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蛐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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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内立储之事终以两派相峙无果而终。

    而谁能说,这不正是燕正天想要的结果呢?只是……燕正天的目光落在御案上泛着温润之光的玉玺上,拧了许久的眉头突的便在这一刻疏展开来,唇角也挽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皇上。”一直小心翼翼打量他神色的童喜窥见到这抹微微上扬的弧度,弓了腰,哈巴着脸凑了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您说他怎么就忽然想到要在这个时候将玉玺奉上呢?”

    燕正天细长眼尾略略上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轻哼一声,半是讥诮半是嘲讽的说道:“我们这位燕少主实在是个聪明人,当然了,护国公主和李骐的儿子又岂会笨到哪去!”

    童喜不由便苦了脸。

    皇上说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啊?

    燕正天却在这时,双手撑着龙椅站了起来,童喜连忙退到了一旁。

    “明光殿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回皇上的话,都安排好了。”童喜连心说道。

    燕正天点了点头,默了一默后,轻声说道:“放出消息去,便说朕有意立大殿下为储君。”

    童喜一怔之后,连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去吧。”燕正天摆了摆手。

    童喜急急的退了下去。

    大殿内只剩下燕正天后,他的目光缓缓落在身侧漆着金漆的龙椅上。椅子用的是透雕工艺,雕刻精致,九条龙“盘踞”在宝座上,蜿蜒雄健的龙身以及龙鳞、龙须等栩栩如生。

    脑子里依稀闪过第一回坐上这椅子的情形。

    他记得,那时候父皇才刚驾崩,皇姐手持父皇遣诏牵着他的手,将他一步一步送到这,不知道是因为他人太小,还是龙椅太高,又或者是当时皇兄们的虎视眈眈吓到了他,他只记得当他终于走到龙椅边上时,他却没有力气坐上这把椅子。

    是皇姐,她抱着他,将他妥妥的安置在椅子里!

    他还记得就在他屁股刚搭上龙椅时,三皇兄突然发难,质疑皇姐手中遣诏的真假,借着要验看遣诏冲了上前,掌底的风却是狠狠的拍向他的胸口,皇姐当时想也没想便挡在了她的跟前。

    三皇兄是佟妃所出,佟妃的父亲宁国公当时手握重兵占据一方,便是父皇在世时,也要避其锋芒,给三分薄面。而他们的母后虽是中宫皇后但却是继皇后,先皇后病逝没几年,先太子也在皇庄骑马时出了意外,还没来得及送到皇宫,便咽了气。

    及至后来,他出生长大,偶尔听年长的宫人说,太子应该是被三皇兄给害了的。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事过了没多久,一直没有立后的父皇,突然就将母妃膝下只有皇姐一位公主的母妃立为皇后。

    呼声最高的佟妃没有成皇后,生性谨小慎微在偌大的后宫如同一个隐形人一样的母妃却被立为皇后!母妃被立后的第二年,便生下了他。

    母妃的忧虑更重,眼珠子似的看着他,不允许他离开她眼前半步。年幼时不懂,及至渐长他也感觉到了这份惶惶不安,总觉得宫里那些皇兄们看他的眼光,就像饿狗看肉一样,恨不得把他撕了吃了!

    而母妃和他的惶恐终于有一天成为了现实。

    那天,他被三皇兄带人堵在了御花园,三皇兄当着诸多宫人的面,将他扔进了御花园的新月湖,就在他以为自已必死无疑时。皇姐却不知突然从哪跑了出来,纵身入水,将他救了起来。不但救起了他,浑身湿淋淋的她转身便将三皇兄和他身边的偌干侍卫打得落花流水。

    佟母妃自然不肯罢休,闹到了父皇跟前,父皇一句轻描淡写的“他一个大男人,连暇儿这样的弱质女流都打不过,你还好意思叫朕替他主持公道?”噎得佟妃半响说不出句话。

    佟妃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了母后身上,他看不过去,求皇姐替母后出头,皇姐是怎么说的?

    “为母当强,她自已不立起来,谁帮着她都没用。天天,你也是如此,记住,皇姐可以护你一时,但不会护你一世,你必须学会自已站在这王国的最高处!”

    后来,没多久,母后便病逝了。

    临死前,将他交给了皇姐,他记得皇姐当时冷着脸,一对眸子比冬天的冰还要冷的看着母后,说道:“你自已的孩子,你不护着,我凭什么要替你护着?”

    母后当时哭得好伤心,他也跟着哭了,只有皇姐倔强的抬起头,直至母后咽气,她也没有落下一滴泪。

    母后病逝,父皇也缠绵病榻多日。

    母后出殡后,他质问皇姐,为什么不让母后走得安心些。

    皇姐开始什么也没说,后来长叹了口气,摸着他的头,沉声说道:“算了,这个世上,大多数的女人都是菟丝草,她又怎么能按自已的想法去要求别人呢?”

    他不明白什么是菟丝草,更不明白皇姐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但从此后皇姐却是像母后一样照顾起了他的起居。

    那个时候他虽然不是太子,但终究是中宫嫡出,父皇年纪也老了,宫里的妃嫔皇子们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将他的不安告诉了皇姐,皇姐却是摸着他的头,目光清亮的告诉他,“别怕,只要他们敢伸手,皇姐就敢剁了他们的爪子!”

    后来,果真有人伸手了。

    只是这个人不是三皇兄,却是四皇兄。

    母后死后,父皇大多数的时候都歇在了四皇兄的母妃安妃的寝殿。

    宫人都说,安妃将会是下一个皇后,而时年十五的四皇兄毫无疑义的将会是太子的人选。

    四皇兄的手法与三皇兄如出一辙,只不过,不是将他扔进新月湖,而是将他扔进了宫内一处废弃的井里。他拼命的喊着“皇姐救我”,可是,他却记得,那天皇姐好像并不在宫里。就在他绝望的等死时,井外面却响起一声比他的哭声还要凄厉的喊声。

    下一刻,他就看到两只血淋淋的胳膊被从井外扔了进来。鲜血沾染了他一身,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认出了那两只还留有衣袖的手,是四皇兄的。

    毫无意外的,又是皇姐救了他!

    后来,不仅是佟妃,就连其它妃嫔都约束起了膝下皇子……直至父皇驾崩,立遣诏传位于他。沉寂了许久的宫庭似乎再度热闹了起来。

    父皇驾崩,三皇兄突然发难,皇姐替她挡了一掌后,以雷霆手段拿下三皇兄和佟妃,但宫里不只是一个三皇兄,他还有二皇兄,六皇兄,八皇兄……那些年,真可谓是血雨腥风,这个皇位,是皇姐踩着累累白骨,扶着他坐上去的!

    皇姐当年的那句“别说是区区一座京山,就是这北齐的江山,我若想要,你能不给?”,虽然说得嚣张,但却一言中的。

    他的皇位,都是皇姐替他争来的!

    燕正天紧抿的唇角突的便翘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皇姐,我像你要求的一样,没有靠你一世,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

    燕正天没有往下说,他只是觉得喉咙突然就像刀割了一样,痛得他一瞬失语。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殿外响起小太监的声音。

    燕正天苍白的脸慢慢的抬了起来。

    目光落在殿外远处的屋宇上那被残阳照得如同浴血的琉璃瓦上。

    脑子里一瞬闪过燕无暇离去时的情景。

    他忘了许多,但却清楚的记得当时皇姐的目光。

    那种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失望,当时就如同把刀一样深深的插在了他心上,这么多年,他用尽力气,想要拔掉,却怎样也拔不出来。

    皇姐对厌恶他,他明白,可是皇姐为什么会失望?

    他难道不是像她要求的那样的吗?

    她说不会护他一世,那他就学着自己去担当,去成长。

    可是,为什么……

    殿外。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殿内。

    皇上站在那,快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这是怎么了?

    等了等,还是没等来燕正天的声音,小太监不由一脸无奈的朝廊檐下站着的贺兰氏看去,轻声说道:“娘娘,要么您等会再来吧?”

    等会再来?

    怎么可以呢?

    她之所以抓着这个机会来,不就是为了让韦婧芬那个贱人相信,皇上他是真的有意要立翊儿为太子吗?

    贺兰氏缓缓抬起头,虽然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但即使是厚厚的脂粉也难掩饰眼下的青黑一圈。

    “公公再替本宫通传一声吧。”贺兰氏说着,使了个眼色给身侧的知画。

    知画连忙走了上前,自袖笼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有一瞬的犹疑,但不等他开口,知画的荷包已经塞到了他手上,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抿了抿嘴,他将荷包顺势塞进袖笼,才打算壮着胆子再通禀一次。

    殿内却在这时,响起燕正天的声音。

    “请了淑妃娘娘进来吧。”

    小太监连忙转身,腆着笑脸对贺兰氏说道:“娘娘,您请进去吧。”

    贺兰氏点了点头,回头对知画说道:“你在外面候着吧,本宫自己进去就行了。”

    “是,娘娘。”

    知画退了下去。

    贺兰氏进来的时候,燕正天已经重新坐回了龙椅。

    目光落在施施然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贺兰氏身上时,燕正天有一瞬的恍惚。

    “臣妾见过皇上。”贺兰氏屈膝福礼。

    燕正天敛了思绪,抬手对贺兰氏说道:“阿馨,过来,到朕的身边来。”

    贺兰氏略一顿,缓缓的直起腰身,然后莲步轻移走到了燕正天身边,握住了燕正天伸出的手。

    “皇上,臣妾适才来的路上,听宫人们在说,战王妃中了剧毒,虽然经花神医之手解了毒,可是整个人却好似老了几十年。”贺兰氏蹲在燕正天身边,将脸靠在燕正天的手上,轻声说道:“你说,会是谁动的手?”

    燕正天托着贺兰氏的手不由便僵了僵。

    燕文素除了是战王妃外,她还是北齐的公主,不论是哪个身份,中毒这件事都不可能不了了之!转瞬又想起当日韩铖受伤之事。

    外人都以为韩铖是为了保护容锦才被刺客所伤,但其实他和韩铖都知道,那一箭,是由容锦亲自射出!

    燕正天闭了闭眼,玉玺已经回到他手里,可是富可敌国的京山却仍旧在燕离的手里,这两人,一个生性凶残连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另一个,更是目下无尘眼高于顶,似乎这世间就没有能叫他折腰的人和事。

    这样的两个人能留吗?

    燕正天脑海里思绪翻涌,嘴里却是淡淡的说道:“谁动的手,这还需要问吗?”话声一顿,却是拧了眉头,看向贺兰氏幽幽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你去看过翊儿了吗?”

    贺兰氏摇头,“没有。”

    燕正天默了一默,站了起来,“走吧,朕和你一起去看看翊儿。”

    贺兰氏就着燕正天的手站了起来,两人一起往殿外走去。

    ……

    椒房殿。

    韦皇后揉了揉额头,稍倾,抬头对韦秀问道:“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

    “外面都在传。”韦秀轻声对韦皇后说道:“虽说是两边相峙不下,但皇上适才在御书房见过了淑妃娘娘,这会子两人已经一起去了明光殿。”

    韦皇后松了揉额头的手,消瘦不少的脸上唇角翘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声道:“吩咐下去,以后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在椒房殿听到。”

    “是,娘娘。”韦秀应了一声,便要转身退下。

    这时外面却响起宫人的声音。“娘娘,二殿来了。”

    韦皇后不由便抬头朝韦秀看去,韦秀当即几步走了出去,打算亲自去请了燕轲进来,只是,她才刚转身,便看到帘子一甩,燕轲高大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

    “母后,您可是也听说了……”

    “轲来,来了。”韦皇后笑着打断燕轲的话,使了个眼色给韦秀,眼见韦秀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亲自守在了门边,韦皇后这才对燕轲指了指身前的杌子,说道:“先坐下再说吧。”

    燕轲哪里还有心情坐,他一步走到韦皇后身前,急切的说道:“母后,您听说了没有,父皇他要立燕翊当太子了。”

    韦皇后目光轻抬,对上燕轲因为愤怒而腥红的眸子。

    “你听谁说的?”

    燕轲眨了眨眼,干巴巴的说道:“宫里的人都在说啊?”

    “宫里哪个人在说?”韦皇后目光锐利的盯着燕轲,一字一句的说道:“立储是何等的大事,岂是这些奴才能妄议的?你既然听到了,就该将那人直接绑了送到你父皇面前,让你父皇来处治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韦皇后打断燕轲的话,“后宫不得干政,更别说是储君这般大的事。你这般急惶惶的来与母后说这事,可曾想过,要置母后与何地?还有你先生有没有教过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说,你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

    燕轲再如何也不曾想到,韦皇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一瞬间,整个人就如同被当头敲了一棒一样,呆呆怔怔的看着韦皇后,好半天不知道如何反应。

    而韦皇后眼见燕轲一怔之后,慢慢的眸中的愤怒被一种不甘和狠决取代后,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拉了燕轲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燕轲,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母后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

    燕轲似乎愣了愣,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韦皇后曾经说过什么。

    韦皇后微微低了头,凑到燕轲耳边,“母后说过,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你安安心心的做你的二殿下,所有的事,母后自有安排。”

    安排?

    什么样的安排?万一,父皇真的下了诏书立燕翊为太子,母后您所谓的安排还来得及吗?

    燕轲虽然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

    但他必竟是韦皇后的儿子,他想什么,韦皇后岂会看不出来?

    “轲儿,不可轻举妄动,你听到了没有?”韦皇后加重了语气,盯着燕轲说道。

    “母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安排?您为什么不告诉儿臣?”燕轲问道。

    韦皇后摇头,有些事可以做,不能说,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明白。

    “你别问,总之,你听母后的话就是了!”

    燕轲还欲争辩,韦皇后却是摆手,示意他别再多说,“好了,你没事就回去吧,记住母后的话,不许轻举妄动!”

    原以为能得到韦皇后解决之道的燕轲,哪里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抬头看向韦皇后,却在对上韦皇后深深皱起的眉头后,垂下了眸子,轻声应道:“是,儿臣记住了。”

    韦皇后却似生怕燕轲阳奉阴违,所住燕轲的手紧了几分,哑着声音说道:“轲儿,要相信母后,母后既然说过会让你达成所愿,就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儿臣明白的。”燕轲说道。

    韦皇后又盯着燕轲看了一会儿,见他眉眼间不似在作假,这才松了口气,轻声说道:“那好,你回去吧,记着母后的话,做好你的二殿下,旁的事自有母后会操持。”

    “儿臣记下了,您看起来好似很累,儿臣便不打扰母后休息,等母后好些,儿臣再来向您请安。”燕轲说道。

    韦皇后点了点头,喊了外面守着的韦秀进来,让韦秀替她送燕轲出去。

    离了大殿,燕轲顿了步子,对身侧的韦秀问道:“秀姑姑,母后她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吗?”

    “娘娘这些日子觉浅了些,旁的到还好。”韦秀说道。

    燕轲听了便轻轻的吁了口气,问道:“那可曾请了太医问脉?”

    “请过了,太医说是忧思过重,给开了几贴镇神安宁的药。”韦秀说道。

    燕轲点了点头,“还请姑姑多多劝慰母后一些,旁的事先放一边,先保重自已的身体才是要紧。”

    韦秀听了燕轲的话,却是目光复杂的睃了眼燕轲。

    照说娘娘处死了殿下最心爱的女人,殿下当日对娘娘是何等的怨忿,这才多少日子,怎的这心头的恨和怨便消失怠尽了?

    燕轲似是猜到韦秀的想法,眸子微垂,撇了撇嘴角,说道:“母后所做的一切总是为我好!”

    “殿下能这般想就最好。”韦秀吁了口气,目光慈祥的看着燕轲,说道:“您是娘娘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为着您,娘娘哪怕就是舍了自已命的也是愿意的。”

    “我知道。”燕轲点头,“所以,我才让姑姑帮着劝劝母后,还请母后保重凤体为安。”

    “奴婢会的。”

    燕轲这才辞了韦秀,带着人离了椒房殿。

    只是,一等出了椒房殿,他脸上的一派温文尔雅转瞬便变得阴沉如水。

    他站在椒房殿外空旷的广场上,目光幽幽的落在明光殿的方向,久久无语。

    他不出声,他身后的宫人更不敢出声,个个屏气凝视的站在那。

    “小城子。”

    燕轲的声音才落,他身后那一干的宫人里,当即走出了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小太监,“奴才在。”

    “你再跟本殿下说一遍,来喜是怎么说的?”燕轲说道。

    小城子连忙将之前打听来的话再说了一遍。

    燕轲默然无语。

    良久,就在小城子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时,头顶再次响起了燕轲的声音。

    “你说来喜跟辛木很要好?”

    “回殿下的话,来喜和辛木是同年进的宫,据说二人是同一个地方的。”小城子想了想,又说道:“而且,听说当年童公公肯收了辛木做徒弟,这里面来喜出了很大的一份力。”

    燕轲回头看了眼眉眼轻垂的小城子,“那也就是说,这些话,很有可能就是辛木那里传出来的?”

    “这个……”小城子一时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若是说“是的”,可必竟不是他亲耳从辛木那听来的,可他若是说“不是”,那岂不是说,他在欺骗殿下?

    好在,燕轲没有继续往下追问,而是果断的一摆手,说道:“行了,我们走吧。”

    小城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急急的跟了上前。

    ……

    长芳殿。

    容锦将手里冷热合宜的茶盏递了过去,“喝茶吧。”

    燕离笑着接过,却是没有往嘴边放,而是将茶盏放到了一边,对朝她看来的容锦说道:“我在御书房装了一肚子的水,这茶等会再喝吧。”

    容锦笑了笑,端起茶盏,自已喝起来。

    稍倾,方开口问道:“玉玺也献出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到时想明天就走,只怕,却是有人不会让我们走。”燕离说道。

    容锦闻言不由便默了默。

    燕离见容锦默然不语,他笑了笑,轻声问道:“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我是在想,你和我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为什么就有那么多的人跟我们过不去?”容锦轻声说道。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燕离挑了眉头冷声说道,顿了顿,却又自嘲的一笑,“也许,我们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吧!”

    容锦叹了口气,却是念头一转,突然想起件事。

    “对了,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我也是才得了消息,趁着这会子,我跟你说,你拿个主意吧。”

    “什么事?”燕离不由狐疑的问道。

    容锦使了个眼色给杏雨,杏雨转身退了出去,和杏花守在了门边,容锦这才轻声说道起来。

    “昨儿个皇后娘娘召见了丽妃。”容锦说道。

    燕离挑目,韦皇后召见丽妃,这在皇宫里应该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吧?但转念想到,他们谋划的事,却不由瞳孔一紧,沉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锦想了想,斟酌着将丽妃说与她的话在心里重新组织了一遍,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想要通过鹤翎的手给皇上服食无极丹。”

    “无极丹?”燕离挑眉,“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给男人吃的,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啊!

    容锦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难道要让她告诉燕少主,这是一种叫男人纵欲沉溺美色当中的药?

    “嗯,一种慢性的毒药吧。”容锦轻声说道。

    燕离不以为然的挑了挑嘴角,淡淡道:“到也聪明,这样的手法,既能逃了太医的眼,又有时间让韦世礼慢慢过渡权力!不过……”

    容锦看向燕离,“不过什么?”

    “不过,有一种更直接更能直达目标的法子。”

    “什么法子?”容锦问道。

    燕离笑了笑,“我娘亲曾经跟我说过,有一种叫蛐螋的小虫,这种小虫喜欢在人耳里产卵,卵最终成为幼虫会钻入人脑,吃人脑干,逼人发疯。”

    容锦用一种“你真是太恶毒”的目光看着燕离。

    “你别这样看着我,”燕离呵呵轻笑,“我就是想这样做,可是,又到哪里去找这样的虫子呢?不过,当初我们是见蓝玉时,到是可以向他要要的,说不定他手里会有。”

    蓝玉?!

    容锦蓦的便想起那个如妖孽一般的男子,想起精灵般的如雪,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好久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