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偷香窃玉 > 92.金坚

92.金坚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请支持正版!  说到这里, 刘氏免不了掉泪。

    孩子一多,母亲难免有偏心,哪怕另外一个亲生的已经回来了, 可还是抵不上自己偏爱的孩子。

    于氏陪着刘氏掉了几滴泪, 无意道, “可惜娘子也福薄,在武周县的时候,险些被人掳去,要不是二郎君出去追了两天一夜, 恐怕这会人已经没了。”

    她话语说的无意, 但刘氏却是一震, “甚么?”

    天寒地冻的,消息不畅通,她也不知道武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于氏正等着呢,赶紧一五一十的全说给刘氏听。尤其把慕容叡故意引着嫂嫂往外头大街上走, 导致人被外头的胡人掳走, 差点回不来这事, 说的格外清楚。

    刘氏当即就冷下来一张脸, “竟然还有这种事?”

    “奴婢不敢隐瞒夫人,当时奴婢亲眼看着娘子身边的小婢去禀告的。”

    “五娘怎么没和我提过。”刘氏奇怪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 怎么也该告诉她这个婆母。新妇回来之后, 对此事只字不提。要不是于氏告诉她, 她还真的半点都不知道。

    “娘子到底是年轻的新妇, 又是汉家姑娘, 脸皮薄呢,怎么好意思说,再说了,又是二郎君把她给救回来的,二郎君就算是功过相抵了,怎么好意思说小叔的不是呢。”

    于氏唯恐还不够,又加了句,“武周县那么冷,要不是二郎君,恐怕娘子能不能回来,都难说。”

    代郡的冬天不比其他地方,入夜之后,寒风呼啸,弱质女流在野外,一个人是活不下来的。

    不过这两个人嘛,是怎么度过寒夜的,就颇耐人寻味了。

    刘氏想到这里,眉头就皱成了个疙瘩。

    “去,把二郎给我叫来!”

    不多时,慕容叡来了。慕容叡先跪下来给母亲请安,而后问,“阿娘叫儿来,所为何事?”

    “我听说你长嫂因为你几句话被人掳去了是吗?”

    慕容叡听到这话,微微抬首,目光瞥了一眼在刘氏身边的于氏,目光触及于氏,于氏忍不住颤了一下,好像那日的鞭子又打在了她的身上。

    “是。”

    刘氏原本以为慕容叡会百般狡辩,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应下如此干净利落。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反应过来之后,旋即大怒,“这事你也做的出来?!你长嫂新寡,你就撺掇着把她往外走。她年岁比你还要小,她年纪小玩心重,难道你也分不清轻重?”

    “孤男寡女在外头过了一夜,要是传开了,你叫别人怎么说你兄长!”

    刘氏说到后面一句,红了眼圈,“你兄长年岁轻轻就去了,难道身后你还要给他留个污名?”

    说完,忍不住哽咽了两声。

    她哭着抬头看次子,慕容叡跪在那里,腰背挺得笔直,挺拔如松。面上清清冷冷,她睁大了眼睛,也没能从他脸上寻出半点心虚羞愧的影子。

    刘氏心里的怒火刹那间腾高,她抓过手边的茶碗丢到慕容叡身上,茶碗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他的额头。只听得哐当一声,碗砸在他额头上碎开,殷红的血流淌下来。

    “阿娘如果说的是这事的话,儿已经将功补过,而且谁都知道阿兄新婚那天就翻墙跑了,把新娶的新妇丢到那里不管了。谁还会笑阿兄呢。”他说着抬眼冲刘氏桀骜一笑。

    他血沿着额头淌下来,几乎把半张脸给盖了,唇咧起来,鲜血白牙,叫人胆寒。

    “阿娘可还有事?”慕容叡顶着半张脸的血问。

    刘氏指着慕容叡你了好几声,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这样子到底是像了谁!”

    慕容叡笑答,“儿是爷娘所生,父精母血,自然是随了爷娘。”血沿着下颌滴落下来,他顺手用袖子把血给接了。

    “不敢弄脏阿娘的地方。如果阿娘要是没事了,儿先下去了。”说完,慕容叡站起来,就往外头走。

    不知是不是于氏的错觉,这位二郎君走到门边时,微微侧首,向她咧嘴笑了一下。那笑容阴森入骨。差点就没吓得她哆嗦。

    刘氏目瞪口呆,直到人都见不到了,她才堪堪喘了一口气,捂住胸口跌坐在床上,“他这样子到底是和谁学的?和阿六敦可半点都不像!”

    于氏自己都抖若筛糠了,哪里还能回她的话?

    慕容叡顶着一脸的血回了自己院子,慕容允咬着笔杆子趴在书案上,现在做官不比以前,只要打仗打得好就行了,现在打仗打的好算不上什么优势,而且朝廷老是扣军饷,武官也叫人瞧不起。

    要想有出息,家里要有人,自个也得会汉人的东西。

    慕容允唉声叹气的摊开书卷,正在看呢,就听到外头家仆们的惊叫,他才抬头,门吱呀一声开了,慕容允惊的往后一跌,手把手边的砚台打翻。

    慕容叡半边脸都是血,他也不拿什么捂住止血,任由血这么流淌。胸前血迹斑斑,甚至脚下的那块地都有点点血迹。

    “怎么了?!”慕容允吓了一大跳,他跑过来想要扶住慕容叡,但是他今年满打满算才八岁,人堪堪到慕容叡腋下,别说搀扶人,只要慕容叡把体重压在他身上,两人就得一块倒了。

    “……”慕容叡顶着半脸的血,一言不发,突然头脑中一阵晕厥。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

    “阿兄!”慕容允吓了一大跳,奔过来想要把人拉起来,可惜人小力弱,根本拉不起来。他叫家仆们进来,把人抬到床上去。

    慕容叡高大魁梧,瞧着瘦瘦高高的,可两个家仆使出了吃奶的功夫才把人给抬上去。

    头上鲜血淋漓,慕容允不敢轻举妄动,有时候没有相关的经验,伤口先不要动,要不然一个不好,还会更严重些。

    “叫大夫!”慕容允踢了一脚家仆。

    家仆有些迟疑,“这……小郎君,在府里看诊的大夫回乡去了。”

    刺史府不用外面的大夫,专门请了大夫在府里给刺史还有刺史家属看诊,只是前段日子,到了年关,大夫们也要回乡,所以都让回去了。这一时半会的,还没回来。

    平常用到大夫的时候不多,谁能料想到慕容叡这个时候破了脑袋。

    “那就去外头叫个来!”

    慕容允见家仆还有疑虑,一脚踢在他小腿上,跑出去就找人。慕容叡在这儿是个少主人,谁知道下头的家仆们支支吾吾的,摆明没有把人真正当主人看。

    他想要去找刘氏,可是自从他到了刺史府以来,就没有见过刘氏这个婶母一面,想也知道应该不待见自己,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得到。他伸手抓过一个路过的侍女,“你们娘子在哪里?”

    明姝这几天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除了晨昏定省之外,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慕容叡和躲贼似得。

    不过躲起来之后,清净了许多。

    她围在炉子面前烤火,正暖着呢,外头呼啦一下门就被人从外头掀开了。守在门口的侍女吓得尖叫,紧接着就见着一个男孩跑了进来。

    “嫂嫂救命!”慕容允直接扑到她面前。

    明姝吓了一大跳,但还是伸手把他给抱起来,“怎么了?”

    慕容允马上把慕容叡受伤的事说了,还夸张道,“流了好多好多血,再不管他,他就要死啦!”

    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迟疑。明姝叫人出去寻大夫,她自己也跟着慕容允过去。

    到了慕容叡屋子里,明姝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继续往里头走,她就见着慕容叡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额头上一个血窟窿,吓得她心惊胆战的。

    “这是怎么弄得?之前他去哪里了?”明姝看了一眼,出来问那些家仆。

    家仆们对着她自然言而不尽,说慕容叡被主母叫去了,然后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明姝顿时觉得头疼。一面派人去请大夫,一面派人去告知衙署里的慕容渊。

    大夫请了来,进去给慕容叡处理伤口,明姝隔着一面屏风在外面等着,慕容允伸头瞧了瞧里头,气鼓鼓道,“我之前叫他们去找大夫,居然不去!”

    “府里规矩多,下头的奴婢们是不能随意出入府中的,要出门办事必须说清楚是哪个主人的命令,办的是甚么事,不然大门都出不去。”

    慕容允听了满脸不高兴,坐在那里嘟嘟囔囔的。

    半晌大夫出来了,说是敲中了头上的血脉,现在急需静养,不能劳累着了。

    大夫吩咐完,明姝让家仆带着他去支取诊金。她往里头一探头,那股药味参杂着鲜血的味道就冲过来,逼得她又躲回去。

    慕容允眼巴巴的看她。慕容渊现在还在衙署那里,不到时辰回不来,主母对这个儿子又不管,能指望的人就眼前的年轻新妇了。

    男孩的目光过于殷切,明姝原本准备好的躲开的由头,对着他水汪汪的眼睛,有些说不出口。

    她纠结了两下,最后在外头坐下来,反正慕容叡还晕着,也闹不出事。

    等一会就等一会吧,现在离慕容渊下值回家应该也没多久了。

    她坐在屏风外的坐床上等了两刻,突然里头传来声响,守在里头的家仆们惊慌失措,“二郎君?!”

    慕容允跳下床,啪嗒啪嗒跑到里头,“阿兄你疯了!”

    明姝这才下来,急急忙忙到屏风后。慕容叡失血有些过多,脸色苍白,他伸手扯头上的绷带。

    “郎君不行啊!”家仆们吓得赶紧就去拉他的手。

    可是慕容叡的劲头哪里是这几个家仆能压的住的,转眼她就见着一个家仆被甩出去了。

    “你安静点。要是伤口裂开了,就不是躺一两天的事了。”明姝忍不住道。

    慕容叡抬头,他面上不是她以前常见的冷漠,而是显而易见的焦躁。他死死盯着出言的女子,二话不说就扯头上的包扎好的伤口,白布上的血痕浓厚了起来。

    他挣脱开压住他手脚的人,连慕容允都滚了下来。慕容叡一手撑住身子坐起来,另一只手扯头上包扎好的伤口。

    明姝扑过去按住他的手,“想死你就尽管扯开。到时候叫所有人都知道,慕容府君家的二郎君还没有出息呢,就叫自己给折腾死了!”

    他面无血色,嘴唇苍白,他定定盯她,眉头皱起,似乎在想什么。明姝趁着这功夫,挥臂喊,“还愣着干嘛,把他捆起来!”

    慕容叡停在车边,等水取来了,从那人手里接过来,道了谢。喝了一口,另外一个人要给车里的人送水,被他拦下来了。

    “她肚子里有孩子了,不能喝凉水。”慕容叡说完,那人的神色顿时有些古怪。

    喝了点水,接着上路,这条是小路,不能和官道相比,路上压出来的车辙子不说,还有大大小小的坑,车子在路上走着一摇三晃。

    明姝在车上被晃的头昏眼花,差点没把早上吃下肚子的东西给吐出来。

    就在这时候,明姝听到慕容叡突然呻吟一声,手捂住肚子弯下腰。满脸痛苦,明姝吃了一惊,抓住车边就要跳下来,这会那两个人里头的一个突然跳上车,拿鞭子往马屁股上重重一打,马吃痛撒开蹄子就跑,她尖叫,“你们要干甚么!”

    赶车的人完全没搭理她,她扭过头去,瞧见另外一个留在原地的人,举起手里的木棒狠狠向蹲在地上的慕容叡抡去。

    明姝下意识的从车板上纵身一跳,扑入到道路边的荒野里。

    她下意识往慕容叡那儿一看,一颗头颅飞了起来,漫天的血雾几乎要把眼睛染红。

    赶车的人发现她跳车了,气急败坏拉住马,下车来拉她,可是他一回头,看到身后的场景,顿时面无人色,踉跄着跑。

    还没跑开几步,一把尖刀当空飞来,将人给刺了个对穿,扑倒在地。

    慕容叡走到明姝面前,蹲身下来,“嫂嫂没事吧?”

    明姝惊恐睁大眼,她一把攥住他的手,“你没事?”

    慕容叡停了这话,只觉得好笑,“我能有甚么事,两个放羊的,能把我怎么样,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明姝惊魂未定,慕容叡干脆伸手扶她,她就那么点儿大,整个人都没有多少重量,轻轻松松就拎了起来,脚踩在地上,他听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脚伤着了?”他问。

    “可能刚刚跳下来的时候,伤到了。”她答道。

    慕容叡嗤了声,一把把她抱起来。

    “没多少力气就不要想着逃。”

    “我刚才以为你被人暗算了,我要是不逃,岂不是任人鱼肉?”

    慕容叡嗤笑,“就你这身板,难道逃了就不是任人鱼肉了?”

    “你!”明姝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继续气她,把她放上了板车,从死人腰上,把马鞭拿过来赶车。

    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只是一眼,心惊肉跳。后面的土地上洇染了大片的血,无头尸首四肢摊开,趴在那儿。脑袋滚到了一边。

    “尸首就丢在这儿?”她担心问道。

    “不丢到这里,还能丢到那里?要我的命,还要我大发慈悲把他们给埋了?”

    “不是,在这儿会不会有人告官?”

    慕容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告官?尽管去告就是了,那些酒囊饭袋能查出个眉目,我就算他们厉害。就算他们真的有那个本事查到我头上,别说他们根本不敢把我怎么样,就算能,他们先见色起意谋财害命,我杀了他们犯了哪条律法了?”

    他说着,回头乜她。狭长的眼里,生出无尽的嘲讽。

    “嫂嫂,这里不比信都那么太平。鲜卑人比汉人不老实多了。”他说着歪了歪脑袋,“看来以后嫂嫂要出门,非得我亲自跟着才行。免得几天前的事又发生,不然就算我有好几条命,也不够在嫂嫂身上使的。”

    他这话叫她涨红了脸,恨恨的扭过头不搭理他了。

    慕容叡见她满脸涨红,“嫂嫂生气的时候比高兴那会还要漂亮好多呢。”

    “你还说!”

    年轻女孩子的怒火不像男人,娇娇柔柔的,气红了脸,眼角水汪汪的,他看着只想舔一舔。

    他一边赶路,一边回头看她。

    明姝下定决心不再搭理他,任由他回头多少次,她就是扭头不看他。

    慕容叡驾车熟稔,渐渐的穿过了一条道,直接走上了官道。官道要比乡间小道要宽敞的多,而且因为是官道,来往的车马也多。

    经过一夜的野外露宿,还遇上了谋财害命的。见到人多起来,她的心也渐渐放回肚子里了。

    板车上坐着个貌美年轻女子,女子发髻散乱,衣裙上也沾了不少灰尘。脸上沾了不少灰,但丝毫不能掩盖住她的美色。

    来往路人不少有好奇盯着她看。

    慕容叡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回头一笑,“看来,我得把嫂嫂给看紧了。要不然一不小心,嫂嫂没了影子,回去和阿娘不好交代。”

    明姝磨了磨牙,不搭理他。

    走了好几个时辰,人才进城。慕容士及早早派了人在城门口等着,老仆见到慕容叡赶车进来,赶紧迎上来。

    “快去请个大夫,嫂嫂崴脚了,需要医治。”街道上,慕容叡如此吩咐。和慕容叡一道来的小孩子开口了,“阿兄,我记得你也会这些接骨之类的活啊。”

    习武之人,经常要舞枪弄棒,一不小心脱臼骨折那是家常便饭,所以多少都会学些这样的医术。

    崴个脚什么的,对慕容叡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明姝也忍不住看了过去。这一路虽然不用她拖着条伤腿走路,但脚踝疼是真疼。

    “男女授受不亲!”慕容叡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瞥了正在被侍女搀扶起来的明姝。

    明姝脚肿起来了,差点站不住。他那话听在耳朵里分明就是拿她的话来怼她!

    她头也不抬,也不看他。来了两个壮婢,把她给抬到门里头去了。

    慕容士及从门里出来,知道慕容叡出去不会有事,但外头天寒地冻的,不是身强力壮就能撑得过去的。

    慕容士及一出来,伸手按住慕容叡的肩膀,上下打量他,见到他袍服外头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顿时沉下脸来,“受伤了?”

    慕容叡把胳膊伸出来给他看,“十六叔你看,甚么事都没有,那血不是我自己的。”

    慕容士及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你要是因为个女人没了命,那简直窝囊。”

    慕容叡一笑,“不过掳走嫂嫂的那个人,还真是不一般,他的马的脚程比一般的马要快出很多,瞧着和平常马场里头的马也不太一样。”

    马是个珍贵的家畜,平民百姓家不允许有好马,也养不起良马。除了那些世家大族,马匹几乎是被马场给垄断,就算是代郡这种胡人世代杂居的地方,也不见这种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