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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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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9章旧友

    苏映雪侧躺在沈沛白的身边,道:“让我看你的伤口。”

    沈沛白眉宇蹙起,本能的要拒绝,但是想到就算现在不给苏映雪看,也总有一日,会被她看见,只是任由她拉开了衣袍。

    苍白瘦削的胸膛上横亘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苏映雪眸光微动,轻抚着伤口,低声道:“还疼吗?”

    沈沛白摇了摇头。

    苏映雪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旁,道:“睡吧。”

    “我很害怕。”沈沛白睁着眼睛。

    苏映雪目光望向他的眼眸:“怕什么?”

    “我怕你离开我,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怕,再次失去你。”沈沛白目光流露着脆弱和沉沉的哀伤。

    苏映雪心中猛然一震,整个人如同雷击中一般。

    她自重生以来见到的沈沛白皆是沉着如水,锦囊在握,无论是何时,她从未见过他露出过半分的惊慌和失措,苏映雪有时候觉得沈沛白直接剃个度,就能去庙里当和尚。

    这是第一次,她见到他露出这样的如同孩童一般的神情。

    她沉默无言,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突然俯身吻在他的唇上,烛火之光在沈沛白眸中跳跃着,他吮吸着苏映雪干净的气味,墙上,两个人身影交叠在一起。

    火光跳了跳,又暗了下去,黑暗中沈沛白听到苏映雪开口道:“屹之,我爱你,从我是楚岫玉的时候,就爱上了你,我想永生永世,都跟你在一起,

    在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人生苦短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刹那间,胸膛鼓动,沈沛白伸手紧紧抱住了苏映雪。

    他说:“我也爱你。”

    ……

    沈沛白在沈府中住了下来,每日花上半日的时间去处理事情,等中午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会回府,与苏映雪一道用餐,苏映雪的肩膀受伤并不严重,只是伤口有些感染了,抹了沈沛白带来的药膏之后,伤口很快就长好了。

    只是奶娘和丫鬟依旧惴惴不安,对苏映雪的态度诚惶诚恐起来,倒是长丰镖局的人态度还如同往日一般。

    袁镖头带着一家人来向苏映雪致谢。

    “相爷夫人几次三番救了我袁某人的性命,若是夫人有用到长丰镖局的地方,直接说一声就好,我长丰镖局定会全力以赴。”

    袁夫人带了很多的婴孩衣物,道:“这位都是我亲手做的,虽然布料说不上很名贵,但是很柔软,还望相爷夫人不要嫌弃!”

    苏映雪怎会嫌弃,道谢之后珍重收下。

    杨枫和袁柔则是面带疑惑之色,显然对苏映雪有很多的疑问,不过如今对方身份与他们已经是云泥之别,他们也没好意思开口。

    袁氏一家人离去之后,苏映雪看了天色,叮嘱厨房开始准备午膳,午膳快要准备好的时候,沈沛白回来了,但是身后却跟着韦金平。

    韦金平一边走一边道:“哎,沈兄,昨日你不去赴宴真是太明智了,那王知府把这沧州城所有的富商官绅都叫来给本官敬酒,这些个富豪这是狮子大开口,只不过让他们捐一点米粮,竟要本官允诺免去他们未来三年的税赋。”

    韦金平想到那场景,就气得发笑了,搞得他吃也没吃饱。

    这不,今日就死皮赖脸要来沈府蹭饭了。

    虽说是蹭饭,实际上他心中却是十分好奇沈沛白的夫人,他总觉得对方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走到饭厅,恰好看到苏映雪在摆放碗筷,韦金平鼻翼微动,赞道:“嫂夫人的饭菜,真当色香味俱全。”

    苏映雪道:“这不是我做的。”

    韦金平:“……”

    苏映雪又道:“总督大人还未入口就知色香味俱全,莫不是食客大师不成?”

    韦金平:“……”

    韦金平落座,见苏映雪也坐下,心中有些惊讶,一般这种情况,内妇都应该避嫌才是,怎么苏映雪却毫不顾及?

    他看了给苏映雪夹菜的沈沛白,心中对苏映雪的印象做了一些改观,这个苏映雪,看来是沈沛白的心尖子。

    于是,韦金平吃了有史以来最憋屈的一顿饭,全程被苏映雪挤兑不说,他还不能回击,只要他一回击就被沈沛白的眼刀戳中,而且这也就罢了,这两个人吃饭就吃放,还要互相夹菜,混淡,自己不会夹菜吗!在我面前秀什么甜蜜啊!

    韦金平默默吃了一个鸡腿,好不容易等吃完饭,丫鬟上了茶,然后沈沛白有事离开。

    韦金平见他离开,为了避嫌,马上也站起身,道:“本官想起来还有要事要去办,沈夫人,告辞了!”

    “韦大人留步。”苏映雪开口道。

    韦金平转过身,不知道她为何叫住自己,然后他却听到了一句让他震惊当场的话。

    “昨日聚贤之约,我并非故意爽约,希望总督大人莫要生气。”苏映雪缓缓开口。

    韦金平猛然抬起头,脸上的神色飘忽不定:“你?你!”

    苏映雪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韦金平,方才我这般捉弄你,你还认不出我吗?”

    韦金平猛然倒吸了一口气,突然一拳拍了过去,苏映雪一掌接住,牢牢将他手臂锁在身后:“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功夫还是如此稀松平常。”

    韦金平疼得呲牙咧嘴,还嘴道:“谁叫我爹不允许我舞刀弄枪呢,要不咱们两换个爹。”

    这对话正是当年,苏映雪第一次见教训韦金平和陆茗的对白。

    两个人俱是一怔,神色有些恍惚,人生难得一知己,韦金平和陆茗二人是她年少之时最好的朋友,虽然后来几人渐行渐远,但是那份情谊却绝不会因为距离而消散。

    韦金平揉了揉肩膀,盯着苏映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又为何会嫁给沈沛白?”

    苏映雪叹息道:“此事说来话长。”

    苏映雪本来想要隐藏自己身份,除了沈沛白与楚家人之外,不会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任何人,然而却是沈沛白的话改变了她的想法。

    “无论你楚岫玉还是苏映雪,你永远是你自己。”

    人生苦短,苏映雪不想留下什么遗憾之事,想爱就爱,想恨就恨,她不想顶着苏映雪的皮囊,用虚假的表情来对待她的朋友。

    沈沛白尊重她的想法,不过他表示苏映雪可以叫身份告诉韦金平,但是陆茗就免了。

    韦金平听完全程之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最后他沉思了半天,用狐疑的目光盯着苏映雪。

    苏映雪:“……为何这般说?”

    “我怀疑,你是不是妖精变得,若非如此,怎么会借尸还魂,我从前看过一些神鬼奇志的话本,里面管这个叫舍夺。”

    苏映雪:“……”

    韦金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促狭地盯着苏映雪:“谁让你之前戏弄我。”

    直到韦金平离开,苏映雪还觉得恍然若梦,奶娘把小简心抱进来,脸色有些惊慌道:“夫人,小少爷好像有些发热。”

    苏映雪连忙接过孩子,用手心试了一下,简心果然在发烧。

    她顿时有些慌乱,开口道:“快去请大夫。”

    奶娘忙不迭跑了出去。

    此时沈沛白走了进来,手忙脚乱地抱起了简心:“怕是受了凉吧。”

    大夫来了之后,开了一点药,说没什么大碍,苏映雪才略微安心,沈沛白也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用半拧干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小简心的额头。

    两个初为人父人母的人,笨拙地照顾着自己的孩子。

    折腾到了晚上,简心才退了烧,苏映雪仍然不放心,就将小床搬了回来,打算自己亲自照看他。

    苏映雪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沈沛白转过头看他,目光有些疑惑:“何故发笑?”

    苏映雪摇摇头道:“没什么。”

    沈沛白无奈地看着她。

    苏映雪道:“我不知道你沈家是否有字辈,所以给他取了简心二字,若是你不喜欢,咱们再起一个?”

    沈沛白摇头:“简心这个名字很好。”

    说罢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我在离京之时收到了岳丈给你的信笺。”

    苏映雪目光盯住了那封信,沉默了半晌,才接过了那封信。

    因为沈沛白将苏映雪失踪的消息瞒住,楚将军等人并不知道年三十发生的事情,信中的内容很简单,楚子冀表示自己过得很好,又说最近边关告急,荆州城也不甚太平,前几日他凭着自己的慧眼捉住了两个敌国的探子,信中满是骄傲,最后还很热情想要给自己的外孙起名字,后面附了整整一页他想的名字。

    “要去见他们吗?”沈沛白问。

    苏映雪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沈沛白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苏映雪开口道:“简心还小,不能跟着我们劳累奔波,我想暂时将他寄养在二哥家中。”

    沈沛白有些惊诧地看着她:“你……”

    苏映雪走过去,倚在他的怀中,道:“你说过我不能离开你的。”

    沈沛白顿时哭笑不得,只好暂时先不提这事,他倒不是不愿苏映雪与他一道上路,只是没有料到苏映雪考虑得这般全面。

    “那我们先去丰宁城和荆州,然后再去柳台。”

    苏映雪问:“为何要去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