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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芸诺明白邱艳的感慨,同为女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偏偏,痛恨女子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沈芸诺挨着邱艳坐下,叹息道,“四弟妹也是受刺激魔怔了,女儿没什么不好,教好了,之后不比儿子差,即便不能时刻在身边伺候左右,孝顺的心思不会比儿子少。”尤其,儿子没成亲前可能听爹娘的话,有了自己的媳妇,孩子,肩头有了责任,目光不会只放在尽孝上。

    像裴家,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邱艳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轻轻笑道,“是啊,我爹常说哪怕我没有兄弟帮衬,他百年后没有儿子上坟,想着大丫爹对他的好,他就觉得好受了。”邱老爹喜欢邱艳娘,之后再娶也是想有个人照顾邱艳,从那件事儿后就再没动过娶亲的心思了,多少人得喜欢能够孤独的默默的用一辈子回味那些在一起的日子,邱老爹做到了。

    家里没人了,沈芸诺和邱艳去河边洗衣服,出门,遇着许大娘,吴桃儿被秀回家,许家名声扫地,许家缺没找刀疤的麻烦,今日还过来祝贺,可见许家也是心思通透的,刀疤接着许家的礼还怀疑了好一会儿。

    许大娘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沈芸诺,不得不感慨容貌确实生得没话说,嘴角抿起一抹笑,“裴三媳妇洗衣服呢。”

    沈芸诺笑着点头,搬家请客中午一顿饭就成了,刀疤高兴,提早和大家说了请吃两顿,而且礼合在一起收的,大家看在他是沈聪朋友的份上也愿意卖他面子,因而,到了好几户人,里正家也来了,铁柱和银柱没去上学,问沈芸诺小洛去哪儿了。

    “小洛去学堂了。”早上,小洛不愿意去,刀疤说给他留一份,小洛才跟着沈聪走了。

    里正倪了眼两个孙子,皱眉道,“好好跟小洛学学,就你们贪玩,遇着点事儿就不去了。”家里不差这点吃食,偏生铁柱奶说今日人多,很有可能是沈芸诺掌勺,沈芸诺得厨艺里正是尝过的,在饭桌上多说了句,银柱就闹着不去学堂了,说小洛带去学堂的饭菜可好吃了,他们也要留下,还试图拿碗装点回去,明日带去学堂。

    里正哪丢得起这个脸,瞥了眼铁柱,好在他不卑不亢心里才好受了些,摔了筷子,沉声训斥了银柱两句,此时见他双眼放光的盯着一边搭建的灶台,面上无光,一掌拍在他头顶,“和你大哥玩,别到处跑,山里有野兽,被叼走了没得命回来了。”

    银柱缩了缩脖子,牵着铁柱绕着高高的蒸笼走了圈,问铁柱道,“大哥,这就是小洛口中说的粉蒸肉吗?”

    铁柱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走开了,见小木小山他们来了,笑着招手,喊上钩子,大家一起玩。

    前两日韩梅去学堂就向夫子告了假,看沈芸诺和邱艳坐在河边洗澡,她咬了咬下唇,面露委屈,当日沈芸诺没听她的劝,事情传到裴勇耳朵里竟成了她的不是,李块头身形高大,她和沈芸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为什么要上前送死,即使裴勇三令五申的叫她过来向沈芸诺道歉她也没来,事情闹开了,学堂里的人会怎么看小木,说他娘是见死不救的,她宁肯大家猜测议论,也不想坐实了见死不救的事实。

    人到的差不对了,刀疤不善言辞,闷声不吭的坐在灶前,只等着沈芸诺说时辰差不多了他就生火,等的过程总是漫长的,听着耳边的嘈杂他心里愈不耐,见沈芸诺和邱艳在河边,站起身,拿着起火的柴走了过去。

    “阿诺妹子,人来得差不多了,要不要现在开始蒸肉了?”肉多,分量足,中午肯定吃不完,晚上将就着剩菜吃吃正好,他坐在那边实在觉得没劲儿,宁肯去山里挖野菜,也不想听大家寒暄。

    沈芸诺看了看日头,点头道,“成吧,你估摸着时辰,柴放足了,半个时辰就好了,我洗了衣衫,之后来炒菜。”一家三口的衣衫不多,夏天,整天换着衣衫,把上边的汗洗了就好。

    得了沈芸诺认可,刀疤脸上这才舒了口气,不自在道,“也是我闲得很,一大帮子人说着聊收成,我家里早没有田地了,听着一窍不通,不如找点事情做,你们忙着,我去生火。”尤其,许家一家人也在,他和吴桃儿的事儿不仅膈应他自己,见着许大,心里多少不好意思,虽然不屑那种女人,可终究沾染了许大媳妇,见着许大,就想着那晚上,心里极不舒坦。

    沈芸诺和邱艳搓着衣衫,那边,几人围着大丫,大丫生得白白净净,衣衫干净没有补丁,几人都喜欢和她说话,大丫却不是个喜欢招惹人的,即使之前对小木态度不错,如今也不爱开口,跑到裴征跟前,抬手要裴征抱。

    里正以为大丫被欺负了,转身找自己的孙子,家里孙子多,这么席面吃带了两个孙子,随的礼不多,一家十几口人都来说不过去,因而就他和铁柱奶带着孙子来了,四下逡巡,见银柱手里摘了朵花儿,沉了脸,问大丫,“大丫,是不是银柱欺负你了,里正爷爷帮你收拾他。”

    大丫趴在裴征肩头,拨浪鼓似的摇着小脑袋,裴征无奈,也见着铁柱手里的花儿了,解释道,“里正误会了,没有的事儿。”大丫性子随了沈芸诺,可真有人欺负她,定然会欺负回去,抱着大丫,挨着挨着逛刚起的屋子。

    屋子前都有个小院子,房间不多,甚在干净整洁,罗城刀疤他们又是没有成亲的,许大娘倒是动了心思,罗城人激灵,长相不如裴征俊郎,可也不像刀疤那般凶神恶煞,侧面打听了些,罗城机敏,笑着不出声。

    有了媳妇是累赘,他们这行的规矩,如果娶的媳妇是通情达理的好说,若性子不好又或者是个心思沉重的,挑拨几句,会坏了大事儿,罗城没想过成亲,年纪大了,认两个干儿子,老了,有一帮兄弟相互帮衬,日子也算洒脱。

    许大娘看出罗城没这个意思,心下无奈,她还有个小闺女,明年就十五岁了,说给罗城的话,村里村外离得近,互相有个照应,而且看罗城也是个有出息的,不怕她女儿嫁过来日子不好过。

    一圈下来,大家话更多的,金花嗓门大,说话没个分寸,沈芸诺邱艳了解她性子,今日来的是客人,李杉并没有让金花出来招待客人,里正想起大家都是喝旁边小溪里的水,皱眉道,“眼下天热好说,冬天结了冰,你们喝水怎么办?”转而想着沈聪现在有牛车了,去村子里打水倒也方便,故而没继续问。

    裴征如实道,“过两日准备找打井的师傅看看出水不,打口井在院子里,冬日有水喝就成,否则,只有去村子里拉了。”村子里的人家都是喝的井水,早上打水的人多,要拍很久才轮得到自己打水,裴征习惯了,沈聪是等不及的性子,定然不乐意等,这边打井再合适不过,他话说得含蓄,也是不想有人过来挑水。

    沈芸诺和邱艳洗了衣服,回屋晒好衣服,沈芸诺背着背篓准备去山里给牛割些草回来,邱艳看了看日头,“不若下午再去好了,待会刀大哥找不到你炒菜,又该急了。”

    “没事儿,我很快就回了。”拿起镰刀,见韩梅和里正媳妇走了进来,周菊跟在边上,脸色不太好看,沈芸诺她们搬家得时候里正媳妇没有来,见院子里蔬菜长势好,难免惊呼出声,称赞沈芸诺道,“果真是个能干的,瞧把院子打理得干干净净,裴三媳妇还要出门?”里正媳妇个子矮,皮肤黄,穿着身暗绿色长衫,下系着裙子,举手投足皆彰显着身为里正媳妇的贵气,沈芸诺不明白她的用意,点了点头,缓缓解释道,“时辰还早着,割些草回来喂牛,婶子里边坐吧。”

    韩梅低着头,挽着里正媳妇手臂并未出声,沈芸诺的角度看去,也不知她有何目的,走了两步,见里正媳妇的视线落在后院,沈芸诺忽然明白过来,笑着道,“婶子可是要看牛?”让邱艳带里正媳妇去后院,她背着背篓出了门,遇着金花一脸不高兴,“阿诺妹子干什么去,要我帮忙不?”

    “不用,我嫂子在家呢,你进去坐会吧。”各家的屋子都建成了,金花着实松了口气,以后不用伺候这么多人,算是轻松了。

    金花闷闷的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沈芸诺猜想金花是和李杉顶嘴了又或者是李杉娘得事儿,没有多问,经过刀疤院子,看裴征和里正他们在,说了声自己去山里的事儿,大丫见着她,挣扎着要裴征放下她,跑出去牵着沈芸诺的手,要一起去,裴征叫她小心点,自己待会去接她,继续和里正他们说话。

    进了山,大丫说起自己的心思,“我不想和他们玩,银柱性子不好,小木娘之前都没救您,我只和表弟玩。”大丫虽然才四岁,很多道理她已经似懂非懂了,邱艳和沈聪说话没避讳她,她听说了不少事儿,对裴勇一家人都不喜欢。

    沈芸诺目光一暖,“小木哥性子是好的,那些是大人的事儿,大丫想和谁玩就和谁玩,只要大丫认为他们是好的就成,而且,那天,小木哥还帮了姑姑一把呢。”

    大丫似懂非懂的看着沈芸诺,小脸皱成一团,拽了下旁边的野草,撅着嘴道,“那我就和小木玩吧。”

    沈芸诺失笑,小孩子的世界最是单纯,你给她灌输什么颜色她就是什么颜色,韩梅心机深,小木却是个好的,那日若非小木多了心眼,也不可能那么快把小洛救出来,她不会因为韩梅不出手相助就抹杀了这些。

    割了半背篓草,就听大丫叫姑父,沈芸诺抬起头,嘴角咧开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裴征大步上前,取了她肩头得绳子,将背篓背在自己身上,低声道,“进来看看,差不多了没,刀大哥又要开始催了。”刀疤和沈聪一个性子,半点等不得人,蒸笼里的肉差不多了,刀疤催他上来接沈芸诺回去,斟酌片刻,说起裴老头的事情来,“那种事儿他做得出来,我和三哥能宽恕的便是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其他,却是不管了,不和你说是不想你担忧,今日听四弟说起,我便想着还是和你说说。”

    沈芸诺猜着便是这样,眼眶有些热,何德何能,遇着两个真心对他好的人,且都成了她的家人,“我心里都清楚的,稻田里的秧苗过不了多久就结穗了,咱村子里可有人种了糯米的人家,你帮忙问问,倒是多买些回来。”今日洗衣服的时候想着零零星星的沙,她脑子里冒出个想法,如果,真的能想法子将沙凝固,之后的院子不需要青石板,全部抹沙就成了,不过目前只是想想。

    过年家家户户吃饺子,元宵节那日吃汤圆的说法也是有钱人家,稻田里的收成不算好,糯米更甚,裴征脑子了搜寻了会儿,摇头道,“咱村子里怕是没有,可以去上水村问问,你想做汤圆还是糯米肉丸?明日让三哥在镇上买些糯米回来就是了。”家里的糯米都是买的,沈芸诺受伤后,家里就没买糯米了。

    “不是,我有其他用处,到时候就知道了。”镇上有卖石灰的铺子,而且,石灰不是用来做其他,而是用来防地里的虫子,她之前见着过,杂货铺子就有,她懂的只是全靠着她好奇心搜寻来的,法子简单,需要的东西少,一下就记住了。

    裴征点头,没有细问,两人下了山,见几银柱抓着捧沙到处撒,桌子上到处都是,里正不在,刀疤不好说什么,面上的疤痕抽动了两下,吓得银柱立即止住了,悻悻然的转身找她奶告状,刀疤缓缓的摸着自己脸上的刀疤,觉得偶尔吓唬人也不错。

    金花直言直语惯了,偏生里正媳妇说话阴阳怪气,邱艳一眼就知道她是开口借牛车,奈何转着弯的不开口,她也当不知,这头牛还小,那头牛沈聪每日要用,金花听不下去了,金花挪到邱艳跟前,心下不舒坦,“婶子要借牛怎的不直说?我粗性子都听出来了,她还一直说什么呢……”她嗓门大,前边的里正媳妇自然听到了,不喜的看向金花。

    金花浑然不觉,出口道,“婶子,这头牛裴三兄弟可是要养着的,至于聪子哥家里的,您也见着了,每日都在用呢。”

    里正媳妇瞪她一眼,奈何金花毫不在意,上前一步,比划了下牛的高度,“婶子您看看,牛是不是还没长大,您借牛干什么呢?”

    里正媳妇抽了抽嘴角,她也是听说裴征和沈聪每日去镇上卖菌子,得了不少钱,也想分一杯羹,兴水村大多是穷人,前些年,他们家是村子里最富裕的,而如今,裴家大房起了青砖大瓦房,裴家三房搬去镇上了,不起眼的裴征也挣了银子,她这才有了心思,借了牛,每日去镇上来回轻松得多,往回她这般说话,别人早就看穿她的意思主动附和了,哪会一直不开口。

    见金花瞪着眼一眨不眨的望着她,里正媳妇捂着嘴,故作咳嗽了两声,“家里两个孙子念书,下边几个孙子大了又要送去学堂,听说,裴三卖菌子挣了不少银子?”

    韩梅站在边上,不一言,转过身,盯着墙角的几株玉米,之前她没觉得这边院子大,此时,前院后院绿油油的一片,她才用自己的脚步粗略的丈量了下,惊诧的眯了眯眼,前后院种菜,沈芸诺家里都不需要菜地了,想着菜地,她眼神黯淡了两分,他们分家,半分菜地都没有,家里吃的菜还是在院子里种的一小点,又或者是去山里挖的野菜。

    金花瞬间警觉起来,“婶子也想卖菌子,那可得好生想想,裴三兄弟他们天不亮就去山里找菌子,身上都背着打猎的工具,上回您是没见着,一群野猪呢,婶子这身板哪受得住?”

    邱艳忍不住偷笑,拉了拉邱艳的袖子,“别说来吓着婶子了,婶子家不缺拼命的银子。”

    里正媳妇起初不满,听着邱艳最后一句仔细斟酌一番,确实,山里有野猪,他们家没个会打猎的,遇着了不是连命都没了,想着,自己白了脸,目光落在一排比人高的玉米杆头上,“在院子里种玉米的倒是头回见。”

    邱艳笑笑,“小洛喜欢,说是要帮着家里干活,自己种的,平时浇水也是他,之前没注意,听婶子说起来才觉得,长得还不错。”沈芸诺应承小洛大丫会炒玉米吃,邱艳不会傻到主动说这些玉米是留着吃嫩玉米的,这种事在上水村那些地方看起来没什么,在兴水村,可就是不会持家的表现了。

    沈芸诺洗了手来后院,朝邱艳道,“刀大哥让我过去炒菜,嫂子,你陪婶子他们说话注意着时辰啊,那边揭蒸笼了。”她的话是故意说给里正媳妇听的,从别人嘴里听来些关于里正媳妇的事儿,知晓是个不好相处的。

    听着这话,里正媳妇也不纠结了,笑着道,“算了,我和你一道过去吧,常听铁柱爷夸你的手艺好,今日我也来尝尝。”韩梅追上她的脚步跟着走了出去,金花呸了声,“明明想和咱抢生意还装清高,我婆婆早些年和她一个德行,如今在我跟前可不敢这样子。”

    邱艳笑道,“你确实是个厉害的,走吧,我们也过去坐着了。”

    桌上饭菜丰盛,刀疤记得给小洛一样留了些,让沈芸诺先端回屋搁着,刀疤陪着大家喝酒,家里没多大的事儿,平日都喜欢喝两杯得人现在却摆手拒绝,沈芸诺弄的蒸肉好吃,大家哪有时间喝酒,面子薄的,陪刀疤寒暄两句说些好听的话,脸皮厚的自顾吃了起来。

    刀疤见大家这样,也不举碗碰酒,爽朗道,“阿诺妹子手艺好,大家尽量吃,别说话啊。”话完,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里正媳妇也满面油光,本还惦记着问沈芸诺要了做蒸肉的方子自己回家做,看对面的韩梅不说话,她也不开口,不一会儿,桌上就如狂风席卷过似的,整整一桌肉吃得差不多了。

    里正媳妇抹了抹嘴角,打了个饱嗝,见大家盯着她,解释道,“裴三媳妇做得饭菜真是没话说,下回咱家里有事也请她过来帮忙。”

    韩梅听着脸色一白,擦了擦嘴角,并未说话,沈芸诺做的饭菜香她是知晓的,明白里正媳妇说的是客气话,饭菜好吃,客人们吃得多,家里出的粮食也就多了,谁家会乐意请沈芸诺,然而听着这话,心里仍然不太好受,明明是自己挣钱的路子,如今都没有了。

    沈芸诺哪会听不出里正媳妇话里的意思,笑了笑,并未开口说话,吃完饭了,刀疤和他们说了晚上吃饭,两蒸笼肉都没有吃完,还剩下两蒸笼呢,里正媳妇后悔了,早知道准备了这么多,就该把春生秋生他们也叫上,都是里正爱面子。

    裴征帮着收拾碗筷,让沈芸诺和邱艳回家休息,晚上把蒸笼里的肉热一热,煮一锅野菜就成了,他也能来。

    “裴三,收拾碗筷向来是女人们的活,你怎么帮着收拾了?”想到村里的传言,看沈芸诺的目光变得不善。

    刀疤他没成亲,自来也不讲究,“婶子这话就错了,女人们干的活咱就不能干了?我和我兄弟大多是没有成亲的,难道家里就不生火做饭了?又或者吃了就不收拾?照婶子的意思,田地是咱男人该做的,农忙不也见着地里有女的?”中午炒了一锅豆腐,拿铲子铲菜得时候沈芸诺用得双手,他看得明白,人炒了菜,哪好意思再让帮着收拾碗筷?

    被人当场下了面子,里正媳妇脸色极为难堪,李杉和金花帮着收拾,把剩下的一类菜倒在一起,碗筷全部拿去河边洗了,不过走得有些远,上边沈芸诺她们要洗衣服,不好弄脏了水。

    分工均匀,有条不紊,再次让大家对刀疤他们改了看法。

    晚上还要吃饭,许多人不想回去了,沈芸诺回到屋里,烧水给大丫洗了脸洗了手,抱她去自己得屋里睡觉,韩梅她们也进了院子,邱艳对韩梅没啥好脸色,她甚少和人红脸,也是韩梅做的太叫她不能接受了,低哼了声,拉着大丫回屋睡觉。

    小木在边上听着,白了脸,周菊也不喜韩梅,进了屋,“三嫂,你回屋睡会吧,我借你家的躺椅躺会就好。”沈芸诺有午睡的习惯她是清楚的,进了屋子,并未和韩梅说话。

    韩梅紧了紧牵着小山的手,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沈芸诺叹息道,“大嫂进屋坐会儿吧。”

    韩梅想退出去了,听着这话,惊诧的抬起头,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她以为这种时候沈芸诺会剜她两句,没想着会叫她去屋里坐,快进屋的邱艳回过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嫌弃,沈芸诺朝她摇摇头。

    韩梅为了自己的儿子,无可厚非,她和沈聪该是能体会的,自己从黑暗中走出来,见惯了人情冷漠,墙倒众人推的事实,对韩梅,她心里并没有怨恨,摆好屋里的桌椅,让韩梅他们做。

    一边的周菊很是不解,手捂着肚子,今日吃得多了,好似感觉肚子大了不少,光是摸着就能感觉得到,昨晚梦见自己得了个儿子,暖嘟嘟的睡在床上,醒来嘴角都是笑着的,裴俊说她想儿子想疯了,周菊只当裴俊自己没有梦到心里不欢喜。

    小木他们坐在桌前,也不说话,周菊问他们睡觉不,大丫跟着邱艳去她屋子里了,小洛的房间没人,小金昏昏欲睡,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小木拉着他,朝沈芸诺解释道,“三婶,不用的,我们坐会就是了。”

    他想让韩梅回家,奈何韩梅不肯走,他爷没法子,上回沈芸诺受了伤,还给他装了一篮子鸡蛋,小木让韩梅还过来,韩梅不肯,一天一个煮给他吃,他哪吃得下,他明白不少事情了,那日如果不是那些人来得及时,可能沈芸诺就死了,韩梅不拉着他,他跑快些,或许沈芸诺就会没事儿,那日后,他好似又明白了很多事儿。

    为什么他娘处处是好的,村子里和她走动的人却越来越少,四婶为什么不喜欢她娘喜欢亲近三婶,为什么堂弟舅舅服徭役回来会打娘,他好像都明白了,他娘,想得太多,反而丢失了那颗善心。

    他喜欢沈芸诺,喜欢裴征,喜欢沈聪,他们对他是真心的,不扭扭捏捏,然而韩梅对小洛,总隔了层,这就是差距,想着这个,小木踩下地,明白他娘过来该是有话和三婶说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听,“娘,二弟三弟困了我们就回去吧,傍晚的时候再过来。”

    学堂的课业不能耽搁,韩梅给他请了假,小洛年纪小,却坚持去了,想到这个,小木脸红得厉害,见韩梅坐着没动,兀自牵着小山小金往门口走,韩梅脸色微变,叫住小木,“小木,娘和你三婶有话说,你牵着二弟三弟找你爹去吧。”

    从那天的事情后,小木就不乐意搭理她了,韩梅如何不明白是被小木轻视怨恨上了,然而,她不后悔,小木不懂她的苦心,将来自己为人父了就能体会当日她的挣扎。

    沈芸诺微微疑惑,周菊也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梅,“大嫂想说什么,莫不是想和三弟妹他们一起卖菌子?”

    韩梅神色一僵,明显被周菊猜中了心事的模样,而小木则是浑身僵硬,转过身,脸上已经有了盛怒,咬紧牙关,强力压着自己的情绪,“娘,还是回去吧……”

    见小木情绪不对,韩梅迟疑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经过沈芸诺身边,鼓足勇气道,“那日的事儿我也是没法子,三弟妹该体会一个做娘的心情,至于卖菌子的事儿,三弟妹不答应就算了……”

    沈芸诺嗤笑一声,一码归一码,前边韩梅说的她明白,最后一个卖菌子,她笑出了声,脸上明明挂着笑,一张脸却给人阴沉沉的感觉,“我不答应就算了,不是这样大嫂还想怎样?我凭什么答应,大嫂莫不是以为我真的性子软好欺负?不如我开口问大嫂要五十斤粮食好了,怎么?不答应?”沈芸诺学着她受了委屈的语气道,“那就算了……”

    小木气得脸色铁青,甩开小山小金的手拉着韩梅往外边走,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娘,家家户户都有挣钱的路子,三婶凭什么答应您,您都能见死不救,难不成您两还有恩情不成,您还是回去吧,别再出来了,我觉得丢脸。”

    这句话在小木心头许久了,他迟迟没说出口,不想韩梅难堪,然而,听着韩梅这句话,他再也忍不住了,沈聪打韩梅,确实没有冤枉她,第一次,小木心头涌上了深深的无力感。

    “大嫂我不怪你不出手相救,有朝一日,你若落入相同的境地,我必会以同样的法子相待,虽然,我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可人生漫漫,谁有说得准呢?”韩梅不要脸她是见过的,然而,听着那句话,还是来了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韩梅身上生什么,大家谁都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