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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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 沈新华兄弟俩依然拉着板车去了镇上饭店送小龙虾,沈来福夫妇带着沈喜梅回村里,顾长军提着军用包跟在边上, 他们同路。

    至于碍眼的姚丽君什么的已经往镇上去了,并不清楚错身走开的是另她上辈子着魔了半生的顾长军,而顾长军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对方,沈喜梅见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有纠葛就好。

    一行人慢慢接近村里的房屋, 顾长军得知沈喜梅家在七生产队最后一排时,心跳不由加剧了一下。

    他这次回来相亲的对象, 是他远房表妹,仿佛那个表舅家就在七生产队最后一排。

    也就激动一下,很快清醒过来:顾长军是见过那表妹的,虽然不太记得长相了, 但是长得肯定没有这位漂亮,再说对方好似叫喜妹,还退亲不久?

    那位叫什么来着?红燕还是明霞?只能确定对方肯定不是叫喜妹。

    那么这位就不是他的相亲对象了。

    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

    一路上, 除了沈来福夫妇对自家女儿嘘寒问暖,间或对解放军同志千恩万谢, 顾长军和沈喜梅基本上没有开口。

    顾长军此时心思有些莫名的复杂, 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沈喜梅呢?或许是近乡情怯,面对着还是陌生人的顾长军就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走了一路, 到了村口, 沈喜梅忍不住回头:刚才爸妈请顾长军到家里喝茶歇歇脚, 对方拒绝了。

    沈来福夫妇也就没有强留,只说改天登门道谢。

    沈喜梅没有立场喊对方留下来,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站在路口的顾长军脸色有些捉摸不定:他走到这里记得了,这一排新房子大概是他参军以后盖的,他那表舅家在前面一排,小时候上姥姥家,仿佛去串过门子。

    他回来相亲的那一位应该是那一排人家的女孩。

    不是这一位。

    家里给他说好了相亲对象,听电话里大哥的意思,这亲事八九不离十了,他是军人,不可以背信弃义,加上对方还是亲戚,就更容不得差错了。

    顾长军将军用包提起,反手扔到肩上,往南边自己家走去。

    一路上却罕见有些心烦气躁。

    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就走到家门口,顾长军抛开杂念,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顾家大门口忽的从屋里串出几个人。

    “老三!”

    “三子!”

    “长军……”顾母煽情的呼喊后,麻溜的跑在最前头,拉着顾长军的胳膊,开始抹眼泪:“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都六年了……黑了,也壮实了!”

    心酸又欣慰的拍着儿子肩膀,然后拉着往家里走:“一路上坐车累了吧?我去给你端早饭……”说着一溜烟跑了。

    顾长军失笑:“我妈还是这么说风就是雨!”

    顾建国走近,用拳头顶了顶顾长军结实的胸膛:“你这小子,壮实了不少。你走时都十七了,居然还能长个子,都比我高半个头了。这次回来能呆多久?爸妈念着你呢……怎么衣服有些湿了,流了这么多汗?”

    天看着不怎么热啊,这会都入秋了。

    “不是,我下车后,正好碰到一个女孩失足掉进莲花河里,我跳下去救人弄的。”

    大家听了,吃了一惊,纷纷打听。

    顾长军三言两语将这事搪塞过去,正好他大嫂带着一串萝卜头出来。

    顾长军惊喜的走过去:“这个是东东吧?都长这么大了?”顾长军入伍时,顾东晨已经两岁了,整天跟在他后头打转。

    不过现在怕是不记得他这个小叔了,但这并不能影响顾长军心情嗨起来:

    “都有四个侄子侄女了?我是你们小叔。

    都过来,站好,排整齐,小叔给你带礼物了,首先,立正!稍息!……”

    周娇娥噗嗤笑了出来:“老三,他们不是你部队的兵,别拿那一套来,他们才不听呢。”

    果然几个萝卜头早就从爸妈那里得知小叔会带好吃的回来,纷纷上前拉着顾长军的衣摆、胳膊要吃的,根本没去管顾长军嘴上说的什么。

    他们还小,解放军只存在故事里,又没亲身接触过,只知道这是亲叔叔,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顾长军:太没有纪律了,这要是我……儿子……

    不提也罢,他还是单身呢。

    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浮现今天救起来那女孩的模样,要是生个那样的女儿,软软糯糯的,肯定比皮小子好许多,纪律这事也不重要……

    顾长军一抹脸,唾弃自己:顾长军,你想什么呢?你可是军人,要信守承诺。人家只是被你碰巧救了一次,其余没有关系。

    半上午的,顾家人啥都不做,都围坐在桌子旁看着顾长军吃早饭,时不时问两句对方在军队的情况,说说家里这些年发生的大小事……

    顾长军见家人都眉开眼笑关切的望着他,欲言又止半天还是开口了:“爸,让我回来相亲那事……怎么样了?”

    顾文涛不妨儿子对亲事这么急切,一吃完饭就提到这事,一时大家都有些傻眼:该怎么说?板上钉钉的亲事已经黄了,对方攀高枝和旁人定亲了?你被嫌弃兼抛弃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都卡壳了。

    顾长军并没有发现大家的异常,因为现在的他也有些心绪不宁,特别是问出和一表三千里表妹相亲的事,无端很是排斥。

    “那个……”

    “那个……”

    顾母见和儿子说了一样的话,忙道:“你先说!”能拖一时是一时。

    不行,她还是得找机会去将姚昌盛削一顿,狠狠削一顿才行,就因为在他家栽了跟头,没开好头,后头诸事不利,找了那么多姑娘就没一家松口的。

    大家都紧张的盯着顾长军,哪想顾长军也半天没有说出话。

    顾建国心想:不会是回来的路上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正准备开口,顾长军抬起头破釜沉舟般说道:“要不就算了,我听说对方是念书的好苗子,和我这个糙汉也不搭。”糙汉和那软软的丫头搭不搭?

    顾长军咧开嘴角:必须搭!

    众人互相传递眼色:这表情怎么有些一言难尽?什么情况?怎么接话?

    周娇娥露出尴尬的笑脸:“不搭,我也觉得不搭,那丫头哪里配得上我们老三?!是吧,妈?我就不喜欢!”

    “对,我们长军一表人才,还是营长,薪水补贴高,那是百里挑一……”

    心虚啊,着急啊:现在上哪里去找一个条件好的来配哦?

    顾长军没有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不过听了大嫂的话,眼神不由一亮:“大嫂也觉得不好?那要不还是算了?以后妯娌相处起来闹矛盾就不好了!”理由就是这么手到擒来。

    “对对对,算了,不和他们家相亲了。”必须算了啊!

    顾长军压着心里冒出来的愧疚,舔着脸说:“这个算了就算了,……那个,大嫂,你看我这也老大不小了,这终生大事……部队里领导指示了,尽早解决!

    所以给了这么长的假,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对象还是要找的,你们看?”

    顾家所有人拼命点头:都不睡觉了,满屋场挨家挨户打听去,就不信找不出个女的来!

    顾母猛拍大腿:前两天就顾着怄气了,正事没干,这时候那叫一个悔的。

    顾长军忍不住问出口:“我记得七生产队最后排以前是什么马棚……怎么盖了那么整齐的一排新房子,不知道是哪些人家的?”肯定不是一家吧,那么老长的房子,怕有三十多间。

    顾家众人面面相觑,那是沈家啊,他们家有个沈喜梅,最近家里老关注了。

    可是人家年龄小,家里说要等两年,条件好,要求也高,看不上怎么破?

    顾长军不好意思的说:“我今天不是救了个落水的姑娘吗?就是那排人家的。具体是哪家不清楚,好似叫喜妹,个头比大嫂高一拳头,看着年龄应该不大,顶多十八九岁的样子……”脸是真的水嫩,但看那身材玲珑有致,应该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顾家齐声:“沈喜梅!”他们那排就只有这么一个姑娘。

    “你们觉得,我……和那叫喜妹的,怎么样?”说着,坐的笔挺的顾长军又正了正衣冠。

    “可是他们家说要等两年再相看人家……”占琼花还没说完就收到婆婆瞪过来的眼色,急刹车般住了口。

    顾长军对这个有些外地口音的二嫂的话没听太明白,不解的看过来。

    占琼花紧张的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周娇娥解释:“你二嫂说你和沈喜梅差的岁数有些大,其实也就五六岁,年纪大点,懂事,我们家老三看着就是稳重疼人的!”

    顾长军:“那个沈喜梅才十七岁?”回想起先前让他耳根发热的碰触,那胸前波澜壮阔的样子……还以为说不得有二十了,当真没看出来。

    “你之前说救了她,当初落水情况危急吗?”顾建国若有所思的问。

    顾长军点点头:“就镇上路口石拱桥那处,水深着呢,要不是我在部队训练的多,真不一定拉得起来。”

    最主要的事他懂得急救措施,想着今天虽然是因为救人做人工呼吸,但是他们真真切切是有了嘴对嘴的亲密接触,想到这里脸上一阵燥热,好在他皮肤黑,不显。

    顾建国听了这话,冲其他人点点头,露出迷之微笑。

    所有人秒懂了:可以挟恩求报!

    顾家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想着这下求亲之事多了一分把握。

    (骰子:……无耻一家人!)

    顾家所有人围在一起,商讨着正式托媒人上门的事情。

    安城农村里,一般男方看中某家姑娘,首先就是托媒人上门,这里的媒人不是古代专门给人保媒的媒婆,所谓的媒人都是男性(在相亲过程中,媒人在女方家要时常喝酒的),是指家里有意向后寻找两家都有关系传达信息的中间人,当然也有看好某个小青年、小媳妇,给自己亲戚朋友介绍的牵线搭桥的人。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男女私下已经处对象了,这保媒人是到定亲、结婚时从亲戚里面拉人出来凑数的。

    媒人首次上门,主要是将男方意思传达然后试探女方意向,女方家里愿不愿让两人见面正式相亲,除了男方显露在外的条件信息,其余就全靠媒人一张嘴了。

    男方家若是非常中意女方,自然就要诚心向媒人交底,将男方的优点、家世、结亲计划(就是保证,关于聘礼等的初步商讨)都表达清楚,媒人才好着力,总不能天花乱坠胡乱夸。

    对于沈家最近发生的事,顾家其余人还是有些顾忌,心里不踏实,对于媒人人选一时没什么头绪。

    顾长军自个思索一番,试探的问:“媒人要不选我大舅?”

    顾家大舅姚明盛是七生产队的,家里条件还可以,在村里名声、能力都是上佳,他出面比较靠谱。

    顾家其他人听了人选,犹豫了一秒都点头了,姚明盛的确是合适的媒人人选。

    只不过是姚家人,不知道沈家会不会觉得膈应。

    顾建国倒是不这么想:“大舅好,他和沈家三爷关系好,沈家三爷正好可以做女方那边的媒人。”

    顾长军左看看又看看,突然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那个表舅家的表妹是不是有什么状况?”

    要不不可能家里一句话都没有反驳,答应的那么爽快,关键是所有人眼神还有些奇奇怪怪的。

    顾母吞吞吐吐片刻,扯开嗓子:“哪有?——本来两家说的好好的,可是那丫头一开学就闹着回学校念书,说要考大学。

    这会人都去学校了,她成绩好,考上大学,心肯定就野了,怕是最后这亲事有什么波折,那个姚昌盛就你表舅,说相亲的事就算了……家里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同意算了。”

    顾长军听了这话,原来的心里包袱负罪感什么的都甩下了,笑着开口道:“人家有理想抱负这是好事啊!我当有什么,直接和我说就是了,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周娇娥讪讪道:“这不是怕你心里有疙瘩吗?”

    顾母见顾长军还要说什么,突然一拍桌子,:“我实话同你说了吧!”

    所有人紧张的看着顾母,这事可以翻篇了,干嘛要实话实说?

    顾母张着嘴老半天却没有发出声音。

    顾长军:“恩?”

    顾母站起来将顾长军单独拉到房里,支支吾吾小声解释着:“是这么一回事,其实主要是怕你二嫂心里有疙瘩。

    你大概不记得了,你二哥之前不是一直想求娶七生产队的沈喜桃吗?托媒人也上门过几次。”

    顾长军:怎么不记得?他还给二哥出了不少主意,去参军的时候还惦记这事。

    顾向军当时心心念念都是那女孩,不知道为啥娶了后头这二嫂。

    “那家人没看中二哥?”好似现在也不适合问这些,顾向军早就娶妻生女了,是该翻篇了。

    顾母到现在还有些愤愤不平,当初全家齐动员,费了多少劲:“那个沈喜桃最后嫁给了张寡妇家的张丰年,因为那姑娘小时候差点饿死,吃了她家米粮。”

    “那个矮子(不是贬义,是张丰年的绰号,村里人都这么喊)?!”他还记得沈喜桃大致的摸样,非常明艳动人,比他大嫂当年还漂亮许多倍。

    顾长军拙舌,“真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相中的沈喜梅是沈喜桃的亲妹妹!”

    “啥?!”

    顾母重重点点头:“就是这样!”

    顾长军有点急了:“那她家里会不会觉得……就是当初二哥没成,她们家会不会怕尴尬,就……先入为主的想着拒绝我这事?”

    顾母安慰道:“没事,你这不是救了那闺女的命吗?他家人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

    顾长军:……

    怎么感觉越发不太好了。

    沈家会不会觉得你这人,挟恩求报?这会直观的印象更不好了吧,之前见义勇为说不得就完全抹杀了。

    不管顾家所有人心里对结果如何忐忑,顾文涛夫妇还是在当天中午就带着顾长军去了七生产队顾母娘家,非常慎重的请托姚明盛充当顾、沈两家的媒人上门说和。

    哪想姚明盛却一口拒绝了:“他们家说了,孩子还小,刚刚经历退亲,这两年不急着相看人家。”

    姚明盛有两个儿子,长子姚子望也满十七岁了,要是沈家真等两年说不得就是自己儿子的机会了。

    娘亲舅大是不错,那也是自家儿子重要,要不是沈家放出话最近不相看人家,当初沈、石两家一解除婚约他就托人上门了,哪等得外甥来请托。

    顾家人上次就通过周姣琴婆婆嘴里听到过这段话,沈家人那样说也是人之常情,并且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说辞:没合适的就用这理由拖两年,真遇到合眼缘的同什么人家定下来了,还能有人为了这话去指责他们家吗?又不是立誓。

    可是无论顾母怎么说,姚明盛只是一味推脱。

    顾长军皱着眉头,看了大舅一眼,又转过脸看向边上原本对自己很亲热的表弟,自打听说他们的来意后,就对自己横眉竖眼的,什么情况还不是明摆着吗。

    顾长军转身朝顾母道:“妈,算了,不要为难大舅了。

    他这番推脱,怕是子望也有这心思,他再疼我,还能比得上子望?”别回头说亲的时候不出力反而抹黑就大发了,这说亲,媒人的作用至关重要。

    顾母姚秀兰听了这话,怀疑的在姚明盛和侄子之间看来看去,然后生气的站起来:“好你个姚明盛,子望才十七岁,几时找不得对象?你非要同我家长军挣,他都已经二十三,过了年就二十四了,错过这次探亲,说不得以后就得打光棍了。

    我可是你亲姐姐,小时候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你,你的衣服鞋子哪样不是我给你做的,你上初中那年冬天为了给你送棉衣,摔到沟里差点冻死……

    你这个没良心的,要是害的我家长军打一辈子光棍,我饶不了你!”

    姚秀兰一哭二闹的将姚家人都引过来了,姚明盛父子尴尬的站在那里,顾文涛坐在板凳上,看上去也是不高兴了,眼带谴责的看着小舅子,而顾长军就一直盯着姚子望打量:个头没他高,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

    顾长军:切,又不是姑娘家,养的那么娇,沈家肯定看不上。

    哪像他上得了战场入得了厨房,还能徒手毙狼!

    姚家两老见儿子女儿为了晚辈的亲事闹得面红耳赤,也都为难了。

    一边是孙子一边是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知道支持谁好,一时都无话了。

    姚秀兰见了哭的更加厉害:“我就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嘴上说着为长军着急,帮他留意,实际上却藏着掖着还做那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我这是什么命啊?”

    作为女人和母亲,姚秀兰清楚,若是真竞争起来,还是侄子胜算大些。

    不是说自己儿子不好,但是在相亲市场上儿子的情形,的确不容易被女方中意。

    年龄大就不说了,关键是常年不在家。

    姚海川是姚秀兰的爷爷,已经七十好几了,身体还算硬朗,但是这会给孙女吵得脑袋疼。

    “行了,秀兰不要哭了。”姚海川敲着黄烟杆,喊道。

    家里最年长的长辈发话了,晚辈自然全部禁言了。

    作为重孙辈的姚子望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他太爷爷手上那杆新的的黄烟杆好似就是刚刚表哥送来的。

    果然,姚海川开口说出:“让你小叔给长军做媒人。”

    姚海川这话是对孙女姚秀兰说的,姚秀兰的小叔自然也是姚明盛的小叔,辈分上压着胜算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