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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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才刚刚擦亮,就有老太君房里的人到小筑中请卫沚到正厅去。

    往日祖母都是随着她睡,只要不是太晚都不会专门让人来叫她的。卫沚压下好奇,迷蒙着双眼穿好了衣衫,然后让宝枝进来为她整理散发。

    宝枝手巧,不一会儿就将她的头发服服帖帖的梳理好,没有一根发丝外翘。

    因为太久没有起早了,去正厅的路上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根本停不下来。宝枝遂牵着她的手停下来,取出帕子将她眼角的泪拭去。

    宝枝:“四少爷,您一会儿进了正厅可不能像现在这样了,老太君虽然不注重君子仪态,可这样哈欠连天的总归叫外人笑话咱们家。”

    卫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接着又打了两个哈欠都被她死死的包在了嘴里,小心的不让宝枝发现。

    清晨的风不如午间的燥热,在林荫小道中吹了一会儿卫沚就慢慢清醒了。想起刚刚宝枝说的,拽了拽被她牵住的手,问道:“是昨天府里来的那两个人吗?是要和他们一起用饭吗?”

    宝枝低头应是。

    卫沚闻言刚想再问些什么,一个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宝枝好笑的重又用手帕沾了沾她的眼角。

    卫沚虽然是孩子的身,可还有颗少女的心,知道宝枝是在笑她,不自在的伸手挠了挠耳垂。而后转移话题道:“他们是谁?我昨日在屏风后听到祖母说他们是三哥的父亲母亲。可是,三哥不是我们家的三哥吗,怎么又成了别人家的三哥?”

    魏在衍今日本想换条远路,好能迟些到正厅去见那所谓的父亲母亲。不成想今日正巧撞见从不早起的四弟,本想从另一条岔路上离开,却见她小脸仰的高高的,脆生生的声音随即传进耳朵,不小心撩拨了他的心弦。

    她说,三哥不是我们家的三哥吗,怎么又成了别人家的三哥。

    魏在衍抬手止住小厮想上前请安的动作,看着前面主仆二人凑在一起低语,然后转身踏上了另一条岔路。

    他倒是,从不知道,他的四弟在别人面前,是如此纯粹的好奇自己的事。

    “少爷?”小厮见他突然停住,疑惑的喊他。

    “无事,走吧。”

    到了正厅,扫视四周发现他果然是最后一个到的。和主位上的老太君请安后,才落了座。

    卫沚安稳的坐在一边,圆溜溜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跟着他四处转。直到他有些忍受不了这种目光,回头看时,才看她偏着脑袋好像刚才她什么都没做一般,只是那似有若无的余光仍在他身上打转。

    魏在衍第一次有种无力感,对他的四弟。

    这是一次难得的家宴,也是送别宴。

    老太君让方嬷嬷将一个锦囊交给对面坐着的夫妻二人,拿着茶托抿了口茶淡淡道:“这里面是五十两纹银,还有一些细碎的银锭子,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你们夫妻等会儿用完饭就可以自行离开了。”

    这话说得可以说十分不客气了,饶是男人没脸没皮惯了,此时也有一些窘迫。手里捏着筷子,眼神突然瞥到身边坐着的人,故作忧愁道:“我二人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了我这孩子,才刚见面就又要和我和她娘分开。”

    说着撞了撞正在往自己碗里夹菜的女人,见她还杵着筷子,狠狠瞪了她一眼。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将嘴里的一口热粥咽下,状作亲热的拉住魏在衍的手放在桌上,“是啊,我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这十几年没见过爹娘了……”

    魏在衍接过丫头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唇边漱口的水痕,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四平八稳的接道:“您二老离家太久了,恐家中亲人思念,不必记挂我,还是尽快回去亲人团聚吧。”

    男人被他的话顶的有些下不来台,语含羞愤:“你不也是我和你娘的儿子!怎么,现在你还敢教训你老子来了!”

    老太君闻言皱了皱眉,不耐的看他一眼,男人立刻缩回了自己的凳子上,口里还念念叨叨的。

    “老太君!”一个声音撞破了正厅诡异的气氛,来人正是侯府的管家。他一路跑进正厅,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老太君,门外有一群乞丐要死要活的非要见什么魏长生,我跟他说我们府里没有这个人,那些乞丐就站在门外不离开。现在……现在门外已经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了!”

    老太君看着两人躲闪的眼神,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牙一咬冷冷道:“你是不是进京前招惹了什么祸事,如今来宁国侯府避难来了!”

    卫长生没想到那伙人这么快就查到自己在这里,而且居然还有胆子来侯府门前闹事,腿一软从凳子上滑下来,膝行到老太君跟前哭诉:“老太君老太君您可不能对我见死不救啊,是那个小畜生命短怎么能怪到我的身上啊,老太君您救救我吧。”

    卫沚从到这里来就从未见过老太君动怒,此时看老太君一副恨不得掐死他们夫妻二人的模样,又有些担心的看看坐在一边好似事不关己稳如泰山的魏在衍。

    老太君本就不喜欢三哥 ,如今……若是迁怒的话可如何是好。

    魏在衍察觉到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顺着感觉看过去,正好望进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那双他曾经看到过最多的是嘲讽的眼睛,此刻正盈满了对他的担忧。

    魏在衍动作一顿,然后收回视线,只当没有看到。

    老太君咬着后槽牙看着眼前哀嚎的两人,心知自己是摊上了个祸患,宁国侯府从老侯爷留下来的盛誉,若是被这两人败坏了,她便是死了也无颜面对黄泉路上的列祖列宗。

    “行了别哭了!”老太君厉声呵斥,然后转身看向此时正缩成鹌鹑瑟瑟发抖的三姨娘和两个姑娘,心中越发烦躁。“老身随他二人去府外看看,你们自在此用饭,三小子你也来。”

    还没起身就看旁边一双满满都是期待的眼睛,老太君也有心磨炼她,遂弯下腰宠溺的掐了掐她的笑脸,“人小鬼大,你也一起来。”

    说完牵着卫沚的手走在前面,将其他人留在身后。

    恒儿迟早要接管侯府,这些事,是她必须学会面对的。老太君目光复杂的低头看着孙儿,将心中的不安摁了下去。

    “快叫魏长生出来,否则我们买主说了,就将他告到御前去!”其中一个领头的嚣张的嚷嚷道。

    老太君手持龙头拐杖,一步一步走向府外,扫视一圈威严的说道:“告御状须得滚得了钉板,不知在场诸位,谁的身子骨结实,老身可以替他敲一敲皇城前的牛皮鼓。”

    到底只是混杂于市井的乞丐,见侯府的当家主母站出来,顿时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

    只有一两个嘴硬的硬挺着喊了一嗓子:“难道宁国侯府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

    老太君将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砸,“当然不,我侯府绝不姑息养奸,在场若有苦主大可去京兆尹府击鼓鸣冤,天子脚下,想必京兆尹府自会还你等公道。但是——”

    “若是再敢在在我侯府门前闹事,老身即刻便进宫面见圣上治尔等一个聚众闹事之罪!”

    他们被老太君震住了,原本嘈杂的人群一瞬间没了声响,半晌才从人群中战战兢兢走出一人,手捧一个檀木红盒上前。

    “见、见过老太君,我们、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是接了赏银来给魏长生送东西的。”说着又把手里的盒子往前送了送。“说是给魏长生魏老爷的赔礼。”

    魏长生原本藏在老太君身后,此时一听是来给他赔礼的,双手往身后一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看着眼前卑躬屈膝的小乞丐,掐着嗓子骂道:“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老爷的东西岂是你这脏手能碰的!”说完一把抢过檀木盒子,脚一抬将小乞丐踹下台阶。

    老太君:“你放肆!”

    老太君简直快要被这个蠢笨的外家子气疯了,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行如此作为!况且前脚有人高喊着要送他去见皇上,后脚即有人献上赔礼——

    这人居然还敢接!

    不等老太君阻止,就见他伸手打开了盒子,然后一声哀嚎将盒子里的东西摔出来,屁滚尿流的躲到一边。眼瞧着盒子摔得四分五裂,里面圆滚滚的东西也从台阶上一路滚下去。

    原本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像是被凉水泼进了油锅,尖叫着四散开来。

    卫沚人小,看不到前面,正要往前挤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被一只泛着凉意的手覆在了眼上。

    眼前一片漆黑,雅羽般的睫毛扑闪着扫在他的手心。

    卫沚疑惑的喊了一声:“三哥?”

    魏在衍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回来,一转身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闭眼,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