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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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阮老太太不是一直住在京城郊外的宁静山庄吗,她虽然也姓阮,可好歹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怎么好意思到外甥的府上住?”赵天听说宁静山庄还是姑丈给置办的。

    “脸皮厚的人,你指望她知道不好意思四个字怎么写吗?”阮黎嘲讽地说道。

    “诶,我就闹不明白了,就算她是姑丈的姑母,管得也太宽了。”赵天说。

    “谁让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阮黎也无可奈何,“当然阮家落魄,爹能考取功名,是阮老太太在背后支持,冲着这份恩情,爹就不能忘恩负义。”

    “这就麻烦了,恩情这种事是最难还的。”赵天难得展现出智商,却没人鼓掌。

    阮黎反倒不以为然地说了句,“那可未必。”

    阮老太太当年仗着这份恩情,加上她又是阮宣唯一的亲人和长辈,竟想插手外甥的婚姻大事。

    张氏是阮老太太夫家的女儿,因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也为了将阮宣这个新科状元绑得更紧,阮老太太和张家都想让阮宣娶张氏。

    那时阮宣早已爱上赵秋灵,此生非赵秋灵不娶,自是拒绝。

    而张氏见到阮宣的第一眼,便深深的爱上了他,扬言非阮宣不嫁,知道他和赵秋灵的感情,又耍手段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惹阮宣厌恶不已,最后不得不退让一步,只做他的妾室。

    阮宣不答应,阮家的男人从不三妻四妾,他又是真心爱赵秋灵,不想做出让她伤心的事。

    因为这些事,阮宣与阮老太太闹得很僵,差点断绝关系的时候,阮老太太突然妥协了。

    当时的阮宣刚入朝为官不到一年,不像现在,精明得像只老狐狸,年轻时候的阮宣还以为阮老太太真的不再逼他,高兴之余便放松了警惕,岂知便着了道。

    张氏很幸运,只一夜就怀上了阮宣的孩子。

    哪怕是被下了药,作为一个男人,阮宣也必须负起这个责任。

    据说阮宣后来找阮老太太谈了一次,出来后便一改常态,答应纳张氏为侧室,但是只能从后门进,且不会办喜事。

    张氏起初不开心,还想拿孩子说事,可见阮宣态度坚决,又觉得只要嫁给他,日后有的是机会,便答应嫁了。

    她答应,张家又不同意了,认为张氏都怀上他的孩子了,怎么也应该明媒正娶,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走后门,日后只会叫人看不起。

    张家与张氏怎么争执的,没人知道,反正最后张家也拗不过张氏,张氏便如愿以偿的嫁进阮府。

    阮黎本不该知道这些事,不过谁会避讳一个婴儿,当时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嘴巴再严的丫鬟下人,私底下也会议论,七拼八凑的,她就知道了当年爹娶张氏的真相。

    唯一不清楚的是,当年爹和阮老太太到底谈了什么,只知道后来阮老太太就不再插手阮府的事。

    其实他们不说,她也大概能猜到一些。

    张氏能怀上阮如曼,成功嫁入阮府,这一切都归功于阮老太太,也只有她,爹才会没有防备,大概爹当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姑母竟然会做出那种事。

    阮老太太的行为触犯到爹的底限,于是爹以纳张氏为妾,换阮老太太不再插手阮府的事。

    张氏没有在张家待太久,阮老太太是她去山庄后的第二天过来的。

    来时三辆马车,后面两辆马车装的全是东西,一辆是自己用的行李,这一看就是想在阮府住上十天半月的,另一辆马车却是送给阮如曼的布匹和饰品。

    得知此事,阮如曼一脸惊喜,没想到姑祖母来就来了,竟然还给她带了这么多东西。

    五匹布都是今年最流行的布料和颜色,饰品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是对阮如曼来说却是救命稻草。

    之前为了收买何明帮她办事,阮如曼当掉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

    阮黎之前说的没错,那支翡翠玉簪子确实被她当了。

    “谢谢姑祖母,您对我太好了。”阮如曼克制着自己去摸五匹布和首饰的心情,快步走到阮老太太面前,抱住她。

    以往逢年过节,张氏都会带阮如曼去见阮老太太,阮如曼嘴又甜,经常把阮老太太哄开心,在阮老太太心里,阮如曼跟亲孙女一样,所以隔三差五就送她东西,跟阮黎娘家是比不了,但至少不会被其他贵女比下去。

    “你是我的亲外孙女,不对你好,对谁好啊。”阮老太太笑起来满脸褶子,像一朵风干的菊花。

    同样是亲外孙女的阮黎,从进门开始,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与阮如曼当着阮夫人和阮黎的面上演一出祖孙情深的画面。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好一会,阮老太太这才仿佛记起阮黎也在,看向阮黎,“哎哟,我真是老了,怎么把阮黎忘了,都没有给你准备点东西,你不会记恨我这把老骨头吧,不过这也是你的错,逢年过节都不来看望我,还是如曼贴心。”

    阮黎微微一笑,“姑祖母说的是什么话,您是长辈,我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记恨您,再说了,这些廉价的布匹和首饰,我也看不上眼。”说罢嫌弃的扫了那堆东西一眼。

    阮如曼的脸扭曲了一下,怕被人看到,立刻低下头。

    这个动作哪逃得过阮黎的火眼金睛,面上笑意更甚。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在张家向来强势的阮老太太哪受得了阮黎这语气,当场发飙,说罢又把矛头对准阮夫人,“赵秋灵,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她平时就是用这种态度跟长辈说话吗?亏你当年还是京城第一才女,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姑母多虑了,黎儿平时从不跟长辈这般说话,大概是因为您刚刚说了她不爱听的话,”阮夫人很淡定,“这孩子就是被她爹宠坏了,我的话都不听,只听她爹的。”

    言下之意,阮老太太说阮黎没家教,就是说阮宣不好。

    阮黎嗤笑道,“年纪大了,果然是老糊涂了,我娘是才女,跟这件事有什么因果关系。”

    “你!”阮老太太被母女俩轮流气,一口气差点顺不上来。

    张氏和阮如曼赶紧扶着她。

    “姐姐,大伯母难得来一趟,您放任阮黎气她,就不怕老爷回来知道这件事,姑母可不仅是他的亲人,还是他的恩人。”张氏不满地对阮夫人说道,又拿旧事重提,膈应她。

    “是吗,等阮宣回来,我可得好好的问问他。”阮夫人不咸不淡。

    “算了,心慈。”阮老太太忽然说道,冲张氏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知实情的旁人一看,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大伯母,他们这是对长辈不敬,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张氏不想放过这个找赵秋灵母女麻烦的机会。

    “我说算了。”阮老太太声音忽然变大。

    张氏心里一个咯噔,不知道老太太为何突然发脾气,亦想不通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张氏不知当年一些事,阮夫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恩人这两个字,对他们夫妻俩就是一个禁忌,十几年来,两人谁都不曾再提过。

    正当大厅的气氛僵硬得流不动之时,阿德突然兴奋的跑进来。

    “夫人,小姐,赵家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