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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到底是谁在劈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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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眼目睹的人都还在打仗,其他人只得靠猜测,靠渲染,靠说书人非凡的想象力。

    光是洛阳城里说书的版本就有三种之多。无非都是常小将军如何神勇无敌,兵将们厮杀的如何惨烈,现场如何失控如何血肉横飞……

    双月酒楼也请了位说书先生每晚在大厅里表演。平日里坐于大厅的客人,都是些普通食客。达官贵人们通常都只愿意去楼上包间雅座里呆着。可这些日子,却都愿意坐在楼下大厅,听说书人给他们演绎前方将士们的喜乐辛酸。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些浴

    血奋战的将官中间,有他们的同胞兄弟,有他们的子侄,或是他们的朋友……

    “快来人呐!有人要跳河啦!”街面上一声凄厉叫声,打断了说书人的精彩,也唤醒了听书人们的思绪。

    人们陆陆续续从街边的饭馆酒楼里走出去,向着求救声传来的方向涌去。

    洛河堤岸上,一个孱弱身影在街边小店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凄凉萧索。“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立刻就跳下去!都走开!走开!”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凄厉绝望。

    路人甲大爷:“姑娘,你冷静点,别想不开。有什么问题就去官府说清楚,让大老爷替你做主!”

    绝望的姑娘飙泪呜咽:“呵呵,谁能替我做主?我男人不要我了,大老爷能替我做什么主?呜呜呜……”

    路人乙大婶:“姑娘,就算没有男人,你也得爱惜自己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我不要听,我不想活了!你们都走开!走开!”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她,她丝毫没有要从河堤上下来的意思,但也没真的跳下去。她或许真有想死的意愿,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只是河堤很窄,她很有可能一个激动,或是一个不小心便失足落水。

    善良的人们苦口婆心,绝望的姑娘风中凌乱。

    忽然从围观人群中,走上前一个人。大伙儿好奇一看,此人一身月白色锦缎文身公子衫,相貌精美,气质不俗。活脱脱一个翩翩佳公子。

    只见他步履悠闲,丝毫不在意河堤上那女子的嘶声拒绝,一步步跨上了河堤,若有所思的望着洛河暗沉沉的水面。

    “你要干什么?你下去!”那姑娘在他身旁不远处戒备的吼出声。

    他把目光转向她,脸上竟浮起一抹浅笑:“姑娘你不是要寻死吗?”

    “是又怎样?”她戒备更深。“那在下便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他灿若朗星一般的双目闪烁着迷人笑意,却让此刻的她感到冰冷无情。“这儿水浅,离岸又近,你若是这样跳下去,我保证不用别人救你,你就自己划拉上来了,根本死不

    了。”他淡淡说着,似乎她的自裁在他眼里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他含笑看着她,又追问一句:“你真想死吗?”

    “当然想死!我相公不要我了,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十六岁就嫁给他,替他生了女儿……”她似乎有满肚子委屈想要控诉。

    他依旧笑着,却伸出手示意她闭嘴:“停。你刚才已经说了很多遍,不用再重复了。不如,咱们入正题吧。”

    说着,这个美少年向她走进一步,华服美带随风轻盈飘舞,河堤下面站着的人看得宛若画卷,而那女子却如惊弓之鸟般紧张起来。他的语气温暖和煦,双眼深邃迷人:“你别怕,我是来帮助你的。”

    女子鬼使神差一般站在原地不再动弹,任由这个看上去恍若梦境的美少年一步步走向自己,带着一脸蛊惑人心的和煦笑容和温柔的动作,迎风解开自己的发带,将自己双手捆了个结实。他拍了拍双手,向后退了一步,接着云淡风轻的对她说:“好了,一会儿你跳下去的时候,我会拦着他们,不会有人救你的,很快,你就会沉进河底,要么被水呛死,要么被冻死。等捞上来的时候,泡的眼

    睛鼻子都糊在一起跟馒头一样,估计你那个相公都不认得你,不过放心,他看过之后,一辈子都忘不了。请便吧。”说完,他抖了抖衣袍,转身跨下河堤。

    身后传来孱弱的呼救:“呜呜呜……呜呜呜,放开我……”

    少年头也没回的走进人群,一个黑小子赶紧迎上来问他:“少爷,你不怕她真的跳下去吗?”

    他轻笑一声:“真敢跳就不会这么磨蹭又唠叨。不过她颤颤巍巍,弄不好就滑下去。”

    这一主一仆在人群的围观中走入街道,路边有两位同样衣着华丽的公子正等着他们。其中一位,便是这洛阳城内家势最为显赫的潘竹青。

    他眼中的笑意含着掩藏不住的宠溺,对翩然而来的白衣少年说:“你真是越发乖张离奇了。”

    白衣少年不以为然的挑眉一笑:“饿了,再去吃点儿?”

    潘竹青身边的青衣少年也是面目清秀,卓尔不凡,只是嗓门有些大:“还饿?你怎么吃不饱啊?不会有了吧?”

    这话听上去确实奇怪,可那白衣少年的回答却更加让人大跌眼镜:“没有。我本来也怀疑来着,还专程看了大夫。人家大夫说我没怀孕,就是天气越发冷了,胃口也就大了……”

    四个人都是一阵沉默,往双月酒楼的方向缓步而行。忽然青衣少年忍不住问“他”:“伊伊,你家醋坛子都没给你来封信吗?”

    “没有。说点别的吧,杜大小姐。”梁伊伊原本良好的心情,又被这杜若桐一句话泼冷。她家醋坛子……早已不是她家的了,哪里还会给她写信?这个杜若桐,都女扮男装了还改不了那口没遮拦的八卦性子。

    想到这儿,她不耐烦的把注意力转移到街面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或形色匆匆,或闲庭信步。只是她自己清楚她最想见到的那张脸,目前不会出现在洛阳城的街道上。

    但是,在这么多张形形色色的五官中,她竟然认出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第二次的人。

    看见那张脸,她先是一愣,杵在原地。接着,脸色越来越冷,眼中烧起灼热的怒火。“你们先去,我有点事儿。”说完,丢下众人,迎着那张脸追了过去。

    六姨挽着韩诚烈,眼中抑制不住的兴奋甜蜜:“今晚可真热闹,你说是吧?”相公千里迢迢追寻她而来,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韩诚烈还没来得及回应,另一把嗓子响在他们两人身后:“可不是吗?我的好姑娘……”

    转过身,一个陌生的白衣少年站在面前,六姨惊讶之余,在对方脸上似乎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像:“你……你是……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请问……”

    梁伊伊歪着脑袋,脸上写满不痛快:“姑娘有没有见过在下,在下不清楚。不过在下可是清楚记得,不久前见过姑娘。”这死女人,居然敢背着常小白脸劈腿!

    六姨不解的问:“哦?在何处相见?”梁伊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就在这附近吧。不过姑娘当时身边挽着的,可不是这位老兄。”重提她的伤心事已经够让她不爽,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哪点比常远兆强?不就是有点像金城武吗?很了不

    起吗?

    “啊……呃……”六姨先是一头雾水,接着忽然想起当天的事,刚想解释,却被对方打断在当场。

    “姑娘,这洛阳城里,谁不认识常远兆?你趁他外出打仗,挽着别的男人满大街晃悠,以为他会不知道?你未免太过分了吧!”梁伊伊是真发怒了,常小白脸怎么说也是有头脸的人物,怎可被人如此欺辱!

    六姨听她咆哮了半天,也火了:“诶?我说你到底是谁啊?我挽着谁逛街,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常远兆前妻,第一个老婆!”梁伊伊也不顾自己一身男子装扮,拍着胸脯大声嚷嚷,路人纷纷投来惊诧的目光。

    六姨这才恍然大悟:“哈?呃……杨依依?难怪有些面熟……”梁伊伊不依不饶:“我说你,少跟我套近乎。虽然我跟他分手了,可他依然是我在这世上最关心的人。他虽然情商低,却极重感情!你要欺骗他,耍弄他,先问过我。”说这话时,她不知不觉已经激愤得双

    眼通红。

    “娘子,她好像误会了……”在一边闷不吭声的韩诚烈终于忍不住开口。“什么?他叫你娘子!你有老公了还出去鬼混?你把常远兆当什么?我真想……”真想一巴掌抽死她,但梁伊伊还是忍住了,只是瞪着腥红的双眼,愤怒的望着眼前两个令她碍眼的男女。她深知常远兆一旦动

    情,便会陷入极深。他要如何面对如此荒唐的背叛和欺骗?脑补了他痛苦绝望的神情,梁伊伊的泪腺便酸楚难耐起来。

    六姨哭笑不得:“我把他当外甥啊!我是她六姨,还能把他当什么?”眼前女孩的神情,已经让她不忍再斗嘴皮子。

    梁伊伊心中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六……六什么?”

    “六姨,我的外甥媳妇儿,你应该称呼我一声六姨……还有这位,是你六姨父。”六姨与韩诚烈相视一笑,对面的梁伊伊却已经从头麻到脚,呆若木鸡。

    “六姨?你不是他……”当天在街上那令她心碎的一幕幕场景跃然眼前,如今,却让她用另一种方式无法承受,那便是以排山倒海之势而来的羞愧和后悔。

    六姨小心的问她:“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临走之前在我跟前哭哭啼啼说你有了别的男人……”

    此时她却已经开始哽咽:“我……我……”

    六姨急眼了:“你到底有是没有?”

    “没有。”她低头啜泣着回答。

    六姨放下心:“那你还算有良心,我家外甥这么爱你。你要是对不起他,还真是个混蛋了。”如今见她如此紧张常远兆,想必对他也是深情一片。

    “我,确实是个混蛋……”说着,她捂着脸,身子慢慢下沉,最终跪倒在地上默默抽泣了起来。

    那天清晨,他不计前嫌,千里迢迢给她送来的深情拥抱,却换来她绝情的奚落……

    最终他那一纸休书,到底承载了他多少委屈和辛酸?她真该死!怎么有脸在这儿数落别人?原来最对不起他的人,竟是自己!六姨蹲下身子将梁伊伊扶了起来,看她涕泪交加,心中难免有些不忍。但想起自己外甥被她欺负得可怜兮兮,又觉得她实在有些可恶活该,忍不住想逗逗她,假装用帕子抹了抹毫不存在的眼泪:“你是不知

    道我们家兆儿走的时候有多伤心,失魂落魄,连刀都忘了拿,还是我让田海给送去的呢。唉,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又这么糊里糊涂,还真是替他担心呀。”

    梁伊伊睁大红肿的眼睛,满脸惊恐和担心:“不行,我要去找他。”

    “诶诶诶,内什么,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去了,他还得抽身照顾你,咱别去给他添乱了。”六姨被她说走就要走的架势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拉住。这小妮子的胆识还真不一般呢,不愧是21世纪的新女性。想到这个,六姨迟疑着是否和她表明自己的来历,可见她神情恍惚,看来并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于是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柔声劝道:“你呀,别急着冒冒失失去打扰他,还是想想等他回来怎么挽回他的

    心吧。他这次对你的气,可非同小可。”

    “您说的对,他现在也不一定想见我……我真是个脑残!”

    梁伊伊歇斯底里的一句骂,却让六姨心里一热,“脑残”,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如此熟悉的词语了。

    六姨可不想放过这个来之不易的同伴,临分别时问她要了住址,决定有空时上门与她相邀,单独面谈。当目送六姨挽着韩诚烈深一脚浅一脚的缓慢离去,梁伊伊这才发现她腿脚有伤病。那天奚落常远兆时,说的尖酸刻薄话又回想在耳边。她闭上眼睛,痛苦的皱眉,喃喃自语道:“梁伊伊啊梁伊伊,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