拍脑门儿,“哎哟我去,差点儿忘了这茬。哥,这花是那姑娘走之前摘的,她让我带回来,给你。”

    一把稻花。金黄色的花穗在夜风中飘曳。

    厉腾低眸看了会儿,伸手,满是老茧的指尖碰到花穗。他想起那个云城来的姑娘,想起她白皙的脸,清亮的眼,和她长发滑过他手指的触感。凉凉的,柔软的,有点儿滑。

    那边的石头还在纳闷儿,“你一大男人,她送花给你干什么?”

    “还礼。”

    厉腾极淡地笑了下。然后便没再管那束稻花,转身出去了。

    就当是一场春梦。

    再见。陌生人。

    接触数日,能看出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她不认为,自己的笑容能美到让一座冰山开口赞美。更何况,她好像从没对他笑过吧。

    刚才她笑了么?记不清了。

    阮念初一边给厉腾擦胳膊,一边认真回忆,她琢磨着问厉腾些什么,但抬眸一看,他已眉头深锁呼吸均匀,睡着了。

    她动作下意识地便更加轻柔。

    擦完,她又把毛巾重新清洗一遍,拧成半干,小心翼翼敷到他额头上,最后给他盖上被子。刚做完这一切,一阵脚步声便从屋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