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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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直接点开邮箱。

    照片拍到方颂祺和沈烨亲密地一起进酒店,拍到蔺时年一个人进了酒店,拍到方颂祺独自出来酒店到处游走逛逛,然后是被绑架后昏迷中的方颂祺和蔺时年。

    当时现场本来有录音,但诈他们二人的过程中意外突发,录音落入警方手中,也就没了下文。

    在二人逃出去之后,还有继续偷拍,偷拍到方颂祺大大方方坐上蔺时年的车,由蔺时年开车送她去某个心理咨询室。靠近心理咨询室附近就没再往前,因为调查到那所心理咨询室不好惹。

    最后还附有几张照片,是方颂祺和蔺时年的随身物品。

    蔺时年的随身物品非常简单,就一个手机和一个皮夹,手机用的密码而非指纹解锁,当时他们还没来及解。至于皮夹里是几张卡、几张现金钞票,更没东西。

    方颂祺的随身物品稍微多一点,一个手机和一个手提包。手机同样非指纹解锁当时还没来得及解。包里东西塞得随意,乱糟糟,卫生巾、手帕纸、湿纸巾、化妆包、口香糖、药,然后是钱包。

    钱包里面的东西也拍了,避运套、卡、优惠券。

    以及一个……

    目光顿时被吸引住,顷刻,呼吸更是狠狠一窒。

    …………

    方颂祺洗漱出来,吹完头发,睡前吃药。

    药在包里。

    包比她原本的还要乱。正如先前在海城警察局,蔺时年把她的包和手机还给她时说的,被绑匪翻出来过,里头没什么要紧东西,何况即便真丢了,她也不一定能发现,彼时敷衍地扫两眼,没再上心。

    这会儿发现包被蹭过,磨损了一大块。

    妈妈咪呀,方颂祺心疼地赶紧把包里的东西全抖出来,仔细查看,又在其他地方发现细微的损伤,只是因为在边边角角,不是特别明显。

    她去查了一查护理费,与包的原价进行一番权衡后,决定……放弃。

    只能安慰自己,幸好这次背的不是新款。

    壮烈牺牲的“勇士”送回她的私人小衣帽间,再精心挑选出一只明天上班可以背的包,她再出来,将之前抖落在床上的东西捡进包里。

    一枚御守掉了出来。

    方颂祺微微一怔,掂起在两指间。

    这是……

    方婕送她的平安符。

    原来没丢啊……

    是一只被她塞在钱包夹层里,她没发现而已。钱包她不经常使用,毕竟如今基本手机付款,但一般都会带着,因为偶尔可以兜点东西,比如避运套。

    灯光下,方颂祺的目光变得温柔,盯着上面的图案。

    它不是任何庙里求的,是方婕自己做的,包括上面的图案也是方婕自己画的。

    是啊,是方婕自己画的,这个千真万确是方婕的作品,她一定没有再记忆错乱。方婕手把手和带着她一起画完的,抽象画,她也不看懂是什么,还问方婕了,方婕笑着告诉她:“你就记得它装满了妈妈对祺祺沉甸甸的牵挂。”

    好多年了,无数辗转,它流落到她的记忆边缘,几乎要忘记它的存在。

    而它的存在仿佛证明着,她曾经确确实实有个疼爱她的母亲……

    方颂祺坐在床边发了许久的呆。

    …………

    今年的冬天来得似乎早了一点,隔天的气温竟骤降至六七度。

    方颂祺不想裹得臃肿,顽固地与天气做斗争,一路哆哆嗦嗦,到达公司后钻进充满二氧化碳的大厦里才感觉到一丝温暖,便马上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从她的后颈贴上来带着熨烫体温的柔软。

    方颂祺抬头,沈烨也将围巾绕到她前面来,缠一圈还不够,又缠了一圈,旋即敲了敲她的脑门:“我以后是不是不仅得管你的吃,还得管你的穿?”

    方颂祺也不顾忌大庭广众人来人往,双手攀上他的肩:“晚上来不来我那儿?来的话,明天早上就给你管。”

    话题又被她拐走,沈烨着实无奈,没应,拉着她去了没什么的地方,检查她虎口的伤。

    随后留意到她的脚:“不是脚又崴了?你怎么还穿高跟鞋?”

    他都听说了,医院医生的诊断是方颂祺高跟鞋穿久了,习惯性崴脚。

    方颂祺不想他唠叨,迅速截断他的话:“我这不是家里全是高跟鞋?剩下的几双运动鞋和小白鞋,根本不适合搭我的衣服。晚上要去逛街,你要不盯着我去买呗?”

    说去真去,晚上下班时间,沈烨直接来报社办公室里接她。

    方颂祺哪儿还有心思工作?马上跟着他走人。

    她天生丽质难自弃,鞋子随便试试都好看,在导购员的蛊惑下,她又试了几件衣服,她自己照镜子都美得跟朵花儿似的,舍不得脱下来了。

    舍不得脱便干脆不脱,方颂祺给了沈烨身为男朋友为女朋友埋单的机会。

    作为回馈,方颂祺拉着沈烨要给他买皮夹,沈烨也不和她争。

    导购员适时地推荐了一套情侣钱包,方颂祺瞅得满眼欢喜,即便鲜少用到钱包,也决定给自己换一个,把一套都买了,并且立刻拉着沈烨把新钱包换上,她打算拍个照片发朋友圈秀一秀恩爱。

    看到她把她钱包里避运套当着导购员的面掏出来,沈烨咳咳咳地有点尴尬,正准备移开目光,却又被一样东西吸引。

    “这是……”他握住了方颂祺的手,既有狐疑也有迟疑,“你哪来的?”

    方颂祺看一眼自己手里正握着的那只方婕给她做的御守,心中下意识生了警惕:“怎么了?”

    “没记错的话,我以前见过我爸也有一个类似的。颜色和你的不一样,但图案一样,比较特别。”提起自己的父亲时,沈烨总携一缕怅然。

    御守瞬间无比烫手,方颂祺甚至生出马上将它丢掉的冲动。

    “你在哪里买的?”沈烨好奇。

    “忘记了。应该是去日本玩的时候随手买的小玩意儿。”方颂祺低垂眼帘,迅速塞进新钱包里,原本打算拍照的想法荡然无存。

    复抬脸,她仍笑靥如花,挽上他的胳膊:“走吧,回家去。”

    指的当然是拐他回她的公寓。

    做完有情人之间快乐的事儿,方颂祺精神抖擞,完全睡不着。

    沈烨的手臂搭在她的小腹上,鼻息近在迟尺靠于她的颈间。

    一声不吭地凝注他片刻,她悄无声息起来,去自己的包里掏了东西,离开卧室。

    倒了杯酒,再带上剪刀,她走到阳台上,再点了根烟。

    爽……

    就是风要是能不那么冷飕飕就好了。

    须臾,酒喝完,烟也快抽完的时候,她也被风吹得浑身毛孔都打开了,这才拿起剪刀,将御守剪了个稀巴烂。

    转身回客厅的时候,没想到会碰到许敬:“姐,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吹风?”

    “你还不睡觉?”方颂祺蹙眉锤一拳头他的脑袋,“小心我没收你的书。”

    许敬留意到她手里的空酒杯:“姐,少喝点酒。”

    方颂祺放酒杯进洗碗池里,刚转出来,斜睨眼,也不介意在他面前直接说:“小孩子懂什么?我喝点酒增加和你沈烨之间的情调不行啊?”

    “你也赶紧回你房间睡觉去。”她催促,甚至想来逮他。

    许敬绕去厨房:“我知道了,口渴喝个水就睡。”

    喝完水,他觑一眼方颂祺紧闭的卧室门,悄咪咪走去阳台,发现了烟蒂,还有几小块被剪得七零八落的碎布……?

    许敬伸手要拿。

    一阵风吹来,将它们卷起飞出阳台,飞进漆黑的夜色里。

    …………

    方颂祺回卧室,蹑手蹑脚钻进被窝,钻进沈烨怀里。

    睡梦中的沈烨被她冰凉的皮肤冻得一个激灵醒过来:“怎么回事?你身、上这么凉?”

    和他的体温对比,简直冰火两重天。

    方颂祺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媚眼如丝地亲他一口,忽然如泥鳅一般往下缩进被子里。

    沈烨蓦然倒吸一口凉气。

    运动果真是让人热起来的最快速的方法。

    方颂祺闹了他好一阵,偃旗息鼓,圈紧他的腰,仍恋恋不舍地汲取他的体温,平复下余韵后,状似一时兴起:“从来没问过你,你以前是怎么车祸的?”

    她很快补一句征询,“介意说一说么?”

    “没什么好介意不介意的。我已经释然了。”沈烨的手掌停留在她后背的蝴蝶骨上,良好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来回摩挲。

    他简单回忆道,“我姑姑在米国遇到意外,昏迷不醒,我爸丢下国内的工作,特意去照看她。我那会儿还在英国读书,我爸妈也没特意和我说这件事,隔了快一年,我才知道,就飞去米国瞧瞧我姑姑的情况。”

    “你见到你姑姑了?”

    方颂祺的插话稍显突兀。

    而且照常理要问的也不该是这个。

    念头一闪而过,沈烨也没太放在心上,继续道:“见到了。不过没进病房。因为我姑姑的病房管得严,而且那会儿我姑姑的病情正好有恶化的迹象。我去那儿也不是为了打扰我姑姑的安宁,所以就隔着小窗户看看她。”

    方颂祺这会儿没再像刚刚那样贸然,转了转眼珠子,慎重斟酌着套话:“你姑姑是不是很漂亮?”

    沈烨:“我之前告诉过你,我和我姑姑其实不熟悉,对她的印象应该是停留在她和我爸爸的合照上。我姑姑和我爸爸的年纪也差得有点多,我爸属于长兄为父。如果就照片来看,我姑姑确实很漂亮。”

    既然说到此,他不得不感叹:“她还那么年轻却遭遇飞来横祸无妄之灾。我当时隔着门看我姑姑戴着氧气罩,枯瘦得不成人形,心里怪难受的。尤其当时旁边还站着我姑父。”

    不熟悉……没进病房……隔着门……不成人形……方颂祺深蹙眉,联系曾见到的小九的那片段的画面,脑筋飞速地运转。

    沈家姑姑……方婕……姓沈的……蔺时年……

    她禁不住闪过一个怀疑:沈烨见到的,真的是沈家姑姑吗?

    沈烨回归车祸问题本身,继续道:“那天夜里,我爸接到一通电话,慌慌张张地要出门,把我给吵醒了,我问他什么事,他说姑姑好像出了状况。他本来不让我去,但他那天正好手受伤,不能开车,半夜叫车也不方便,我坚持和他一起去。结果半路上就出了意外。”

    方颂祺愣了好一会儿未言语。

    潜意识里,她其实有在排斥去回忆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以致于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她的排斥让她错过了不少有效信息。

    所以现在是,姓沈的和他儿子是一辆车,父子俩一起出的事。

    那么方婕呢?方婕在哪里?在她原本的记忆里,方婕才是应该和姓沈的在一起,并且两人还一起丧命。

    她脑子又乱了,晕乎得快要爆炸了。

    这三年,她带着错乱的记忆,竟然生活得好好的?

    蔺时年!又踏马地是蔺时年!这三年她不就在他的监视之下过日子!草!

    方颂祺猛地坐起来,四下里搜寻自己的手机而不得。

    沈烨见她情绪突然又起来,既莫名其妙又担忧:“怎么了小方?”

    “我的手机呢?!”方颂祺爆炸,“我要打电话给那个老混蛋!”

    不难听出她说的是蔺时年。沈烨皱眉,见她也不披衣服直接下床,赶紧把她捞回来裹住被子,然后把触手可及的他的手机先递给她:“打吧。”

    方颂祺急急去接手机,沈烨却分明将手机攥得很紧,她抽不出来。

    “你干什——”躁动的质问在抬头触及沈烨那双眼睛时戛然,方颂祺怔怔然与他对视。

    他的眸子一如既往澄澈,因为澄澈,所以内含的情绪毫无遮掩,悉数坦诚地展露给她。

    而此时,仿若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每一圈的水纹均相异,犹如他每一层的情绪都不同,有谅解,有自嘲,有愠怒,更有受伤。

    在这短暂的分秒间,她倏尔察觉攥住手机的那股劲儿消失,手机完全到了她的手里。

    “你打吧,我出去喝个水。”沈烨翻身要下床。

    方颂祺丢开手机,整个人趴到他的背上,阻止了他的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同时出声。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刚刚确实囊不住那一股气。可现在想想,她该习惯了才对,习惯了自己受到自己记忆的欺骗,她找蔺时年又有什么用?

    心思转完一圈,转回沈烨身、上,方颂祺忍不住笑,舌尖伸出,轻轻添他的耳朵后边:“吃醋啦你……”

    从后面抱住他的她的两条手臂从他的胸口慢慢往下探索。

    沈烨的呼吸时轻时重。不瞬,他捉住她谷欠图作乱的手,翻身将她压下。

    “嗯,吃醋了。”他摄住她的唇,很用力,并将用力延续到后面。

    又一次交待在她的身体里后,他凑过去吻她的左手无名指,然后埋首在她的耳边。

    “小方……如果我想和你结婚,你愿意吗……”

    似是已徘徊在齿间无数次,终于还是没忍住,直白地提出。

    …………

    第二天,方颂祺基本魂不守舍,幸好是出外勤,没在报社里,有杨眉邦忙一起兜着。

    创业研讨班的课程基本就是讲座形式的分享会,昨天是第一次。

    方颂祺和杨眉的工作非常简单,就是拍几张照片,采访几个之前已经约好的从非洲回来的华侨和华商。

    中午她带着杨眉一起蹭学校食堂的饭,准备要再回研讨班的教室时,有人拦住了她们。

    更准确来说是拦住了方颂祺。

    来人也没隐瞒身份,自报是冯晚意请她去一趟。

    方颂祺和杨眉打了个招呼后,上了车。

    目的地并非冯家,而是一处画馆。

    地点相当令人玩味儿啊……

    人家带路的人客客气气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方颂祺未搭理,兀自弯身在副驾外的后视镜上,补了好一会儿的妆,然后甩甩颜色已青黄不接的利爽的头发,昂首自信地朝里走。

    有钱人踏马地连看画展都奢侈,肠子里的闲杂人等明显被清理,只有冯晚意一人。

    冯晚意正坐在轮椅上,欣赏面前的一幅画,甚至看入了迷。

    方颂祺走近后发现,她的石膏不还打着?

    啧啧啧,伤都没养好呢,就迫不及待又抛头露面来给自家儿子清理打算拱他的猪。

    “来了……”冯晚意连个回头都懒得赏给她似的。

    当然,方颂祺本也不稀罕她的回头,装模作样问候:“阿姨。”

    “一起看看这幅画吧。”

    冯晚意给方颂祺的感觉很像在装神弄鬼。

    眉心轻拧一下,方颂祺移动自己尊贵的目光到画上。

    刚进来的时候方颂祺其实就草草扫视了两眼,画所传递的意象非常明显,本质上就是个硕大的子、宫,孕育着婴孩呗。

    “对这幅画有什么想法没?”冯晚意问。

    虽然背对着她,但方颂祺当作她的后脑勺也长了眼睛,秉一脸笑容可鞠,问:“阿姨是在暗示我,您作为沈烨的母亲有多不容易多么伟大,要我知难而退不要继续纠缠沈烨破坏你们的母子感情。”

    她双手抱臂,往前一步站到和冯晚意持平的维持,勾唇:“您是不是又要提起您上次开的条件?不是说会一直给我保留着,只要我想通了,随时能去找您。”

    却听冯晚意道:“方颂祺误会了,我今天约你出来,确确实实只是单纯地想让你陪我看个画展。”

    她这才终于侧头,落目光在方颂祺身、上:“我本来约了存希的妈妈,存希妈妈临时有事来不了。小烨他大舅妈不喜欢看画,碰巧听说方小姐今天在鎏大,离这里很近,就请你来这一趟,陪我逛一会儿。正好小烨希望我能多和你交流交流。”

    改变战略了她?现在是怀柔吗?方颂祺兵来将挡,信手来了个赧然的表情:“那太对不住阿姨了,我不懂画,像阿姨方才问我什么想法,我还想歪了。”

    “方小姐自谦了吧。”冯晚意自行推动轮椅,到下一幅画面前去,嘴里的话没断,“方小姐的家庭背景良好,方小姐的母亲生前不就是位艺术家?”

    “是阿姨过奖了,虽然我觉得我母亲的画很好看,但我妈妈确实不是艺术家,她一直没什么成就,是她的遗憾吧。”方颂祺心里头荡秋千。

    冯晚意:“不管怎样,方小姐耳濡目染,对画作肯定是具有一定鉴赏能力的。否则小烨的外公也不会再三请方小姐前来邦忙看画。”

    方颂祺盯着冯晚意的背影,心里头转而有点打鼓。

    从来这里看画展,到邀她品鉴,再提及她的母亲,最后到冯松仁找她看“J。F.”的画,好像冯晚意今天确实不是为了她和沈烨的关系,而更像是受了冯松仁的托,又来探寻她的口风。

    甚至在冯晚意方才乍然提起方婕时,她划过一瞬间的心惊——当然,确实是一瞬间,冯晚意根本对自己老公出轨一无所知,关心“J。F.”的人是当年知晓内情并邦冯晚意扫清障碍的冯松仁。冯晚意的心里只有她儿子。

    不管怎样,方颂祺都想草一句马勒戈壁以表示自己的心累。绑架她和蔺时年的事情还没确认咧,反正逃不过冯松仁和冯晚意这两个人,或者就是他们父女俩合谋。

    “所以我让董事长失望了,不是么?”方颂祺表达歉意,“没能邦上董事长的忙。”

    冯晚意继续往前推动轮椅:“你弟弟最近怎么样了?”

    方颂祺生一丝警惕之心:“挺好的。”

    她跟在冯晚意后面,时间就这么在两人边看画边闲聊的过程中悄然流逝。

    差不多快把场馆内的画作走马观花一遍时,沈烨脚步匆匆地赶到:“妈!”

    醇厚的嗓音回荡在宽宽敞的空间里,格外急切。

    急切同样体现在他的神色间,就他走来她们面前的这段距离,方颂祺被他充满关切而焦虑的目光审视得几谷欠灼烧出一个窟窿。

    方颂祺用笑眯眯的眼睛无声地告诉他她一点儿事也没有。

    冯晚意对待沈烨的态度,有点像方颂祺刚来的时候,同样没刻意从画作上挪开视线回头去看沈烨,毕竟她已经从沈烨的语气和脚步中听出沈烨的所有情绪。

    “你的宝贝女朋友全须全尾,我一根毫毛也没碰她。”嘲弄的意味满满,或许还能想象此时冯晚意此时的唇边挂有一丝苦笑。

    沈烨倒不觉尴尬,主动上前扶住冯晚意轮椅后的两只把手,微微弯下腰:“妈,你的脚还没好,怎么跑出来看画展?昨晚也没听你和我说。”

    冯晚意:“你昨晚又不在家……”

    这全属沈烨自己错了话,谁也怪不得。

    而冯晚意这一句话,无疑让沈烨感到愧疚:“抱歉,妈。”

    旁观的方颂祺似笑非笑。她看得很清楚,沈烨的愧疚有多发自内心。

    孝子就是孝子啊……

    方颂祺好似也摸着了冯晚意如今的战略。确实更改了,不仅更改了对内的,还更改了对外的。

    冯晚意未指责沈烨什么,只道:“走吧,既然你也来了,那一起回家吧。”

    下一句她朝方颂祺看过来:“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今晚有空吧?”

    冯晚意对方颂祺的友善着实让沈烨有点措手不及,愣了一下。

    虽然“未来婆婆”让方颂祺感到肉麻兮兮,但她还是怪想念冯家的厨子,点头应下:“又要打扰阿姨和董事长了。”

    且看冯晚意接下来要怎么继续和明明不喜欢却要假装能接纳的“未来儿媳妇”和平相处呗~!太刺激了!方颂祺一阵兴奋。

    兴奋感在发现蔺时年今天也来冯家时到达新的高度。

    视线在空气中与蔺时年触碰,一瞬交错开,方颂祺挽紧沈烨的手臂,收回的目光又和沈烨对视上,从沈烨的眼睛里看到对她的安抚。

    旋即沈烨带着方颂祺迈步至蔺时年跟前:“姑父,我又得谢谢你了,邦忙照看小方。”

    这话换平时,蔺时年根本不鸟,此时蔺时年只能和他们俩一起演戏,不过也只是淡淡颔首:“无妨,举手之劳。说过很多次,我们之间不用一直客气来客气去。”

    “嘿嘿,是啊,不用客气来客气去,那么一个女人就可以共享了。”冯孝刚提溜着笑走出来,拍拍沈烨的肩,“你和你姑父能共享女人,我们表兄弟明明更亲,你怎么——哎呀——”

    沈烨直接将冯孝刚摁倒在地,拳头狠狠往冯孝刚先前受伤未愈的脑门上砸,没两下就重新砸出血。

    冯孝刚哀嚎震天。

    大家都没想到沈烨会突然动手,费了几秒钟的反应时间,管家和仆人们这才手忙脚乱地去把沈烨拉开。

    结果来开了沈烨,方颂祺跑上前,往冯孝刚的肚子用力补一脚——管什么形象不形象!反正她在冯家人眼里从来就没有过正面形象!

    这回换成沈烨去拉方颂祺。一来是怕方颂祺没掌控好力道,二来也是因为……冯松仁回来了,刚从外面进门,不过这个“刚”,应该从他打冯孝刚的时候算起。

    冯松仁不发一语。

    也没人在时候问候冯松仁。

    有动静的仅仅才挨了打的冯孝刚,正好就着起不来的身体,爬过去在冯松仁的脚边,抱住冯松仁的大腿,痛哭流涕:“爷爷,你要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