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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如若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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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皇贵妃于表面虽甚为莽撞,暗中却藏着不少道道,然我本就只是为了重筑栾溪仙身而来,并不想过多参与这凡尘中诸多俗事,她这番话说的,倒是有些多余了。如今请我来柴房走一遭,大抵也是因为正逢了那皇帝的宠,是以我不在乎,旁人却吃醋了,一夜春风暗度后,贵妃终是沉不住,变了脸色。

    索性这些小九九,我百年前多少也见识过,倒不陌生这些个女人手段,只是怕起了头,便有纠缠。

    继而一撩起纱袖,我说道:“既然是这样,贵妃怕是要多虑了!”

    指尖一顿,贵妃有些诧异我答应的如此快。

    而当皇贵妃领着人浩浩荡荡离开晚晴坞之后,栾溪便只身跑去天禄阁找昭华,届时昭华正提笔批奏折,但又碍于知晓晋朝已走末路,下笔便迟疑了些,终归是做人皇,原没有九重天的天君要更难做。

    忽而天禄阁传来吵闹声,门外宦官忙跑进来说:“启禀皇上是洛才人,说是她才刚与仲答应同在一处,却不知皇贵妃突然进了晚晴坞中,仲答应失了礼,便被贵妃带去了自己宫中,音信全无!”

    昭华放下朱笔:“摆驾西宫,朕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昭华怒了,宦官俯于地面,模样惊恐。

    皇贵妃见放了软话,便也不留我,命人打开柴房,抬头却正见皇帝老走过来,怒气冲冲。

    贵妃变了性情,上前讨好:“臣妾有失远迎,请您怪罪!”话毕拉底了胸口:“您操劳国事,臣妾这里给您备了雪煲汤好养......”

    皇帝抽出衣袖,疏离道:“无须你费心,仲灵为何现在你宫中,犯得什么罪名,皆告诉朕!”

    闻言皇贵妃僵笑道:“都是小事,不重要,”而后,便悄然对我打起眼色,意欲此番讨个人情,先瞒过皇帝,届时待风头过去了,再细谈一番没说的事情。

    我甚为大方踹开柴房,毫无仪态:“不过品茗而已。”

    皇帝老笑了:“爱妃,你是在柴房品茗,又是为何,会落得满身尘土,倘若贵妃所言属实,那便是洛才人跟朕说了假话?”

    心中一惊,我竟驳了栾溪的话,一时间进退两难,佯装道:“既是重在品茗,又不在地方,更何况贵妃娘娘极为特殊偏偏要请我在这柴房中静坐,盛情难却,我也只能客随主便坐在柴房了!”

    皇帝未多言,只是淡漠看了眼贵妃,便缓步走到了我面前,许是在柴房内发鬓惹了杂草,犹为显眼,他便抬起手于众目睽睽之下替我理了发,指尖温热轻触到额间,竟让这多年未起过波澜的心,意外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皇帝凑到鼻尖轻语:“我只信你所说的!”言语之中无法尽显他对我的爱意,不免惹人红了脸颊,只想快步离开西宫。

    终是摆脱了贵妃与一众侍候的宦官宫女,我瞧了瞧皇帝,才缓缓抽回了右手,声音冷漠:“既然没事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话毕身影一顿,广袖中的手缓缓垂落下去,看不清面容。

    如同,那日浣纱殿前,你同样避开了我将将伸出扶你下撵的手,神情冷漠宛如不相识。可你终是不知那日夜里,我于暗中陪了你多久,晚霞飘落时你亦有我,那些相守的日日夜夜一直都在心底里,莫生难忘,惜相守却无期,只道旧人尝心伤。

    我自是不知皇帝如何,见他未及时吭声便多半是应了,便双手轻撩裙摆快步跑向晚晴坞。在那转身之后,昭华眸中甚为悲痛,于琉璃瓦映衬,竟生出了几许萧索,只剩下周身的帝王气。

    我急匆匆进了晚晴坞,见到栾溪便说:“你怎么不顾及身子去找皇帝!若在受了风,病怕是要加重了,更何况那贵妃也不怎么样,只是醋了些,于我本身没甚厉害,反倒是你着了单衣忙了一阵,也不知今夜是不是又要咳了,不如一会我去唤个太医过来,重新再给你诊一诊,总好过夜里那些值守更为看重赏银的庸医们,你意下如何?刚才我可真是滴水未沾,这嗓子险些就要被渴冒烟了......”

    这厢我才刚刚握起茶盅,便听身后传来声脆响,金钗留下,连带着发鬓也散了。

    栾溪看向我笑了,捡起金钗,换成桌上的小钗,倒轻巧不小,于铜镜前说:“从那日街上相遇你便一袭长发,从不见梳发鬓,起初还未留意,如今看来是你不会,所幸有我,还可替你打理这长发,那皇贵妃,多半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赐了金钗,整日弄得你衣不得体四处弄出笑话,”话落间指尖带着一缕秀发缠起,惹得眉目开明,又好似在九重天浣纱殿里一般,栾溪只用一根玉钗,便可梳理好我这满头的黑发来。看着铜镜里的倒影,我不知间竟红了眼眶闪出泪光,若当年她未曾结实我,又假若我那时未去九重天,便不会于扶摇台见昭华,也自然不会再有之后的种种。

    随着栾溪将最后一根步摇插好,望镜中,却甚为诧异一向开朗嬉笑的人因何落了泪,我却猛的扑进她怀中抽泣着说道:“若有一天你发现最可信的人,其实是将你害得最惨的,可还会念着些以往情分,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亦或是,这份情干脆就舍去不要了?”

    栾溪被问的愣了愣。

    随着背后轻抚着,栾溪说:“你是指修远吗?白日里不是同你说过了,我知他喜欢你,可这感情正如我喜欢他一样,又怎么会不理解呢!再者你同我亦是好姐妹,这份情义更重,又要我如何舍去?怕是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便是遇上了你,至于什么害不害的,早在上清水牢,我便知你对我的如何,又何须谈什么改过自新?”

    原想着止住的泪水,谁知在听完栾溪这番话后,我反而从小声抽泣成了嚎啕大哭,吓得房中其余的一众宫女,皆是呆愣着盯着怀中的我,眼神中甚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