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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娘虽然不管你爹爹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也知道一些。这西街的那间果脯铺子, 可是当年你爹花了很多心思才经营下来的。对你爹来说, 意义重大。你现在自作主张让出去,不跟你爹说一声, 怕是不太好。”

    这个,柳芙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晓得爹爹不会肯让出这一间来,柳芙才会故意这么说。

    如果她猜测的没错的话,一会儿等爹爹从外面回来,苏氏肯定会找各种理由请爹爹去她院里的。到时候,她会将刚刚老太太院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给爹爹听, 再劝爹爹留下笔墨铺子跟木材铺子, 改送别的。

    柳芙晓得,西街的果脯铺子, 是父亲的心血, 对父亲有重要意义。所以,他肯定不会给二堂哥那个败家子。

    送给二堂兄的铺子,肯定会改成别的。这样一来, 如果送给大堂兄跟三堂弟的铺子也再改换成别的, 就会显得打了她这个女儿的脸。

    柳芙知道, 父亲素来疼自己,他不会这样做的。

    所以,就算苏氏再煽风点火, 他也会有自己的判断。

    柳芙将这些说给母亲听, 郭氏愣住了。她自然是听懂了女儿的意思, 只是不明白,女儿何故好好的,要这样做。

    柳芙道:“娘,平时苏姨娘跟你称姐道妹的,你面上过得去就成。别傻乎乎的,真拿她当姐妹。”

    闻声,郭氏目光暗淡了些,只道:“你爹爹信任她,她又有本事,可以帮助你爹爹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娘没什么能耐,倒是叫你们受委屈了。”

    郭氏是典型的温柔贤惠小女人,温柔小意,宜室宜家。对这个发妻,柳重山自然深爱。

    当年娶郭氏的时候,他虽然不如现在腰缠万贯,但是也小有成就。而郭氏,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

    柳重山如果不喜欢郭氏,当年也不会娶她了。

    婚后十多年,柳重山是家里无妾氏,外头没外室。夫妻两个,十分浓情蜜意,幸福和顺。

    就算郭氏十几年来都没能生出儿子,柳重山也一点不在乎。两个闺女,都是他的掌上明珠。

    这样岁月静好的局面,直到带着身孕的苏氏出现,就彻底被打碎了。

    四年前的冬天,柳重山外出谈生意,因为大雪赶不回城里来,就在一个村里歇了脚。可巧,就歇在董家。

    苏氏是寡妇,柳重山喝了些酒,稀里糊涂的就把人家睡了。年后,董家带着已经怀了三个月身孕的苏氏找上门来,柳重山不但给了董家一笔钱,还接了苏氏进府。

    直到苏氏顺利诞下一男婴来,柳重山才跟郭氏商量,娶苏氏过门。

    这男婴,就是柏哥儿,柏哥儿如今已经三岁了。

    柳重山对苏氏没什么感情,甚至因为两人相遇结合的场合不对,柳重山起初对苏氏还有些心理阴影。不过,这些年来,苏氏陪伴在柳重山身边,也用她的手腕参与到了柳重山外面的生意里,柳重山见她虽为女子,却有些胸襟远见,也不由心生敬佩。

    渐渐的,倒是越发倚重起来。

    他待苏氏,倒更像是知己。与苏氏谈得来了些,便往郭氏院子去得也少了些。

    苏氏身边又有柏哥儿在,柳重山喜欢女儿,当然也喜欢儿子。再后来,基本上只要在家,一个月倒是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呆在苏氏那里。

    郭氏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好受的。常常无人的时候,她就偷偷抹眼泪。

    起初非常难过,后来想通后,渐渐好些了。

    柳芙握住母亲的手,依偎在她怀里:“娘说什么呢,在爹爹心里,肯定娘最重要的。爹再倚重苏姨娘,他也不可能忘记娘的。”

    “再说,您还有我跟蓉姐儿呀。”

    提到两个女儿,郭氏眼里又渐渐染上笑意来,她摸摸女儿们的脑袋,欣慰地道:“有你们两个,真好。”

    “吃饭饭!”蓉姐儿叫起来。

    自从回来后,她盯着满桌子菜看,眼睛都没挪一下。

    柳芙拽她小辫子:“馋嘴猫。”

    “姐姐欺负我。”蓉姐儿扑进母亲怀里,笑着告状。

    柳芙说:“哼,姐姐还病着呢,你就这样气我啊?蓉姐儿不心疼我。”

    蓉姐儿又去扑姐姐:“才不是呢,我跟你闹着玩儿呢,我最爱姐姐了。”

    看着两个女儿笑闹,郭氏也笑着。

    *

    第二天一早,柳芙牵着妹妹去母亲院儿里。见父亲也在,柳芙诧异。

    “爹爹好早啊,昨儿不是歇在苏姨娘那里吗?怎么这一大早就过来了,没留在青云斋陪着姨娘柏哥儿一起用早饭?”

    见女儿语藏刀锋,柳重山不由得看了眼妻子,面上有些挂不住。

    郭氏只顾着布菜,根本没空看丈夫。柳重山手握拳捂着嘴巴轻轻咳了一声,这才说:“你姨娘昨儿哭了一宿,说是春儿做错了事情,要罚她。”

    柳芙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春姐儿在蓉姐儿面前乱说话,我怕她说的那些无心话,会带坏蓉姐儿,所以让她去青云斋住了。要说惩罚,这也谈不上吧?让她们母女两个住在一起,还不好了?”

    柳重山说:“好好,当然好。芙姐儿这样做,是体贴她们母女。”

    “那姨娘哭什么。”柳芙皱眉,装作不懂的样子。

    柳重山说:“当初她进府来,春姐儿本该是跟她一起住在青云斋的。只不过,她自己也知道春姐儿的身份尴尬,存了些心思,想让春姐儿跟你们姐俩处好关系,便求了我,让春姐儿也住去芙蓉阁。现在春姐儿被撵了回去,你姨娘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

    “爹爹不必说了,我明白。”柳芙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柳重山愣了一愣,继而点点头:“那就吃饭吧。”

    蓉姐儿指着桌上的香酥蟹:“我要吃这个。”

    柳重山立即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块大的送进小女儿碗里。

    “蓉姐儿多吃一些,还想吃什么?爹爹给你夹。”柳重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竟然有些讨好女儿的意思。

    蓉姐儿不懂这些,只顾着吃饭。她想吃什么,就伸手指,柳重山一一都给她夹。

    吃完早饭后,丫鬟们在收拾桌子。郭氏抱着蓉姐儿进内室,帮她洗脸去了。柳重山见只有长女在,这才说:“昨天,在你奶奶那里的事情,爹爹都知道了。”

    “苏姨娘说的?”柳芙反问得很快。

    “嗯。”柳重山点了点头,竟然有些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只垂眸盯着自己手里的一只茶碗看,继续说,“西街的那间果脯铺子,是爹爹的心血。杭哥儿不是做生意的料,他经营不好的。”

    柳芙忙说:“爹爹,是女儿欠考虑了。昨儿奶奶说二哥哥要说亲了,苏姨娘又说要送铺子,女儿病着,有些糊涂了,想着哄奶奶开心,竟然忘了这铺子是爹的心血。”

    “后来回去,女儿细细想了,觉得实在不妥。要不,就听姨娘的吧,将那间米铺送给二哥。”

    柳重山骤然抬眸望向女儿,眼里有宠溺跟心疼。

    “爹就知道,芙姐儿最懂事。”顿了一顿,他又说,“还有,那间笔墨铺子跟……”

    “爹。”柳芙不听自己爹爹说完,就喊住了人,“女儿已经知道错了,所以,便顺着爹爹跟姨娘的意思。可是送给大哥和三弟的铺子,一来不怎么赚钱,二来,也不是爹爹最在意的,如何就不能了?知道爹爹如今只宠姨娘,所以,姨娘说什么,爹爹都觉得对。”

    “可爹别忘了,女儿虽然小,但从小跟着爹爹出过远门。家里的生意,女儿并非一窍不通。”

    “只这两年,爹觉得女儿大了,该嫁人了,这才渐渐让女儿拘泥于后宅。女儿实在不明白,姨娘何故非要打女儿的脸?送出去的三间铺子,非得全部都换掉?”

    柳重山本来没有多想,但听女儿这么一说,他便立即做了决定。

    “好好好,听你的,其它两间不换。”柳重山之所以最喜欢这个大女儿,也是因为大女儿聪明又本事。

    长女小的时候,他常常会带着女儿出去谈生意。耳濡目染的,这个女儿懂得也越来越多。

    后来大了点,七八岁的时候,已经可以插手他生意上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特意拿出一间铺子来给她管,她竟然也能够打理得井井有条,短短几个月,盈利竟然多了三成。

    自那后,生意上的事情,柳重山常常会跟女儿说。有时候也想,若是她非女儿身,是个男孩子,该多好。

    柳重山起身,负手而立:“爹这就让人喊了秦忠来,让他立即去办这件事情。”

    “爹爹中午回来吃饭吧?多陪陪娘。”柳芙心里还在生气,语气也有些生硬。

    柳重山说:“那是当然的,爹中午晚上都过来陪你娘。”想着顾晏的事情,柳重山犹豫着,还是说,“芙儿,你跟女婿,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没什么事情啊,好着呢。”柳芙撇撇嘴,“就这两天,我便回去了。”

    柳重山这才彻底笑出声来:“那就好,那就好。跟女婿好好过日子,他将来,一定会有成就。”

    “爹爹放心吧,我会的。”柳芙轻轻吐出口气来,想着,自己爹爹也是被苏氏蒙骗了,她怪他做什么?如此一想,便笑着说,“不过,我还会常常回家的。爹要是欺负娘,我一定会帮着娘。”

    柳重山往内室看了眼,笑着摇头:“爹怎么会欺负你娘?疼还来不及呢。”

    他眼里有浓浓的情意,化都化不开。

    柳芙想,爹爹心里,虽然的确爱娘。可是,他对苏氏又是怎么回事?

    若苏氏没生柏哥儿还好,现在生了柏哥儿,赶她走也没个站得住脚的理由。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当初苏氏没怀身子的话,她也进不了这个门。

    *

    柳芙大冬天的掉进冰窟窿里面去,虽然说捡回了一条命来,但身子到底也受损了。吃完早饭,柳芙便回芙蓉阁睡觉。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就听外间的小丫头们在说悄悄话,言语间,似乎提到了苏氏跟柳三太太。

    柳芙觉得口渴,喊了金雀儿进来,喝了点水,顺便问:“怎么了?外面都在说什么呢?”

    金雀儿规规矩矩站在床边,侍候着说:“是三太太。三太太跑去青云斋,将苏太太骂了一顿。”金雀儿平时是稳重的性子,但这个时候,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竟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但是很快,她便知道自己这样不好,收住了笑。

    “还是为着给几位爷铺面的事情,原说好给二爷西街那间果脯铺子,结果却还是给了米铺。三太太觉得是苏太太在老爷跟前嚼了舌根,所以去吵架了。”

    对这件事情,柳芙不感兴趣。

    “心里高兴就行了,也别太过忘形。”柳芙叮嘱,“你去跟下面的人说,该干嘛干嘛,别嚼舌根。”

    祸从口出说多错多,柳芙不希望,芙蓉阁里的人,被苏氏抓住什么把柄来。

    “是,奴婢知道了。”金雀儿严肃起来,朝着柳芙一俯身,便出去了。

    柳芙继续躺下去,裹着鸭绒被子想心思。

    顾晏怎么还没来接她回去?她记得,上辈子的时候,顾晏这回是亲自来接她的啊。

    胡妈妈跪着朝苏氏膝行过去,揪住苏氏的裙摆,仰起脸说:“苏太太,奴婢已经告诉姚妈妈了,那件事情奴婢并没有透露给大小姐,您何苦下如此狠手?”

    “放开!”苏氏想挣脱胡妈妈的束缚,奈何胡妈妈下了死劲儿拉着她,她根本逃不开。

    姚妈妈弯腰,想拉开胡妈妈,柳芙却一把推得姚妈妈跌坐在地上。

    “你们心里没鬼的话,就让胡妈妈把话说完。”柳芙弯腰,亲手扶起胡妈妈来,“你说吧,爹爹是明事理的人,他会替你、替我做主的。”

    胡妈妈拧了把鼻涕,这才从头开始说起:“前些日子,大小姐回府。没两天,姚妈妈找到了我,说是湖面结冰了,让我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给冰面凿开一块儿。我当时没细细问,就照着做了。”

    “可是后来,大小姐突然掉进冰窟窿里去。我觉得事有蹊跷,就去找了姚妈妈,她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脱不了干系,还让我闭嘴,否则苏太太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我因为害怕,所以不敢说。后来见大小姐无碍,心里才稍稍放宽一些。”

    “自始至终,我都没打算把这一切说出来。就算在今天上午,我也打算一直瞒下去的。可是我没想到啊,你们……你们竟然信不过我,对我痛下杀手。你们想用对付大小姐的那一招对付我,想将我溺死在这河里。”

    “老爷,太太,奴婢该死,奴婢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大小姐。”

    “推你下水?胡妈妈,你是不是酒吃多了,在这里胡言乱语。”苏氏还算镇定,并不认为胡妈妈这三言两语,就可以彻底打败自己,“你说是我想溺死你,可有证据?”

    柳芙哼道:“姨娘大晚上的不呆在自己屋里,跑出来做什么?”

    苏氏说:“我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

    “心情不好?可是谁给你气受了?”柳芙穷追不舍。

    “没有。”苏氏暗暗咬牙,“是我自己的问题。”

    柳芙看向姚妈妈,目光沉沉:“姚妈妈,我娘当年待你不薄吧?这才几年功夫,你竟然倒戈,还想害死我。”

    姚妈妈惶恐,跪了下来:“大小姐,您可冤枉死奴婢了,奴婢万死不敢的。太太跟大小姐对奴婢有恩,奴婢心里都记着呢。”

    柳芙道:“你是记着呢,你还恩将仇报。”

    “奴婢没有,是胡妈妈乱说。”姚妈妈以头撞地,“老爷,奴婢是冤枉的。”

    胡妈妈从怀里取出一百两银子来:“你下午找过我,给了我这些银子,让我千万不要告诉大小姐。你还说,苏太太晚上约了我在河边见面,有话亲自对我讲。可我没想到,约我出来,竟然是想溺死我。若不是我命大,拽着河边的枯树枝,自己爬上来了……现在,我恐怕已经成亡魂了。”

    “我没找过你,这银子不是我给的。”姚妈妈否认。

    “银子当然不是你给的,你哪里有这么多钱。”柳芙冷冷回了一句,又拍拍手,喊道,“旺福,你出来吧。”

    旺福是柳重山身边的小厮,今天跟着过来的。

    亏得当时金雀儿瞧见旺福也看到了,此番才多了一个证人在。

    旺福十五六岁的年纪,还干干瘦瘦的,弯腰跑着来回话:“下午的时候,小的按着老爷的吩咐去喂马。大中午的,瞧见胡妈妈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就跟着了。小的看到姚妈妈跟胡妈妈站在墙角说话,说了好一会儿,因为离得远,没听清楚说什么。”

    “最后,姚妈妈给了胡妈妈一袋子银子,小的却是瞧的真真的。”

    “你在撒谎!”姚妈妈不肯承认。

    旺福道:“小的是替老爷办事的,有什么就说什么,要是哪里得罪了妈妈,还请妈妈不要怪罪。”

    “爹,您还想听什么?”柳芙望向自己的父亲,这个自始至终一直都保持沉默的男人,“还是不信吗?”

    “老爷,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苏氏说,“银子的确是妾身给姚妈妈的,但是是姚妈妈说跟妾身借的。妾身也不知道,她要这银子,是给胡妈妈的。”

    “太太。”姚妈妈望向苏氏,有些失望。

    苏氏却说:“我要是知道这些,定然会阻止你。”一边说,一边给姚妈妈暗中使眼色,“你老糊涂了啊,跟大小姐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下此毒手。”

    姚妈妈知道,此时此刻,这个锅必须得有人背的。

    若是苏太太保全了自己,一定会想法子救她。可若是连苏太太也被拉下水了,她们主仆两个就都完了。

    于是,姚妈妈承认道:“老爷,太太,是奴婢……是奴婢害了大小姐。”

    “可……可奴婢也是为了大小姐好啊。大小姐回娘家来,闹着要和离,老爷太太不答应。奴婢就想,或许可以帮一帮大小姐。所以,奴婢找了胡妈妈,让她做了那件事情。本来只是想造成投湖自杀的假象,可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真的害了大小姐。”

    “后来姑爷接大小姐回去,还带走了胡妈妈。奴婢担心,怕胡妈妈说漏嘴。晓得今天要下乡来,便朝苏太太借了一百两银子,给了胡妈妈。”

    “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的。这件事情,的确是奴婢一人所为,跟苏太太没有关系。”

    “爹,你也相信此事跟苏姨娘一点关系没有吗?”柳芙不管别人怎么狡辩,她只想知道自己父亲是怎么想的。

    柳重山想了想,冷着脸吩咐小厮:“先将姚妈妈关起来,等明天一早,送去县衙门。”

    姚妈妈是柳府府上姚管家的媳妇,年轻的时候,卖身柳府为奴婢。后来苏氏进了门,便求柳重山将姚妈妈的卖身契还给她了,之后签的只是雇佣关系的契约,并非卖身。

    所以,姚妈妈虽然是柳府下人,但却是自由身。柳重山想整治她,也只能通过衙门来。

    “苏姨娘呢?”柳芙轻声问,“爹爹真的信姚妈妈的话吗?”

    柳重山看向苏氏,苏氏早已泪流满面。她用一种极为可怜的目光盯着柳重山看,那泪水似是断线的珍珠般,满脸的泪痕。

    “老爷。”她娇娇唤一声,轻咬红唇,“妾身没有。”

    柳重山便不再看她眼睛,只淡淡道:“把苏姨娘也关起来,明天一早,一并送去衙门。”

    苏氏却哭着笑起来:“好,老爷,妾身一切都听您的。让刘县令彻底查清楚此事也好,查清楚了,才能还妾身一个清白。只是……”她忽而又哽咽起来,“只是老爷若是不信妾身,太太跟大小姐若是不信妾身,那妾身便也不想留下了。”

    “芽小姐说得对,从一开始,就是妾身的错。老爷跟姐姐本来好好的,是妾身横插一脚,是我的错。”

    她越说越哭得厉害。

    苏氏手里的帕子使劲捂着脸,哽咽着,却不敢大声哭。

    柳重山不想提当年的事情,却不得不承认。当年的那个雪夜,是他对不住苏氏,是他喝醉了酒,错将苏氏当做自己的妻子,这才酿下了大错。

    是他害得她村里呆不下去,娘家又回不了。所以,她只能嫁进柳府来,备受各种白眼跟谩骂。

    好在她也想得开,一直都好好活着,好好抚养着柏哥儿。

    *

    柳芽的闺房里,柳家几个姐妹都在,柳植的媳妇小赵氏也在。

    柳芽挨了打,半边脸又红又肿,小赵氏煮了鸡蛋,正用鸡蛋搁在她脸上滚着呢。柳芽疼得龇牙咧嘴,想逃开,旁边柳荷死死将她按住。

    “大姐,你别按着我了,我肩膀都要被你揉碎了。”柳芽诉苦。

    柳荷长得像自己父母,又高又壮,皮肤还黑,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柳荷听妹妹这样说,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现在也晓得疼啊?我看你越来越不懂事了,长幼不分,你竟然敢那样跟大伯说话。”柳荷觉得妹妹实在是被惯得有些不像话,再不管管她的话,将来嫁了人,去了夫家,估计也有的架吵了。

    柳芽撇嘴:“可我说的是事实嘛,我哪句话说错了?”

    柳荷一脸严肃:“你是哪句话都没错,但是你的态度有错。二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了,还扯别的干什么?大伯是你长辈,不管他是对是错,都有奶奶在呢,还轮不到你说话。”

    “知道啦。”柳芽朝天翻白眼,嘀咕,“真啰嗦,也不知道姐夫跟你在一起,耳朵是不是要起茧子了。你看嫂子多温柔啊,还亲手给我敷鸡蛋,都没骂我。”

    小赵氏不似她姑姑赵氏般生得五大三粗的,小赵氏中等个头细白面容。

    人长得水嫩好看,性子也端方温柔。

    “芽姐儿,这回嫂子可是站在大妹这边的。大妹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得好好听着。”小赵氏声音轻柔,一边说,一边还继续手上的动作,“大妹说得对,大伯再怎么样,有奶奶呢。而且,二妹说大伯没事,但你不能说。你说了,岂不是叫爹娘为难?”

    “好了,我知错了,你们别再骂我了。”柳芽败下阵来,耷拉着脑袋,“等明天,我一定亲自负荆请罪,给大伯认罪。”

    “你有这个态度,就很好了。”小赵氏开始打圆场,看向柳荷道,“大伯最疼芽姐儿了,估计这会儿,他也后悔打了芽姐儿呢。”

    柳芙说:“爹这么疼芽儿,竟然为了一个苏姨娘打了芽儿。我想,今天这件事情,只要苏氏在他面前哭一哭,差不多就可以闹过去了。”

    “啊?”柳芽一听就叫起来,“那咱们今天岂不是白忙活了?大伯再宠苏氏,再信任她,可你才是他亲闺女呀。”

    柳芙心凉了半截,只冷冷说:“别忘了,可还有一个柏哥儿呢。”

    大家互相望了望,都紧闭嘴巴,不再说话。

    郭氏无子,只苏氏生了柏哥儿。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将来大房这偌大的家业,都是柏哥儿的。

    再疼闺女,可闺女也是外人,顶多嫁妆置办得多些罢了家族里的生意,已经嫁出去的姑奶奶不好插手管。

    屋里正安静着,金雀儿撩帘子走进来,朝着几位主子请了安,而后说:“大小姐,老爷让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

    柳芙推门进去,夫妻两人闻声都朝门口看来。

    “芙姐儿。”郭氏起身,莲步走过去握住女儿的手,一个劲给她使眼色。

    柳芙知道母亲在提醒自己什么,她手轻轻拍了拍母亲手背,示意她别担心。

    “爹,您找我什么事?”柳芙走到自己父亲跟前,略微低了头,语气有些疏离。

    柳重山伸手指着一旁,对女儿说:“先坐下来吧。”

    柳芙坐了下来,柳重山望着她问:“今天晚上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未待柳芙开口,柳重山特意交代了一句,“爹要听实话。”

    柳芙僵硬的扯了下嘴角,面色沉静。

    “爹既然这样问了,就是不信女儿了?”柳芙没有回答,而是问了自己爹爹,“女儿想知道,爹爹打算怎么处置苏姨娘?”

    柳重山望着自己女儿的眼睛,面色凝重。

    “如果姚妈妈真的是受她指使的,那么,一切都交给衙门处置。但是芙儿,你要跟我说实话,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你事先预谋好的?”

    柳重山也不愿这样怀疑女儿,但是他更不想被欺骗。今天的这场闹剧,其实漏洞百出。很多事情,都太过巧合了,好像每一步都是事先算好了似的。

    从芽儿带着他去河边,到女儿带着胡妈妈出现,最后指责苏氏陷害她……这一切,都像是女儿的一场阴谋。

    柳芙倒是没再隐瞒,只道:“今天这个局,是我一早做好的。但是爹爹你别忘了,姚妈妈可是亲口承认了的。又有胡妈妈这个证人在,害我落水,这是不争的事实。”

    柳重山眉心渐渐凸起,看着跟前的女儿,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芙姐儿,有什么话,你可以跟爹说,爹会替你做主。你又何必……”又何必多此一举,整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柳芙就不想说吗?但是无凭无据的,她拿什么服人?

    她手里的确是没有证据,今天的这一出,也是她利用了一些手段,诈出来的。

    苏氏做事情干净利落,也最擅收买人心。若不是前世的时候董绣春在她跟前说漏嘴了,她根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爹,你是我亲爹,可你也是柏哥儿的父亲啊。你已经不是我跟蓉姐儿两个人的爹了,也不是娘一个人的丈夫。纵然当初你娶苏姨娘进门是万不得已,可四年时间的相处,总会有些感情的。”柳芙是看透了自己父亲的,她心里清楚明白,娘还是她跟蓉姐儿的娘,但爹却不是了。

    柳重山心中也万分痛苦,极度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他对苏氏,的确做不到不动一点感情。

    柳芙知道自己爹心里纠结,也不为难他,只说:“本来嘛,我人没事,就算是苏姨娘姚妈妈主仆想害我,衙门也不能对她们怎么样。爹,你不必再说什么。姚妈妈我要你打发出去,姚管家也不能留在府里。至于苏姨娘……既然她说不关她的事情,便随便爹怎么处置。”

    虽然姚管家跟了他多年,但为了女儿,他愿意打发他们夫妻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