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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回来的第三天,袁成军便从北关回了袁府,回袁府的当天他大约是去见了穆镜迟,车子是从穆傅开回来的,我和袁霖在门口候着,袁成军从车上下来后,一见到我也站在那里,当即便笑着朝我走来说:“清野,我刚从你姐夫商量了芝芝的婚事过来,听人说你是前天回来的?袁霖可有过去接?”

    我便猜到袁霖是从穆镜迟那边回来的,我笑着对他说:“我回来那天,只是给管家打了个电话,没有通知袁霖,所以他没来得及去接。”

    袁霖就在此时也插话问:“爹,您今天一早就去过穆府了?”

    袁成军将上的鞭子递给了一旁的副官,朝前走着说:“去过了,一早去的,你小姨的婚事定在十号。”

    袁霖略有些惊讶问:“十号?那不就没几天了吗?那小姨现如今情况怎么样?”

    袁成军说:“你小姨还能怎样,之前婚事暂停,一连一个月都缠绵在病榻,还闹过这么多回自杀,如今日子再次定了下来,她自然是什么病都好了,也不知道镜迟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当年一见,竟惦记了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圆了她的梦了。”

    我们正朝屋内走时,袁霖忽然在后面问了句:“爹……那我娘呢。”

    这句话一出,袁成军立马停了下来,他当即便看向了袁霖,似乎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冷笑了一声:“别跟我提她,这次多亏你小姨的婚事才和穆家那边和的解,你娘?让她在王府里好好待着吧,免得又出来丢人现眼。”

    袁霖便只能闭了嘴,这时,袁成军又想起什么,突然又扭头看向我说:“清野,以前的事情,虽然是过去的事情,可爹还是要代替袁霖他娘和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别计较,她这个人看似精明,其实糊涂的很,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袁成军再次提起这件事情,我自当要给他面子,便笑着说:“爹无需在意,事情过了就过了,我不会再计较。”

    袁成军听我如此,也如释重负一般说:“如今府中没有了管事的人,爹希望你们两人能够吸取以前的教训,相互友爱才好。”

    袁成军看了袁霖一眼,袁霖当即便回答:“爹放心,我会的。”袁霖停顿了一下,又问:“那北边的战事?”

    袁成军说:“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能够搞定,你只需要安定好家里边就行,你娘如今不在,家里没了主事人还真是不方便的很。”

    袁霖便也不再说话。

    大约是袁家和穆家的关系破了冰的关系,袁成军当即便让厨房备了一桌酒菜,大约是替我从陆家回来接风洗尘。

    不过不知道怎的,平时还有个袁太太在桌上唠叨,如今袁太太被休,我和袁霖是无话可说的,袁霖和袁成军虽是父子,可两人终究是个男人话也不多,竟然显得有些冷清。

    一顿饭吃下去,竟然有些索然无味,到最后结束时,我和袁霖要离席是,袁成军便叮嘱说:“你小姨婚事那天,记得早点出席,虽说是续弦,可怎么说也是王府出去的人,排场不能少。”

    袁霖说:“我会早点过去王府那边的。”

    袁成军不再说话,而是闷不吭声坐在那喝着闷酒,若有似无望着桌上那些空位子。

    我最先离开的,当我跟袁霖一前一后走到花园时,我们双方都没有说话,因为没多久便又丫鬟跑了过来说,林婠婠身体似乎有些不舒服,袁霖一听当即也没有多停留,迅速随着丫鬟去了东苑。我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的。

    刚到达房间里,碧玉便立马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替我披在了身上,哆嗦的问我:“您冷不冷?”

    我说:“不碍事。”

    这个时候我发现青儿不再房间,便问:“她人呢?”

    碧玉说:“她去前厅了,穆家那头打电话来了。”

    我听了没说话,碧玉跟在后头还想说什么,我已经脱了鞋袜往床上钻,捂着耳朵对碧玉说:“碧玉,去给我拿个手炉来。”

    碧玉见我心情不太好,便立马哎了一声,转身去桌前给我拿了个手炉。

    我揣在手上,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门被推开了,青儿从外头走了进来,碧玉立马迎了过去,问穆家那边情况怎么样,而青儿却反而看了床上窝着的我一眼问:‘小姐睡了?’

    碧玉说:“刚睡下,心情不太好,估计刚在在前厅吃饭时,又和二爷有了什么过节。”

    青儿大约是口渴,她走到桌边,刚要给自己倒一杯水,碧玉这时又问:“那边可有说什么。”

    青儿叹了口气说:“因着婚事,穆家那边如今忙得不得了,不过我打过去后,先生倒是和我讲了几句,询问了我一些小姐这几天的情况,在这里吃的如何住的如何,倒也未再多问,只是让我们将她照顾好。”

    碧玉这时也叹气说:“先生倒是无论何时都不忘关心小姐。”

    青儿说:“那是当然,先生何时真的生过小姐的气,就算小姐和他闹,和他吵,先生也必定是先低头的那个。”

    碧玉却不赞同说:“虽是如此,可小姐也委屈啊,夹在这中间,不走,那她该怎么办?不是自取其辱吗?”

    青儿拍了碧玉一下说:“你少说点,这话可不能让小姐听见。”

    两人齐齐看了一眼床上的我,见我没有动,青儿才又说:“你话虽是如此,可先生这个年纪也该娶了,难道还真一直单着?”

    “可是小姐多可怜啊,以后二姑娘来了穆家,那边肯定就没了她的位置,到时候孩子一生下来,先生肯定也不会对小姐如此宠爱了。”碧玉有点委屈说。

    青儿沉默了半晌说:“先别想这么多,咱们只管照顾好小姐便是。”

    后来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什么,我没有再听,只是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睡竟然一点梦也没有,睁开眼就是第二天早上。

    青儿和碧玉在外面井边打水洗衣服,我抱着被子坐在床边发着呆,碧玉进来后,见我醒了,当即便笑着问:“小姐,你醒了?”

    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碧玉说:“您先起床洗漱?我去给您把熬好的粥端过来。”

    我再次点了点头,碧玉便出了门,之后我一个人磨磨蹭蹭从床边下来,然后穿上了衣服,很快碧玉和青儿一起走了进来,我洗漱了一遍,正如往常一般吃着早餐时,青儿突然问:“小姐今天有什么事情想做吗?”

    我说:“去街上逛逛吧,挺无聊的。”

    青儿见我肯出去走了,便笑着说:“好,我替您去准备件厚实的衣服。”说完,便朝着衣柜旁走去。

    我用完餐后,碧玉替我梳着头发,我披了件厚实的衣服,便带着碧玉青儿她们去了大街上。

    街上也没什么逛的,我在赌场面前停了一会儿,觉得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干,便带着碧玉她们走了进去。

    今天手气不太好,输了不少,输到后面,青儿数了数兜里的银子,挨在我耳边说:“小姐,咱们走吧,钱不够了。”

    我没有理它,拿出一块玉坠子,让青儿拿去赌场老板那里换钱,青儿当时就有些犹豫了,她知道这块玉坠子是穆镜迟送我的,她没有动。

    我又瞧了她一眼说:“去啊,你是让我自己去吗?”

    青儿说:“不如我回去取银子?”

    我懒得和她废话,干脆看向碧玉说:“你拿去换。”

    碧玉比较听我的话,接过我手上的坠子后,看了青儿一眼,便立马跑去赌坊老板那里换取银子,没多久碧玉便把银票换了过来,赌桌上越赌越大了,我将钱全都押了上去。

    这一把押下去后,我赌赢了,不仅连之前输的都赢回来了,还多赢了三倍的钱,青儿和碧玉都没料想到,我竟然会在后面这一把如此的手气,大笑着说:“这回这一个月的开销都不用愁了。”

    我将钱递给了青儿,让她收好,便没有再继续赌,朝着外头走去。

    碧玉开开心心跟在我身后,叽叽喳喳问我,是怎么知道后面一把一定会赢的,我刚要回答她,青儿忽然在我身后问:“小姐?先生送您的玉佩不赎回来了吗?”

    我停了下来说:“拿着没用,还不如换了银子做开支。”

    碧玉还想说什么,我已经不想理她,朝外面走去,她们只能快速跟在我身后,等到达一间咖啡馆后,我打了一通电话,那通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我将电话挂断从咖啡馆内走了出来。

    碧玉和青儿便问我是回去还是继续逛着,这是正好路边有家新开张的饭馆,正放着鞭炮,我想着反正一时无事便带着碧玉和青儿她们上了楼,去试试味道怎么样。

    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拉着碧玉和青儿她们一起来跟我坐下吃。两人怎么都不肯,说是不饿。

    我也懒得再继续说,便坐在那一边小酌着酒,一边看向楼下那些人来人往的人。

    也不知道在那小酌了多久,我忽然在楼下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我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扔,起身便朝着楼下跑去,青儿和碧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在我身后大喊:“小姐!”

    可是我没有理她们,到达楼下便拨开那些层层挡在我面前的人群,对正在一处小摊前挑着什么东西的人大喊了一句:“表哥!”

    那人正背对着我,可只是一眼,我便将他认出来了,只需一眼,我就知道这个人必定是他。

    他拿住簪子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立即回头来看我,而是过了一会儿,他回过了头,他看向了我,他还来不及说话。

    他身边的女子忽然问:“怎么了?是认识的?”

    他回过神来,立即对那女人笑着说:“没什么,不认识。”

    我整个人仿佛如坠冰窟。

    接着那女人还是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见我站在那没有再多的动作,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摊子上的簪子细细挑拣着,时不时问宋醇哪只好看点。

    宋醇似乎当我不存在一般,看了好一会儿,将先前他第一眼看中的梅花簪缓缓插入女人发髻里说:“这个就挺好的。”

    那女人微微一笑,脸上略带着害羞。

    宋醇给了钱,正要带着那女人朝前走,我刚想再次追过去,宋醇忽然停了下来,站在那有一会儿没动,她身边的女子偏头不解看向他问:“怎么了?”

    宋醇隔了良久,说了一句:“没什么。”便继续带着那个女子朝前前行着,慢慢的,他们的距离和我拉得越来越长,直至他们的身影被淹没在人海里,再也不见。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站了多久,当青儿和碧玉便已经气喘吁吁赶了上来后,见我站在那不动,便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

    碧玉又轻轻摇晃了我一下,唤了句:“小姐?”

    我看了碧玉一眼,反应过来,我笑着说:“没事。”

    然后转身继续朝楼上走去,碧玉和青儿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得小心翼翼跟在了我面前,当我坐在桌上端起那杯酒那一刻,我手抖了两下,两下过后,我把酒杯再次放在了桌上,整个人有些无力的趴在那里,忽然莫名觉得胃竟然一点一点抽疼了起来。

    青儿见状冲了过来,焦急的询问:“小姐,您不舒服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手死死捂住胃部的位置,好半晌,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对青儿说:“青儿,扶我回去。”

    青儿见我脸色发白,握住她手的手无比的用力,她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让碧玉去买单,立马将我从桌前扶了起来,正当我们要下楼时,酒店门再次站了一个人,那个人看向我,他身边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似乎在等人。

    青儿和碧玉都认识他,扶住我的手松了松,大约是在等我决定。

    我对青儿说了句:“走吧。”便想越过他,继续朝前走,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说:“我们聊聊吧。”

    这是上次我和宋醇分开以后,第一次见面,我没有甩开他,而吩咐一旁站着的青儿和碧玉说:“你们在楼下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因为发生了上次的事情,青儿忍不住提醒了我一句:“小姐,要不,我们先走吧?”

    我没有说话,青儿见我表情不对,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和碧玉对视了一眼,缓缓走了下去。

    剩下我和宋醇后,因为今天是新开张,又是正午时分,饭店生意最好的时候,我和宋醇挡在楼梯口,挡住了别人路,我最先朝楼上走去,接着宋醇便跟在我身后。

    我们坐下后,跑堂的重新将桌上的饭菜退了下去,宋醇点的菜,等菜全都上齐后,我问他:“外公那边的电话为什么一直没人接听。”

    宋醇要了一壶女儿红,他替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喝了一口说:“我们换地方了,试图给在穆家的你送去消息,可是那边所有的丫鬟都换了个遍,一时间没能及时插人进去。”

    我说:“那以后用什么联系。”

    宋醇用指尖在杯子内沾了点酒,然后在桌上写出了一串数字。

    只是几秒的时间,很快桌上的水渍,迅速被空气风干,再也没有痕迹。

    过了一会儿,我也端起了桌上那壶女儿红,给自己倒了一杯问:“今天你身边那个女人是谁,看上去关系匪浅。”

    宋醇说:“我已经成亲了。”

    接着我手上那杯酒,便摔落在桌上,酒杯在桌上跳了三下,最终倒在那带出一桌的水渍,我手还维持着杯子掉落在桌上的动作,有些错愕看向他。

    宋醇却无比淡定的拿起桌上的筷子,去夹面前的菜,他说:“家里介绍的,就在半个月前。”

    我有些防不胜防,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甚至是持在那的手,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该怎么办。

    好半晌,我才笑着问他:“可是外公没有和我说。”我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宋醇将桌上那杯酒扶正,他说:“联系不上你,所以没有跟你说。”

    如今的宋醇,话语平淡,眉眼平淡,连看我的眼神也归于平淡,眼睛里再也没有以前看我时的激情。

    他笑着说:“而且告诉你好像也没必要吧?反正这件事情和你也没有多大关系。”

    我将手缓慢放了下来,然后有良久都没动。

    过了半晌,我问他:“性格怎么样。”接着,我满桌子的找杯子,这才发现杯子已经被他放在了我手的左下角,我迅速拿了起来,为了掩饰我脸上的情绪,我仓皇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问到这个问题上,宋醇嘴角竟然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可能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他说:“性格倒是不错,做的很好吃,特别是东坡肉,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可以过来尝尝。”

    可谁知道没控制好力道,那杯水竟然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满了出来,打湿了我一手,我尽量稳住,颤抖着手将酒壶放下了下去,然后笑着说:“那挺好的,你确实缺个人替你做饭菜,不然每次你都对付着。”

    他看向我问:“你呢?你这段时间在穆家怎么样?”

    我说:“挺好的,穆家待了一段时间,现在回了袁家。”

    他说:“和袁霖如今相处的怎么样?他还在误会我们吗?”

    我说:“没有,他没有再误会,倒是都差不多。”

    宋醇说:“那就好。”

    接着他喝了一口酒,一时间,我们好像有些没话可说了。

    宋醇似乎也不宜久留,他对我说:“我现在来是想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和外公联系便是这个号码,其余倒也没什么,你好好照顾自己便可。”

    他喊来了店小二,付完款便站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手上提着一小袋桂花糕,他手试了一下桂花糕的温度,似乎是怕凉了不好吃了,便立马对我说:“我先走了,如果有必要我会和你联系的。”

    接着,他将桂花糕藏在了衣兜里,迅速走了出去,剩下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是坐着,呆呆的。

    手上端住的那杯酒又再次溢了出来,我这才发现手还在抖,我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杯子放在了桌上,然后站了起来,对不远处等候的青儿还有碧玉说:“走吧。”

    我走到了她们身边,碧玉和青儿一把扶住,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路上,周边的人那么多,来来回回在我身边走着,有人在笑,有人在叫,有人似乎在吆喝,又好像有人在哭。

    嘈杂得不行,我只觉得脑袋内像是被人塞了个东西,我整个人只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一直当我停在咖啡馆前,青儿和碧玉见我不走了,便问我是否还有东西要买。

    我挣脱掉她们的手,摇了摇头,便朝着咖啡厅走去。

    碧玉想跟着我,青儿一把拉住了她,示意她别再跟着。

    之后她们便在外头安心等待着,我到达咖啡厅内,再次用电话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很快电话响了三声,便被一个中年女人接听。

    我唤了一句:“陈姨,是我。”

    电话内的人唤了句:“二小姐。”

    我说:“我想跟外公说话。”

    她想了三秒,才回答我:“您稍等。”

    接着便放下了手机,电话那端传来长久的沉默声,很快里面便传来老人沙哑的声音,他说:“你见到宋醇了。”

    看来他都已经料到了,不然我没有办法用这个联系方式和他联系。

    我说:“宋醇结婚了?”

    外公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他反问我:“你打来电话就为了问这个?”

    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我握紧电话问:“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是我第一次有些失控没有带敬称,接着我又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怕我和宋醇有什么吗?你就这么怕我玷污你的宝贝外孙?如此的迫不及待,甚至一声知会都没没有,我在你眼里竟然就是这样的不堪?”

    对于我这些话,电话那端的老人只是沉默着,当我还要问什么的时候,他开口了,依旧是慢悠悠的,不带一点温度,语气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冰冷“这是你和我说话的语气吗?你要时刻记住身上的使命,从你进入穆家那一刻开始,你和他就注定不可能,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你还是当初的陆家二小姐,你和宋醇便将会是一对美满的夫妻,可惜,一切都不可能,挡住你和宋醇的从来都不是外公。”

    我笑出了声,笑得哭了出来,那些眼泪在我脸上肆无忌惮的流着,所有人全都看向我,可我并不在乎,我哭着说:“外公,你还是当初的外公,而宋醇还是当年的宋醇,可我呢?我是什么?”

    我趴在柜台上,身子笑得颤颤歪歪说:“我什么都不是,我不是当年那个干干净净的陆清野,更不是陆家的二小姐,陆家亡了,我是谁?我是棋子,我是傀儡,我是您用来勾引男人的贱货!”

    我挂断了电话,给了那服务员钱,迅速推门走了出去,当我摇晃着身子站在门口,抬脸去看头顶那令人晕眩的阳光时,有谁狠狠撞了我一下,接着我摔在了地下。

    我想爬起来,可是挣扎了两下,两下过后,我再也没有力气,只是捂着双目,蜷缩在地下痛哭了出来。

    我听见青儿和碧玉大喊了一句:“小姐!”

    接着她们冲到了我身边,我不想让任何看到如此狼狈的我,我如拽住一根稻草一般,紧紧拽着青儿的衣袖,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青儿,带我走,别让他们看见我如此模样,快——”

    青儿和碧玉慌手慌脚的将我从地下扶了起来,好多人围着,指指点点,我用手死死扒住自己的脸,被青儿她们带着从人群里穿梭而过,走了多远,我不清楚,我只觉得脑袋一阵阵晕眩。

    接着,我感觉眼前那些光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没多久,我清晰感觉身子倒了下去,嘭的一声,脑袋内似是火花四溅,接着,一切好似归于了平静。

    等我醒来后,人是在床上,屋内一个人也没有,我甚至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正当我愣怔的看着这一切时,忽然昏暗处有处影子朝我投射了过来,压在了我脸上,竟让人觉得沉得很。

    我用手挡了挡,想要将那无形中的重量给拂去,终于等我适应了好一会儿后,穆镜迟便站在了我面前。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在袁府,他不是要大婚了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里?

    正当我看向他时,穆镜迟冰凉着眉目,瞧着我,竟然是一言都未发,丢了一枚玉坠在桌上,便推门走了出去。

    傍晚时分,房间内的一切都变得忽明忽暗,那枚被他丢在桌上的玉坠,翻滚了一圈,翻到桌子的边缘后,一声清脆的玉碎声响彻这间屋内。

    那枚精美刻有清字的坠子,在地下化为了粉碎。

    青儿和碧玉迅速走了进来,她们没有发现那枚摔在地下玉坠子,只是一起扑向我床边,焦急的问:“小姐,您终于醒了?”

    我在那有些恍惚的坐了一会儿,然后问碧玉:“他怎么在这里。”

    碧玉说:“您晕倒后,我们没办法送您回去,所以给了先生电话,是他亲自接您回去的,一直把您送回袁家。”

    我说:“他待了很久,在这?”

    碧玉说:“从昏迷起,便一直在您身边。”

    我说:“我昏迷后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碧玉沉默了一会儿,过了良久,她才说:“您昏迷后,一直在唤着一个名字,先生就在一旁瞧着。”

    我已经预感到那个名字是什么了,可我还是问了一句:“是什么?”

    碧玉说:“宋醇。”

    我不说话了,只是长久沉默的坐在那。

    碧玉有些小心翼翼说:“先生表情不是很好……”

    我已经察觉到了,便又问:“他有没有逼问你们什么。”

    碧玉有些不敢看我,低着头,大约是逼问了,也把该说的全都说了,我看了她们良久,笑了一声,又倒了回去说:“好了,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青儿说:“您不吃点东西吗?”

    我说:“不用,有点累,让我安静会。”

    青儿和碧玉没有办法,只能点头,便退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瞧着地下那块碎了的玉良久。

    很快十号就到了,那天穆家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形我没有去看,而是以身子不适为由便在房间里躺了一整天,整个袁府,没有任何人说话,外面是鸟儿在枝头唱着歌。

    袁霖和袁成军都不在,只有巡逻的士兵时不时在院子外头走着。

    青儿和碧玉做事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倒是如往常一般,蜷缩在床上,也不怎么想动弹。

    青儿和碧玉怕我会乱想什么,故意想要热闹气氛,便一起爬上我的床,说陪我玩着牌,我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往身上揣了十几个暖炉,披着衣服和青儿还有碧玉玩着。

    玩了好一会儿,外面爆竹声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喜事,穆家离袁府远,那边是绝对听不见的。

    应该也是谁在同一天办喜事,爆竹声维持了很久,久到我都觉得耳朵要聋了时,那边才恢复安静。

    袁霖和袁成军差不多是下午回来的,大约是那边的事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他来了我这边一趟,不过并没有进门,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接着,天很快就黑了,我听见袁成军的笑声从西院那边传了过来,不知道在笑什么,很喜庆的模样。

    到达晚上八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天的天气冷的不行,青儿和碧玉早早从外面进来,关了门,然后搓着手,吹着白气说:“外面的天真是冷的不行。”

    我正坐在床上翻着书说:“冬天不是已经过了吗?怎么还这么冷。”

    碧玉缩在炭盆前,手放在红艳艳的炭火上说:“估计还冷上几个月,这天鬼天气就要过了。”

    青儿端着药走了过来,对我问:“您身子好点了吗?”

    我放下手上的杂志,接过那碗药,喝了一口说:“好得差不多了。”

    青儿见我全都喝完了,她想了想又问:“您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给先生说下您身体的情况?”

    我吞掉最后一口药,把碗递给青儿说:“打给他干嘛,现在都这么晚了,应该是吉时了。”

    青儿和碧玉没想到我竟然一点也不激动,好半晌都没再说话。

    我继续翻着手上的书,翻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没意思,便又抱着暖炉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模糊间,青儿和碧玉关上了我的门。

    碧玉在外头说:“听说今早二姑娘是八点抬过去的,这续弦倒是续得极其热闹了。”

    青儿说:“虽然袁夫人已经被休了,可姑爷终究是王府那边的外孙,因着这层关系,场面自然也不能太过简便。”

    碧玉问:“现在是吉时了吗?”

    青儿说:“差不多了。”

    碧玉忽然笑嘻嘻问:“听人说新婚之夜怀上的宝宝,是福气最好的宝宝,那王姑娘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福分。”

    青儿大约是推了她一下,外面传来一声踉跄声,青儿说:“你就别瞎想了,快洗漱洗漱睡吧。”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和平常每一个日子一般,没有任何的差别。

    之后那端时间,我再也没有听到穆府那边的消息,倒是听府里的下人碎碎念了几句回门的事情,很短,几乎听不出什么内容来。

    本来一个极其隆重的大日子,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穆府那边依旧会每隔几天打来一个电话,不过都是那边的丫鬟打过来询问情况的,青儿再也没有接到任何一通是穆镜迟打来的电话。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着,我和袁霖也相安无事,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不过这样平静的日子还没过一个月,北关的战事又起了,袁成军需得紧急去北关平定战事。

    自从与我成婚后,袁霖便在家里闲置了大半年,以前连年和袁成军在外面征战的他,自然是闲不住,便提出要跟袁成军去北关,可谁知道,袁成军当即便否决了他这样的提议,安抚着他说,让他在家里主持着一切便可,外面的一切无需他操心。

    本来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不过是袁霖的去留问题,可谁知道那天晚上一直都有些惧怕袁成军的袁霖,竟然和袁成军大吵了一架,声势特别大,就算待在房间内的我,都能够听到西院那边传来谁的咆哮声,接着是东西的摔碎声,整个袁府一派灯火通明。

    碧玉和青儿不敢出门,只敢在门口站着,朝那边观望着,我从床上下来,正要准备穿鞋子,忽然东苑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枪声,碧玉和青儿两人的身体顿时一抖。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当即问了碧玉和青儿一句:“刚才是什么响声?”

    碧玉和青儿说:“是枪声,小姐!”

    看来,我没有听错,真的是枪声,两父子吵架怎么会传来枪声?我当即穿好鞋子,跑到门口,同青儿还有碧玉她们一同朝东苑那边观望着,可谁知道之前还有争吵声的东苑,此时竟然一片死寂,几乎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

    我立马对青儿说:“青儿,你过去探探到底是什么情况。”

    青儿正要朝外走,我想了想,又说了句:“等等。”回头立马披了件衣服,跟着青儿一起跑了出去,等到达东苑的前厅时,地下是一堆的血,外面好几辆车子停在那里,在车子开起的大灯的光影间,我似乎看见了许久都未见的王芝芝,是一副夫人打扮的模样,周管家跟在了她身后,不知道是怎样一个情况。

    只瞧见她脸色极其的焦急,在周管家的陪同之下,上了车。

    接着袁家门口的人散都散得差不多后,有个丫鬟匆匆忙忙走了进来,青儿立马拦住了她,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那丫鬟哆哆嗦嗦回答青儿说,刚才在争吵间,袁成军一枪差点崩了袁霖,如今,袁霖已经被人紧急送入医院。

    我没想到竟然会闹这么大,当即便问:“可知道是为了何事争吵?”

    那丫鬟摇头说:“不知道,我也才刚赶到。”

    我想了想又问:“那伤到了哪里?”

    那丫鬟指着腿说:“在腿上。”

    闹得这样大,绝对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如此,那丫鬟没有停留,便从我们身边经过。

    屋内之后便剩下一些仆人在清理,青儿看向我问:“小姐,我们现如今要去医院吗?”

    我说:“不用,我们先回房。”

    青儿见我如此说,也不再多说什么,接着我们便回了房间,之后那几天袁府再也未见袁成军回来过,袁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之后我又从丫鬟嘴里得出一些消息,是袁霖的情况,说是那一枪伤到了袁霖腿的重要部分,以后可能都不能上战场了,甚至还会有些瘸。

    我和碧玉她们都没料到竟然一场争吵,竟然引发出这么大事故。

    虽然我和袁霖之间的关系如今不咸不淡,井水不犯河水,可终归是挂名夫妻,我还是挑了个日子去了医院,到达医院那天,可谁知道,竟然碰见了王芝芝。

    她正在袁霖病床边说着什么,可袁霖闭着眼,苍白着脸,一言未发。

    我和青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王芝芝立马站了起来,一瞧见是我,她立马朝我走了过来,刚想说话,便想了想,只是拍了拍我手,意思是让我和袁霖好好聊。

    接着她出去了,没多久青儿也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我和袁霖。

    正当我有些尴尬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时,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醒着的袁霖说了一句:“知道我爹为什么要毙掉我的腿吗?”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问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